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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忠纪实长篇小说《红柳花》上

已有 1275 次阅读2018-5-4 19:16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红柳村

 

  乌海,是黄河金腰带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如今是水上乌海,园林乌海,彩色乌海,翰墨乌海,万众一心,正在创建全国文明城市。

  乌海湖,甘德尔山,金沙湾等景区都是生态旅游区,是乌海的名牌。乌海,这个美丽的名字让人遐想。乌海,已经不是过去的煤城,而是一个水上青城,花城。母亲黄河穿城而过,留下了多少美丽的传说。东边是桌子山,甘德尔山,千里山。据说,过去没有桌子山和千里山,只有一座甘德尔山,桌子山和千里山都是成吉思汗留下的。甘德尔山,山峰奇特,宛如一朵朵石莲,灿然而放,据说当年成吉思汗路过此地,曾在此休憩,石头沾了灵气,遂变成了莲花的形状。

  成吉思汗看着黄河俩岸水草肥美,梅花鹿成群,野马嘶鸣,苍狼长啸,是一块风水宝地。据元史记载,蒙古人的祖先,是苍狼和白鹿结合的后代。对苍狼和白鹿顶礼膜拜。成吉思汗又站在了甘德尔山上向远眺望,甘德尔山满目葱茏,百鸟翱翔。在花木幽深处,蜜蜂嗡嗡,彩蝶翩翩。成吉思汗不禁慨叹,好山,好景,真是与众山同啊!成吉思汗完全陶醉在这甘德尔山上,他戎马半生,血雨腥风半生,如今西征大获全胜,该放下马鞭歇一歇了。他静下心来,细细欣赏、慢慢品味……还有人传说,成吉思汗猛抽黄河三鞭。黄河水向南流了800里,才有了800里河套米粮川。

  成吉思汗放下的马鞭,两个黄色的缨穗,变成了俩条黄色金龙,蜿蜒盘旋,就是今天的金沙湾。鞭杆变成了桌子山,鞭子变成了千里山。成吉思汗如醉如痴,一碗马奶茶滑落地下,变成千里沟,苏白沟,貓儿沟等十六条沟,流入黄河。十六条沟,有十六处泉眼,附近的牧民叫天泉。牧民们取水引用。水质甘甜、清爽,喝一口,顿觉神清气爽。据说常喝此水,健康长寿,由于年代久远,风沙淤积堵住泉眼,现在个边沟谷泉水外露,但是流量很少。还有另外一个传说,成吉思汗把俩只皮鞋脱下,倒掉了里面的黄沙,就成了今天的金沙湾。民间传说也好,市井文化也罢,都蕴藏着悠久的历史文化。

  斯人已去,气节长存。金沙湾生态旅游,独特的生态环境和现代文明紧紧相连。乌海湖成为内蒙古西部最大的湖,是绝佳的旅游去处;甘德尔山一代天骄如磐石一样坐在最高处,无论你从何方向来乌海,最早进入眼帘的就是一代天骄坐像。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金沙湾的美景;现代人的辛勤奋斗,巧夺天工更使金沙湾披上一身绚丽的彩衣。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无数游客,为乌海市打造生态绿洲型城市,建设和谐社会锦上添花。如今的金沙湾生态旅游区,沙漠卡丁车,是沙漠飞船。坐上它,上沙梁,爬沙坡,遨游沙海,真是别有一番趣味。坐上小摩托快艇,闪电般体会水上乐趣。

  乌海金沙湾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无数游客,为乌海市打造生态绿洲型城市,建设和谐社会锦上添花。在金沙湾,大大小小的蒙古包错落有致;沙海、沙雕、鄂尔多斯婚礼;沙地摩托、高空滑索、沙漠骆驼,勾画出一幅有着浓郁蒙古民族风情的画面。

  来乌海金沙湾一游。在松软的沙丘上,脱掉你的鞋袜,蹦蹦跳跳,说说笑笑,还有什么不能够放得下!去滑沙,去冲浪,去坐一坐沙漠卡丁车,尽情地享受着沙漠的热情,沉浸在这无垠的沙海的欢乐之中。

    红柳村就在这金沙湾里,有着茂密的红柳,红柳村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梦?

 

新地公社红柳村的村民们,好像一场大梦,是苦是甜是酸,都说不清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像一阵风,一阵雨,很自然的事情。

     不同的是,原来的人民公社现在叫乡镇。大队叫村,小队叫社。

     红柳村原来官名叫毛盖图人民公社胡晓大队一生产队。现在恢复了老名字,叫红柳村一社。

公社三级干部按部就班,书记还是书记,社长变成了镇长,大队支部书记变成了村支部书记,大队队长现在叫村长,小队队长叫社长。

原来的大队和小队的贫协主任,全部撤职,没有了位置。政治队长也全部撤职,成了平民百姓。

官位少了,泥菩萨土地爷少了,自然神少,老百姓负担减少了不少,烟火钱从兜里少掏多了。

刚一开始有点别扭是,红旗大队改成了樊三疙旦,东方红大队改成了蒙西村,太阳升大队改成了公乌素村,让人不知不觉中叫错。

大集体倒塌,是喜是忧,每个人都有不同想法。

大集体时候,瞎鸡换是村里土皇帝,一声喊到底。村里的农作物安排,各种农活的安排,出外工交公粮,都不用社员操心,自己也不干,老婆娃娃包括亲戚也能够沾光,有的是撵鸡赶鸭子的轻快营生,工分记得也多。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吃的官饭,放的私骆驼。

天还没有完全放亮,窗外有隐隐约约的牛羊声和人的说笑声。起早的人们,开始耕田放羊,小村醒了,朝气勃勃像个小伙子。

瞎鸡换翻身要起,被桂花抱住了脖子。

“又不用你派工喊人,起那么早干什么?神经病!”

桂花有点恼火,牙根有点痒痒的说道。

瞎鸡换长叹一口气说道:“咱们也该把牛放出去吃草,那块玉米地也该深刨了。”

“你呀,干了多少年农活,还没有悟出个道道,把牛卖了,把生产队的四轮车花几个零钱买回来,顶几个老牛。玉米深刨,那是大集体时候的做法,不知道是听谁鬼圪嚼,深刨的玉米都要缓几天苗,没有深刨的玉米反而长势好,产量高。”桂花说的有板有眼有根有据。

瞎鸡换一想,也对。

一把推开桂花,火急火燎穿衣下炕。

说起瞎鸡换这头黄金牛,那是红柳村人人都想使唤的好牛。一来口齿小,不满十岁,正是体格强健,生气勃勃牲畜中的青年。二是毛色金黄,讨人喜欢。老黄牛嘛老黄牛,是牛里的贵族。

庄稼人有句使唤俗语,也是使唤牲畜的诀窍:打马抚摸牛,骡子毛驴鞭紧抽。

牛的可爱,牛的精神,牛的地位可想而知。

为了这头牛,瞎鸡换动了不少心思。

红柳村分牲畜时,比交流会还要吸引人。

骡马牛毛驴一共四十八头只,正好五十户,包括云大爷和朱大爷。五保户不参加分配,到火烧桥敬老院养老。

牲畜正好一户一头只。牲畜按体质打口齿打了价,从一号到四十八号。

为了公平起见,抓阄。

黄金牛是一号。小诸葛写一个条条,刘思乐揉一个纸蛋蛋,当着众人的面,放在瞎鸡换端着的簸箕里。

多少只眼睛呀在看,有的社员简直是目不转睛。

就在刘思乐揉三号蛋蛋时候,瞎鸡换手疾眼快把一号蛋蛋偷在手里,故意把簸箕拨了又拨,纸蛋蛋在簸箕里团团转的时候,十号蛋蛋也滚进簸箕里。

开始抓阄了,人们蜂拥而至,瞎鸡换把簸箕放在了桌子上,看大伙抓,他自己不慌不忙在一旁抽烟。

桂花趁机把瞎鸡换手里的一号蛋蛋偷着拿过来,眼看蛋蛋不多了,装模作样来抓,让身边的二蛋看看是几号。

“我是一号!”桂花拍手大笑。

不少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窃窃私语:哎,还是人家命好。

 

 

 

 

 

  大拍卖

 

 

新地交流会,今年人格外多,除了赶交流看戏外,又多了个牲畜市场,人们把不需要或者不顺手的牛马牵到市场,有对换的,有买卖的,吸引了多少眼球。

多少年了,人们没有见过谯牙子,专门买卖牲畜的中间人。这些人买卖牲畜嘴里不讲价,把买卖双方的手拉到自己的袖筒里,用手指交谈。

一次不行,三四次,围观的人比买卖牲畜的还着急,眼睛盯着谯牙子的袖筒干着急。

买卖成了,买家卖家包括谯牙子都哈哈一笑,谯牙子收取介绍费。买卖不成仁义在,拱手道谢,谯牙子一文不取。

红柳村的人们都知道瞎鸡换和桂花要卖牛,可是就要到晌午了也没有来。有几户准备把自己的牲畜卖了,把瞎鸡换的牛买上,眼巴巴地朝大路上望,一直到晚上散了场。

原来,他们夫妻把牛肚喂了个滚瓜溜圆,把牛赶到四轮车上一溜烟到了陕坝,卖给肉铺老板,就地杀牛,按斤论价,牛皮牛尾单独卖,头蹄下水按斤卖。

瞎鸡换的一头牛,比交流会同等的牛,多卖了三百多块钱。

三百元去到村委会,把四轮车当废铁买下。瞎鸡换买四轮车的事情,也没有通知谁,谁也不当回事,村民们谁也没有说什么。现在是一家比一家忙,谁也没有闲功夫去问四轮车卖了几个钱。人们多少年了,习以为常,种好自己的地,喂肥自己的猪,集体的事情没有人管!庄户人勤快老实,一直讲究积德行善,口碑远近闻名。就是成年的乞讨者,都要给一勺半碗,因为没有办法才讨饭!

如果是老幼妇孺,更是问寒嘘暖,天色晚了,还会留下住宿,二日天明再打发上路。正因为如此,鄂尔多斯才容纳千千万万个走西口的人,天南海北的人汇聚在黄河畔,阴山下,在南梁外安下个家。

现在是孩子找妈,各回各家。人人都是二股胡胡自顾自,善良的人啊,心会在花花绿绿的世界里,会变吗?

大集体留下的财产没有人过问,这就给瞎鸡换带来机会。

正好,村支部书记年老退休,瞎鸡换一来二去,被任命为红柳村党支部书记。

原来的大队林场,护林员人去屋空。上千亩的林场,又多少株数,谁也数不清。有面子的来了,需要木头,只要瞎鸡换一句话:“瞎狼引儿子,在身边就算。”卖多少钱,多少苗树看买树人的官位大小,用处大小决定价钱。

尤其是原来的鄂旗共青团林场,交给了红柳村大队,几百亩大白杨亭亭玉立。大多数有直径二尺多,每株十多米高,粗料有半立方多,成了“唐僧肉。”

瞎鸡换前任的一名大队副书记,自己家盖房没有木料,自己做主买了三立方大白杨,被公社书记知道,就地免职。

为此,大白杨谁也不敢买,公社放了话,谁也不给卖!虽然说是权力下放到了大队,那是国家资源呀,是新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现在改革开放,一放到底!转眼之间,几百亩大白杨被疯抢一空!凡是能够做猪窝小椽子也被洗劫干净!

大大小小的沙窝窩,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七零八落的坟堆被风沙抽打。在人们麻木中,社员谁也不在意,集体的财产多寡,从来与自己无关,沾不到一点腥味!瞎鸡换更加肆无忌惮,借口学校校田开地,使用民工开挖一条大渠。

只要交钱,谁都可以来开地,不到半年,红柳村南北俩个林场,全部开成地。死人没有去处,正好赶上当时上级要求合并零散坟地,全部迁到了海畔盐碱滩里。

原来大队的粮食加工厂,大小拖拉机,大队房屋,都被瞎鸡以不菲的价钱贱卖了,因为有的要办蔬菜脱水厂,有的要办粮食加工厂。

虽说没有刨出死人卖,全村唯一的一个坟地,又被卖了!

瞎鸡换该卖的卖了,不该卖的也卖了,还短下镇农村信用社十多万贷款,沙沟桥大大小小食堂饭钱二十多万,如果比起个别村书记,还不算多。真个是小巫见大巫,还是个大清官!不久,瞎鸡换提拔到沙沟桥镇,成了土地土地办干部,大意失荆州,收了房地产开发商的贿赂,东窗事发,被判处八年徒刑,这是后话。

 

 

 

 

 

 

 

 

  三提五统

 

 

   红柳村六社的土地终于分下去了!

   老九皋坐了三天看守所,因为土地顺利分了下去,人被放回来了。

   有人说红柳村的三提五统变成了风车车。

   村提留的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一年比一年高。村社干部工资也在涨。修路,计划生育,民兵训练又花费巨大。几乎可以说,一年翻一翻。

   只有民办教师的工资不涨,一个月补助8元钱,分配在生产队的基础工资180元没有着落。

   四喜板着手指算开了自己家的摊派:村社提留,650元,大小队摊派180元,村里挖渠修路120元,还不包括村里临时的摊派。

   过去大集体的时候,民办教师是不出外工的,现在单家独户,修路挖渠是躲不过去的,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出不了外工请人,负担工钱。

   四喜一家人六口人,光摊派上千元。

   全家承包了29亩地,农业税和水费是700多元。

   还要买化肥,买农药,买籽种。

   四个孩子上学要花钱,学费是逐年涨价。地里的收入呢,风调雨顺有5000多,收支平衡,略微有富余。民办教师的日子不好过,其它如村社卫生员等也是如此。不少民办教师,顾了家里,误了学校,咬牙含泪,回家种地。还有不少学校,实行了民办教师末尾淘汰制,连续三学期统考同年级是倒数第三名,主动辞职,这样也淘汰不少民办教师。

   每个学期最后一个月,查班核对人数。四喜他们学校,六个班,每个班级配备教师一点二八,正好八个教师。每个学期,都有师范生分配来,长出来的教师辞退民办教师。在人口高峰70年代的时候,原来六个班,110多名学生的学校,一下子增加到十个班,280多名学生。

   在人口低峰2010年时候,全学校6个班,不足100名学生,只好合班并校,全部到镇学校学习。

   在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民办教师被辞退。老天爷也会给人留条道,菜园子里饿不死瞎家雀。临近过年,二女儿得了腮腺炎,肿胀流脓,连去医院看病钱也没有。

    四喜和兰英一咬牙,背了二十多斤猪肉,到三道桥卖了,给女儿看病。回到家里,已经是大年三十,星斗满天。不知不觉,春节过后就要开学。

   是继续任教还是回家务农,四喜心事重重,几次想对妻子兰英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吞吞吐吐。

 在一个温馨的晚上,四喜搂着兰英,在枕头边把心思说了出来。“什么,你不想当老师啦,不行,不行。再难也不能打退堂鼓。”兰英一把把四喜推下身,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

“你看咱们家里,已经六口人了。。。。。”四喜嘟嘟囔囔讲了一大堆理由。

“我说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再难我们一起扛!”

