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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忆回永恒———第一显瓿——第三章:洛忆的印记

已有 454 次阅读2019-6-9 06:28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在四年级的体育课上,老师测验同学们的仰卧起坐,我一分钟能做五十多个而我同班的女同学宁红郡却能做六十多个,我记得很清楚当我看到游泳队的宁红郡做得比自己多时,心里还挺大男子主义地想她怎么能做得比我多下一次我一定要超过她。当时校园中同学们都时兴玩跳绳,我和姐姐的跳绳玩地也不错,那时在家里我一阵着了魔似的和姐姐一起练习跳绳,记得晚上我在宿舍楼旁的公安大院门口昏黄的路灯下,让姐姐给我数数计算用跳步的方式跳绳一分钟内我能跳几次,那时我自己一分钟能跳一百二三十下。后来学校组织了跳绳比赛我也报名参加了,结果我以一百三十多下的成绩获得了优胜奖。

每年学校组织的春季运动会都是每个年级的学生们的大事,每到这时候我和同学们下午一放学就会一起到运动场进行热身锻炼准备自己在运动会上的比赛项目。一到下午的放学时间,运动场中就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各个田竞队的运动员夹杂着附近学校的学生都在运动场中活动。我自己参加的运动项目很多,有跳远,扔铅球和长跑,有时一到运动场我就会扔下书包象专业田竞队的运动员们一样先来一个一万米跑,当跑地大汗淋漓后我就会停下来坐在场地里面看其他人进行运动。

那时我经常和同学们一起在沙坑的跑道上跳远,我会沿着长长的跑道上快速奔跑直到一跃而起跳入沙坑,小时我似乎对跳跃具有某种天赋对那种腾越在空中的感觉特别喜欢。当我在跑道上一次次地跃入沙坑有时在旁边运动的区田竞队的运动员看到后也惊讶于我的弹跳能力,那时我就已经能跳四米六七十公分了,这种成绩全校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超越。但我并不满足于此我的铅球与长跑也不落人后,每年在学校的春季运动会上就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跳远不必多说我一定能拿前三名,扔铅球我也只是试试身手,跑步才是我的大项要不是名额所限我会四百米八白米一千五百米得一起参加。可惜虽然我喜欢跑步但同年级还是有尚志勇之类的擅长跑步的人物,所以要想在比赛中获得前三名很难,每每到比赛结束之后我都会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也许是在比赛中太过用力我在学校的春季运动会的四百米比赛中两次扭伤了左脚脚踝,后来是母亲陪我到体育场旁边的盲人按摩馆找盲人按摩师进行治疗,才逐渐地好了起来。

在体育场与靠马路的人行道之间是一片花园,过去一到傍晚花园里面就四处站满了乘凉的市民,小时候夏天一到晚上我特别喜欢到体育场花园里和小朋友们游走在人群和灌木之间追逐嬉闹捉迷藏。有一次姥爷从博山老家到我家里来住顺便联络以下他在淄博的徒弟,那时后姥娘还没有去世,姥爷的腿脚还算灵便,星期天一大早起来后姥爷就拉上我出了门。母亲告诉姥爷附近的体育场花园里面有活动的空地,我们径直就到了体育场南门旁边的花园过道上,姥爷站在一旁让我拉开架势先来一趟踢腿活动活动身体,然后就开始教我蹲马步和上手的长拳引得早上晨练路过的人纷纷驻足观看。后来随着我长大又从母亲的言谈话语之间逐渐明白了,姥爷为了找后人把自己精通的一身少林十八般兵刃的武艺传承下去的赤诚之心。

后姥娘去世以后姥爷只好到各个儿女家轮流居住,住在大姨家时姥爷也曾经教大表哥一套拳法,但大表哥只是敷衍地随着姥爷应付了事没有真正投入一点心力让姥爷很失望。等姥爷轮到在我家里住时姥爷就把注意力转到了我的身上,那时我正在高中读书平时根本没有时间跟着姥爷练武,姥爷就抽我放学刚一回家的时间断断续续地开始教我一套十二路初级长拳。这套拳法每一路有一种拳式或钩掌或劈拳,或踢腿或跳跃一路路打下去才能渐入佳境,姥爷执着地教我一路路地学下来我也不胜其烦地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套长拳学会。当最后我把这套拳法全部学完姥爷总是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让我在他面前摆开架式把这套长拳打下来,由于长拳的套路是越往后越复杂我总是磕磕绊绊地忘记招式停下来,姥爷就坐在一旁耐心地一边边更正和提醒我下面的动作。

当我把这套长拳的招式套路学得差不多了,一天放学后姥爷就把我叫到了楼下的空地上,那时临近傍晚夕阳把满天的西霞染红,向西望去我家所在的王舍小区一片开阔楼旁就是大片的收割完毕的田地。沐浴在深秋晚风中夕阳逐渐昏暗的光线下,姥爷让我在他面前摆开架势把我学会的十二路初级长拳给完整地打下来,这时姥爷苍老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但是由于姥爷与父亲之间在户籍和房屋问题上发生了误解和争执,后来姥爷甚至闹到了区法院母亲只好把他送到其他的儿女家,但姥爷和其他亲戚儿女还是不断发生矛盾冲突最后母亲又不得不把姥爷送到了老年公寓。

直到后来我参加完四次高考,姥爷在老年公寓腿脚已经僵滞得不能正常活动。当我和全家人在青岛大姐姐家过完二零零六年的春节,那天下午大姐姐和姐夫正要开车和全家人外出,在都市春天小区的楼下姐姐突然接到了从淄博打来的电话那是姥爷去世的消息。当时姐姐阴沉着脸把爸爸叫到了一边告诉了他,后来姐姐给父亲和母亲二千块钱就算为办理姥爷的后事尽一点孝心,等到父亲母亲和我回到淄博给姥爷办理完后事,孑然离世的姥爷身后什么也没有留下。最后母亲只得把过去姥爷居住在我家里时整理记录在笔记本上的,凝结他毕生心血的少林单人和多人器械对打武术套路的口诀与各种刀枪剑棍,给小心地收藏起来并最后还给了小舅。

可惜到后来我这一套十二路初级长拳也都忘地差不多了,母亲总是说她没有继承姥爷的运动基因,而我想我自己身上的运动基因至少有一半是从母亲身上获得的。小时侯母亲确实对运动毫无见长,她甚至曾经因为年轻时学骑自行车差一点被路过的汽车撞倒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她骑自行车还是一有汽车路过她就本能似地向旁边退让甚至停下车子等着让旁边的车先过,那种小心翼翼的慢腾劲就总是让和她一起外出的父亲和我不堪忍受。但是小时三姨却似乎是继承了一些姥爷的运动基因,她曾经在她所工作的厂乒乓球队中打过乒乓球而且还获得过奖,表哥的运动天赋我想就是从三姨身上继承的。在我家里爸爸的运动基因无疑是比较明显,他年青时曾经在学校中参加过长跑运动比赛,虽然父亲嗜好抽烟但滴酒不沾至今他的身体依然结实硬朗。

综合父亲和母亲的优点我想当初如果我被选入市体校乒乓球队也一定能打出点名堂来,可惜现实并没有这样选择,但小时侯我对乒乓球的狂热劲丝毫也不逊色任何人。记得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同学们就开始在老师办公室之间的院子中打乒乓球了,那时两排平房围成的院子空地上有两张用砖头和水泥板垒成的乒乓球台案,一到下课同学们就会围绕在这两张乒乓球台前争先恐后地抢着打乒乓球。谁先抢到谁就可以坐庄先打,为了能让自己班的同学抢先坐庄,下课铃就象冲锋号一样老师一出教室门同学们就立刻冲向乒乓球台,由于课间只有十分种谁落后了谁就只好站在旁边干等着了。一开始同学们手中拿的家伙什可谓是五花八门,木条,三合板,好一点的拿着光板的乒乓球拍,那时的技术动作也简单到只有发球和推挡,但就是这样同学们也是玩得热火朝天。

