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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要在乌克兰冒险？这场危机的根源在哪里

时间: 2022-2-11 18:57| 来源: 半岛电视台研究中心|评论: 发表评论分享到微信

摘要: 俄罗斯自2021年11月开始在乌克兰边境部署军队。随着军事部署规模的不断扩大，西方对俄罗斯可能入侵乌克兰的担忧程度也随之上升。但这并不是俄罗斯第一次在乌克兰这个西部邻国及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边境上集结军队，这也并非乌克兰危机的开端。此次危机中出现的 ...

俄罗斯自2021年11月开始在乌克兰边境部署军队。随着军事部署规模的不断扩大，西方对俄罗斯可能入侵乌克兰的担忧程度也随之上升。但这并不是俄罗斯第一次在乌克兰这个西部邻国及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边境上集结军队，这也并非乌克兰危机的开端。此次危机中出现的新情况是，声称不会入侵乌克兰的俄罗斯，正在向西方国家提出具体的安全保障要求，首当其冲的便是要求北约承诺不会将乌克兰纳入该联盟。

在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里，美国和欧洲的其他西方国家试图遏制这场危机——无论是通过与俄罗斯领导人进行直接接触，还是威胁会在俄罗斯袭击乌克兰的情况下对俄罗斯实施极其严厉的制裁，但是这些接触都未能成功化解当前的危机，危机不仅没有消退或缓和，反而似乎变得越来越严重和复杂。

欧洲尚未摆脱新冠疫情带来的压力，以及这场疫情对其国家经济造成的巨大负担。欧洲大陆目前正处于俄罗斯可能入侵乌克兰的焦虑之下。诚然，当前的俄乌边境紧张局势无论从内涵、背景以及与西欧的相关性上，都无法与上世纪60年代的柏林危机相提并论，但它仍然是自冷战以来前所未见的一场危机。一旦这场危机演变为战争，那么，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它会对欧盟国家，对土耳其等北约东翼国家，乃至整个欧洲大陆的力量平衡产生怎样的影响。

那么，这场危机的根源在哪里？如果西方国家未能向普京提供他所要求获得的安全承诺，那么俄罗斯就真的会入侵乌克兰吗？普京的武装行动到底会止于何处？他是否真的敢发动入侵？

地缘政治的乌克兰

乌克兰作为一个独立国家而存在的历史实际上非常短暂，其他大多数时候它都处于立陶宛、波兰、奥匈帝国和俄罗斯帝国的轮流控制之下。乌克兰在俄罗斯的历史记忆中拥有特殊的地位。乌克兰是首批俄罗斯人的故乡。在乌克兰塞瓦斯托波尔港，传说弗拉基米尔王子于公元998年第一次进入俄罗斯东正教的教堂时便皈依了基督教。至少自19世纪以来，俄罗斯的知识分子一直在宣传这样一种观点，即俄罗斯人与乌克兰人来自同一个民族，两国人民之间不存在本质上的民族文化差异。

然而，乌克兰在俄罗斯对其地缘政治空间的认知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了它在俄罗斯文化意识中的地位。乌克兰是俄罗斯通往西方的门户，也是俄罗斯与西欧强国之间必要的安全地带，俄罗斯自建国以来，曾两次经乌克兰广阔的平原通道而遭到入侵：第一次是19世纪初的拿破仑入侵，第二次则是20世纪40年代发生的纳粹入侵。尽管后苏联时期的俄罗斯非常关注相邻的外部世界发生的各种变数，但是无论如何，乌克兰在俄罗斯心中的地位仍然是高加索地区和中亚地区的国家无法比拟的。毫无疑问，俄罗斯认为有必要在高加索和中亚地区保持其有效影响力，但事实上它也并不希望在南部地区面临生存威胁。乌克兰的情况则完全不同。