兰英一锤定音,四喜也不好再说什么。

     正当四喜忙的焦头烂额,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时候,机会来了。

     根据形势需要,国家有了亦工亦农的指标。

     乡镇干部,没有转正,叫亦工亦干。待遇是每月领36元工资,农村户口,自留地不交集体。学校老师叫亦工亦教,供销社售货员叫亦工亦商。

      以此类推,水利部门,农电部门等都是如此。

  对,四喜对兰英说:“我明天到海勃湾武装部,找有关领导和知情人,问问情况,怎么办亦工亦教老师指标。”,因为那个时候军管,武装部最有权力。

“好!”兰英非常高兴,把到海勃湾的路费,中午的吃饭钱都准备好,还富余俩元钱,穷家富路嘛。

四喜第一次到教育局人秘股,一打听正好下来了二十四名亦工亦教指标,新地公社正好有一个名额。

教育局的一个熟悉人对四喜说,最好找一个人,提前对教育局领导和学区校长打招呼。人海茫茫,俩眼墨黑,四喜一屁股坐在教育局的大门口,开始胡思乱想。

“嘠吱!”一声212小汽车停车响,惊动了四喜。从212小汽车上下来一个人,是旗武装部通讯员小胡。

“哎呀,你是小刘,干什么的了,一直没有消息。”小胡说道。

“我回去就教书了。”四喜急忙回答。

“哎呀,是刘老师,我不知道,不要怪罪呀!我来通知教育局民兵训练的事情。”小胡笑眯眯说道。“有什么事吗?说一下!”

“哪里,哪里。”四喜急忙应答,满脸是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姜还是老的辣,小胡一看四喜的神情,就知道是办事情来了。

“我来看看亦工亦教指标的事情,唉,俩眼墨黑。”四喜如实回答。

“我一个小兵娃子,什么话也说不上,你跟我来吧。”小胡把通知交到人秘股里,签收好,一把把四喜拉到212小汽车里,不到五分钟,来到了旗武装部。

“报告!”小胡在一个门口喊。

“进来!”门里的在回答。

小胡和四喜一起来到办公室。

四喜一抬头愣住了。

“郝部长,您还在武装部,我早就听说转业你回老家了。”

“大老粗,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方,又回来了。”老部长大大咧咧地说道。

“小刘你干什么去了,回去再也没有来,我还托你们的公社书记打问过你几回。”

四喜不好再说什么。

“谢谢老部长的关怀。”

“你来肯定有事,干什么,说说。”老部长问道。

“民办教师转亦工亦教的事情。”四喜如实汇报。

老部长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教育局贾局长的电话,把我的姓名和所在学区学校的告诉了她。

老部长又打了新地公社书记的电话,说了情况。

又坐了一会,老部长要留四喜吃饭,四喜谢绝了,不能够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考试

 

 

在农村,家家户户有个小舌簧喇叭,每天早上中午和晚上广播一个半小时。你不要小看这小喇叭,村民们从小小的喇叭里,听新闻,听时事,听歌曲,听天气预报,一天不听,就心神不宁,就像丢了魂。

这天中午,红柳村的小喇叭,刚刚广播完杭锦旗新闻联播,突然播出了紧急通知: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人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开始听紧急通知。因为,经常有这样的广播,也习以为常。

“红柳村学校刘文忠老师,听到广播后,明天到教育局参加考试!”

这个紧急通知,一连播了好几遍。

红柳地的村民听到了。

全新地的村民听到了。

兰英也听到了,她是在二嫂家串门子时候。是福还是祸,一头雾水。赶快回家,等待丈夫回来,问个明白。

人常说:“无事的人谁的安然觉。”兰英心里有事,中午睡觉时候,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蹄蹄腿腿不得安然。

一会儿出门看看,一会儿看见人就问:“你们看见二栓她爸没有?”

其实,她心里明白,下午从的班车下午三点半发车,从海勃湾再回新地,最早也得下午五六点。

太阳刚落山,四喜回家。

兰英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丈夫。

“啊?1”四喜不知所措,在市里里根本没有听说要考试。

这次考试又是何等重要。

四喜也是边吃饭边告诉了兰英去市里的经过。

在那个时代,交通工具不方便,去市里除了坐班车,就是自己骑自行车去。

好在四喜年轻力壮,三碗饭下肚,一大茶缸子白开水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下去,已经精神焕发,活力四射。

一个大胆又英明的决定:一个人骑自行车到陕坝。

看看手表,晚上九点半。兰英仔仔细细检查自行车的气压,铃铛。

一切正常。

出发!

到了陕坝,正好十一点,四喜找好了旅馆,一夜无话。

第二天,四喜最早来到了教育局。

不一会上班的来了,打开了大门,把四喜领到了考场。

参加考试的很快都来到了,人们各自签到。

四喜看了一眼,心里凉了多半截。

不由得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

还是在三年前,四喜刚从杭锦旗第三中高中毕业,成了名副其实的回乡知识青年,一头扎在生产队修理地球,也不见得没有什么。

只不过是感情在学校期间,一直爱写写画画,在巴彦淖尔报,草原,华北民兵等报刊杂志发表过不少诗歌散文,通讯报道。

除了给报刊杂志写,还同时给内蒙古广播电台,杭锦旗广播站,人民公社广播站写了不少。

那个时候很少使用真实名字,署名是本报通讯员。有时候编辑有意无意中,署了作者的真实姓名,尤其是报刊杂志。

四喜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点名气。

 

在1962年6月19日,毛主席提出了关于民兵工作要做到“三落实”。

   “民兵工作要做到组织落实、政治落实、军事落实”

    海勃湾武装部,根据毛主席的指示,要办民兵工作三落实的展览,参加内蒙古自治区的民兵工作三落实展览。

   如果展览评为先进,还要巡回展出。

   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去年就开始筹办,一直没有合格。眼看进入5月,6月19人就要参加展览。

    武装部四处求贤,找到了乌海市文联。文联乔老师推荐了四喜。

   3月1日,四喜正在生产队翻粪,一辆212小轿车飞驰而来,下来了武装部通讯员小胡,不由分说,四喜被请到车里,说是到武装部有任务。

    四喜也没有来得及和家里道别,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溜烟来到了海勃湾武装部。

   一下车正赶上吃晚饭,老部长问了情况,热情地给四喜夹菜,连连说道:“欢迎,欢迎。”

   晚饭后,吩咐小胡领四喜到澡堂,好好地洗个澡,看了一场电影,告诉四喜明天上午再换衣服。

    第二天四喜换上一身军装,就是没有帽徽领章,还有一件军大衣。一下子小公鸡变成了金凤凰,好不威风。

    自然,经过四喜和武装部工作人员一个多月的没日没夜的筹办,6月19日的展览按时展出,评为民兵工作三落实展览一等奖,参加了内蒙古自治区民兵工作三落实巡回展出,到了内蒙古自治区各个旗县,驻军展览。

    四喜被市军分区看中,调到了政治部作战科。到了冬天,军分区有关领导按手续给四喜办理军籍时候,外调政治审查时候,因为四喜父亲参加过国民党警察,爷爷参加过哥老会,叔叔参加过举手国民党员。

   由于政治审查不合格,参军自然泡汤。四喜所接触过的机密文件也好,不是机密文件也好,全部查封。

    四喜自己有自尊心,更有自知之明,托故离开了军分区,回到了新地公社红柳村,又没有向老部长告别后,再也没有踏到市里一步。

   四喜正在浮想联翩,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这个老师,坐下,开始答卷啦。”原来是监考老师在提醒四喜。

   四喜连忙坐下,考试答题。

   你倒是四喜看到了签名单,发的什么楞!那个考试签名单上,所有的老师名字后面政治面貌全是共产党员,职位不是校长,就是教务,还有俩名民兵连长。

  刘文忠名字后面白丁一个。

  如果再进行政治审查,自己肯定是。。。。。。

  不容胡思乱想,四喜稳定了一下情绪,开始答题。

  题不难,语文数学倆科四喜轻轻松松答完,也觉得满意。

  中午试卷全部判完,四喜总分189分,第二名。

  在公布成绩的时候,教育局贾局长来了。他宣布完成绩后,问道:“谁叫刘文忠?”

  “是我。”四喜答道。

  “在报纸上广播上发表文章的刘文忠就是你?”贾局长仔仔细细看了四喜几眼。

  “是我。”四喜缓缓地答道。

  “你们都回去等通知,这次人员由教育局和旗委决定。”贾局长说我后,考生都散了,有的回去了,也有的找关系去了。

   四喜一溜烟,骑上自行车,回新地小学去了。

 

 

 

 

 

 

 

 

 

 

 

 

 

 

 

 

 

 

 

 

  新任社长

 

 

瞎鸡换被提升为村支部书记后,红柳村六社的社长位置空下了。

说起来也怪,过去为了这个社长位置,有的人俩眼盯得出血,毕竟是一级政府呀,天高皇帝远,权力说不大也不小,如果泛用权力,可以说是无边无际【可以无法无天】。

现在的社长,土地都承包到户。集体财产,没有一文钱。

上一级政府的命令得执行,村里的社员问题得解决。更让人难为的是没有了社会计,光杆司令一个人。

年轻人盛行外出打工,村里一时间没有了社长,像一盘散沙,马镇长和村长蒋佩文来了几趟,选举了几个,都辞职不干。

没有办法,鼓励村民自报家门。

“谁也不干,这村里总得有个领头羊吧,我来试一试。”一个声音洪亮,嗓门有点沙哑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

人们一看,是银锁。

“他?!”人们齐刷刷的目光指向了他。

“我没有文化,自己也认识几个牛牛字,写写画画的大问题,我请振声来帮忙。”

说起振声,人们十二个放心。振声是共产党员,回乡知识青年,四清时候当过借干,身材魁梧,为人正直。因为不善人际关系,四清工作完成后,又回到生产队务农。

“好!”

村民们没有二话,银锁成了红柳村六社的当家人。

沙罗圈最早的是走西口来的河南人樊三,来到河套的黄河畔水陆码头开馒头铺,生意兴隆,有了一定的积蓄。把他的老乡拉扯来不少,银锁的爷爷就在其中,俩个年轻力壮的儿子,给地商杨米仓挖河。

杨米仓和杨满仓开挖杨家河,到处筹集开渠经费,由负责后勤事务的杨茂林积极运筹。樊三小有名气,杨家向樊三借贷不少粮食,来河套投奔杨家挖渠的人,首先在樊三处落脚,馒头管饱,然后送民工到工地,双方商定当河开挖好,樊三开丈渠八里,渠道俩旁土地可以开垦百亩。

杨家早已准备下工程粮糜子一万石,开渠经费不足部分忍痛向各教堂借高利贷,向王同春也借了钱。共得开渠经费银五万两。开渠劳力雇用外地逃来灾民两三千人。
   秋天,终于正式开工了,总指挥是杨满仓兄弟俩,杨茂林现场指挥。杨春林负责对外

联络,杨氏兄弟分段施工,全家上阵。
  施工头一两年一切尚称顺利,但第三年经费困难即已显现,不得不再次向当地地主借钱,

借物资,以维持工人工资开支。复与各教堂再次商洽高利贷款。最终杨家做出让步,同意杨家河以东的地大部归教堂。
    第四年,想不到地方上竟发生大面积鼠疫,1942年1月15日,本地居民边九斤四口人吐血半小时死亡;还有一家老小七口,也是吐血不到半个小时,全部死亡,全家人烧埋在一起,人们叫“七坟疙梁”,现在,地方犹在,已经没有后人。
  自卫军一个叫段四的排长到平成乡找李板头和任二小,李板头和任二小突然吐血死亡。段四请来神汉曹有子跳大神治疗,正在焚香念咒时神汉曹有子吐血死亡,段四也随后死亡。
  参加掩埋段四的自卫军骑兵二团三连乔班长,也于三日后吐血死亡。
  鼠疫如此猖獗,人心惶惶,村民四散逃逸,扩大了疫情。
  大树湾乡的王麻子吐血暴死,妻儿和女婿和亲属拉尸体掩埋,不料妻儿和女婿当场死亡。因此,以后死人无人敢掩埋。

整个河套,不断死人,人心惶惶,不少耕地荒芜,水费收入无几。此时杨家“工资与债息两亏”,竟至变卖家产、典当家私、“几至破产”,工程也处于半停工状态。工人为逼要工资,常常罢工,成群结队跑到杨家夺饭盆,抢饭碗。
    不几天,即从杨家传出一股风言,说杨春林因给工人开不了工资,被逼上吊自杀死了。

樊三是个聪明人,同乡的挖河民工都失业,眼看就要讨吃要饭。决定提前挖这八里丈渠,只要是老乡,管饭没有工钱。能够一齐把这八里丈渠挖到底的,渠开了,浇上水后,给八亩地。

樊三把话一放出,哗啦啦地来了一大群老乡,开挖樊三渠。

真个是人心齐泰山移呀,原来计划一年的工程,没有三个月,樊三渠挖好了,还不误淌小麦。

银锁的爷爷手里有了十六亩地,日子好过了,有了盼头。

谁知道,老伴不久染上了伤寒去世了。

大儿媳,银锁的母亲,也得病去世。

好在解放了,穷人当家作主,有了土地,有了牲畜农具,好日子来了。

银锁的父亲出了意外。

那年,银锁五岁,弟弟锁住三岁,妹妹任玉梅才几个月。

一夜之间,兄妹三人成了孤儿。

银锁兄弟俩吃住在生产队的饲养房,成了“五保”。

妹妹被舅母余秀英收养。

那年,一个人来到乌海新地村落户,也算老乌海人了吧。

任家三兄妹在苦水里泡大,出息也大。老二搞个体运输,有了自己的车队。小妹玉梅搞物流,有了气候,远近闻名,每年都到国内外旅游,日子过的神仙一般。

 

 

 

 

 

 

 

 

 

 

 

 

 

 

 

 

 

 

牛璧外传

  

牛璧老汉好不逍遥自在,喝一口乌海二锅头,就一口风干牛肉,再细细地品尝一口铁观音。自带过门的山西梆子:“山人我来到了城楼上。。。。自从又回到了儿时的新地村,一颗心就安定下来,人就像被风刮跑的蒿草,落了地。农村十个全覆盖,过去的土坷垃泥房房,变成了一直到顶红砖房,保温层上面贴上了瓷砖。屋里有下水,卫生间,俩间卧室足足有八十多平米。屋顶是太阳能热水器,比城里人也差不了多少。儿女们又在幸福新村都有了回迁楼房,都抢着要把老俩口接到楼房住,都被牛壁老俩口婉言谢绝了。

十个全覆盖后,新地村过去吃的是地下渗水,苦咸不说,化肥农药超标,既不卫生,又不安全,人们得病的多,差一点成了“癌症村”,幸亏政府发现早,引来了自来水,清澈甘甜。小村过去是雨大三天泥,摔跤啃泥巴,现在是街巷硬化工程后,出门脚上不沾泥。广播电视加宽带都进了家门,上网卖菜平常事,微信群里开个玩笑,也有没有什么。村里的卫生室,药品齐齐,头痛脑热,牙痛腰疼都不需要出外治疗文化活动中心,花香草绿,活动器材一应俱全,展油活水的广场能够三五千人跳舞。锁超市进了村,养老保险全覆盖,这农村的日子呀,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想起过去,牛璧老汉感慨万千!真是:一言难尽呀。那是在十多年前,牛璧老汉血气方刚,正是黄尘雾罩的时候。因为居住在陕坝城乡结合部,最早成了拆迁地段。