在课间打乒乓球同学们一般是玩三人坐庄,规则是一人在上庄两人在下庄,下庄的下手输球就换别人,下庄的上手输球就被换到下手,上庄输球就被换到下庄下手其他人依次轮替。当时我夹在同学们中间很长时间才能轮到一次,轮到自己时我就使劲买力地打但往往是很快就又下了台,我只好是在放学后的课余时间更加努力地练球来提高自己的球技。平时我就和其他同学一样用球拍往墙上推挡练习打来回球,一下课我就会找一面空墙一打就是好几分钟,打来回球也需要技术一般我会隔着墙很远用力抽挡乒乓球使球能够再弹回来,回到家我也停不住有一次我自己一边数数一边往墙上推挡最多打了三千多个来回球。经过刻苦努力我在课间打乒乓球的时候坐庄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到了三四年级同学们打乒乓球的技术都有了提高就不再玩三人坐庄而是改打一对一的六个球,那时我有了自己的第一面带塑胶皮的直握球拍,我用它打球一打就是六七年一直到初中毕业。

到了高小我打球更象是着了魔,放学以后我一旦占上球台就会和同学们连续打一个多小时的球,一直打到太阳下山日色黄昏才会恋恋不舍地收起球拍背起书包往家走。到了五年级学习压力日渐紧迫平时放学后得回家做作业,但只要到了星期天我还是会与同学们约好集合在铁中打乒乓球。铁中校园的操场周围有十好几个规整的水泥乒乓球台案是一个打乒乓球的好地方。当时在我们班上有一个叫王军的打得一手好乒乓球,还有我的好朋友赵锋,张晓健,陈伟和王峰课余都经常和我一起打乒乓球。当时我们的一句豪言壮语就是每天练习乒乓球,打遍张店无敌手,那时东一路和商场东路附近周边的孩子确实没有几个能打过我们。一到星期六下午放学我们几个就会书包里揣着球拍来到铁中,找到一张空球案心无旁骛地打起球来,有时课间偶尔会有几个初中或者高中的学生来找我们一起打球。这时我们就会使上手中的看家本领和他们练上几局,我的特长是近台快攻发球转上手快,有时能把那些大孩子打得是自愧不如。打得兴起时我们会一直打到天黑下来,放学后的校园人都走光了甚至这时我们也不肯离去,会借着周围教室点亮的自习的灯光再打上几局,有一次星期六我和同学们在铁中打乒乓球直到晚上六七点钟,我们相拥着摸黑道往家走。这时不知谁提议说起了那一个著名的无头女尸的恐怖故事,当最后讲到无头女尸问到是谁杀了我,这时我就学着别人突然大呵了一声,吓的同学们是毛骨悚然,讲到这里我和同学们才在夜色中高声哄笑着相互四散离去。

我这一段课余时间在铁中疯狂地打乒乓球的经历,磨练了我的球技让我不管在什么环境和身体条件下都能体验到打乒乓球的乐趣。在我上高三时小姐姐大学毕业回到了淄博新华药厂机修分厂工作,第一次高考结束后那时我还能够经常与小姐姐到爸爸的新华药厂设计院办公楼上打乒乓球,但在后来我自己的身心疲惫和头脑胀痛的日子里我还是不得不把乒乓球拍搁置了起来。那时我一个人孤独地在房间里苦苦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度日,每日只能在片刻的回忆中偶尔回到过去美好的日子,仿佛我一看到我的那一把旧迹班驳的红色乒乓球拍,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在乒乓球案边的矫健身姿。恍惚中我似乎又看到那一次,我与大表哥和他的同学们在湖田面粉厂宽敞明亮的乒乓球室里,我左推右挡把那帮大孩子打得是丢盔卸甲,每当这时候我的脸上才又露出一丝察觉不出的微笑。

小的时候打羽毛球也是我的一项运动,那时父亲到北京出差回来时捎带回家一副羽毛球拍。每到星期六星期天下午傍晚爸爸姐姐和我就会拿上它到路边打羽毛球,时间一长一楼邻居徐大爷也经常掺和进来与我们一试身手。一开始爸爸打得最好他的球我总是接不住,以后我与姐姐就经常在一起练习,直到我也学会了发球和迎面击球逐渐地与爸爸不相上下,后来徐大爷与我打球时也总是笑着对我们说行啊召勒格这球打得越来越好了。就是爸爸买的这副球拍不管怎么打从没开裂过,结结实实地陪我们渡过了二十多年时间,虽然表面也已经旧迹斑驳但依然能用,现在它就静静地悬挂在家里地下室门后的挂钩上。

其实从小我与孤独寂寞一点也不沾边,从上育红班起我就喜欢与同学们打成一片,上大班时我就和同学们一起玩叠纸游戏练就了一手叠纸的好手艺,我能叠手枪,照相机和青蛙,飞鸟等不同的造型,也许从那时开始我就对日后的模型手工艺发生了兴趣。上小学时每天放学以后到同学家里去玩成为了我的一大乐事,班里不论是谁只要我和他能够搭得上话我就愿意到他家里去玩,在班里我既是班长又是小组长所以不管同学学习是好是坏我都能和他们玩在一起。我班里有一个学习最差的学生叫王海涛,不仅每门考试都倒数第一而且平时还经常调皮捣蛋受老师批评,就是这样的学生我也照样能和他搭伙到家里去玩。

王海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孩子,他放学后经常把我小组中的周兵和李春留下来,在教室中对他们斥责打骂做各种欺负人的勾当,作为他们的小组长又是一班之长我不好坐视不管。放学后我就跟着他们在教室中留下来,看王海涛是怎么对待周兵和李春的,结果我看到王海涛竟然让他们俩在板凳前罚跪而且王海涛还让他们替自己做作业。我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鼓动周兵和李春起来造反,我对他们说你们俩人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这样欺负,不然就和他打架两人总比一人强,但周兵和李春实在是老实学生后来王海涛叫他们做什么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做。最后我不得不亲自动手,课后我等在教室中看着王海涛行动,然后当着王海涛的面让周兵和李春站在对面不让他欺负,经过一段时间相持周兵和李春到了我这一边,王海涛只好偃旗息鼓灰溜溜地靠边站。其实周兵和李春他们俩也是班里的差生学习因为成绩不好,物以类聚他们只好和王海涛混在一起让他欺负,从此以后我就经常到他们三人家里去做作业。后来我与他们三人都成为了好朋友,王海涛也不再总是找事欺负周兵和李春了,有一次我到李春家里时他还给了我几本当时最流行的丁丁历险记,我很喜欢这几本小人书一直放在家里收藏着但后来搬家时却也都不幸遗失了。

我的同学王军就是乒乓球打地很好的那一个,我放学后经常到他家里做作业,他就住在检察院的宿舍楼上沿东一路小学后墙边经过一条胡同就到。王军学习成绩很一般但为人活泼开朗,课余时间我们经常在一起游戏打乒乓球,放学以后一般总是我先提出到同学家里去,我很喜欢到一个陌生环境中逐渐适应和与人相处的感觉。王军家里有一只猫,黑白条纹活泼好动很讨人喜欢,我到了王军家里时它总是会匍匐在沙发底下然后钻出来在我们做作业的桌子旁跳上跳下四处乱跑。有一次我发现王军家的猫突然安静下来总是卧在一旁一动不动,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只猫怀孕了,当王军家里的猫生产以后我又到王军家里去时,在他家的南阳台上我看到了在一个大纸箱作的窝里面趴着的几只小猫。王军说他家的猫生产时家里没有人,它是在床上把小猫生出来的,当时我很想要一只回家养,但王军对我说他的亲戚朋友们早就已经把这几只小猫预要走了,我听后也就只好作罢。