如果乌克兰加入了北约，那么该联盟的导弹就可以部署在距离圣彼得堡不超过200公里的距离范围内。此外，沙皇俄国在1773年对克里米亚半岛的控制，是该国在通往温暖海域的道路上迈出的最重要的一大步，但在当时没有出现的问题是，乌克兰裔的苏联共产党书记赫鲁晓夫，出于至今不明的原因，将克里米亚授予了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由此，乌克兰成为了俄罗斯在黑海沿岸的主要合作伙伴。随着乌克兰在苏联解体之后的独立，这条沿海地带——包括其深港和苏联在黑海水域的主要海军基地，都归入了乌克兰。换而言之，如果乌克兰不安全，那么俄罗斯也永远不会感到安全。

近俄罗斯地区

在2003年年底，随着美国陷入伊拉克的局势变得清晰，格鲁吉亚爆发了一场民众革命，推翻了亲俄的爱德华·谢瓦尔德纳泽政权。俄罗斯指责西方——尤其是美国，支持了格鲁吉亚革命，并指责西方正竭力围攻俄罗斯。但问题不仅仅出现在格鲁吉亚，在2004年，乌克兰也爆发了另一场革命，推翻了同样亲俄的维克托·亚努科维奇政权。俄罗斯再次将矛头指向美国以及受美国资助的民间行动组织。

2003年10月，俄罗斯前总理卡西亚诺夫与乌克兰前总理亚努科维奇在莫斯科举行会晤

在苏联解体之后的20年间，北约扩张至所有华约国家和欧洲的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包括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波兰和三个波罗的海国家。除了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以外，俄罗斯与欧洲的北约国家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屏障。

普京自2000年5月出任俄罗斯总统以来，一直致力于阻止俄罗斯军事能力的恶化，并重建该国的陆军及舰队。在2008年，普京虽然短暂离开总统一职并出任该国总理，但他仍然领导了针对格鲁吉亚的闪电军事行动，目的是维护处于格鲁吉亚与俄罗斯联邦之间的边境地带上的格鲁吉亚分离主义省份的安全。这些军事行动几乎彻底摧毁了格鲁吉亚军队，但是普京在这些战争中的真正目标，是向西方发出这样一个信号——俄罗斯正在重返国际舞台，并且绝不会容忍来自其近邻的任何威胁。

在乌克兰，反对派在2004年的革命之后未能改善国家治理，从而帮助莫斯科重建了它与这个具有重要地缘战略意义的邻国之间的关系，并帮助亚努科维奇在2010年重新担任该国总统。但是，亚努科维奇在2013年底拒绝了欧洲为乌克兰与欧盟签署合作协议而设定的条件，从而导致乌克兰爆发了新的民众革命浪潮，并最终导致亚努科维奇在2014年2月出逃。这一次，俄罗斯似乎无法在可预见的期限内恢复乌克兰，而俄罗斯也应该尽力减少其损失的规模。这也是普京一直在努力尽快实现的目标。

乌克兰的问题，此外还有前苏联一些国家的问题，就在于人口构成不均衡。其中，属于俄罗斯民族的乌克兰人占到该国总人口的18%，而该国西部的一些省份则被认为是乌克兰民族主义的摇篮，另一方面，在克里米亚半岛和东部的8个省份内，俄罗斯乌克兰人则占据了大多数的主体地位。这些都有助于普京采取行动以应对乌克兰在2014年的损失。

在亚努科维奇政权垮台仅几个月之后，俄罗斯军队便控制了克里米亚半岛，并宣布为该半岛加入俄罗斯联邦而举行全民公投。与此同时，俄罗斯全力支持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的前乌克兰俄罗斯军队反叛基辅。自顿巴斯地区爆发战争以来的几年内，乌克兰与亲俄分离分子之间的这场冲突已经导致至少1.3万人死亡，并在乌克兰东部地区造成了广泛的破坏。

美国小布什政府无法在格鲁吉亚对抗俄罗斯，只能向第比利斯政府伸出援助之手，以重建其军队和经济。奥巴马政府也在克里米亚问题上无能为力，只能宣布拒绝承认克里米亚加入俄罗斯联邦，并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与美国一样，欧盟成员国和包括土耳其在内的北约成员国，均拒绝承认俄罗斯对克里米亚半岛的吞并，尽管它们对莫斯科实施的制裁程度各不相同。

