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的记忆……

2021. 6. 12

                                           李俊华

近日看一史料，谈及九·一三事件及诸琐事。文中特别提到陈伯达常自称“我是小小老百姓”，这几个字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五十年前一件小事，想起了王建国同学、想起了建国同学的父亲、那位动乱岁月里还关心大事、和蔼可亲的老人。五十年前的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是1970年底或71年初的一天，我来到建国家，刚好建国家人都在家，我和建国说了些学校、班里的事，就和建国父母聊起来。没一会儿，就聊到了当前一些大事上。

时隔半个世纪了，当时和建国聊的学校、班里的什么事早已忘光了。然而和建国父亲聊的事却基本记忆清晰。

当时，建国父亲很认真地对我说，《红旗》杂志点了陈伯达…….我一惊，有些将信将疑，因为当时我家里订了一份《北京日报》。按当时惯例，凡是两报一刊重要文章，《北京日报》都会转载，可是我记忆里并没有重大事情发生啊！我犹疑的目光看着建国父亲。建国父亲接着说：《红旗》里面有篇重要文章，里面提到‘那个口称‘小小老百姓’，实则大大野心家，的人…….’指的就是陈伯达。说到这里，建国父亲放慢语速说，陈伯达有个口头禅，就是‘我是个小小老百姓’……。

听到这儿，我有些惭愧。因为当时我确实不知道那位赫赫有名、在最高权力中枢排名第四位的大理论家还有这个口头禅。

几天后在学校，趁一个机会到老师办公室时，我特意翻看老师撇在桌子上的《红旗》杂志，很快就找到了答案：《红旗》杂志中那一行字，和建国父亲所说一个字都不差。当时我一边暗暗对建国父亲对政事的敏感更加佩服，一边又对这几个字产生的联想有些恐惧甚至心惊肉跳。朦胧感觉，这几个字后面，不知又有多少人被扯进“路线斗争”中。而扯上路线斗争，就更加令人恐怖……。

那时我也算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关心政事的同学。所以我能体会到，关心这些和自己吃喝拉撒全无关系的人，才是真正的忧国忧民。虽然视野里是完全形而下的范畴，但是人的格局、品位却当之无愧在形而上范畴！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建国父亲的话所激动。因为老人能跟我这一个半大孩子谈论很严肃的政事问题，说明老人并没有把我当成孩子，而是把我当做大人一样，认真跟我讨论这些在当时许多成人都不敢涉及更遑论谈论的政治话题了，这让我很是欣慰。

时至今日的半个世纪后，一听到那个“口头禅”就能立刻想到那个场景。想到那个虽然还未成年却时刻盼望自己快快长大的时节。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长大了，甚至有了些许准成年人的感觉，那种颇为自得的感觉至今难忘。

再后来有了网络后，查找资料更便捷，才知道，1970年秋的庐山会议，是陈伯达翻船的时候。匪夷所思的是，陈在庐山被批得懵头转向，《红旗》杂志却不点名批判他，两年后才捅破这张纸！

半个世纪了，那句“小小老百姓”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记忆深处的遥远往事，然而又是清晰、亲切的片段。

这个，就作为对去世两年的建国同学的祭奠、纪念吧！

6. 16～7.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