我的同学尚志勇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体育运动却很出色,放学以后我们经常在一起追逐游戏,有一次在课下我们玩闹时我闹红了眼,非要紧紧跟在尚志勇身后追上他结果我们围着校园中的平房教室跑了好几圈我也没追上,还有一次放学后我也是追着他跑最后我追上了结果却被他反身将我一个倒栽葱摔昏在了地上。但越是这样我越喜欢和他在一起玩,课下我们暗自较劲在学校田竞赛场上我们就成为了对手,一到星期天我经常从东一路出发经过共青团路和东二路一个人走到尚志勇家里去玩。到了尚志勇家我经常与他找附近的同学一起在宿舍楼楼道里打扑克,那时我们最喜欢玩打勾机,我打勾机不喜欢算牌而是喜欢先发制人能走一个人算一个人,我打起牌来总是不按常理结果一副不怎么样的牌让我带起来横冲直撞地打一通却往往能够取胜。

春天我也喜欢到尚志勇家里玩,因为我们可以和附近的同学一起到路边的槐树上摘槐花,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到附近的大片田野上挖哨圈侯。到了秋天黄河的蟹子熟了,尚志勇的父亲会和他的同事一起到黄河边抓螃蟹,星期天的傍晚当尚志勇的父亲带着螃蟹回到家,我就可以围着那满篓的活蹦乱跳的螃蟹挑上几只装到罐头瓶里带回家,有一次我把从尚志勇家带回来的螃蟹放在罐头瓶里,晚上它们掀翻瓶盖都爬了出来结果第二天爬地满屋子都是。

放学以后到同学家里去玩似乎是并不太遥远的往事,许多情景我仍然历历在目,我第一次与同学一起骑三轮车上街,我与班干部放学以后一起到生病的同学家中去探望,星期天我自己拿着母亲给我买的黑色弹簧枪转到学校后墙外的单位宿舍楼同学家后院里和徐常渝一起玩塑料子弹射击打靶游戏。还有寒假前夕临近春节我一个人从人民公园附近的王晓光家坐公交车回家,我独自坐在车窗旁看着路边稀疏的行人不觉天色渐晚,突然耳边传来了城市上空回响的家家户户迎接小年的鞭炮声。公交车行驶在中心路上离在电影院的家已经不远了,我还记得心中的那种隐隐的驿动与幸福的感觉,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还是为了能穿着新衣服在春节高高兴兴地玩上一通,现在我已经分辨不清了。

小学我喜欢到同学家里去也愿意让同学到我家里玩,记得小时自己冬天到陈伟家他还曾经给我看当时难见的,他从城区抓来在野地里过冬的小蛇和刺猬。星期天经常会有同学从家里叫我出去一起去玩,有一次张晓健和赵锋在星期天到家里来找我,由于平时在家里没有人注意收拾卫生。记得那时我们姐弟也总是埋怨母亲没有在家里就给我们养成好的卫生习惯,小时家里桌子地板上一定是一片狼藉,我把同学让进门以后马上拿起笤帚扫地,然后把桌面清理干净后才坐下来与同学们寒暄。那时家家的生活条件都不算富裕,用时令水果招待客人就算是比较阔绰的了,母亲在一旁提醒我赶快给同学们倒水。我一转身又到了厨房,突然我想起了母亲的同事前几天送来的几个新鲜橙子,结果我把家里仅有的三个橙子都拿出来放到东屋客厅桌子上分给同学们吃。后来母亲经常在家人面前提起此事,说我对同学太大方太仁义,那时家里仅有的那几个橙子就都拿出来,竟然不知道给自己多留一个。

我小的时候对待同学确实厚道,从小到大我都是用诚信待人不留一点介心,同样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娄军,上育红班时我们就在一个班后来升到小学我们又分了班,但我们还是相互往来经常在玩一起。他也是为人厚道,性格老实腼腆,每一次我到他家里去他的母亲都会夸奖我是一个好学生,后来升到初中娄军还是一如既往地把我当成他的好朋友,我们偶尔也会相互走动一下,但上了高中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他。我还记得从化工站宿舍楼里的娄军家出来,我踏着万家灯火耳畔响着当时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渴望的主题曲往家走,我的心中也隐约地浮现着一种渴望,我渴望着长大渴望着属于自己的未来的生活,我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正走在这条路上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正在未来等着我。

小的时候给我带来最大乐趣的莫如与同学之间的友谊,每年的冬天和夏天我会与同学一起在校园中除雪,一起冒着瓢泼大雨在回家的路上奔跑。有一次为了不让路远的同学淋雨,我在大雨中往返几次从家里给在路口屋檐下避雨的同学送去了雨衣,看着同学们穿着雨衣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我心里就会有说不出的愉快而自己身上却淋得如落汤鸡一般。

每年到了春季同学们都会盼望着老师带我们去春游,而只有学习出众的好学生才有机会在暑假参加校际的夏令营。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我在五年级参加的夏令营,我们到了城区里的各个小学与小朋友们联欢。本来最后还要举办大型的篝火晚会,老师事前通知我准备一个节目在晚会上表演,但由于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篝火晚会被取消了,结果让我们空欢喜了一场。从当时留下的一张彩色照片中就可以看到,我们东一路小学五年级五班的几个同学,有徐常渝还有副班长刘颖和王晓艳等人把我围坐在中间。从照片上一眼就能从学生中把头带遮阳帽的我认出来,因为在阳光下只有我的皮肤是白皙的。

一说到小学的生活我的记忆总是琐碎的,但正是这些琐碎的记忆叫我历久难忘。记得上小学一年级我就跟爸爸学会了削苹果,爸爸削的苹果皮又薄又长我就注意爸爸削苹果的手势和握刀的角度,直到我削的苹果皮和爸爸的一样好。还比如三年级发生的一件小事给我留下的印象可谓铭记终生,那是放学以后我和同学们在老师办公室前的院子中玩闹。我在乒乓球案边玩地正兴起不想回家,不知怎么我就从地上拿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砖头想把它从院前的平方屋顶上扔过去,当我把砖头扔出手之后却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一年级教室北墙上的窗户玻璃。我隔着窗户看着教室里面正上着课的学生心里直发毛,正当我想背起书包开溜,怒气冲冲的上课老师已经转到屋后找到了我。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大声说哪里来的调皮学生怎么能把砖头往教室里扔,我当下就心慌气短地向老师央求说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一次就饶了我吧。那位老师听后果然松了手但他一把又把我手中的书包拿了过去,对我说要想走可以但是得把书包留下,叫你的家长来取吧,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老师拿走了我的书包然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

回到家里我对大姐姐说了我不小心打碎教室窗户玻璃的事情,大姐姐对我说这事你想怎么办我低着头没有了主意,这时爸爸下班回了家大姐姐搡搡我的胳膊用眼睛瞟着爸爸,我明白了大姐姐的意思,只好一五一十地把我闯的祸告诉了爸爸。但出乎我的意料爸爸一句斥责我的话也没有说,他转身又出了门,我在家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让我喜出望外的是没过多久爸爸就拿着我的书包回到家里,原来爸爸到了学校传达室找到在那间教室上课的老师,答应第二天就带着玻璃到教室把窗户重新装好,这才把我的书包从学校传达室领回来。我在家从父亲手中重新拿回自己的书包后立刻高兴起来,大姐姐也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直努着嘴冲我笑,本以为会造成轩然大波但没想到此事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不禁心中对爸爸充满了万分的感激和崇敬。

但事后我并没有从中汲取多少教训,反而心里总是纳闷父亲为什么一反常规对我不骂不问还替我摆平难题,总之后来在我又遇到的很多麻烦中父亲也都是不把责任归咎于我并鼓励我平常地面对。曾经有一次放学后我跑到妈妈的张店文化馆玩,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两个大男孩,样子看上去象两个高中生,他们迎面在路边招呼我并把我叫到身边,说:“小孩我们这里有一包糖你要不要,”我看了看他们手中的糖说:“我不要。”这两个男孩笑着对我说:“如果你不要我们就把它扔到茅房里,”我心里奇怪地想你们就是把它扔到厕所里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然后我又说:“我不要。”就走开了,后来我对家人说起此事,父亲说我做得对碰上这样的陌生人可千万不能轻易相信,母亲说那两个男孩不知道什么居心说不定那包糖里就有什么问题。