  牛璧老汉有几亩地,离工业园区不远,成了乌海第一期工程用地。火候正好,该出手了。牛璧老汉脑子了飞转着。拆迁工作组来家不零不整十三次了,条件也差不多了。如果,如果再霸王硬上弓的话,楼房稍微偏左移动一点,就有可能把自己家拆迁不上,到时候水呀,电呀,都要受到影响。更要命的是工厂的高层楼房一旦起来,自己的小平房就再也见不到天日,整日在工厂的烟熏火燎之中,不要说住人,活命也难。自己不会住,更不会有人租住。

  说话要凭良心,若果不是遇到拆迁,这几间破旧房子,离市中心又远,除了打工的租住过几次,收不了几个租金,还把家里给搞成一塌糊涂,和爱爱生了几次气。说一千道一万,把自家的房和院子全部卖了,也不够个楼梯梯钱。再说,房盖起来是给人住的,一家一套就够了。回想起来农村那会,盲目地开荒地,现在呢,退耕还林,退耕还草。这楼房也是一个道理,不能够图眼前便宜,多了一旦没有人租住,还不如农村的土地,种麦点瓜,收几个辛苦钱。

  “老板子,撤!”牛璧老汉一声令下。正在打麻将的爱爱接到了丈夫牛璧命令。“咋嘛了,撤?”“撤。”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爱爱假装揉了揉眼睛,泪汪汪的样子,婉言说道:“牛璧老圪泡身体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拆迁阶段,由于拆迁政策灵活,不统一,高低多少由土地储备中心人员看拆迁户要求决定的,有时候同一排房,拆迁费都不一样。

  拆迁户更“鬼”,谁家也不说实话,互相不摸底。爱爱对牛璧的命令是绝对服从,每一件事都是言听计从。这一切,都有据可查,牛璧就是牛屄,了不起,一肚下俩牛崽,就十分珍贵的“双娩娩”。在农村大集体的时候,牛璧教过书,当过木匠,擀过毡,当过神汉跳过大神,更是看风水,择坟地的高手,村红白事宴的代东。牛璧的做人之道是,只要能够挣到钱,养活老爸老妈,老婆孩子不饿肚皮就行。大集体倒塌了,牛璧有四个弟弟,都成家立业单独另过。老父亲老母亲都愿意跟牛璧,因为他是老大,对他们又好。牛璧有俩个儿子,七个女儿,人称“七仙女”。加上牛璧夫妻俩和父母亲,一共十三口人,第一轮土地承包时候,连荒地共60多亩。除了交公粮,光村里三提五统就压得牛璧抬不起头,还要出外工,挖渠修路。牛璧牙一咬,挺过来了。为了不影响村里进度,自己花钱雇人完成任务。有的社员因为负担不起三提五统,农业税和其他税费,在外面打工去了,土地承包给别人。还有的干脆弃地而外出,老婆孩子铺盖一卷偷跑了。牛璧觉得,再不好的土地也得耕种,再不好的儿子也得养着。第二轮土地承包的时候,老父亲和老母亲相继去世,女儿们也陆续出嫁。村里安规定,要抽地。牛璧哈哈一笑:“我完全按规定完成各项摊配,挖渠修路不落后,不用集体负担,地不要抽去,怎么样?”社员们一听,有的人家借口少占地少摊配,牛璧倒好,还要多种地,省得队里再招收外来户种地,麻烦多又不好相处。

  爱爱也要退地,被牛璧劝住了。谁知道,农村三提五统慢慢地减轻,取消。农业税也取消,种地国家还给补贴。这一来,那些个外出的退地得后悔了。牛璧更神气了,刚粮食补贴就够老两口花一阵子,再承包出去几十亩地,日子可以说是锦上添花。更让牛璧没有预料到的是,这里划分为市里的开发区,人要搬迁。这60多亩地,按规定可以给100多万的补贴。还有这五间大正房,猪圈羊圈,柴草圈,最少有1000平方米。以上的五套楼房,五十万装修费。先后十几次的交锋,土地储备中心的人成了常客,熟人,电话号码也背熟了。

  牛璧一个电话,土地储备中心的工作人员来了。几个来回的谈判,土地储备中心决定牛璧给100平米的楼房五套,45万装修费。牛璧颤巍巍地在合同上签了字。楼房是一到五楼,来个“五彩泡泡”“串糖葫芦”。

 

 

 

 

 

 

 

 

  送财神

 

  更出乎预料的是60多亩地给了二百万零五百元。牛璧还有6亩地不在范围,没有被征上,牛璧心疼了好几天。一夜暴富的牛璧,门前车水马龙。都是来借钱的,美其名曰“送财神”的。

  在东胜城里久负盛名的拥有亿万资产的房地产开发商老板的公关小姐,还有好几个大煤矿老板们的小三或者小四们,都打着集资甚至入股旗号来的。公关小姐们细嫩雪白手指,板着牛璧长满老茧的厚重粗糙的手指,算了一笔账:“利息从一角到三角。这二百万用不了三年,变成了三百万,五百万名。百元的票子,你老汉的房里堆不下,比过去的地主老财,现在的旗委书记还要神气,牛璧才真正牛屄,下了双娩娩。“把钱存银行里,那有几个利息,根据经济学家的推断,人民币每年贬值,多少年后就没有了。

   骇人听闻的理论,让牛璧目瞪口呆。没有钱的时候盼钱,有了钱还有这么多的麻烦。“我们的老板资金雄厚,条件优厚,为人憨厚,专门为你老栽摇钱树的。是啊,牛璧不能够再执迷不悟,不能够在摇钱树下打瞌睡了。牛璧还是多了个心眼,不能够一棵树上吊死。把这200万分成了四份,分别放在了四个房地产开发商手里。就是你没有钱了,我就去拿楼房让你顶账。俩个月后,小儿子要买小车。牛璧手里没有闲钱,只好向一个开发商说明情况:“韩老板呀,不好意思,那钱不够半年,利息不要了,取回本钱就可以了。”

韩老板一听,哈哈大笑:“老牛呀,什么够不够半年,在我这里,放一天也一样,利息一角五分,俩个月零七天,七八俩个月是大月,一共69天,按70天计算。”牛璧第一次感到大老板的财大气粗,就是有魄力,有气势。是栽摇钱树好地方。不一会,现金出纳小姐把牛璧的五十万的本金,和70天的利息,一分不少交到了牛璧手里。又在鄂尔多斯大饭店请牛璧吃饭,喝了茅台酒。牛璧完全陶醉了,这才是大老板的生活,花钱就像刮大风,连个眼皮也不眨一下。牛璧也该如此,不比别人少鼻子差眼睛!“宝马525,五十万,配置下来70万,开了没有一个月,牛老板儿子,也是我的弟兄,35万开去!别人50万我也不给他”韩老板唾沫如钉,落地砸个深坑。牛璧一下子呆住了,什么,三十五万就让给我?!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关小姐笑盈盈地说道:“韩老板刚刚接来来了奔驰s600,裸车就300多万,配置下来400万。”“妈呀!”牛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神话

 

  400万,庄稼人几辈子,几万辈子能够挣来呀!人家坐在屁股底下,老天爷呀,他们真的长了个金屁股。牛璧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又转念一想,心里发狠: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赌咒发誓:我牛璧也要过几天韩老板的日子,不然,白白披了一张人皮。公关小姐看到牛璧牙关紧闭,嘴角抽搐,以为是吓呆了。搂住了牛璧的脖子,娇滴滴地说道:“牛老板飞黄腾达了富了,小妹来给你打工。公关小姐又在牛璧耳朵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牛璧兴奋就像注射了公鸡儿子的血,满脸通红,热泪盈眶。急匆匆地告别了韩老板,开上宝马,一溜溜烟尘,消失在新村的尽头。

  鄂尔多斯高原,西北东三面为黄河环绕,南临古长城,毗邻晋陕宁三省。“鄂尔多斯”为蒙古语,意为“众多的宫殿”。东部、北部和西部分别与呼和浩特市、山西省忻州市、包头市、巴彦淖尔市、宁夏回族自治区、阿拉善盟隔河相望。南部与陕西省榆林市接壤。在改革开放时期,是国家文明城市、中国城市综合实力50强、全国首批资源综合利用“双百工程”示范基地。有多少媒体记者到鄂尔多斯采访。除此以外,还有不少记者,考古工作者奔鄂尔多斯美丽的传说来的:千千万万的游客也是慕名前来旅游。东胜和乌海,成了鄂尔多斯高原上的俩颗明珠。牛璧决定,先在东胜发展,然后到乌海大展宏图。

    东胜经济腾飞,让世人瞩目了好一会。乌海,周总理给起的名字。这个美丽的名字让人遐想。乌海,已经不是过去的煤城,而是一个水上青城,花城。母亲黄河穿城而过,留下了多少美丽的传说。东边是桌子山,甘德尔山,千里山。据说,过去没有桌子山和千里山,只有一座甘德尔山,桌子山和千里山都是成吉思汗留下的。甘德尔山,山峰奇特,宛如一朵朵石莲,灿然而放,据说当年成吉思汗路过此地,曾在此休憩,石头沾了灵气,遂变成了莲花的形状。

  成吉思汗看着黄河俩岸水草肥美,梅花鹿成群,野马嘶鸣,苍狼长啸,是一块风水宝地。据元史记载,蒙古人的祖先,是苍狼和白鹿结合的后代。对苍狼和白鹿顶礼膜拜。成吉思汗又站在了甘德尔山上向远眺望,甘德尔山满目葱茏,百鸟翱翔。在花木幽深处,蜜蜂嗡嗡,彩蝶翩翩。成吉思汗不禁慨叹,好山,好景,真是与众山同啊!成吉思汗完全陶醉在这甘德尔山上,他戎马半生,血雨腥风半生,如今西征大获全胜,该放下马鞭歇一歇了。他静下心来,细细欣赏、慢慢品味……

  成吉思汗放下的马鞭,两个黄色的缨穗,变成了俩条黄色金龙,蜿蜒盘旋,就是今天的金沙湾。鞭杆变成了桌子山,鞭子变成了千里山。

  成吉思汗如醉如痴,一碗马奶茶滑落地下,变成千里沟,苏白沟,貓儿沟等十六条沟,流入黄河。十六条沟,有十六处泉眼,附近的牧民叫天泉。牧民们取水引用。水质甘甜、清爽,喝一口,顿觉神清气爽。据说常喝此水,健康长寿,由于年代久远,风沙淤积堵住泉眼,现在个边沟谷泉水外露,但是流量很少。还有另外一个传说,成吉思汗把俩只皮鞋脱下,倒掉了里面的黄沙,就成了今天的金沙湾。民间传说也好,市井文化也罢,都蕴藏着悠久的历史文化。

  有据可考,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在1226年南下征西夏,次年染病,与世长辞。随从们用一米多粗的金丝楠木,掏空木头中间,把成吉思汗安放在中间,又用三道金箍包裹金丝楠木,埋葬在鄂尔多斯高原,修建了成吉思汗陵,世界各地的游客,记者慕名而来。尤其是金沙湾,格外美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金沙湾的美景;现代人的辛勤奋斗,巧夺天工更使金沙湾披上一身绚丽的彩衣。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无数游客,为乌海市打造生态绿洲型城市,建设和谐社会锦上添花。

 

 

 

  开宝马牧羊

 

  牛璧开着宝马,沿着小镇新修的柏油公路一阵急驶了一百多里,看到了一个羊盘,便停下来车,准备买俩只回去,一只自己吃,另外一只送给韩老板。牛璧把宝马车停靠在羊盘边,与羊的主人商量羊的价钱。这时候,沿着小油路开来了一溜小车。是来鄂尔多斯采访的记者,陪同的地方官员,透过车窗,一行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牧民的羊盘上,停着宝马车。连忙停车上来询问牛璧:“你们是干什么的?”牛璧没有回答,怕人家知道底细,留了一手。放羊老汉回答:“放羊的。”“车是你们的?”“是的,新买的。”“啊!”一行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记者们的镜头对准了牛璧。很快,著名报刊,网络媒体,老牧民开着最新款宝马放羊的照片,沸沸扬扬地传播开来了。牛璧成了新闻人物。这幅照片,为鄂尔多斯平添了多少神秘的色彩。 

牛璧好不逍遥自在,财富的梦如七色彩虹,架起来了!有一个造就亿万富翁的神奇公式,牛璧得到了!那就是韩老板贴身秘书,要给牛璧打工的公关小姐。现在的鄂尔多斯,十万八万是穷人,百八十万凑合过光景,千八百万才算个小富翁。这个神奇的制造亿万富翁的公式是:一个年轻人,从现在开始,每年定期存款1.4万元,利息百分之五,40年后,存款169万。如果投资房地产,投资回报率百分之二十,四十年后,一亿零二百八十万。牛璧决定,拆迁的五套房立即全部售出,因为韩老板他们盖好的楼盘停止售出,让楼房涨价。

  这不,原来每平方米1588元,八个月,上涨到3200平方米。涨幅像坐上了火箭。500平方米就可以卖1600000元,再卖韩老板的期房,全部是现款,韩老板优惠,每平方米按2899元价格买了百平方米7套房.。韩老板的世纪花园刚把楼顶盖好,放了主体工程庆贺炮,楼价从每平方米3200元涨到了5800元。牛璧正要把这七套楼房出售,楼价又上涨到每平方米8900元。该出手了!牛璧一咬牙,全部出售,得到了六百二十三万现款。

  牛璧的神话在鄂尔多斯家喻户晓。连腰缠万贯的温州炒房团,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北京的,上海的,本地的炒房者,都把牛璧当做榜样,活神仙。人们都睁大眼睛,看牛璧下一步怎么办。不是那个开发商的商业宣传,不久,连市政府都搬迁到了韩老板他们的开发区。世纪花园成了市府中心,眼看着房价还要涨!“再造一个鄂尔多斯”横幅标语满大街都是,广播电视满耳朵都是。用于开发楼市的“地王”节节攀高。一亩地从一二十万到上百万!

