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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人定胜虫还是虫定胜人?

已有 554 次阅读2022-7-21 17:43 |个人分类:随笔|系统分类:杂谈分享到微信

说起来老廖可以说是半个城里人,半个乡下人。这半个城里人说的是,他基本上是个吃商品粮,用不着种地的主儿。在大院里长大,没下过田,种过地。不知道种子,怎么变成稻米。这半个乡下人呢,说的是他家那个大院就在农村边上,没种过田的他,小时候却没少去地里偷吃甜玉米杆。他还会在大柳树底下,打着手电找知了猴,比城里人可懂得多了。这样半个城里半个乡下的老廖,到美国洋插队以后,那恋土情结便大大地发酵了。房子刚买下,他就买来了十来棵果树,在房前屋后种了一通。这些果树有香蕉苹果,红铃樱桃,甜黑李子,无核葡萄,还有一棵少见的大油桃。这些小树种下之后,他心里盘算,三年以后,即使没有什么大丰收,只要每年能有两三个苹果,四五个油桃,就算吃上了自己种的果子。那古人陶渊明的桃花坞也不过如此。

 

可是事情就从来不会那么容易,桃花坞要真那么容易就能得到,陶渊明也不至于写了那么一首诗,就流传千古了。要说新州这地方,本来就是著名的花园州,风调雨顺,见点土,就长草,更别提买来的树苗,精心地栽下去,不到两年,老廖的果树就枝繁叶茂。第二年的春天里,粉的桃花,红的樱桃花,白的苹果花,好不热闹。就等着夏天结果了。

 

可就在这第三年的夏天,几个黑色的甲壳虫来到了老廖的后院,而老廖的桃花坞之梦也就此破灭。其实在此之前,老廖早有耳闻,说是有一种叫做日本甲壳虫的虫子非常厉害,所到之处所向无敌。而老廖亲眼看见这虫子的时候,却觉得他们又蠢又笨,还夫妻恩爱得总是抱在一起,只要愿意抓,这虫绝对是没办法逃生的。他笑哈哈地给这些笨虫子放了一条生路。没想到某一天,老廖下班回家,突然觉得院子里什么不对劲,那几颗樱桃树和苹果树怎么没了?定睛一看,原来绿葱葱的树,光秃秃的只剩下杆了。走过去仔细一看,仅有的几个绿叶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甲壳虫。腻歪得老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天之间,老廖家枝繁叶茂的后院,成了光秃秃的一片狼藉。最可恨的是,那些原本小小的,笨笨地虫子们,现在都变得体大腰肥,有纽扣那么大,虎虎生威,让老廖看着它们都害怕。再看看周围的邻居们,每家都挂着纸口袋,据说通过生物激素引诱甲壳虫入袋。老廖也买了几个口袋,一天下来,果真抓了满满的一袋子。可问题是,这袋子里的甲壳虫,好几天都不死,在那里蠕动着,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就这样,甲壳虫抓了一袋又一袋,可他家后院里的虫却一点也不见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

 

转眼到了人虫交战的第二年,老廖专门到网上去查日本甲壳虫的杀灭办法。原来这虫子不象其他虫,到了冬天会自然死亡。它们会钻到土里面过冬,第二年再钻出来,生长交配,产下大量的虫卵。就这样,不用几年他们侵入的地方就会有赶不完杀不灭的甲壳虫了。根据网上的介绍,杀灭甲壳虫唯一的办法就是,一进五月末,就在土里使用杀虫剂,消灭虫子于地下。对于地上的虫子,也不能姑息,见到了,就要杀灭,不让他们活着回到地下去。

 

知道了治虫办法,老廖毫不犹豫,开始对甲壳虫宣战。他先在地上撒了杀虫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撒的时间不对,进了七月,树上还是爬满了甲壳虫。看到这些恬不知耻的虫子们,老廖怒火中烧。他不顾下班后的疲劳,背上喷雾器,爬上高高的梯子,对那绿叶仅存的几棵树灭虫。可这些虫子却英勇地前仆后继,今天灭掉一批,明天又有新的虫子们涌来。老廖不信邪,只见他天天都站在高高的梯子上,与这些笨笨的,却有着顽强生命力的虫子们,进行着这场不知何时才能胜利的战争。

 

有一个伟人曾经有过一句名言:“人定胜天!” 。每当老廖看到那铺天盖地的甲壳虫时,就想起了这句豪言壮语,他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了:“人定胜虫!” 可是,当他哆哆嗦嗦地站在梯子上拿着喷雾器时,却突然想到,如果万一他摔下了梯子,弄得伤筋动骨。那可就轮到甲壳虫们笑到最后了,这不成了一个地地道道地“虫定胜人”吗?好在直到如今,他还没有从梯子上掉下来,而这与甲壳虫的战争也还远远没有结束的意思。这不,今年的父亲节一过,几只黑色的甲壳虫已经出现在他那几棵心爱的果树上了。

(茹月写于2006-6-25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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