我还记得一次冬天下了大雪的星期天,我看到外边道路上积得厚厚的一层雪心就马上飞到了外边。出门前我向母亲要了两块钱的硬币去买乒乓球并反复问母亲这种圆圆的硬币能不能当钱使,后来我就揣着钱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出门后我到中心路北边的新新商店花五毛钱买了一个乒乓球,然后我就踏着厚厚的积雪快步地往家走,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压实了行人都小心翼翼地骑着自行车,我使劲地踩着雪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当我正低头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踩出的脚印一路走到东一路北头与共青团路的路口,突然两个比我大出三四岁的男孩拦住了我的去路。他们在两侧围住我压低声音对我说:“小孩你在外边这是干什么去了,”我心里一惊也低声说:“我没干什么,”一个大个的男孩说到:“没干什么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看到他们看到了我手中拿的乒乓球,我往后退一步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乒乓球一言不发。另一个小个的男孩说到:“你拿着钱去买乒乓球了,快说你身上有多少钱,”我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立刻有一些慌,嘴上吱吱唔唔地说:“我就,就还有五毛钱。”那个小个男孩说:“那你快给我拿出来。”我只好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想把那一张五毛的零钱抽出来给他们,但我的手在口袋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张零钱。高个的男孩看到我把手慌慌张张地伸在衣服口袋里不拿出来,就上前一步把手也伸进我的口袋把我手中的一块五毛钱全抢走了。当时我也急了扯着嗓子对行人大声喊着:“快救命啊!有人抢钱了!”但周围的行人只是在匆匆地赶路没人理我,我只能眼看着这两个家伙跑到马路对面和另一个个子更高的男孩汇合向西扬长而去。

我一个人无助地站在雪地上手中攥着刚买的乒乓球,摸着外衣空空的口袋放声大哭起来,这时从东一路南边走过来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姚义。他走到路口中间把我迎到马路对面,我泪水涟涟地啜泣着对他说我的钱被别人抢走了,姚义在一旁安慰着我说他远远地在路边都看到了,那帮孩子不能惹赶快回家去吧。姚义一路把我送到家里,一回到家我就向爸爸妈妈哭诉了我从新新商店买乒乓球回来的路上被坏孩子抢了钱的经过,爸爸尽量放轻松地安慰我说:“乐乐,这个不能怪你,谁碰上这种事都没办法,你也不能和那些孩子硬拼,把钱给他们就给他们吧。”妈妈也在一旁对我说:“乐乐咱不哭,以后买乒乓球多少钱妈妈还给你。”我听了爸爸妈妈的话抹着眼泪渐渐平静下来,但还是不停地想着那几个男孩的样子心里恨得阵阵地直发痒。

不光这一次我还曾经和同学打乒乓球时被附近的大孩子抢去了球拍霸占了球案,回家后爸爸也是对我说球拍被那些孩子抢去也不要和他们急,是他们故意欺负人我们离他们远点回家就是了。爸爸讲的是实话但我心里并不完全这么想,记得那时我到三姨家里去玩,表哥也曾经问我在学校受不受人欺负,当时学校和街道上确实有一帮坏孩子弄得风气不正,但我告诉表哥虽然我年级不高但在学校没有人敢欺负我,在班里我是班长同学都得听我的,我还和闹事捣乱的同学打过架呢。那个闹事的同学我指的是我们班里的小扬龙,我和他是在体育课上因为几句话不和发生争执所以才动手打了起来。表哥对我的话有些质疑而我也毫不在乎,反正在小学我与同学们相处地就是亲密无间自自然然,好像本来人人都应该如此一点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而我的小学就是在这样的情感中渡过。

上中小时同学们会想出各种办法来让课间的活动花样翻新,比如往书本上贴的彩色帖纸,那时在学校门口有卖各种帖纸的小摊贩。而我自己就想出了一个取乐的好办法,那就是用毛笔的竹竿和线绳与纽扣做成小竹人,然后让它拿上我在校门口买的塑料兵器,在课间我就把它放在课桌桌面的缝隙上,在下边用两根线操纵着来回移动摆出各种动作,每次总能引来不少同学围观。这一招是我屡试不爽的看家本领,有时我就弄两个小竹人一左一右让它们都拿上兵器,由另一个同学来操纵与我进行竹人对打那可真叫好玩,比看大戏还过瘾,甚至上课时我还立起书本躲在教室后排座位上与同桌一起偷偷玩小竹人。

当炎炎夏日到了下午我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就会看到趁着傍晚的凉风到路边来乘凉的市民。在东一路和中心路上再也看不到路两边居民养的鸡和猪从小院中跑出来在大街上乱窜的情景,每次从东一路电影院路口西南角走过我都会看到那里矗立着一个高高的类似电线杆的水泥柱。上面有一个由一个人字形连杆接着三个碗状铁勺的兜风的装置和旁边的一个风摆一起随风转动,所以从小我就知道那种东西是测量风速和风向的。那时我一回到家就会放下书包跑到南阳台上,看自己在小玻璃鱼缸中养的鱼,我养的是一条大眼泡的红色金鱼,它是我在街上花几块钱买的一条青花鱼变成的。为了养它我会隔几天就用晒好的自来水给鱼缸中换水,有好多次我到同学家中看到人家用带水草的大玻璃鱼缸养的各色热带鱼心里羡慕得很,就问人家这鱼该怎么养平时都喂些什么,回到家后就觉得用干鱼食喂养金鱼不过瘾。后来我就干脆自己约和着李塔到人民公园的水塘中去摸鱼,我们从假山旁赤脚下水躬着身就这么用放在手心中的鱼食直接把鱼从水中捞上来。我们捞到的都是一些小草鱼,但我用塑料袋把它们盛回家还是象模象样地用水盆养起来,我用石头在水盆中垒成一个个石窟窿,小鱼可以游在其中好让它们避开毒辣的阳光。姐姐们看到后也很感兴趣,有一次她们也和我们凑合着到人民公园的小观园中去捞鱼,结果还让管理人员发现给制止了。后来我想出注意从附近工地上找来一些水泥和好,把大个的鹅卵石粘接在一起想用它搭个更牢固的空穴好让草鱼躲进去避热。但没成想我没等水泥晾干就把石头巢穴放入了水中,可想而知过多的水反而把鹅卵石间的水泥溶散了,弄了个满盆泥水让我懊恼不已。无奈我养的草鱼还是因为天气太热都先后死掉了,我只好专心致志地在家养我的小金鱼,一直到上初中时那条鱼死去后我就没有再养过鱼。

上小学时我经常和陈伟到火车站附近的王峰家里去玩,有一次张晓健,赵锋还有陈伟和王峰我们几个约和着到火车道旁边的空地上去踢足球。那是一个三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场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根草,我们相互玩着传球由一个人来抢后来我们又分成两组踢了一会对攻,在那种人迹稀少的地方踢球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象我们是一些古代侠客在玩着现代的攻防游戏。不知道为什么在以后一直到现在的十几年漫长的日子里我还常在梦中梦到这一场景,在梦里我总是在与别人抢球,我紧紧地追在球后边却怎么也追不上,而当球就在脚下时我却怎么踢也踢不着。

小时候总是觉得张店很大,我满张店地跑去到同学家里玩也只不过最西从共青团路到达西六路和西边的马尚,最南到达五零一厂最东到达湖田最北到达张钢,后来才知道张店其实也就这么大。当春节我看到浩浩荡荡的办玩的花灯队伍从中心路上走过,我心里想天底下该没有比这更宏大热闹的场面了。那时我对周围一切的感觉都是那么实实在在,该玩就玩该学习就学习该说就说该做就做。那时人人都生活在一个相同的社会环境中,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很自然。