  人们一个个个傻了眼!可这不是梦,是事实。来鄂尔多斯打工的,潮水般涌入。到处都是用人单位,没有一个找不到工作。当地的一位老大妈开玩笑地说道:“只有你会出气,就有工作。“年轻力壮的盖楼房,老弱病残到食堂帮厨,捡菜叶子,到工地看材料。。。。。。”有点经济头脑的,手头宽裕一点的,炒楼房,炒地皮,炒车。炒!炒!炒!炒出一个经济腾飞。

  大老板坐宝马,奔驰。部门经理,也坐上路虎,奥迪。整个大街上,豪车比比皆是。鄂尔多斯市成了豪车城,据有关人士统计超过了欧美等世界大都市。只要一点手艺,会一点技术,就能够立住足。开小买部,小食堂都是顾客盈门,财源滚滚。一个卖白贝子的,一个月下来,也有三五千元的收入。卖酿皮,炸麻花的,一个月都要上万。

鄂尔多斯市成了黄金之城,不夜之城。本地的居民,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工作好找,薪水又高。如果头脑灵活,倒腾一点就可以日进斗金。牛璧六百二十三万现款,堆在眼前!牛璧好气派,一百多万买了个路虎揽胜。心里就像挖了一块肉一样,痛了一阵子。把车接进门后,那个气派,那个豪华,把牛璧心里的不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牛璧坐上车,鸣了一声笛,汽笛声音那么美妙,那么浑厚,跟普通轿车相比,就是天壤之别。牛璧放了一曲二人台,是刘爱爱的打伙计,声音甜美,宽厚。一丁点也不失真,就像刘爱爱坐在身边唱。牛璧想着想着,不由得有点走火入魔,看见了韩老板的那个售楼小姐坐在自己旁边,猛地一踩油门,“呼”地一声,路虎揽胜就像飞了起来。

 

 

 

 

 

 

 

 

 

 

 

 

 

 

 

 

百眼井

 

  牛璧驾驶着路虎揽胜,神使鬼差地来到了百眼井。鄂托克旗境内的“百眼井”,是一个千古之谜。老喇嘛说道:“百眼井,蒙语称“敖楞瑙亥音其日嘎”。翻译成汉语就是“众狗之井”。在一望无际的鄂尔多斯和大高原上,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大平梁。这个大平梁,东北向西南沿伸,在比较低凹形地方,在长约300米,宽约100米的范围,均匀地分布着间距10米左右的80多眼水井。

  据老牧民们讲,原来这里有108眼井,因废弃多年,部分已被沙土淹没。“百眼井”有三谜。名字是一谜:蒙古族牧民称其为“众狗之井”,这是何意?这些井是一群狗刨挖出来的?还是为一大群狗饮水之用?二是开凿出之谜,百眼井星罗棋布,深的百十米,浅的十余米,井壁光滑,无凿戳的痕迹,也没下井的蹬阶。是谁,用什么工具,穿透了一层又一层坚硬的沙岩,不留一点痕迹,鬼斧神工,叹为观止。不少科学家,专家,说道:现代人用现代挖掘机器也不可能完成的。三是用途之谜。

  百眼井周边地区多为荒漠化草地,古时也没有先进的探测仪器,层层沙岩之下,不会有如此甘泉,在这周围百米多深的井,牧民们打不出一点水的比比皆是。另外一个传说,与当年成吉思汗在这里屯驻大军有关。成吉思汗每日携带众多的猎狗,在草原上围捕黄羊、狍子、狐狸,补充军粮的不足。一日,狩猎的人们人困马乏,猎狗焦渴,来到此处。这里既无清泉也无井,荒漠里烈日炎炎,草枯沙裸,飞鸟不见,狡兔隐逸,成吉思汗心急如火,成吉思汗把兵器巨匠尧勒达日玛招进金顶帅账,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水源地,钻出108眼水井,解了燃眉之急。兵器巨匠尧勒达日玛不敢怠慢,夜半点亮神灯,邀请来上天的神功巧匠,108只哮天犬,二日天明的时候,刨好了108眼清澈甘甜的水井。成吉思汗又把大军驻扎此地,解决了数万军队的饮水问题,为成吉思汗西征,立下了汗马功劳。从此当地牧民就称这片水井为“敖楞瑙亥音其日嘎”。为了防止泥沙淤塞,井口处以石块垒起的高约一米左右的圆形护墙,依然保存完好,俯视井下,幽幽然深不见底。据历史记载:宋代范仲淹文集收集一副《西夏地形图》,如今的鄂尔多斯通往契丹的道路上,有12座驿站,这些驿站都是依井而建,比较著名的陌井驿站,就是今天的百眼井。历史也好,民间传说也好,这百眼井在鄂尔多斯高原的牧民心中,是神圣的,是生命之泉,人们的非常敬仰,经常有人敬献哈达,酥油,炒米。前来瞻仰的牧民络绎不绝,因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慕名前来的游客们,看后都会说,不虚此行。

  牛璧小的时候,随着父母转场放羊牧马,多次来到此地,饮水休息。成了牧民们集散之地。由于地下水位下降,百眼井干涸了。睹物思亲,牛璧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面对苍天,嚎啕大哭:“苦命的大大呀,妈妈呀。。。。。

 

 

 

 

 

 

 

 

 

 

  独贵龙

 

  牛璧的父母亲,都是受尽苦难的牧民。父亲从小就给王爷放马,母亲是福晋丫鬟。1925年初,内蒙古的蒙古族有识之士、知识青年也开始酝酿、尝试成立民族解放的政治组织。在孙中山先生北上,与李大钊共同发动国民会议运动的时候,一大批蒙古族志士,特别是一批青年知识分子、牧民运动的首领,会聚北京,探讨召开内蒙古国民代表大会和成立内蒙古国民党问题。郭道甫发起组织了“中华民国蒙党执行会”,白云梯任会长,共有7名会员。接着在1925年1月13日

  召开了“内蒙各盟旗各团体代表大会”,也称“内蒙国民代表大会预备会”,有50余人出席,这就是是内蒙古人民革命党成立的前期准备。9月,中国共产党还在《蒙古问题议决案》中作出组织内蒙古人民革命党的决定。由于当时北京局势恶化,便于1925年10月13日,在张家口召开了内蒙古人民革命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闹“独贵龙”运动的时候,牛璧的父亲也参加了,进步快,还担任了小组长。文化大革命时期,巴拉亥有个狂少,叫四毛猴子,爷爷解放前被土匪打死,父母亲早亡,靠奶奶糠一口菜一口喂大。四毛猴子年纪不大,二十四五,正是云腾雾罩的年龄。据本人考证,是七代贫农出身,是响当当的硬邦邦红五类。村子里造反派大旗哗啦啦一响,自然是造反派司令。不要小看这猴司令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一张嘴泡沫子四溅,一旦龙袍加身,光彩夺目。立马有了皇后。

  中国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制,侯司令狂犬吠日般咒骂几天不顶用,暴跳如雷,嘴角起了火燎泡。狗头军师看出了端倪,出谋献策道:“多办几个学习班,让黑七类白天劳动改造,中午交代罪行,晚上通宵学习政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猴司令玩腻了新婚的妻子,晚上找几个黑七类的小媳妇轮番过夜。美其名曰:从灵魂到肉体进行“改造”。有了玩的,缺少花的,那个时代的农村,经济落后,一个工分几分钱,一天赚不了二毛钱。狗头军师又献策道:“借口大集体地里缺少肥料,让黑七类们的祖先充电,挖坟取土肥田!”一声令下,地动山摇。

  乱坟岗人欢马叫,红旗招展。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坟墓碑倒塌,坟土被挖。人们一看到棺材就躲开,只见猴司令大喊一声,让几个爪牙协助他打开棺材,掠夺一空,连死人嘴里的口含钱也要掏出来,占为己有。一天,又打开一个棺材,什么有没有,死人嘴里连口含钱也没有。猴司令暴跳如雷,一脚把死人白花花的干脑瓜子踢出来,在脑瓜子上面有一个窟窿,在地上滴溜溜地转。惹得一行人哈哈大笑,猴司令口吐白沫骂道:“妈了个巴子,比你爷爷还穷!”正好牛璧的父亲过来,一看就知道,连忙说道:“司令呀,那是你爷爷!”“一个样,我爷爷也不行。”猴司令哈哈大笑,冷冰冰的说道。侯司令嘴上不说,怀恨在心,牛璧的父亲一句话,惹下了杀身之祸。奶奶被活活气死,被猴司令草草下葬,一不戴孝,二不摔盆。落了个猴青天,铁面无私丧事新办的好名声。侯司令借口挖内蒙古人民革命党,把牛璧父亲抓了起来。先是剃了阴阳头,后坐了土飞机,热情招待,在烧红火炉上炙烤后,再冷静思考,寒冬腊月脱光了衣服跪在司令部门外,让牛璧的父亲交出手枪和电台。牛璧的父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又拉到百眼井起手枪和电台。牛璧的父亲被放到几十米深的枯井里,什么也没有找到,摸索出一些枯枝烂泥。侯司令恼羞成怒,把牛璧的父亲一个人丢在井里,扬长而去。当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吓得半死的牛璧母亲,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把牛璧的父亲从枯井里捞了出来,早已断气,尸体僵硬。牛璧的母亲也一口气没有上来,和老伴一起去了。文化大革命昙花一现,猴司令树倒猢狲散,没有了任何职务。老婆早已怀恨在心,离家出走,改嫁他人。猴司令孤苦一人,一个人喝了几杯苦酒,踉踉跄跄来到了乱坟滩,因为坟土被挖完,成了大荒滩。突然,一阵鬼火飘过,摇摇晃晃地走来一双老人,颤颤巍巍地搀扶着走过来。猴司令定睛一看,“啊,是爷爷和奶奶!猴司令魂飞魄散,跪下求饶:“爷爷奶奶救命。”这时候传来爷爷苦喃喃的声调:“爷爷的乖孙子,踢爷爷骂奶奶我们不怪罪,谁让我们没有教育好后代,你短欠下阴朝地府下多少死人的债呀,自古道:阴债难还,谁做的孽谁来还,我们也帮助不了你呀。”说完不见了。

第二天,人们在乱坟滩发现了猴司令,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俩只眼睛被老鼠挖去,肚子被狗刨开。牛璧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做人上人,首先要有经济基础。人没有钱被人小瞧,马老实了被人骑。

 

 

 

 

 

 

 

 

 

 

 

 

 

 

 

  双喜临门

 

  人们惊呼:“鄂尔多斯楼房每平米达到万元!”“噗!”的一声,鄂尔多斯市楼市这个鲜红耀眼的大气球破裂了。一些重要媒体,在连篇报道:鄂尔多斯人均十套房,会成为鬼城!人均十套房!牛璧妈呀一声,心一下子冻僵了。牛璧明白,现在的情况,俩三个人住一套房很正常。楼房不能够当饭吃,更不能够种庄稼,养牛养羊更不可能。不住楼房不知道,楼房每年要交取暖费,物业费,水费,电费,煤气费都比平房多得多。 一百平方米的楼房,一年下来,各种费用最少得三千多。十套楼房就三万多,谁负担的起。楼价要跌!牛璧还没有反应过来,楼价直线下降,从一平方米一万下降到四五千,还是没有人问津。牛璧有近50套楼房,连一套也没有卖出去!砸进去的都是这几年的心血呀!现在是血本无归,还要负担各种费用。

  牛璧不敢想,幸亏都是自己的钱。转瞬之间,牛璧成了穷光蛋。卖了车还了售楼小姐的工资,俩手空空,一无所有。那些个投朋友,靠弟兄,找亲戚集资炒房者,向银行贷款炒房者,都走上了绝路。想死的,从六楼以上往下跳,一下子气绝身亡。不想死的,二三楼往下跳,死不了摔断了胳膊腿的,亲戚朋友还得来探望,逼债的话儿少提。

  牛璧一想,自己还有六亩地,正赶上农村十个全覆盖,回到了红柳地村。刚回去,还是过去盖的土坷垃房,眼看要倒塌,牛璧自己和泥摸了一下墙,和老伴凑合着住。危房改造第一期工程,牛璧榜上有名。修建村里的活动广场,要占牛璧过去的废了的二亩鱼塘。牛璧二话没说,同意占用。社员们都称赞牛璧还是老革命风格高,让他管理了广场,按时开音箱。村里的小路都硬化了,活动中心的花儿开了,草绿了。新盖的饲养棚里,牛璧的奶牛怀孕了,今天就要下牛犊子了。牛璧真个牛屄,下了个双牛犊子!

  牛壁忘不了,知识青年要来新地村落户的那年,车倌三喜明天就要去接。牛壁是村民代表随车去接。牛壁和知识青年同龄,忘不了他们。只要一有机会,就和过去到红柳村落户的知识青年喝酒聊天,聊着聊着,又想到和知识青年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们有南京知识青年金解放,现在担任乌海摄影协会副主席,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如果追溯到最早农村知识青年,那就是刚解放1953年那会,疏散城市人口,来农村安家落户。

这些人任劳任怨,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直到去世,回城的不多。因为一来没有机会,二来拉家带口,一大家子,飞起一群,落下一片。

1957年反右,又有一批真正有文化的人下放到农村,进行思想改造,文革后期落实政策,绝大多数回城。

再就是1968年开始,知识青年大批下乡,1980年全部回城。

其实,没有那一个人是自己想当农民,是当前形势所需,都是身不由己。你不下乡,工作问题解决不了,生活问题难以为继。

下乡久了,就有着一股对土地难以割舍的情,挥之不去,牵挂萦绕。有一种“种地三年亲如母”的感觉。

在每一个时期,就有一批下乡的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知识青年也是人。是人就要生存。

夏天去地里偷瓜,和农村长大的孩子差不多。

被人发现,也是抱头鼠窜,慌不择路。

后来,他们回城进了工厂,当了干部,还是忘不了农村,记忆是刻骨铭心的。

对土地的亲近,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些。四喜浮想联翩:

 

“嗤----嗤----嗤。。。。。。

 高压锅的排气声,揪扯着四喜的心。·

四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家伙,这个瞎鸡换好大方,一个高压锅32元人民币,是四喜一个月的工资。生产的的工分值一个日工0.18元,是一个社员的半年的收入!

也许,是为了知识青年的到来,瞎鸡换花血本了。四喜转念一想,不会!瞎鸡换一毛不拔铁公鸡,自己吃还嫌碗大的家伙,能够对知识青年花血本,花花肠子里到底是包着什么样的心?