然而，这并非结束。当苏联开始解体时，西方各国首都对俄罗斯的主要论调是寻求历史性的和解，结束俄罗斯受到的孤立与排挤，并将俄罗斯纳入西方的保护伞下。但是和解的承诺从未兑现，并且由于俄罗斯在冷战中承受了很多失败，其世界第二大核武库被允许保留，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克林顿和小布什执政期间，美国迅速将莫斯科孤立于国际决定，并将俄罗斯视为潜在的危险。

为了在格鲁吉亚、乌克兰和黑海水域对抗俄罗斯，西方援助不断流入格鲁吉亚和乌克兰。西方强国鼓励上述两国境内呼吁加强与西方阵营的联系的声音。尽管非黑海沿岸国家被允许在该海域内军事存在的时间有限，但是美国仍加强了它在黑海海域内的存在。自小布什时代结束以来，在奥巴马统治的几年内，美国一直致力于在北约的东欧成员国内部署反导弹系统，并在其中多个国家内建立先进的雷达中心，其中包括土耳其的东南部。

新的危机事件

俄罗斯人常说，西方和美国，通过美国前总统老布什的国务卿詹姆斯·贝克之口，向俄罗斯作出了坚决的承诺——北约绝不会向东欧和前苏联国家扩张。俄罗斯人认为，这项承诺正是导致戈尔巴乔夫政府撤回对德国统一的反对的主要保证。美国人并不否认詹姆斯·贝克曾与戈尔巴乔夫谈起过此事，但是他们辩称，贝克的言论并非美国政府出台的、具有约束力的政策，无论是对老布什政府还是随后的其他政府而言，均是如此。

然而，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俄罗斯人从西方整体行动中看到的危险，已经超越了北约扩张所带来的危险，这种危险涉及欧洲舞台上的力量平衡，涉及在黑海围攻俄罗斯的存在，以及在巴尔干地区削弱俄罗斯的影响力，此外还有继续在中亚和高加索地区的前苏联国家内扩张的企图，另外，西方还没有履行帮助实现俄罗斯工业现代化的承诺。

在2021年10月，当乌克兰使用之前从土耳其购买的“Bayraktar”无人机轰炸顿巴斯地区亲俄分离主义势力的重型火炮据点时，普京发现了一个机会，并且可以借此朝着维护俄罗斯在周边地区的安全的目标迈出新的一步。莫斯科方面表示，乌克兰对亲俄的乌克兰分裂势力阵地的轰炸，明显违反了在顿巴斯地区达成的明斯克停火协议，这也标志着冲突出现了危险的升级。基辅捍卫了它的立场，声称它没有以任何方式采取进攻性的行动，而只是在实施反击，因为这些炮兵阵地攻击了它的士兵并给他们造成了损伤。然而，在欧洲舞台上出现新的危机之后，基辅与顿巴斯地区分离主义势力之间在分隔线上的交火便已成为次要问题。

在接下来的几周内，俄罗斯开始在它与乌克兰的3条边境线上集结数万名士兵。2022年1月，俄罗斯以举行联合演习为由，在最新型战斗机的支持下，将一支庞大的俄罗斯军队转移至在西部与乌克兰接壤的白俄罗斯境内。

在历时近3个月的集结行动中，俄罗斯军队并没有侵入乌克兰边境，也没有向乌克兰军队开过枪，但是西方国家政府坚称，俄罗斯的军事集结是对乌克兰发动有限或大规模入侵的前奏，目的是以武力更迭乌克兰的政权。因此，为遏制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潜在威胁，美国及其大多数西方盟国迅速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