在一单元我们楼下对门就住着母亲的老同事徐大爷和王阿姨,小学一年级时家里还没有电视机,我就经常到楼下的徐大爷家看电视。放学后晚上妈妈就会拉着我到楼下敲开王阿姨的门,进门后徐大爷与妈妈就坐在东屋卧室沙发上聊天,而我就搬一个小板凳坐在黑漆漆的卧室门口看那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电视上放的是电视剧《霍元甲》我坐在板凳上总是看地很入迷,当电视机上一响起霍元甲主题歌,昏睡百年,国人当自醒……那慷慨激昂旋律立刻就让我热血沸腾。电视剧里面霍元甲的命运坎坷曲折,我的心情总是随着人物的剧情发展跌宕起伏,当最后霍元甲比武时被日本人毒害,弟子陈真为师报仇慷慨赴义看到这里年幼的我感动得简直要潸然泪下。随着片尾曲的播放我也结束了这一段难忘的寄人屋内的看电视历程,因为父亲为我们买来了日本三洋牌的二十一寸彩色电视机。这台电视机是母亲在煤炭公司托朋友从百货公司买的进口货,爸爸把电视机一搬回家我和姐姐就高兴万分,姐姐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自己家的电视机。

但是收看电视节目又成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那时收看电视都要支天线收看固定的几个频道,为了用一个好天线收看到质量高的节目爸爸可是动了脑筋。有一次父亲从一本杂志上看到了介绍用怎样的天线能收看到清晰的电视节目的文章,爸爸就按照杂志上的介绍自己动手做了一个,爸爸下班以后就把天线搬到了楼顶上,中午上学时我走在东一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就看到了父亲在楼顶上竖起天线的身影。晚上回到家我和姐姐马上吵着要看电视,但是打开电视以后节目画面仍然不理想,爸爸就又跑到楼顶上调整天线。晚上风很大爸爸在楼顶向下大声喊着问电视画面好了没有,我和姐姐打开窗户向楼上喊着电视收看的画面现在好一点了再调整以下,一直折腾到晚上八九点钟爸爸这才算是满意地下楼回到家里。

记得家里刚一买电视机时,我从电视上看到过一部不知道是欧洲哪一个国家拍摄的关于一座鬼楼的电视剧。那奇异的电视情节象磁石一般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故事讲在一座居民楼里有一帮善良但喜欢搞恶作剧的鬼,他们只要用手指敲三下墙就能够穿墙而过。有时他们会把脑袋伸进墙里偷听别人的谈话,有时他们又会把别人家的东西拿走捉弄那些不帮妻子干活的家庭成员。那时的我就曾经突发奇想要是我能够穿墙而过我就不用再走那么多路绕道到同学家里去了,只要在学校围墙边一敲就可以直接穿过街巷走到同学家门前。

当时正在热播的是墨西哥最流行的电视剧名字叫《诽谤》,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分别叫木噶多和桑德拉,姐姐们每集必看。那种特别的电视剧情的悬疑紧紧吸引着我们,到看到最后当桑德拉发现了凶手是谁并把他揭露出来,我和姐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日本电视剧《阿信》和《血疑》又热播起来,从学期期末的每个星期天到整个寒假我们都守在电视机旁,阿信在战争中的艰苦命运和幸子的病情引发的凄美爱情都一次次地感动着我们。这些电视剧在我们的记忆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后来我们姐弟三人到上初中和高中还经常凑在一起回忆电视剧中的内容,随口我们就能够说出一长串电视剧中的人物的名字。

还记得那是在我上三年级下学期的夏天,香港武侠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三部曲还是热播中,每天晚上我和姐姐都会早早做完作业守候在电视机前等待看人物命运和剧情发展。七月初经过近半年的漫长热播射雕英雄传三部曲终于快播完了,进入暑假的一天夜晚轻风微袭月朗星稀,父亲突然想起要带着大姐和小姐到同事李常雁家去串门。这天就是让人牵肠挂肚的射雕英雄郭靖和黄蓉爱情命运大结局的日子,吃过晚饭父亲就推着车和姐姐们出了门,那天母亲似乎也不在家就我空守着电视也不知道郭靖与黄蓉的宿命生死情归何处。八点多等母亲从外边回来我自己溜上了大街,沿着空旷无人只有昏黄路灯的东一路往南走,走到厂区食堂广场前正好看到村舍边的空地上有人把家里的黑白电视机搬出来放在路边和围观的市民一起看电视剧大结局。我也围了上去站在外围踮着脚观看,经过生死离别我看出好象最后郭靖并没有离开黄蓉,具体情节我没太看清楚电视剧就结束了,但人们还围观着久久不愿离去。九点多我转身继续往南走正好看到父亲骑车带着两个姐姐向北而来,我站在路边和他们迎头相遇然后一起走路回家。姐姐们和我谈论着她们在李叔叔家看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的结局,似乎结局和我看的差不多是个喜剧,可为什么我模模糊糊感觉到黄蓉最后还是有可能离开郭靖呢。

在上小学五年级时我们可以从电视中看到中央电视台转播的中国女排的比赛,那时中国女排的五连冠佳绩在人们中间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成为茶余饭后的佳话。我尤其对女排的所向披靡的气势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一想起中国女排就会用那时同学们所特有的口号振臂高呼着,郎平扣球!郎平扣球!回到家一有中国女排的比赛转播我和姐姐是场场不落,记得一九八九年中国女排五连冠的时候国际上组织了世界明星联队挑战中国女排,星期天我和姐姐围坐在电视机旁目不转睛地看比赛转播。第一局比赛一开始双方势均力敌比分交替上升,当打到最后世界明星联队领先三分首先取得比赛局点,我一直握紧的为女排加油的手松了下来嘴上连连失望地说完了完了,这回中国女排要输球了。电视上明星联队开始发球我禁不住内心的紧张不忍再看比赛,转身从东屋的客厅中跑了出来,但刚过一会儿姐姐们突然在东屋里发出了一阵欢呼,中国队赢了。我马上跑回去一看果然又是郎平的扣球使中国队咬住了比分,我心里马上感觉有戏就坐下来继续看比赛,没想到中国队竟然连得五分反败为胜,随后中国女排势如破竹以三比一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比赛一结束我和姐姐都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边高兴地又蹦又跳。

后来在家里我们又陆续看了中国队很多其它项目的比赛转播,例如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中男乒的蒋家良与瑞典队的瓦尔德内尔之间的那一场艰苦对决,我还记得蒋家良取得胜利后即兴奋又疲惫地倒在地上,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为之感动。还有中国羽毛球队,中国篮球和中国足球队的比赛转播,但它们都没有象中国女排比赛胜利那样的印象深刻。

自从家里有了电视机我和姐姐的很多课余时间都开始逐渐向电视节目转移,我们不再满足于日常生活的简单体验,电视开阔了我们的视野满足了我们的好奇心让我们的观念向更多未知领域延伸。电视也向我们展现了世界的进步和发展,随着中国宏观社会经济的崛起大多数的普通城市市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改善,那时在家里除了父亲与母亲的自行车也有能力再为我们姐弟三人添置另外的三辆自行车了。

一开始父亲母亲先为姐姐们添置了自行车,她们自己很快就学会了,我看着姐姐们能够骑着自行车上下学心里很是羡慕,就催促母亲赶快也为我买一辆。但母亲总是说我现在上学还不用骑车先让我把骑车学会再说,我还记得在自己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的头天晚上我自己还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骑在一头小毛驴上不停地赶路,后来这头小驴走进了一个类似于胡同式的地方然后我的梦就醒了,梦醒后我头脑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果那头小毛驴是一辆自行车就好了。当天晚上姐姐就和我一起推车到宿舍楼前的马路上开始学骑自行车,我是从学骑溜自行车开始的,晚上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笨拙地操纵着车把,从商场东路与东一路的路口沿马路向东溜。一开始姐姐在后边扶着车我体会到要领之后就一个人从马路西头一直溜到马路东头的东二路路口然后再折返回来,很快我就学会了自如地操控车把溜车了。但一骑上车我就会歪歪斜斜地在自行车上失去平衡,晚上姐姐和我收车回家以后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对母亲说妈妈快给我买一辆自行车吧,我也要学会骑自行车了。第二天晚上我和小姐姐接着上马路学骑自行车,当我过了溜车迈腿上车这一关之后我就基本上能双手控制车把骑在自行车上保持平衡了,我兴奋地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在无人的马路上来回往返,体验着那种不同于走路的畅快感觉。