难测呀!难测!随着高压锅像火车汽笛一样的排气声,高压锅飘出了浓烈的,诱人的香味。

生产队会计小诸葛,坐在大胶车辕马后面,招呼公社分配来的六个男女知识青年坐好,车把式三喜把红缨鞭花一甩。

“叭叭“俩声炸响,大胶车一溜烟小跑,知识青年们来到了红柳村安家落户,成了红柳村的新社员。1968年12月22日开始“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随即在全国开展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活动。

此后到1978年,有近2000万知青上山下乡,接受“很有必要”的“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知识青年下乡,是为了消灭“三大差别”。邢燕子、侯隽、董加耕等一大批优秀青年,便是他们的典型代表脱颖而出。

知识青年是在国家最艰难的岁月,是他们同当地人民一起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支撑着共和国大厦。他们对人生艰辛的领悟,什么也不知道,烟雨蒙蒙中开始了新的生活。多少年以后,四喜才真正认识到:上山下乡,把这些学生分散到农村的"广阔天地"之中,也就消除了红卫兵的破坏力,知识青年去屯垦戍边,即有利于解放农村劳动力,也有利于农垦事业。上山下乡的动机就是为了解决2000万学生的就业。

真正有组织、大规模地把大批城镇青年送到农村去,则是在文革后期,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总人数达到1600多万人,十分之一的城市人口来到了乡村。这是人类现代历史上罕见的从城市到乡村的人口大迁移。1978年10月,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决定停止上山下乡运动并妥善安置知青的回城和就业问题。1979年后,绝大部分知青陆续返回了城市,也有部分人在农村结婚"落户",永远地留在了农村。有人因为害怕不被政府允许返回城市,所以即使和人同居并有了孩子也不登记结婚。据统计由于各种原因滞留农村边疆的知青约有数十万人。

 

 

 

 

 

 

交锋

 

大集体时代:“吃分穿分指分过,死了全靠分打落。” 知识青年们也不例外,一夜之间成了农民,靠劳动挣工分活命。唯一不同的是她们远离父母,没有了小家,没有了最亲的人。集体社房就是她们的家,最亲的人成了社长瞎鸡换。有人说:“知识青年们,在广阔的土地上,用汗水谱写了一曲曲动人的乐章,每个音符都是酸甜苦辣,血和泪。每一段旋律都承载着刻骨铭心的,难忘的记忆。”这些落户红柳村的新社员,能够像普通老百姓那样,把大集体当成家,生产队是瞎鸡换的天下,一声喝到底,任他摆布,当作土皇帝。四喜手里捏了一把汗,心里打起来鼓。

生产队的社员,每天要背太阳,要服服帖帖地服从瞎鸡换吆五喝六,不管对错。如果有事外出,一至三天要生产队长瞎鸡换批准,三天以上要大队老书记巴图批准。生产队的经济开支,靠瞎鸡换一只笔批,是“瞎狼引儿子,有几个算几个。”社员从来没有过问的权利。根深蒂固的一个信念:钱是集体的,瞎鸡换是当家的,不需要社员操闲心。这些今天造反,明天夺权,实际上没有真正念过几天书的知识青年,也不是省油的灯,够瞎鸡换喝一壶的了。

今天首次交锋,瞎鸡换大获全胜。第一胜,新地人民公社,瞎鸡换是头一家欢迎知识青年给吃羊肉,虽然是一只又老又廋的山羊,经过桂花巧手烹调,煮肉时候光放一把盐,再加上用高压锅,把羊肉煮的又软又香,完全是手扒肉味道。桂花又把野韭菜花酱端来,作为佐料,那味道也是一绝。

瞎鸡换大声说道:“娃娃不远万里,响应毛老人家的号召,来到了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缺少什么,有什么困难,找我。”说完还拍拍胸脯。感动得在座的知识青年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早已准备好发言稿的海勃湾一中的知识青年崔孟林,竟然忘了掏出发言稿,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都听队长的。”

  “好。”简直就像电影里。在座有大队书记,小队队委会的,知识青年们齐声叫好。笑声,谦让声,弥漫在生产队的社房里。这顿羊肉,知识青年吃出来纯正内蒙古手扒羊肉的味道,吃出了瘾。也吃出了对瞎鸡换的感情,更吃出了对城里思念。第二胜,瞎鸡换用内蒙古草原最高的礼节欢迎知识青年,是飞机上挂暖壶,高规格,高水平。很快,人民公社组织了“知识青年管理办公室”瞎鸡换成了委员之一。 很快就要上冻,知识青年们下乡时候的场景,他们刻骨铭心。1968年年10月,咋暖还寒,可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在全国如火如荼。这次分配到红柳村的六位知识青年,有北京女知识青年汪宝珠和李桂芝。其余四个男的是呼和浩特二中学的孟林,剑锋,易秀和张建。

黝黑的社房里,有一个小里间,就是这四位男知识青年的住所。小屋潮湿阴暗,窗户跑风漏气,风一吹窗户纸哗啦啦地响。社房里常住着俩个五保老汉,鼾声大作,梦话连篇,咬牙放屁。喂牲口的饲养员,半夜要喂五六次牲口。每次出进都要把门打开,刺骨的寒风打着旋往里钻。 四个小伙子失眠了,心里的那股热火气被寒气吹得一干二净。上山下乡时老师和家长说的话,动身时是多么慷慨激昂,热血沸腾,都随着浑身的冷气消失了。他们的满腔热血,昂扬的士气,随着五保老汉的鼾声冷却了,飘散了。剑锋在想下乡完全不是自愿的。毕业时,当然选择了继续上高中,目标就是考大学。可是高一还没上完,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可是老父亲的一句话,改变了他的的命运:“我们是工人阶级家庭,要走在前面。”替他报名下乡。到了五一农场。

为适应这种新体制,经过几年实践,实行了系、场(厂)合一,把专业对口的生产基地与系(专业)合并起来,统一组织,统一领导,统一实施教学、生产、科研三结合计划,编制教学生产配当。进而实行教学班、生产队、教研组合一。按照专业性质和不同年级恰当规定“工”与“读”的比例,把“工”与“学”有机结合起来。坚持专业课为发展生产力服务,基础课为专业课报务。在共产主义劳动大学里,他们还是学习了不少东西,吃了不少苦。可是,今天晚上的遭遇是刻骨铭心的。

第二天,天没有亮,不约而同,四个男青年起床了。无法洗漱,各自掏出毛巾胡乱擦了把脸。

五保老汉云大爷问道:“睡好了吗?”“好了,好了。”

 

 

 

 

 

 

 

 

 

 

 

 

 

 

 

 

 

 

  新开始

 

临时住在瞎鸡换家的俩位女知识青年,也失眠了。她们俩睡在瞎鸡换给儿子准备的新房里,新炕头被桂花烧的热乎乎的。新被子还散发着新棉花的清香。

汪宝珠和李桂芝被桂花热情感动的热泪盈眶,桂花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连忙把她们推到炕上,盖自己准备给儿子置办的新里新面的被褥。说是内蒙古大草原蒙古人的习俗,让儿子沾贵人的喜气。桂花还说,知识青年从北京不远万里到内蒙古,就是贵人。

在北京火车站,上山下乡的浪潮席卷全国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汪宝珠,并不在学校的动员名单之中,最后是她自己强烈要求,还写了血书:“坚决上山下乡!”革命的激情把她烧到了农场。当她第一次面对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土地,激情满怀。

“向贫下中农学习!”慷慨激昂。口号声此起彼伏。此情此景,宝珠历历在目。那是发自肺腑的呼喊!

可是,人生的道路漫长,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生活的磨练,社会的熏陶,人生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乌海,黄河金腰带上的一颗明珠,接收了近万名知识青年。

汪宝珠,李桂芝和孟林剑锋易秀和张建都走出屋,像刚刚诞生的婴儿,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自己要生活一辈子的第二故乡。红柳村北面是荒山,灰蒙蒙地一片,草木不长。黄河西边是乌兰布和大沙漠,浩瀚无边。放眼望去,土地不是黑的而是黄的。房子不是砖的而是土坷垃的,大小不一,没有统一规划,烂柴草到处都是。

牛羊猪鸡也不圈养,拉的粪便到处都是。“妈呀!”一不小心,宝珠脚上踩上了狗屎,恶心的要吐。剑锋的身上粘上了鸽子毛,吹不掉拿不下,满肚子怨气。

只有张建大大方方地走着,顺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烦心事!“天苍苍,野茫茫,非常草低见牛羊。。。。。”与书上形容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更不是什么草原像碧绿的地毯,天空像蔚蓝的大海。

由于生态环境恶劣,到处裸露着黄土,风沙一来,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地里的庄稼收割完了,也没有什么农活。

瞎鸡换老婆桂花看见几个知识青年在一起,连忙走过来说道。

“饭快熟了,开早饭了。”

宝珠几个知识青年,随着桂花的招呼,来到桂花家。今天招待她们,是桂花的拿手好饭,招待贵客的“醒揪面。”面已经醒好,臊子立马开做。

农村人的憨厚,是不能够用言语表达的。尊老爱幼,是习以为常的,不求回报。尤其出门在外的孩子,体弱多病,看成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人。她们吃好,睡好,主人心里就格外高兴,就像自己孩子吃饱穿暖那样高兴。

桂花挖出了一大碗腌猪肉,旺火热锅,葱花花,蒜瓣瓣,土豆丁丁,花椒大料,红辣椒椒,豆瓣酱等佐料,往锅里一烹,香味四溢,多半个村子都能够闻到。猪肉臊子急火烹慢火熬,当土豆发软变沙各种调料入了味,再加入正好的水。锅里的水再次烧开沸腾,开始揪面。

只见桂花把醒好的面剂子一拉,足有一米多,搭拉在胳膊上,再用双手揪面,面片像飞一样落入锅中,把几个知识青年看呆了,不由得心里赞叹。

千里迢迢,出门在外,有河套妈妈在。河套的大婶们,心是善良的。她们不明白,这些娃娃们来这里能够干些什么,受苦受累,头疼脑热谁来照顾,父母亲是如何牵挂放心不下。

可怜呀!桂花心底一声长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还是那么慈祥,那么温暖桂花婶的一顿热腾腾的“醒揪面”让宝珠她们凉透了的心,又热乎起来。

“开会啦!队委会人员,到改改家开会啦!”生产队长瞎鸡换颤抖着公鸡嗓子,像一面破锣,在宁静小村上空,格外刺耳,又不和谐。红柳村队委会在小诸葛家召开,参加的人员有政治队长赵二蛋,贫协主任沈元元,妇女队长金菊花。瞎鸡换主持会议,会计小诸葛负责记录。

小诸葛老婆改改端茶倒水,照例记一个日工。过去这个差事是瞎鸡换老婆桂花的,因为桂花要给知识青年煮饭,这个美差落到了改改身上。不用去地里顶风冒雨去劳动,半天就记十分工,顶一个强壮劳力。

小诸葛老旱烟叶子冒出的烟刺鼻又浓烈,熏得周围的人直咳嗽,妇女队长金菊花连打带闹,假意要把他赶出会场。说起瞎鸡换其实眼睛不瞎,甚至比平常人还要明亮着呢。听老一辈人说,生瞎鸡换的时候,瞎鸡换的娘难产,分娩时瞎鸡换头大,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眼睛被挤得小了,视力一点不差。

据人们说,瞎鸡换站在社房的房顶上,能够看到四五里外的玉米地里哪块地里的草没有锄净草,让你去打倒工,如果你不相信,他会笑眯眯地和你一起来到地里,没有锄净的地方指给你看,让你心服口服。瞎鸡换经过千难万难从娘肚子里生出来,口青鼻紫,没有了气息,接生婆有办法,让鸡换他大捉来了一只红毛大公鸡,让公鸡的头含在鸡换的嘴里,使劲拍打公鸡,公鸡吓得大声叫鸣,把这一口气唤进来鸡换肺里,又吐了出来。

“哇,哇,哇。。。。。”

瞎鸡换的哭声震荡在小村,接生婆的名声是飞机上吹喇叭名声大。是红毛大公鸡救了瞎鸡换一条命,“鸡换”的名就叫开了。瞎鸡换手里拿着个小本本,坐在炕头上,使劲地挥了一下,他清了清尖细的嗓子:“我看人来的差不多了,现在咱们开会。”

人们的嬉笑声,喧闹声立即停止了。“咱们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这就是瞎鸡换当生产队长几十年惯用的开场白。  “现在咱们根据上级精神,我们要把知识青年的事情办好。”

“那好办,小和尚领馒头,一人一份。和咱们的社员一样,分口粮,留饲料地,柴柴草草也一样。”赵二蛋口直心快,提起毛口袋倒西瓜,全部滚在了地下。小诸葛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

“没有那么容易呀,小和尚分馒头好分,可是知识青年到生产队里,一系列问题要解决。“首先是要有个窝吧,现在问题是有男有女,不能让男女同住吧。”“是啊,知识青年扎根农村,是要一辈子的。”瞎鸡换补充说道。

小诸葛和瞎鸡换的话没有说完,会场上立即响起了赵二蛋反驳声:“我看是雷声大雨滴小,用不了过年,都是卷铺盖回家,我就不相信她们不想 她妈?”

“你呀,就是粘了不读书不看报亏,知识青年要扎根。。。。。”“我不信!”赵二蛋举例反驳。“生产队下放来多少人,都回去了,谁愿意在农村土窝窝待一辈子,你睁大眼睛看的吧。”

政治队长赵二蛋三代贫农,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出言吐语爽快,他对瞎鸡换用集体钱给知识青年买高压锅就有意见,再加上瞎鸡换心眼多,只要沾上集体俩个字,不管做什么工程,都能够揩油。

社员编了顺口溜:

当三年保管,娶个老伴。

当五年队长,盖一溜正房。

小诸葛不温不火,他开言道:“知识青年是当今的孙悟空,到农村就是老佛爷把他压在了五指山,不到时间是出不来的。一旦放出来,今天造反,明天夺权,后天还要坐龙位,那不天下大乱了。”

赵二蛋他们听后,也还有点道理。农村人嘛,大道理空头理论,不如半句大实话。讲古论今最能够教育人。瞎鸡换一伙人听后,心服口服。庄户人口直心快,吵归吵闹归闹,办正事还是雷厉风行。红柳村村委会决定:

1.把俱乐部原来住过下放劳改人员老罗的那间房腾出来,让女知识青年住。

  2.再接一间作为厨房供知识青年煮饭。

  3.动员全部人力,物力,在俱乐部旁边再盖一间房,供男知识青年住。

 

 

         

 

 

 

 

 

 

 

 

 

 

 

 

 

 

 

 

 

 

 

 

 

  磨练

 

 

由于张建几个知识青年来的太突然,瞎鸡换他们没有准备,一时半会也安置不下来。住在社房的几个男知识青年还好,没有几天也就习惯了。白天和社员一起劳动,腰酸腿疼,人就像散了架似的,晚上一吃完饭,生产队散了会,就倒头大睡。

文化大革命期间,人们彼此都有一种冷漠和防范心理。一般社员也不敢多接近知识青年。知识青年人生地不熟,好多地方看不惯,不习惯。没有共同语言,相互接触的机会就少。所谓“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也就是在会议上冠冕堂皇话语。

农家的土炕上,到处都是尘土。点灯是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煤油的烟熏火燎,让知识青年头昏脑胀,鼻孔里都是黑油烟污垢。紧靠社房那口土井,不到五米深,水上面是漂浮着小虫,蛤蟆乱蹦。井旁边放着一个饮牲口的木制饮水槽,牛粪马尿遍地都是。一股小风,也能够把粪便吹入井中。不要说做饭和喝水,看着都恶心。知识青年们,过了十几天也就习以为常了。给知识青年盖房,不仅红柳村全民总动员,知识青年要参与其中。在俱乐部旁边,加盖一间。