2021年12月上旬，美国总统拜登与俄罗斯总统普京进行了通话，两国外长又分别在2021年12月2日和2022年1月10日举行了两场会晤。这些联络透露出来的信息是，美国人告诉俄罗斯人，一旦入侵乌克兰，俄罗斯便将受到直接和严厉的经济制裁，并且美国在这个问题上与其欧洲盟友的立场完全一致。此外，美国和其他欧洲大国——尤其是英国，还向乌克兰提供了防御性的先进武器，以及用于抵抗占领军队的武器，并且还在靠近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一些北约国家内部署了数千名士兵。

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在与美国国务卿进行第二次会晤之后表示，俄罗斯不再相信西方国家的承诺和保证，并且要求拜登政府对俄罗斯的安全要求作出书面回复。据悉，相关答复已于1月26日送达俄方。在收到美国回复后的几天内，俄方并未掩饰对美方立场的失望，但也没有明确宣布中止谈判进程。在美国方面，拜登政府的官员们强调，对俄罗斯要求的回复并不包括北约不会在未来纳入乌克兰的承诺，而北约秘书长也重申了这一立场。

2022年1月下旬，尽管外界的注意力转向了为讨论乌克兰危机而召开的联合国安理会会议，但是西方情报消息人士证实，俄罗斯已经向乌克兰周边的军事部署前线派出了装备和部队。换句话说，尽管俄罗斯常驻安理会代表保证它不打算入侵乌克兰，但却仍在继续为军事入侵行动提供必要的军事装备。

在普京看来，乌克兰危机的最好结局，就是军事力量的部署能让美国及其欧洲盟友相信俄罗斯的认真态度，并且拥有入侵乌克兰的能力，进而才会朝着回应俄罗斯要求的方向迈进，即便是在最低限度上。换而言之，要求乌克兰保持中立且不加入北约、并从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撤出北约军事存在的俄罗斯，有可能会在现阶段接受就乌克兰地位问题达成协议。

但美国处理危机的方式，并不意味着拜登政府会就乌克兰与北约在未来的关系向俄罗斯作出任何承诺。而普京似乎认为这是一个不容错失的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难在不实现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安全目标的情况下撤退。部分西方决策层表示，不再有任何逃避战争的机会。一些观察家认为，美国——而不是欧洲或土耳其，可能希望看到普京真的入侵乌克兰。如果普京敢于迈出这一步，那么他不仅将面临来自乌克兰人的顽强抵抗，而且他本人、他的政权和俄罗斯都将受到前所未有的一揽子制裁措施的打击，从而会使俄罗斯倒退几十年。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即俄罗斯会在不发动实际入侵的情况下，通过这样或那样的理由，对乌克兰的军事能力造成致命的打击，其目的是营造一种导致推翻基辅泽连斯基政权的不稳定氛围，并为俄罗斯就乌克兰地位及其与俄罗斯未来的关系举行的谈判——包括俄罗斯与乌克兰的谈判和俄罗斯与西方的谈判——开辟道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普京可能面临的问题，当然是美国及其西方盟友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即使俄罗斯军队没有越过它与乌克兰之间的边界线。而最让莫斯科感到担心的是，如果乌克兰受到这样或那样的攻击，那么它就会加快申请北约的成员国资格，而北约最终也会同意纳入该国。

而第三种选择——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对俄罗斯而言才是最安全的选择，那就是避免入侵或侵犯乌克兰，同时尽可能长时间地保持围绕乌克兰问题的紧张氛围。通过采取长期的忍耐政策，俄罗斯希望对乌克兰施加的压力将导致基辅政府的更迭，从而更有利于该国与俄罗斯达成互谅。但是这种选择无法保证结果并且代价高昂，它还将面临西方国家的反应，而这是难以事先评估的，同样，俄罗斯方面将如何应对也难以预测。

最后，无论这场危机会在未来几周和几个月内如何发展，很难想象普京会在没有获得西方让步的情况下撤军，因为这会让俄罗斯的面子荡然无存。在俄罗斯漫长而令人疲惫的历史中，统治者的存亡与俄罗斯人民所能承受的经济负担之间并没有密切的关系。毫无疑问，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将导致俄罗斯停止对欧洲的能源供应，而这对欧洲经济乃至整个世界经济而言，都会产生重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