第二天我就骑着姐姐的一辆自行车上了路,以后每到星期天我就会骑着自行车出去找同学们玩,在此之前我还有过几次难忘的历险经历。一开始骑自行车时我总是让李塔陪着我一起上路,在我骑车上路的头两天我都是用车后座带着李塔在附近的马路上转悠。有一次当我带着李塔沿着商场东路向西骑行走到建筑公司宿舍楼,我正骑地高兴这时一辆向西慢行的卡车在前面当住了去路,我心里想反正现在我也骑得差不多了干脆就从旁边超过去。我心里一打定主意就控好车把向卡车左边骑行过去,就在这时一辆带长拖斗的卡车从我身后也向前超越着疾驶而过,就在这当儿我和李塔骑坐的自行车就被夹在了两辆行驶着的大型卡车之间。我在心里说着不好,手上握紧车把心惊胆战地保持住自行车的平衡,当两辆卡车错开我就顺势加速带着李塔把车骑回到路右边的慢行道,我嘴上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在心里默念好悬哪,如果稍一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但就是这一次危险经历让我骑自行车的信心大增,以后我多次在马路上不记后果地骑车飞奔,其实都是源自于那一次不期的路遇给我自己带来的勇气。这样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上初中时有一次骑车经过中心路与共青团路的十字路口,我在红灯将至时快速地穿过斑马线,由于前面车辆拥挤不得不靠路边减速。这时在我身后的一辆大头卡车擦着我的自行车快速向前冲去,我躲闪不及车把被卡车后车厢刮住,当即把我连人带车地从后向前掀翻过来。但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从向前翻动的自行车车座上顺势跳到了地面上而身体毫发无伤,只是我的被带倒的自行车的车蹬摔弯了,我站在地上回身看着躺倒的自行车心中不禁劫后余生般地说到大幸大幸。

现在回想起来我初中相对于小学而言性格更加沉稳和内敛,从我小学时的一张合影就能看得出来,那是我三年级时与姐姐和表哥与表姐一起在张店长城照相馆照的一张合影。照片上我白白的皮肤圆墩墩的脸,身上穿着母亲给我做的米黄色的将军服脖子上还扎着一条充样的假领带,那时我刚刚和父亲从东北的老家回来,脚上就是那双去东北时一直穿在脚上的尖头小皮鞋。照片的背景就是悉尼歌剧院,照片上我在前排的最左边,向右依次是我大舅家的表妹徐玉顺和表哥徐洪波,后排从左向右依次是大姨家的大表姐马洪蕾和我的大姐与二姐还有我的大表哥马洪涛。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大舅带着表哥和表妹从菏泽来到淄博,临走时大家留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在照相馆照相时摄影师让我们站好位置调整出情绪。就在摁快门的时候摄影师还特别停下来反复地让我把脚站正摆好姿势,我没有听他的还故意差开双脚摆出一种向旁边自然侧身的姿态,摄影师终于摁下了快门,后来洗出来的照片非常的成功到现在我还是十分珍惜这张照片。照片中我的稚嫩的脸上尽显着一种英姿勃发之气,但到后来在我初中和高中时留下的照片上却很难再从我的脸上找到这种光亮自然的表情,从我渐渐成熟的脸上看到的是一种阴郁和沉静的神态。

上小学时我有两次和父亲还有小姐姐坐火车回东北老家,第一次是三年级时我和父亲两人回的东北,这一次是父亲出差顺便捎带着我回去的。一听说爸爸要带着我回东北老家,我心里象小鸟出笼一样的高兴,临走那天妈妈给我穿上她新做的米黄色将军服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尖头小皮鞋,然后再往我脖子上套上用玫瑰红条布做成的假领带,象模象样地送我出门。我和父亲坐着母亲从文化馆叫来的专门接我们去火车站的三轮摩托车,象出征的将士一样向火车站进发,我坐在摩托车的侧椅中迎风昂头心中洋溢着远征的激情。在火车上我一直坐在靠窗的硬座上向窗外看,窗外一片片田野一座座村庄还有一座座桥梁从车轮下飞逝而过,我特别喜欢看到火车行驶在高大的桥梁上,那宽阔干枯的河床不知道要向哪里延伸。火车从淄博开到沈阳二十多个小时我一直没有合眼,在沈阳站下车父亲就带着我径直去了三大爷家,从马路上就可以看出沈阳是比张店大得多的城市,我们坐的公共汽车在市间行驶着两旁是一条条宽阔的马路,坐过很多站然后我们下了车。三大爷的家就在路边的一片居民区里,从路北边楼间的入口进去向左拐进到一个居民楼单元上到三楼的西户就是三大爷家,家里漆着地面进门后还要穿拖鞋,三大娘在家里热情地招待着我们。

当时三大爷在沈阳铁路局当运输科的科长书记,二哥赵鑫也在铁路上干,家境当然也要比我家里好,在家三大娘用水果罐头和点心招待着我。那时家里还有一个比我略小一点的男孩是大姐赵玉凤的儿子,我这个外甥后来考上了大连外事学院现在就在日本留学,当时我在家里常和他在一起玩,他给我看他自己的玩具而我一静下来总是坐在一旁看他玩。家里的红色漆面地板非常滑,三大娘告诉我要小心,但我还是很不适应从沙发上一站起来就总是摔交,每到这时在一旁看着的外甥就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两天爸爸就又带着我去了四大爷家,四大爷和父亲一样长着一脸的落腮胡须,四大爷家在郊区路边的一趟二层楼房上。一进家门只见一个高高的中年男人迎面上来一把把我抱了起来,他那双热情洋溢的眼睛打量着手中被举在空中的我,笑着说你就是乐乐吧,当时我吃了一惊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爸爸也在一旁笑着对我说他就是你的四大爷,四大爷把我放下后我腼腆地叫了一声四大爷,他听到后那张长长的四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天晚上四大爷在家里摆酒席招待我们,大哥赵玉奎也陪在一旁,饭桌上他给我喝一种叫女士香宾的淡酒,这种酒很淡很甜我很喜欢喝,我一杯一杯地整整喝了一多瓶,喝地脸上通红但没有醉,最后还是四大爷告诉大哥不让我再喝了。

我的老家苏家屯赵家甸子就在沈阳附近,这一趟来沈阳父亲和我只是一带而过并没多做停留,沈阳的冬天非常寒冷,我们到沈阳后没几天就下了大雪。走在沈阳的街道上四周全是人,我还第一次看到了一种上面拖着电轨的电车,坐在上面慢吞吞地行驶在沈阳古老而又现代的街道上,我体验到到一种漂泊而又淡定的感觉。从沈阳我们顺道又去了抚顺我的姑奶奶家,她家住在一幢十一层的高层住宅上,从楼下爬楼梯到在九层住的姑奶奶家要走好几分钟,我和爸爸在她家里一起挤在一张钢丝床上住了一夜。爸爸对我说他小时侯姑奶奶对他很好,在这一夜作别后也就算是永别。回到沈阳后爸爸又带着我去了沈阳故宫,沈阳故宫是清朝皇帝的行宫院落的规模并不很大,在宫殿的房间内我看到了清朝皇帝的龙旗,龙袍,龙辇和华盖还有一个十八台大轿。我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对它们并不在意,却对其中清朝军队的旧式兵器十分感兴趣,我仔细地浏览了一下,有枪有戈有弓箭还有大炮,心想在过去中国古人就是用它们来打天下并屹立在世界东方。

当时我的大姑和老姑都住在沈阳,父亲和我去老姑家里时天正好下过大雪,老姑热情地把我领进门并把家里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大哥对我一一做了介绍。大姐张金凤拉着我的衣服摸着我的领带说这是舅母给你做的吧,二姐张金霞和我一般大没说两句话就带着我到了楼下的雪地上玩,我们一起兴冲冲地冲上了一个楼前雪地上的小土堆打起了雪仗,弄得我的小皮鞋里全是冰凉的雪水。临走时姑夫还请我吃了一次他自己用高压锅做的蛋糕,但我只尝了几块味道不怎么样。