爱唱山曲儿和二人台生产队的车把式三喜负责打压房底子喊夯。三哥哥,官名叫刘喜,今年六十八了,是我们村二人台小剧团唱小生的。他是村里剧团的台柱子,三喜八字不好,生下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书只读到四年级,就因为家里贫困,给生产队放了马。
     三喜人瘦小,可是腿脚勤快,只要村子里来了二人台小剧团演出,就负责给人家端茶倒水,上下跑的一溜风。演出结束后,领着演员到农户吃饭。
    三喜从娘肚子里带来一副好嗓子,没有二年,个子也长的苗条了,人模样也秀气了,心还特别灵。山曲和二人台唱词听过二遍三喜就会,如果有的演员因为有事不在,他还能临时顶一阵子。不要看年纪小,一点也不怯场,过门套路一点不差,把丝弦压的风雨不露。
    一来二去,三喜成了村子里小剧团的台柱子,把二人台里的三哥哥演活了。人们不再叫他刘喜,都叫他三哥哥。
山曲和二人台是土生土长在内蒙古西部地区的:“诗经。”它朴实无华,天籁自鸣,平中见奇,真情感人。它是山野草地,田间地头劳动人民心声的自然表露,又是内蒙古西部地区人民的社会历史,时代生活和风土人情的一面镜子。有着悠久的现实性与传统性,伴随生活而来。是劳动人民在社会生活斗争中,用汗水和血泪浇灌出来的花朵。山曲二人台字字血,声声泪,是劳动人民的生活缩影,又是他们的集体智慧和艺术的结晶。
    山曲二人台唱了多少年,多少代,三哥哥也说不清。有一首山曲里三哥哥是这样唱道:
    “朝朝唱,代代唱,也不知道唱死了多少老皇上。”
     二人台爬山调内容极为丰富,塞外地区的人生百态,,习俗风情,山川树木,鸟兽鱼虫,天文气象等全部纳入歌中。
三哥哥脑子活泛,记性好。更可贵的是即兴发挥,有人戏称:    “三哥哥调子多,紧唱慢唱一笸箩。”三哥哥自己在唱:“黄河水呀不断流,三哥哥我的曲儿不断头。”三哥哥有才,唱的家喻户晓。可是,三哥哥的遭遇是:“脱了毛的鹰鹞飞不高,花翎翎喜鹊落在大水濠。”每到冬季,三哥哥所在的小剧团为了配合政治运动,排演革命样板戏,到各个生产队演出,虽然冻的鼻青脸肿,脚上冻疮柳黄水,心里还是乐呵呵的。唱二人台的演员,是生产队的明星,受到人们的尊敬。三嫂嫂也是三哥哥唱山曲二人台唱回来的。演戏的无意,看戏的有心。
     三哥哥有个粉丝叫瑞丽,年满一十九岁,你看她是如何长相:


     

  大河畔上栽柳树,
      花衫衫耀的哥哥好眼雾。

 

  小妹妹穿得一条红棉裤,

  好像一棵雨中的桃花花树。

 

  珊瑚珠珠胳膊上绕,
一见哥哥抿住小嘴嘴笑。

 

白鞋红花一点血,
走路好比风搅雪。


长腿云彩遮不住天,
马鬃鬃遮住毛眼眼。

 

三哥哥是个楞头青,不知道女娃娃的心。三哥哥无论到那个村子演出,瑞丽就跟到哪里,不看别人的演出,双眼滴溜溜跟着三哥哥转。大队书记倒是看出了眉目,当面锣对面鼓点破了这层窗户纸,一说既好,成全了好事。三哥哥山曲和二人台唱的好,村子里的人们盖房子打根基打夯时,喊夯也是一把好手。三哥哥肚肚里的山曲调调随口嘣出来,只要眼睛看见,耳朵听见到东西,都能即兴喊出来,幽默风趣,让抬夯的人在欢快的笑声中,完成劳动强度非常大的打夯工程,你听:

 

  哎-----


      要穿白就一身身白,
      比白菜地里白蛾蛾飞过来

 

要穿黑就一身身黑,
就好比拨棱棱的一锭锭墨。

要穿蓝就一身身蓝,
走上好比水推船。

要穿红来一身身红,
好比空中挂红灯。

 

知识青年的房,瞎鸡换说:“一要把底子打好,二要快,因为马上就要立冬,封冻前完工。”蔚蓝如梦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一片玫瑰色。

在生产队劳累了一天的后生疙蛋们,不用谁请谁叫,都早早地来到了盖房工地,参加农村盖房的最重要,也是第一道工序:打石夯,砸压坚实的房基础。

农村都是土房。还讲究娶媳妇必须盖新房,儿子快要到结婚年龄的父母亲们,自然要早早地把新房盖好,迎娶儿媳妇进门。

农村的房子十分的简陋,根基不放石头,更谈不上放砖,地形干燥的土房住个二三十年,地形潮湿又有盐碱的土房,十年八年房子就要倒塌,打倒重盖。盖房子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生产队长给你批二车麦草,自己在自留地里压上二三分土坷垃就行了。

至于檩条,椽子之类,生产队会按最低价卖给你,也不用交现钱,年底分红时扣下。打石夯需要八个人一起抬,有一个专门喊夯的。

喊夯由一个有艺术细胞,脑子灵活,嘴皮子又来的快的人担任。

喊夯的人是总指挥,打夯打得好坏,前进后退全靠他指挥。打夯要求“三平压二角双工,”三次平行打后,再压二次之间的中心。根基四周为了更坚实,比其他地方多打二遍。

四喜正年轻,也是抬夯中的一员。

喊夯歌是有套路的,三喜咳嗽一声,首先是起套调:

“唉---,”

 是长长的一声。

“众位乡亲们请起来,

快把那小时砵【e的读音】砵抬起来呀!”

这时,抬石夯的八个小伙子一起用劲,双手把石夯托在胸前,口中齐呼“好好嗨哟!”然后举过头顶,随着喊声,石夯按节奏落地。喊夯的人还要时时提醒:“小石砵砵本是石磙磙,谁不用劲谁受痛呀。”让抬夯的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谁不用劲容易偏夯受伤。等抬夯的人心齐了,劲拧在一起来了,喊夯的人喊的节奏加快了:

 

“唉,要说山咱就说山,

咱们背靠大阴山。

 

宁夏有个贺兰山,

杨家将落难那个二郎山。

 

平顶顶的小红山呀,

紧紧靠着大排干.

 

 唐僧取经要过火焰山.....

 

唉-

 

你看那边走来个老仲三.....【人名】

“好好嗨哟!”

抬夯的人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喊夯的人再长喊一声:“唉---,众位乡亲们听我言,”声调一慢,抬夯的人要长长的呼喊:“好--好--嗨嗂--”手将石夯轻轻地放在地下,小息一会儿。不倒三五分钟,随着喊夯的人:“唉---”一声叫板,新的一轮打夯紧张地开始了。

这时也正是三喜喊夯的人卖弄本事的时候,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喊夯歌随编随唱,有紧有慢。在哄笑声中,抬夯的人也不累了,来了精神。

这喊夯的人,把天上的,地下的,远的,近的,传说的,现实的串联在一起,又要押韵上口编成歌,实在了不起。我常想,如果把喊夯歌整理出来,也是咱河套的艺术瑰宝。喊夯声甜甜酸酸,苦苦辣辣,八个小伙子齐声呼喊,再加上农村田野空旷,早晨傍晚空气潮湿,声音传的更远更洪亮。声音传到十里八乡,自然吸引不少人。还有的人专门来看来听,黑压压的一片。

观众越多,喊夯的越来劲,小伙子们越卖劲。说不定,那一个姑娘小媳妇正注意自己呢。小伙子们在打夯时,衣服脱的只剩二股巾背心,胳膊,胸前的疙疙瘩瘩的肌肉显示出青春的活力,身体的壮实你说能不吸引姑娘们的目光吗?

特别红火的是那些孩子,跑前窜后,打打闹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天大黑。这时,房地基已经打好,该收工了。如果父亲打夯,儿子自然也是小客人,理直气壮地来个肚皮滚瓜溜圆。日子苦,人们不觉得。一家有事,全村帮忙,形成了习惯。

  知识青年什么忙也帮不上,端茶倒水倒是忙的不亦乐乎。

 土坷垃土房土炕炕,不知道养育了多少代河套人。农民最讲实际的,他们的钱来之不易,不敢奢侈半分文。土坷垃房子冬暖夏凉,二尺多厚的土墙,一尺多厚的麦草房顶,形成了得天独厚的保温效果。

家暖一盘炕,家家户户一到冬天煮猪食,煮饭都要通过炕。

一家人睡觉前,忘不了把通烟筒的木头插板插好,热炕空气不流通,一晚上炕头都是热乎乎的。

 

 

 

 

 

 

 

 

 盖新房

 

 

  盼望父母和城里的亲人的来信,成了知识青年的精神寄托。

每到星期一三五,火烧桥邮电局就会有邮递员来红柳村送信和报纸。只有这三天,知识青年望眼欲穿。

 老天爷爷的脸比三岁的娃娃变得还要快!早晨,红霞能够映红人们的脸,蔚蓝的天空飘着朵朵雪一样的云。风儿静悄悄,可能是昨天晚上刮了整整一夜,累了,辛苦了到红柳树林里休息。勤劳的庄户人驱牛赶马,荷锄下地。村头那株老柳树树梢儿一摇,远处阴山畔突然灰蒙蒙的一片,不到半小时,飞沙走石,沙尘暴来了。

老乡们习以为常,摇耧种地,锄草放羊,眯缝住眼睛,照干不误。知识青年可就不一样了,沙粒抽打着稚嫩的脸,就像刀割一样痛。猛烈的风,吹得站不住,东倒西歪,就像喝醉了酒。几天过后,知识青年们的脸上,被风沙吹得粗糙发鄒,有了道道血口子,就是抹上凡士林之类的润肤膏也不济事,晚上休息后,疼痛更加剧烈。

手上血泡叠加,有时候竟然也有麻木不仁的感觉。宝珠和李桂芝有点撑不住了,俩人偷偷地相对流泪,又怕其他知识青年知道笑话,更怕贫下中农们知道瞧不起,最要命的是如果被知识青年管理委员会的人知道,落下不好印象,评不上“优秀”,盖不上红柳村瞎鸡换的大红公章,将来回城,招工,提干都会泡汤。

孟林张建剑锋和易秀四个男知识青年,新房是住上了,刚开始,还惊喜了一阵子。他们是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知道新房潮湿阴冷的那个罪呀,是刻骨铭心的。晚上经过一天的劳累,浑身骨架就要散了,根本没有感觉到被子褥子是潮湿的。有时候连衣服也来不及脱,就和衣而卧。后半夜一觉醒来,那个潮湿啊,就要挤出水来。更要命的是,那个阴冷透骨地凉,能够穿透五脏六腑。他们浑身哆嗦,牙关打颤。

人常说,男子汉有泪不轻弹。这四个铁骨铮铮的小伙子,在被子里流泪了。他们捂着头,独自在被子里,呜呜地哭了,可是谁也没有让同伙听见。

按照生产队的规矩,每年到了数九才到头道桥火车站拉乌达烟煤,每户社员分配三百到五百市斤。这些煤,根本不够,火炉里全靠玉米芯,朽木块,烂柴火打底,把烟煤用水拌湿压住火,为的是节约煤炭。知识青年就不知道这样烧煤,千方百计来节约,还是不够烧。

  为了保暖,农户家家都一盘炕。一日三餐烧火做饭都暖炕,晚上睡觉的时候,把烟筒的插板往里一推,炕头里的热空气不流动,直到二日天明,炕头还是热乎乎。

  “家暖一盘炕。”就是这个道理,也是河套人勤劳智慧的结晶。知识青年他们那里知道这个呀,在四喜的帮助下,才知道了其中奥妙,开始烧炕保温。张建和孟林倒是牙根一咬,挺了过来。剑锋和易秀冷热相交,再加上饮食不周,开始闹肚子。人常说:“再厉害的铁骨汉子,也禁不住五泡屎。”

眼看着他们俩廋了,脱了人模样,吃了几回药也没有完全好利索。四喜突然想到,自己拉肚子,奶奶把锅底灰刮了下来,再刨一些炉底土,泡水喝,有奇效。四喜把这件事告诉了剑锋和易秀,如法炮制,立即奇效,慢慢好了。知识青年和当地农民一样,分了380斤口粮。100斤麦子,150斤糜子,100斤玉米,100斤山药顶了30斤口粮。

 

 

 

 

 

 

 

 

 

 

 

 

 

 

 

 

 

 

 

 

 

  分红

 

 

知识青年头一年是不交口粮款的,在生产队干活也是全部装进自己的腰包。七零八落加起来,每个知识青年有80多个工分。红柳村一个工分是0.28元,差不多每个知识青年分二十元,把老乡们羡慕的眼红。因为红柳村长支户占五分之四,只有十户人家分到了钱,最多是任三家,全家六口人六个强壮劳力。

红柳村今天晚上要分红,社员们早早来到了会场。知识青年们全部参加,亲眼看了农村的分红场面,经历了那个不平凡的夜晚。瞎鸡换没有像往常来那个开场白:“社员们注意了,咱们书归正传,开会了!”

瞎鸡换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开会,会计小诸葛公布账目。”小诸葛还是不温不火,语句不快不慢说道:“按照老规矩,十二月三十一号卡工,同时关场门,收入刨去集体开支,每个工分俩毛八分,需要说明的是知识青年口粮款,国家按一等一的价格给了钱。买的厨具,盖房用的东西,国家按最高价给报销了。原来分红二毛五,加上知识青年这块收入,每个工分又可以多分三分钱。”“哎呀----不知道是哪个角落传来了一声,不少社员心落了地,担心受知识青年的害,没想到倒粘了知识青年的光,每个工分多分三分钱。

不要小看这三分钱,在火烧桥人民公社,红柳村的这每个工分0.28元是中上等队,金星大队有俩个生产队倒分红,只好不分红。

社员们更加信服瞎鸡换了,滴水不漏呀,连国家的光也能够沾上!“现在宣布社员账目:刘云海,总工分890.3个,应分249.2元,扣除口粮款,瓜菜款539,6元,长支290.4元,加上去年长支360.8,一共长支651.2元。四喜听了,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想到,父母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也不请假,还要做包工冬天喂牲口,多挣几个工分,全家九口人还是超支,自己和弟妹还在读书,心里难过,低下了头。小诸葛公布完账目,红柳村五十六户人家,只有十户是可以分到钱。瞎鸡换宣布:“现在可以领款了。”人们走了大半,都是长支户。也有一些爱看热闹的社员,留了下来,分不上钱,看俩眼,也过过“钱瘾。”

家住在红柳村的信用社工作人员刘文毅,红柳村每年分红,都把他请来,履行自己神圣的责任。只见刘文毅把钱放在了小炕桌的抽屉里,端坐在炕上。瞎鸡换一声不吭,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昏暗的煤油灯下,呛人的旱烟叶子味和煤油灯烟熏味,呛得人俩眼流泪,鼻孔发痒。人们聚精会神眼巴巴盯着小诸葛的算盘。“噼啪,噼啪。。。。。

清脆的算盘声拨打社员们的心,每拨一个算盘珠子,人们的心就跳动一下。小诸葛叫一个人名字,宣布分钱数目,这个人满面喜悦,虔诚地站在小炕桌前面。刘毅把小炕桌拉开一条缝,麻利地拿出几张人民币,习惯性地“啪啪”地数。

人们的目光盯着那几张人民币,帮着数,看着领取人民币的那个人,把钱小心翼翼地装在贴身的油黑乌亮衣兜里,然后把烂绵羊袄紧紧地裹住,扣好了衣扣,再缠裹好腰带,大步流星地走了。

