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下了半宿，雨滴砸在雨搭子上没有节奏却听出了节奏，春雨不仅贵如油，显然还可以消除雾霾的。插队的时候生产队的耕地紧挨着河套，下大雨前上游的水库一般都要提前放水。水库里真有大鱼，有一次十几块粘网从上游径直被撞下来乱在一起，有人看见鱼鳍翻了一下，足有两米来长。那年正直麦子浇返青水的时候，天旱，机井哗哗啦啦抽了好几天，眼看着就要浇透了，倏忽却春雷滚滚下了一场少有透彻的春雨，可惜那时还没有风云系列卫星。雨过天晴，夕阳西下，一道彩虹一直延伸到羊山那边，那边就是妙峰山。大河套水满了，小河沟里水很混，扑扑棱棱看着有不少鱼，捋胳膊挽裤腿，垒坝，淘水，皮肤冻得通红。眼见着就要大功告成，不想，一个屁蹲坐在泥坝上，好容易淘出去的水又都流了回来，顿时象只泄了气的赖蛤蟆，翻着白眼也开始感觉浑身发冷了。好在事先用粪箕子抓了一些撅嘴鲢，也算没白忙活一场。回到宿舍，冬季取暖的炉子还没来及拆，正好可以生火炖鱼。没什么作料，抓把盐，挖几勺炸酱，去社员家要根葱，也就半个多小时，满满一脸盆闷酥鱼便香气四溢了。大茶杯子二锅头，一口酒来一口鱼，剩下的鱼汤泡烙饼，直吃得红头涨脸唱黄歌；黄歌缠缠绵绵，一定能飘到尽西头，西头的几排灰砖房，住的全是女知青，唐山大地震的那一刻，白糊糊地跑出来，手电筒一照，白糊糊又都跑回去，原来，睡觉也有一丝不挂的……今天中午胖头鱼炖豆腐，妈的！腥糊糊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