这次东北之行父亲和我最后到了大姑家,大姑家住在沈阳附近一个典型的东北大院内,下过大雪后的户外已经天寒地冻,我的穿着单薄的小皮鞋的脚已经被冻得不行。但一进家门屋内暖洋洋的热气就消解了所有的寒意,大姑家的房子很大,我象是走迷宫般地在房间中跑来跑去。那时我的大姐王晓秋二姐王晓欧三姐王菲和大哥王强都住在家里,晚上大姑和姑夫铺好床让爸爸和我睡在南屋的热炕上,我第一次睡这种东北地下烧得暖暖的热炕,连炕的整个北墙都是热的。晚上我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跑到屋中间的露天厨房洗漱一遍,姐姐们起床后带我到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回屋以后爸爸又带着我出了门。晚上回家后我在屋里闲着无聊就又干起了老本行,和姐姐们在房间内玩起了捉迷藏,然后我在热炕上又睡了一晚到第二天天亮就该到结束行程回家的时候了。告别了大姑一家爸爸也把最后的公事交代完毕,我们就又坐上火车踏上了回归的行程。

又是一个二十多个小时的不眠车旅,我和父亲在下午到达了淄博,从火车站东一路南头一路走回张店电影院,在电影院父亲停下来,拨通了传达室的电话。我第一次打电话就是和母亲通的话,我在电话上告诉母亲我们回来了,经过半个月的离情牵挂让母亲喜出望外。到了五年级暑假父亲又带着我和小姐姐一起去了趟东北,但这一次我和小姐姐去东北却没有第一次那样印象深刻。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在沈阳我们去了爷爷在苏家屯赵家甸子的老家,赵家甸子的村口是一个大池塘,我们去的时候正值盛夏,池塘里全是光屁股游泳的男孩子。在老屋我们见到了爷爷,爷爷还是那样身体健朗,他笑着在屋里招呼我们但一转眼我就自己跑到了屋外,当我想和外边的男孩子一样跳上房檐在屋顶追逐嬉闹却被爷爷拦了一个正着。过去和父亲相识的村里人带着我们去看父亲当年劳动过的稻田,走在路上我看到很多孩子都在地滩上玩青蛙,当我们走过田间的地埂跟在姐姐身后的我突然纵身扑到了水田里,让旁人大吃一惊。原来我看到水田地埂上蹲着一只青蛙我心里正想也抓一只就没头没脑地扑了上去,结果青蛙没有抓到却扑了满脚的泥,我的绣着丝边的卡通图案的裤子也弄脏了,让走在身后的村里人看到后也呵呵呵地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和小姐姐与爸爸回到淄博以后就再没回过东北,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就我现在这个没有着落的样子,我也没脸再去见我的哥哥姐姐和那一大家子人。后来到我上初中时爷爷不幸去逝了,那天中午当噩耗传到家里父亲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但也一滴泪没落,倒是大姐姐一听到消息就立即失声痛哭起来。下午父亲立刻收拾行装,第二天就赶赴了沈阳,在北京的大大爷和在武汉的二大爷不久也聚齐了,父亲亲自给爷爷洗身刮脸换寿衣为一生勤朴的爷爷送了葬。

从此父亲兄弟姐妹分居各地很难见面,倒是三大爷在我上初中和高中时来过两次淄博,来淄博时三大爷还满面红光不停地跟我开玩笑,不久三大爷因为中风瘫痪在家,卧病五年在二零零四年猝然长逝。但是最不幸的是我的四大爷,二零零二秋天年四大爷猝死的噩讯传来父亲听到消息后一时还难以相信,但当他明白过来后就长唤一声四哥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小姐姐在一旁抹着眼泪我也眼含热泪劝父亲不要太难过。后来听说四大爷死前还和四大娘一起外出散步在路上突然感觉到心中不适,但四大爷说不要紧硬是走着回到了家,一到家四大爷就心脏病猝发,被送到医院中抢救但为时以晚就这样撒手人寰。父亲知道后心疼地说可惜啊!四哥,你不应该,不应该就这样去啊!到二零零六年北京的大大爷也匆匆地去世,父亲兄弟几人就这样相继离开人世,每一次回东北父亲就少了一个哥哥。父亲作为家中最小的儿子目睹生死两茫茫却很少落泪,难怪母亲说父亲是铁石心肠,但过去我自己就至少两次看到过父亲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们以后再提。二零零四年老姑和大姑与大姑夫来了一趟淄博,看到我的精神和身体尚好颇为放心,父亲和母亲热情地招待他们后又送老姑和大姑与大姑夫上了北去的火车,这一去就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如梭的光阴无虑的童年都已经沉浸在记忆中,那时的我只能够坚定地转身与过去从容地道别了。小时侯我的心事无非就是每天都能玩而且又不会耽误学习,一放学我常常会拿着一段粉笔在南阳台上写写画画,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画一种自己发明的迷宫,就象在公园中曾经与同学一起走过的八卦阵。我自做聪明地想着怎样画才能让活路隐蔽而又合理,当我蹲在地板上画个没完忽然又发现了一处更好玩的所在,那是父亲在阳台西南角上养的一盆高高的柳叶桃。从盆底沿着墙角爬出了一队蚂蚁它们浩浩荡荡地向楼上爬去,这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用各种方法截断它们的去路可是蚂蚁们一次次突破阻碍义无返顾地向上攀登。我又拿出了母亲放在衣橱里的樟脑丸,在地上画一个圈把蚂蚁们困住可是别的蚂蚁绕过阻碍象是有什么艰巨任务似的继续沿着门框边的墙角向上远征。看到它们信念这么坚定,我也就不再给它们制造困难。

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有一队蚂蚁竟然越过门脚爬到屋里来了,我立刻就把这一情况告诉了父亲。父亲和我先是用木条把蚂蚁一个个压死但蚂蚁还是往屋里爬,后来父亲干脆就弄一壶开水浇在地上用水漫大军把蚂蚁们全都剿灭,甚至父亲还把阳台上的那盆柳叶桃移开想找到蚂蚁的老巢。后来才发现蚂蚁们还是沿原路一队一队地从楼上爬下来,原来蚂蚁的老巢在楼上,父亲和我没有了办法只要它们不进犯到屋里我们只好和它们相安无事。

记得我和姐姐上小学时爸爸就给我们订了一本《儿童时代》杂志,我从上边看了不少有趣的故事,其中两个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第一个讲的是球王贝利的故事,我就是从这则故事上第一次知道了球王贝利,故事讲当贝利名冠全球享誉世界成为一代球王,这时从宇宙中坐着飞船来到地球的外星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从电视上看到比赛转播也喜欢上了足球,后来外星人发现足球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运动,他们的星球上根本没有人会踢足球,后来外星人就突发奇想要把球王贝利从地球上劫走。接着一场外星人和地球人之间的紧张的激动人心的劫持和保护贝利的斗争就展开了,最后地球人终于揭露了外星人的阴谋保护住了球王贝利。第二个讲的是德国柏林二战之后的侦探故事,故事内容紧张曲折生动让当时的我体会到一种完全不同的异国情趣,故事是围绕二战之后德国东柏林的一个城市街道社区中发生的一桩命案展开的。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帮还在上学的街道维持会的孩子,有一天在他们所住的社区发生了一桩命案,警察在作案现场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是在附近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个男人左脚留下的钉鞋脚印。这成为了破案的唯一线索,当时在德国东柏林法西斯分子的残党余孽还十分嚣张,杀人作案的凶手很可能就是一个法西斯分子,街道维持会的孩子们自愿接受了协助破案的任务。他们就从那一个钉鞋脚印入手查遍了附近居民的情况,逐渐摸清了是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可能穿着那只钉鞋作案,最后他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并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在经过一翻斗智斗勇孩子们终于从他们的街道社区找出了作案的真凶,果然他就是一个新法西斯分子,孩子们为战后首都柏林的社会稳定做出了贡献。