红柳村的小路上,火红的烟头一闪一闪,随后消失在黑暗里。

阶级斗争这根琴弦,就像火烧桥人民公社广播放大站连通各个农户的那根铁丝,时时刻刻绷得紧紧的。一到广播时间,电线杆老远就听见“乌----乌---“的响。

如果刮点风,响声更厉害。四喜和他的小伙伴们,每天艳照这条广播线,径直来到杭锦后旗第二中学,听电线杆子响。支撑这条广播线路的电信杆子,是生产队选出质量最好,没有被虫蛀和伤疤的河套土柳树,要求碗口粗细,笔直,上面雪白的瓷瓶上挂着铁丝,如果不广播了,广播线就是火烧桥人民公社的电话线,每个生产大队都有一部手摇电话,看大队老汉,24小时住在大队,看守电话,上传下达。

星期一至五,每天早晚俩次广播。星期六日三次广播,遇到重大事件,二十四小时随时广播。早晨五点五十五开始。首先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半小时,内蒙古人民广播电台新闻二十分钟,最后是杭锦后旗新闻联播。没有重大事件,半小时地方文艺节目。

知识青年们的屋子,按上级规定,也和其他农户一样,每个住户安了一个广播匣子。一开始对这个广播匣子不适应,早晨五点五十五正好再多睡一会,广播响了,不愿意听把头蒙住。

谁知道有中央和内蒙古的重要新闻不知道,有关知识青年的事情也误了。没有几天,这个声音沙哑,吐字失真的舌簧喇叭,成了他们的挚友,亲人,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了。

从中央到地方,连红柳村也有了知识青年先进典型,宝珠就是一个,她是火烧桥人民公社知识青年典型,据瞎鸡换说,明年还要出席杭锦后旗,把写宝珠先进典型材料的任务,落实到了四喜身上。

转眼间,已经过了冬至,数九从此开始,离过大年也没有几天,屈指可数了。对于过年,知识青年感慨万千,今年是下乡第一年,要扎根农村,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广播匣子里表决心的知识青年,激情昂扬。回家过年,难上加难。大集体时代的河套人,虽然日子苦,老百姓乐呵的多,这也许就叫做那个时代提倡的:“穷棒子精神”吧。

每个生产小队有文艺宣传队,大队有高跷队,知识青年们很快成了文艺骨干。

一进冬季,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锣鼓之声相闻。

尤其是高跷队的锣鼓声一响,震得人心儿发颤。

能够进入文艺队或者高跷队,是最大的光荣,一般都是贫下中农子女的份,地主富农的子女没有特技和表现特别好是进不来的。

徐耀华,是个地主子女,高跷队里扮演白蛇,他单腿跳过一米多高的方桌,放八字不用人扶,一个鹞子翻身就立起身,常常让人们喝彩声不断,才成了高跷队的队员。

 腊月天,滴水成冰。生产队开始文艺练兵,准备过罢年,参加全公社的文艺汇演。邀请周围生产队的文艺队来村子里演出,生产队的文艺队也要到周围的生产队演出。

一根铁丝绑一疙瘩烂棉花,往废柴油桶里一蘸,点着后,浓烟滚滚,油点喷溅。一场演出下来,演员成了烟熏猴,身上油迹斑斑,可是谁又不再乎,反而引以为荣。

看演出的社员更辛苦,几乎是全村男女老少都来看演出,一场三四个小时下来,纹风不动,就怕一旦离开,没有好地方。

因为剧场的规矩是:“地方是伙的,你走就是我的。”

社员们辛苦一年了,要过个好年了。

 

 

 

 

 

 

 

 

 

 

 

 

 

 

 

 

 

 

 

 

 

 

 

 

 

 

 

 

 

 

 

 

 

 

  过年

 

 

那时候每一个男强壮社员一天工分是一个日工,最好的生产队一个工值四角左右。还有的个别生产队倒分红,只好不分红。

四喜家九口人,父亲和母亲一年下来挣了800多个工分,按三角钱计算,一共280元,口粮每人380斤,平均一角五分计算,口粮款是57元,九口人是513元,倒欠生产队233元。如果再加上瓜菜钱,过去的欠款,数目是个天文数字。

 

过年了,能分上红的社员,生产队每家给借五元钱。没有分上红社员,每家给借三元钱。就这三元钱,精打细算的四喜妈妈,安排的井井有条,让全家人欢天喜地过一个革命化的大年。

具体安排如下:半斤酒0.4元;川字砖茶一小块0.4元;蜡烛二只0.16;香烟三盒0.39元;调料0.3元;糖块0.3元;火柴5盒0.1元。

以上物品凭供应票买,想多买也办不到,就连瞎鸡换这些土皇帝,也一个样。四喜父亲还要买五个麻雷和一版小编炮花0.3元,红字一张0.05元;给妹妹买红头绳之类花.0.2元,你看看,就这三块钱,过年还是没有花完,换成五分,二分的纸币给孩子发压岁钱。

1973年春节期间,四喜当了民办教师的第二年。被驻大队的工作组组长看中,临时借调到工作队当宣传员。白天给学生上完课,晚上和工作队到生产队宣传文件,组织文艺宣传队,写新闻报道稿。虽然累的冒虚汗,脑袋还是轻飘飘的,成为了借调干部。

年前,和工作队一起访贫问苦,到最困难的贫下中农军烈属家中走访慰问。

 到了金星二社一户姓张贫农家,全家七口人,只有二床破棉被,炕上没有炕席,病老婆起不来床,一直在哼哼。老支部书记和工作队长一商量,让生产队多借给他家二元钱,到火烧桥医院给他女人看病。

正好公社有慰问品,大队还分到棉被一条,让四喜给写了介绍信,再盖上大队的公章,让他早点领回来。

就这么一点点温暖,让那一家人千恩万谢,要磕头,被四喜他们挡住了。

过罢了年,四喜和瞎鸡换一起,带了文艺宣传队,高跷队到了金星二队慰问军烈属,演出文艺节目,整个村子沸腾起来了,锣鼓喧天,欢声笑语。人们互相拜年,问好。

这时,二社社长把四喜拉住一边,神秘地对四喜说有老书记活动,四喜只好跟着去了,原来是到姓张的贫农家,他们家要请工作队和大队干部去他家喝酒,盛情难却,一行人只好去了。

一进门,受到了热情的欢迎。那个老婆的病好了,高兴的的像个孩子。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炕上摆开了二张方桌。老书记和工作队的人早已入座,四喜因为年轻,可身份还是有的,被安排在老支书旁边。

一大盘胡麻油调黄豆芽,一大盘猪头肉,一大盘拌粉条,一大盘咸菜,已经是够丰盛的了。

紧靠炕沿的大锅里,一锅茶热气腾腾,上下翻滚。给每一个人端来了一大碗茶,烫的不敢挨嘴唇。

姓张的老贫农,从南凉房双手抱来玻璃瓶装的半斤酒,乐呵呵地放在滚烫茶水锅里,让酒温热,好招待大家。

谁知,冰冷酒瓶一进入滚烫的茶锅里,只听:“嘣!”清脆的一声,瓶底掉进锅底,手里拿着半只烂玻璃瓶。半斤酒,全部和茶水和在一起。

姓张的老贫农气得要踫头,病刚好的媳妇放声大哭。还是老书记临阵不乱,有办法。对姓张的老贫农说:“酒倒进了茶水里更好,招待的人多,心意我们领了,茶当酒喝!”

听到哭声,人们都赶来问询,当知道了这种情况,也附和着说:“我们一起喝。”

四喜只好勉为其难,端起一碗酒茶。

好浓烈的酒味,直冲鼻腔,刚闻到这酒味,就让人头晕。一碗下肚,几乎醉了。

这一大锅酒茶,老书记喝了,工作组的喝了,乡亲们喝了,高跷队和文艺队的演员们喝了。不一会儿,喝了个底超天。

所有的人都有醉的感觉。佳话也传开了:半斤烧酒满村村醉。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发展,从中央到穷乡僻壤都要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知识青年们也没有回去,安排在过年后,分批轮流回家。年前,工作队根据上级文件精神,安排了社员大年三十上午还要大干,担土送肥搞突击,一直干到中午十二点,下午放假。

那时,队干部和驻队工作组和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一上午的突击,四喜已经腰背发麻,浑身冒冷汗。

工作队还规定,晚上地富反坏右【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分子】和被捉住的赌博人员到生产队清除牛圈里的杂草和粪尿,时间到晚上十二点。

监督他们干活,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在四喜的头上。

四喜最年轻,家又在生产队里。

不知道为什么,四喜的鼻子酸酸的,总觉得不是滋味。

看着他们,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虽然不是地富反坏右,当了几天国民党警察,属于公安六条人员,今天检查,明天交代。四喜几次在会上辩解,父亲是参加傅作义和平起义人员,他们还是揪住不放。

再看看平时,三岁的娃娃,半道拦住地富反坏右分子,让低头就得低头,说批斗就批斗。大小会上,他们戴着高高的纸帽子,挂着写着自己名字,用红笔打了叉的大纸牌子游斗。这不,大年三十还要干到晚上十二点。

眼看着家家户户灯笼点亮了,爆竹也稀稀落落的响那么三二声。天黑的对面看不见人,四喜一看手表,才晚上8点零15分。

四喜对这个任务打心眼里不满意。也说不清楚什么,心一横,说了一句:“已经到了十二点了,回家去吧!”

四喜在回家的路上,发现有人看着他们。

不管他,过了年再说。

过了年开学不久,工作队长找四喜谈话,询问大年三十的事。四喜说按规定,晚上十二点收工。

工作队队长摇了摇头,四喜又说,可能是我的手表停了。

就这样,一句话:我的手表可能停了,四喜被取消了借干身份,又开始全心身去教书,写稿子的事,工作组一直让干到运动结束。

 

 

 

 

 

 

 

 

 

 

 

 

 

  卧虎藏龙

 

 

  知识青年里面,藏龙卧虎者不少。四喜与她们交往多了,也知道一些了。孟林是个巧手手,不仅会拉小提琴,还会修理收音机等家用电器。供销社里卖的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坏了,就是孟林给修理好的。供销社主任一高兴,让孟林抱回来,让人们开了眼。孟林下地劳动去了,村里一个叫高福蛋的后生,家庭成分是富农,趁此机会打开了收音机。

一拧开关传出了:“莫斯科广播电台”的声音,正好瞎鸡换过来,吓得脸上煞白,脚手冰凉。瞎鸡换一咬牙一跺脚,跌跌撞撞地来到大队,对老支书汇报了福蛋偷听敌台。老支书也感到事态严重,一个电话打到公社。不一会公社派出所和治保主任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红柳村。福蛋还什么样不知道,正听得津津有味。“啪啦!”公社治保主任和派出所民警来到眼前,抓了个现行。“噶擦!”明晃晃的手铐戴在福蛋的手腕上。

福蛋的父亲正在生产队社房翻肥,民警来了,二话不说把手铐戴在他的手腕上。火烧桥人民公社立刻召开了批斗大会,让他们父子头戴高纸帽子,上面写着:现行反革命高福蛋,高富贵,用红笔打着打叉。脖子上面挂着大纸牌子,低着头,后面是追打的积极分子。他们头破了,腿拐了,趴在地上起不来了。现场定性,福蛋父子里通外国,偷听敌台,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现行反革命。红柳村批斗完了,又到火烧桥人民公社各个生产大队批斗。

经过这件事情,孟林原来准备给四喜装一个矿石收音机,被四喜谢绝了。四喜家要杀猪了,妈妈说道:“知识青年们来了,多不容易呀,远离父母,没有亲人,这是图个什么呀。四喜你和他们熟悉,把他们请来,好吗?”“好!”

四喜一溜烟跑到知识青年的屋里,告诉他们,明天中午不要做饭,到家里吃杀猪烩酸菜。千百年来,老百姓都喜欢吃猪肉烩酸菜。每年10月份左右,家家户户都要腌酸白,即将白菜放入瓮中,瓮的大小以菜的多少而定,同时放一层菜,撒一层盐,不加水,然后用适当重量的石头施压至10~15天,以酸为止,即可食用。腌酸菜的质量好坏,与这家女主人的勤快有关。手勤的女主人,看三天后如果没有上来汤,一定要加水,到瓮沿。由于发酵,每天都要吐泡沫。家家户户都在瓮沿边都挂一个用高粱穗做的小刷子,打掉泡沫。

如果没有及时打掉泡沫,酸菜就会有怪味,影响口感。所腌酸菜吃到来年五、六月份新菜上市。酸菜烩土豆可顶半年粮。猪肉烩酸菜就糜米捞饭是最上乘的饭菜。

"有钱没钱,杀猪过年。"每家杀猪时,杀完,即清洗干净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整个脖子肉割下来,足足有三十多斤。四喜妈妈把猪肉切片放入锅内,文火爆炒至油出肉黄,肉边发干。放入大料、椒、葱段、蒜片土豆块,翻炒几番,随即将洗净切碎后的酸菜放入锅内,覆盖上切好的酸菜。

这香喷喷的味道,在红柳村四处飘逸。知识青年们也不客气,孟林帮助杀猪,剑锋和易秀打下手。宝珠和桂芝帮助妈妈烧火切菜。酸菜是低热量食物,含有多种维生素,多种氨基酸,碳水化合物,具有软化血管、降血脂、降胆固醇等功效和猪肉搭配,互相制约,相辅相成,起到互为补充的作用,所以深受人们的喜爱。待猪的内脏清洗干净,并将杀猪现场打扫完毕时,烩了四五个小时的香喷喷的猪肉烩酸菜已上了炕桌。烩酸菜正像河套农民那样,朴实无华。

河套农民一到冬天农闲时,便邀三五亲朋到家,开一瓶河套二锅头,摆半盆烩酸菜,放一萝白馒头,坐在热炕头上,呡一口烧酒,挟一筷烩菜,吃一块馍头,唱着小曲,聊着大天,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开怀大笑,酒足饭饱之际,再喝一碗美味的菜开水,贪床的天一黑就入眠,贪杯的一乐就是个通宵,真是活神仙过的日子啊。烩猪肉酸菜,因各人的手法不同,味道也各有所异。河套地区不乏名厨,因而使民间的猪肉烩酸菜,远播区内外,北京、上海、兰州等大城市都有巴盟猪肉烩酸菜上市,而且生意红火。“开饭了!”