后来我上到高小和初中母亲在调到张店文化馆之后又为我定了一份《少年科学画报》,我不仅从画报上学到了科学知识而且它还培养了我的对绘画的浓厚兴趣,就在上初中期间我在学校绘画小组老师的指导下自己利用课余时间临摹创作了大量的绘画作品。同时我还揣摩创作了一些小的雕塑作品,有一次我用手工课上剩余的橡皮泥捏塑了一条小龙,我仿照九龙壁的图案把那条小龙给捏塑地栩栩如生,它弯曲的身形和张扬的四爪仿佛要腾身而起。后来母亲把这条小龙拿到了张店文化馆让单位上搞美术的同事看,结果文化馆里的几位画家看后大为赞赏,还有一位美术专业的副馆长赞叹地说这样有灵气的雕塑他自己都捏不出来。

从上小学开始姐姐和我陆续地考试,升学,成长渐渐有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的目标,随着家里的经济条件好转日常的学习和生活也逐渐稳定下来。我也感觉自己好象走入了一条将来学习参加高考然后升学就业的通途,我每天都在学校和家里重复着学习和日常生活的过程。比如在冬天放学后我每天都会按时到定奶点取牛奶,我骑着车穿行在东一路萧瑟的林荫道上路边人行道上没有几个人,取完奶后我又随着下班的车流回到家里这样日复一日直到冬去春来。到夏天我又会一个人到冷库批发冰糕,上到五年级时路边的由一个妇女推着自行车上的白色木箱,里面再用棉被包着奶油冰糕叫卖的小摊贩已经找不到了。那时家家户户都已经有了冰箱,我就有了受家人委托到东一路路边的冷库里买冰糕的任务,一到夏天冷库里就忙碌起来,买冰糕的人常常会排起长队。在暑假中午我站在寒气森森的冷库门旁边,把钱交上对窗口里的人说出要什么花色的冰糕,只等一会儿里边的人就会出来把冰糕叫给我,然后我就可以高高兴兴地拿着雪糕回家享用好几天冰凉的滋味了。

在每天的单调乏味的学习生活中也总是会经历一些节奏的变化,比如每天早上起来去上学就象打仗冲锋一般。早上起床后姐姐们就风风火火地往嘴里添上几口饭,一边看着表说六点五十我们就要到学校今天又要晚了,然后她们就背起书包冲下楼去骑车奔向学校。我一般上学稍晚,有时早上给姐姐自行车打气也是我的事,天气冷时妈妈则在楼上大声嘱咐着一定要穿好衣服不能着凉,送走姐姐妈妈就看着我吃饭但一磨蹭我就也得争分夺秒了。

所以一到寒暑假我们就特别享受早上的闲暇时光,我和姐姐会慢悠悠地起床然后她们又会从容地打发我出去买早饭,有时我会跑到建筑公司宿舍对面的小店背后买豆浆和油条,有时我又会跑到化工站南边的小铺里买肉烧饼。有时候星期天一早起来爸爸就会和我一起到中心路集市街路口的新华饭店买早饭,那时早早地就有人聚集在饭店门口,早饭的花样很多有稀饭,有蛋糕,有各式的小饼主餐是蒸包,我们总是得在前庭里排长队才能买到蒸包。有时我甚至会老远地跑到中心路与共青团路十字路口的淄博饭店门口买早饭,那里煎包肉饼和各式的点心种类繁多,买完早饭然后我骑上车回家心里想这又是最平平常常的一天。

还记得小学放学后的一大趣事就是与同学一起到集市大街街口吃馄饨,放学后与同学花上一块钱买上两碗热吞吞的馄饨不紧不慢地吃下去,既解谗又解饿心里想这真是一件快事。当时社会放开私营经济开始搞活,在集市大街上就有很多人做起了收购粮票的投机买卖,我自己私底下就到集市大街做过好多次倒卖粮票的事情,换回的零用钱都被我偷偷花掉了。小时侯日常生活的细微感触有时就会让我幼稚的头脑中产生出许多奇妙的想象,冬日我一个人在家里躺在床上身上裹着柔软的棉被,有时心里就会想如果女人能够象棉被一样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那么我就会和女人结婚。

在家中西屋卧室里那个双开门大立橱玻璃门框上镶嵌的一幅老旧的水墨山水画也总是能让我浮想联翩。这幅画是妈妈结婚时和她在一个单位的画家牛哲贵给画的,画中那飘渺的山峰苍翠的松林和拾阶而上的登山人渲染出一种神秘隐约的旷远的意境,小时我对此十分着迷。经常放学后或者早上醒来躺在床上我就呆呆地看着这幅画出神,有时仿佛我也走入了这幅画中,那绕过崖壁的石阶会通向何方,那傲立山巅的迎客松在眺望着什么风景,我会就这么痴痴地想着似乎那登山人有一天就会从画中走下来告诉我答案。在小的时候总觉得时间漫长而不知去向,幸好每年都有春夏秋冬让人可以分清楚自己经历了多少个季节的更替轮回。而平时在家里让人感觉时间流逝的尺度的就是在卧室北墙上挂着的那口报时的老挂钟,母亲把每隔半个月给它上弦的任务交给了我。而我便每日都留心挂钟走的快慢一发现挂钟走得越来越慢就知道该上弦了,这时我便搬来木背椅子踩在上面靠在五斗橱上把墙上挂的挂钟玻璃罩门打开。用上弦的锁扣扳手费力地意点意点的把挂钟面盘上左右两边的索孔都上满弦,再把表针所指的时间调准才算大功告成。在自然课上老师跟我们讲过静电的摩擦会产生放电现象,晚上睡觉前我就会特别留意脱掉毛衣时身上发出的噼噼啪啪的静电的声音。有时上过自然课我就会对晚上月亮的盈缺发出了疑问,老师说晚上当月亮进入太阳光被地球挡住的阴影就会出现月缺,但我想既然地球是圆的那么晚上在地球阴影中的月亮为什么又会有上弦月和下弦月的区别呢,后来父亲才告诉我那是因为月亮也是圆的。

既然月亮是圆的那么在我的家庭中父母姐姐与自己的亲情也应该是圆的吧,有时我自己就这么想,至少小时侯记忆中的月亮比现在更鲜明。有一次晚上我和周围的小朋友们在公安局大院中玩,在皎洁的月光下我们玩得是那么开心,回家以后才发现家门的钥匙被我丢在了大院中的草地上,第二天一早我跑回大院凭着记忆一找就找到了。记得还有一次星期天早上我出门回家时在宿舍楼胡同口的地上发现了一个钱包,我拿起它以后心想一定是有人不小心丢在这儿的,一想到这我连钱包里到底有什么也没有弄清楚就跑到公安局大院里把它交给了值班室的警察。那位警察从我手里拿过钱包把它打开然后就有些诧异地望着我,对我说小朋友你从哪里捡到的这个钱包,我自豪地说是从我家楼道胡同口捡的,而那位警察听后却有些漠然地说小朋友还是回你自己家去吧。我这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就用眼睛瞥着那个钱包,这时我才隐约地看出那个钱包瘪瘪的似乎里面什么也没有,那位警察把钱包合上就这么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我转身离开。回家以后我在心里想自己捡到钱包上交应该是一件好事但为什么那个警察对我如此冷淡,我纳闷了很长时间才自己想明白,原来那个钱包一定是哪一个小偷把从钱包里偷得的钱取走后遗弃在家门口的,只有我这个冒失鬼才会不管有没有用就自己亲手把它交到警察手里。

在我的记忆中月亮一直对我有一种隐约神秘的感觉,上初中时有时我和姐姐晚上在家里学习累了我就自己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心境马上就变得空旷起来似乎我那时在想千里之外的明月,也应该象这里的一样明亮吧。我那时朦胧寂寥的心里好象是在思念遥远他乡的故人,但在每一天当我中午放学回家骑车出去到新华药厂职工餐厅去买馒头,下午又骑车带着水壶到新华药厂锅炉房去提热水,冬天在新华药厂浴池旁的理发店里等着理发然后再舒舒服服地洗一个澡,夏天和李塔一起到体育场旁边的游泳池去痛痛快快地游一个泳,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活在这同一个城市里徘徊在二十世纪末时间的这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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