妈妈给每个知识青年盛了一大碗,肉多菜少,菜多米少。吃着香喷喷油亮亮的饭菜,知识青年们笑了,笑得那么甜。四喜妈妈更是高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放心了。四喜的父亲云海非常歉意地说道:“菜也烩好了,人也吃好了,就是差一瓶烧酒。”

 

 

 

 

 

 

 

 

 

 

 

 

 

 

 

 红海洋

 

  为了表示扎根农村干革命,来到农村的第二天,知识青年们就要求下地劳动。到了地里,知识青年们的和其他社员一起割黄豆。知识青年们一看,傻眼了,根本不像电影里那样,红旗招展,歌声嘹亮,人欢马叫的劳动场面。

瞎鸡换从家里带来了六把镰刀,一人一把。地里的黄豆稀稀疏疏,干硬的黄豆杆子,社员们一下子就割断了。看上去十分简单的活儿,到了知识青年们的手里,比上甘岭攻碉堡还难。  宝珠和李桂芝,双手拿镰刀,几次也砍不断黄豆杆,一不留心,把手割了个大口子。瞎鸡换让她们回去休息,她们俩坚决不同意。

“我们轻伤不下火线,这是考验我们的时刻。”瞎鸡换一来没有听懂这俩个北京女知青说什么,看她们那么坚决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孟林张建剑锋和易秀,手上都被黄豆杆扎破了手。不到半天,知识青年们都累得直不起腰来。就这样过了十几天,知识青年们打磨下了身子,一般农活也能够干了。糜糜米饭也能够吃了,水也不觉得恶心,能够满口喝了。晚上在小煤油灯下,也能够看书写信。根据自己的特长,知识青年们都参加红柳村文艺队,担任角色,到各个生产队巡回演出,参加了火烧桥人民公社文艺汇演,孟林他们三句半《批苏修》,代表公社到海勃湾政府礼堂汇报演出,还得了奖。

眼看大雪来临,塞外显得格外寒冷,白毛旋风呼呼地刮着,像刀子一样往脖子里扎。地里的活儿干不成了,全队社员都翻牛马圈肥。

知识青年们刚干了几天,接上级通知,农村实现红海化。一黑夜过去,第二天村子变成了红色的海洋。

知识青年们坐着三喜的大胶车,把从山上掏挖回来的红土稀泽开,在房前屋后涂写上了满墙大标语,家家户户屋顶上飘着红旗,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房上爬着白旗。

  书写标语的任务自然落在了知识青年们的头上。宝珠和李桂芝提红色颜料桶,张建和易秀书写。

  人人头上戴个帽子,别个红五星,如果是红黄色相间的更牛气。胸前戴着毛主席像章,刚开始没有那么多像章,剪一个铁皮涂上红油漆,用黄油漆写上毛主席语录,焊上个别针带上。

孟林和剑锋心灵手巧,会用白铁皮砸五角星,制作语录像章,成形后再涂上红油漆,忙碌得连晚饭也顾不上吃。

用木头做个书那么大的个相框,镶嵌上玻璃和毛主席像戴在胸前,劳动时也不放下,一不注意,磕碰坏了就犯了大罪。

贫下中农要写检查挖思想根源,在大会上做检查。如果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就罪上加罪,戴大纸帽子,挎黑牌子游街批斗。如果遇上武斗造反派,打你个半死。人们的思想觉悟空前高涨,最明显的是经过“破四旧和立四新”。

村子里二蛋要结婚,婚礼变得非常简单,不讲排场,几辆自行车一杆红旗就把新娘子娶回来了。

结婚仪式更简朴。在新郎、新娘向毛主席鞠躬致敬以后,才是向父母鞠躬致敬。

最热闹的场面是当主持人瞎鸡换和新郎官把数得见的几粒喜糖抛向空中的时候,你就看吧,本来还装得老老实实,其实却眼巴巴的盼着喜糖的青年小伙子大姑娘们,一下子就炸翻了窝,连蹦带跳,得意洋洋地抢喜糖。夺到手的还向别人炫耀手中的“战利品”。还有的老汉干脆就趴到地上,抢的更多。

  小毛孩子钻裤裆见缝插针,跌倒爬起浑身土眉浑眼。有的人手被踩着了都不喊痛。

看热闹的小媳妇和老太太们,双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腰,生怕一不小心笑叉了气。这时,真正显示出人的本来天性。
农村自从解放后,穷人翻身过上了好日子,可四旧我看不出来。
成群结伙的年轻人组织红卫兵司令部,不参加劳动,开始破四旧。那时,不少村民养了鸽子,可不是为了吃它。

老年人有说道:“鸽子四两肉,吃了祖祖辈辈还不够。”

养鸽子就是为了鸽子在屋檐下叽叽咕咕增加生气。可有人说是四旧,几天内,身首异处,斑斑血迹流满窗台。

  高跟鞋被削成了平底鞋;烫卷发的女人,会被红卫兵揪起来,飞剪几下子就变成“红军”头。

 大衣上的双排扣,不扣的一排装饰扣哗啦一下全部剪去。
本来少的可怜的《说岳全传》《三国演义》《红楼梦》等书籍全部被烧毁。知识青年们在城里早就干过了,现在轻车熟路,业务精通。

 

 

 

 

 

 

 

 

 

 

 

 

 

 

 

 

 

 

 

 

 

 

 

 

 

 

 

 

 

 

 

 

 

 

 好车倌

 

 

红柳村的知识青年们,一个个进步很快。宝珠出席完海勃湾知识青年学代会,就被瞎鸡换推荐到红柳村小学任教,当了民办教师。

易秀老实听话,被瞎鸡换任命为生产队的实物保管员,很少下地干活啦。

张建经过考试,成绩优秀,到海勃湾二中学当了代课教师。只有李桂芝和剑锋在生产队劳动。

孟林学会了赶大胶车,协助三喜到火车站煤厂给生产队拉煤。

“噼啪!”

孟林把长鞭一甩,三匹稍马一使劲,头上的铃铛“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大辕马撒开四蹄,蹄下生风,一溜小跑。

老车倌三喜双手通在皮袄袖筒里,嘴里抽着大炮筒,眯缝着双眼,笑眯眯地看着徒弟每一个动作,会心的笑了。

孟林更加得意洋洋,学着电影里的动作,手握长鞭唱起来了;

大鞭那个一甩哗啦啦地响呀,

走在了社会主义的大道上。。。。。。

 

 孟林的举动,吸引了不少同路的车把式们的目光。有的车把式不知道孟林是知识青年,反而说道:“这个家伙疯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车把式经常住的车马大店-----红鞋店。孟林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车马店热闹非凡。城乡间运输工具全靠这牛车、驴车、马车。

  牛车因轱辘笨重,也叫“二饼子车”。可让孟林大开眼界,只见这“二饼子”牛车,俩个木头轱辘,车辕是粗糙的榆木,车轴还得用胡麻油润。一路上,马车居多,有两套马车、三套马车,驾辕的都是身强体壮的骡子,马一般拉套。车老板们就像打扮自己小姑娘一样,在 牲畜头上装饰一些红缨穗或各色彩条,脖子上挂着一串响铃。这些车老板甩着长鞭,精神抖擞,神气十足。

 路上,三喜告诉孟林:“起初,马车轱辘是木制的,人们称之为 “花轱辘车”,后来有了橡胶轱辘马车,人们叫它“大胶车”或“胶轮马车”,胶轮马车跑起来轻快、出路。“农村的孩子调皮,爱扒马车,车老板 一旦发现,用长鞭向后甩一下,清脆的鞭声吓跑了扒车的小孩,只有我不怕,跟着在后面跑,一直到马车跑远了看不见了,我才一个人回家,三年级一毕业,回家种地,手刚能够握紧鞭杆,就跟车干活当了车把式。”

车老板歇脚都要去车马店。火车站煤场周围有车马店好几家。红鞋店最有名,解放前就有了。过去不叫红鞋店,叫“刘巴子店。”听说红鞋店里有个苦命的小伙计,小时候,父母双亡,是个流浪儿。后来,被店主婆收留。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够在店里“喂 马打梢子,铡草解要子。”干杂活儿的。这个孩子没有鞋穿,店主婆有一双烂红鞋,让孩子穿。这小孩勤快,在店里干活就像风车车。一来二去,人们不叫刘巴子店,就叫成“红鞋店。” 刘巴子夫妻老了,孩子长大了,刘巴子把独生女儿嫁给了小伙计。为了报恩,也为了招揽顾客,新掌柜的故意穿红鞋。红鞋车马店都是四合大院,全部是土坯房二十余间。车马店内设有马棚、伙房、客房,院内有水井、铡草的工具等。收费按人数、牲畜数收取。跑长途的车老板都会自备草料和人吃的口粮。

 车马店的伙房都是大锅 大灶。客人可以自己烧水做饭。每当做饭时,做饭的人一拨挨一拨,吃饭的人炕上蹲的、地上站的,猜拳喝烧酒的,热闹得很。住人的客房,都是顺山大土炕,能睡 十几个人,有两盘大炕的睡的人就更多了。夏天,客人头枕一块砖或自己的鞋子,和衣而睡。冬天,车老板们出门带上铺盖卷儿,羊皮袄、毡鞋也是必不可少的。车马店里什么人都可以住,卖旧衣服的、算卦的、以物换物的、卖烟酒做小买卖的。

 说书的最受欢迎,有的店里专门给说书的免费住,为的是晚上说书,招揽更多人来住店。店内的马棚由专人管理,卫生干净。铡草、上夜草不收费。院里还有小铁匠炉,钉马掌、给车轱辘上铆钉很方便。大集体生产队车把式大多自带草料,喂夜草信不来店老板,因为“马不吃夜草不肥。”怕店老板克扣饲料。三天的草料,要细水长流,还要拿出三四斤玉米,向店老板换三四斤豆腐吃。红鞋店老板杨松 脾气好,为人处世很仗义,车把式都愿意与他打交道,车马店开得红红火火,一年四季生意兴隆。

车马店的老炊事员李东田,一边飞动着菜刀,看着孟林,乐呵呵地说:"你是新人吧,够年轻的,一看脸面,是个知识青年吧。孟林好生奇怪顺口说道:“你怎么看我像知识青年?”

李东田说道:“俺在店里干了十多年,天天跟庄户人打交道.你看庄户人,眉头上挽着疙瘩,破衣烂衫。如今,唯有知识青年,个个脸上嫩得出水,身上衣服干净。”

 

 

 

 

 

 

 

 

 

 

 

 

 

 

 

 

  端午节

 

过罢大年,忙完春播,转眼之间,端午节来到了。红柳村喜气洋洋,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过好端午节忙的昏天黑地。四喜妈妈一大早,就让四喜去火烧桥供销社购江米,白糖,还要红枣葡萄干蜜枣一样不少,说是要招待知识青年。 四喜知道,就得提起做好准备,如果晚了,知识青年们就会被其他农户抢去。

农民,憨厚朴实,历来好客,尤其喜欢那些个出门在外的人们,逢年过节都当亲人一样。招待这些外来人,就好像是招待自己的亲戚朋友。四喜妈妈常常说到:“哎,这些知青娃娃们平常吃不上喝不上,那如我们守家在地,这些娃娃无远价近跑到这里做什么,家里的爹妈舍得吗?”一见到知识青年们的面,就问这问那,嘘寒问暖,有什么困难找婶子来。知识青年们,也把妈妈当亲人看,一见面就问好。知识青年们一到四喜家里吃饭,妈妈都要亲自看他们吃,一直要他们吃的眉开眼笑,说是肚要爆炸了,在一阵欢歌笑语中,让他们离开。

端午节来临了,四喜记得小时候端午节也吃凉糕,由于生活贫困,没有现在这么隆重。一般老百姓在头一天下午,把已经用酸浆发酵好的糕米淘洗干净,烧开了水把糕米下入锅里,不停的搅拌,防止糊在锅底。这种做凉糕主要的原料是糜黍子,在北方地区是专门做年糕用的,它黏性大,颜色金黄糅劲大,既好吃又好看。等火候到了,粥也熬好了。妈妈把案板洗刷的干干净净,上面抹上胡麻油,趁热摊到案板上,再把泡好的红枣和葡萄干压入凉糕表面。妈妈又煮一锅江米粥,分层摊在案板上,红白相间非常好看,上面撒上青红丝白糖等更招人馋虫。知识青年们被小诸葛家抢去了。

四喜有点沮丧。妈妈说道:“如果给吃,远在天边子上也能够吃上,不给你吃守在锅边也吃不上。早上的凉糕晚上吃,也是一样。”四喜听了,笑嘻嘻地去忙碌去了。一大早,四喜起身到树林里折柳树枝,回来摆在窗台上,还要顺便挖一箩筐艾草,晒干了当药材。小弟弟早已盼着吃上凉糕,大人们在忙着做凉糕的时候,小孩子是围着锅台团团转。不用大人吩咐,炉灶里没有柴火了,猴急猴急的抱来。需要加水了,眼疾手快不误事。看着孩子们这样的乖,大人们看出来了他们的鬼心思,把热乎乎的粥舀上半碗,稀里哗啦下了肚,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锅台,去找小伙伴去玩。

农村人过端午节,没有什么文化含义,更不知道屈原是何须人也。也不向南方有的地方在祖先灵前点燃香火,搞许多的纪念活动。不过也有许多的讲究,首先是这一天,人们早早的起来,去地里掏回艾草,折回柳枝摆放着窗台上。听老人们讲,这一天的艾草,晒干了药性最好,尤其用在针灸上。四喜小的时候,每年窗台上堆满艾草,爷爷把艾草编成草绳,阴干了熏蚊子。现在,喝熏黄酒的习俗也淡了。还有一个习俗一直到现在还在发扬光大,头一年聘出去的闺女,端午节这一天要回娘家躲端午。女儿早早地回到了娘家,一家人乐乐呵呵,女婿有时候也跟上沾光,夫妻双双回娘家,好吃好好招待,正向儿歌里唱的:女婿上门,鸡鸡头疼。

张建对小诸葛说道:据资料介绍,端午节纪念的人物众多,有东汉孝女曹娥,相传她十四岁时,父亲溺于江中,数日不见尸体,曹娥昼夜沿江号哭感天动地石人落泪。过了十七天,在五月五日也投江,三日后抱出父尸;也有的说,是春秋时吴国忠臣伍子胥含冤而死之后,化为涛神,怨气冲天,掀起了巨浪,世人哀而祭之,故有端午节。还有一种说法是在江浙一带流传很广,五月初五是古代吴越地区“龙”的部落举行图腾祭祀的日子。五月初五是个大不吉利的日子,在此日插菖蒲、艾叶以驱鬼,薰苍术、白芷和喝雄黄酒以避疫,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并且人们还避“端五”忌讳,称之为“端午”。刘德谦在《“端午”始源又一说》和《中国传统节日趣谈》中将端午归结于“夏至”一说,认为端午不一定是纪念屈原,是由于屈原老先生人性最好,关心老百姓,口碑极好,人们也愿意把这一纪念日归之于他。

至于近代以来有将女诗人秋瑾与屈原一道合并纪念,对这位爱国的民族诗人的更加热爱了。然而,我认为纪念屈原一说最深入人心。端午节赛龙舟,是个盛大的聚会。可是,我们北方人没有这个福气,不能够参加,只好在电视上过过眼瘾。有机会,亲自去看看。端午节这天,除了赛龙舟,还有其它的多彩活动,如跳钟馗、打马球、射箭等。现在,端午节已成成了法定节日,一定会赋予新的意义。

晚上,知识青年们来到四喜家吃凉糕。张建说:凉糕晚上吃,风味更好,更筋道,更甜。

 

 

 

 

 

 

 

 

 

 

  村的味道

知识青年们不仅喝惯了农村的敞口井里的水,还知道了许多农活谚语:“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连阴吃饱饭,“春风麦入土,立夏不种夏,犟种十来下,“头水浅,二水赶”“锄头自带三分水,人哄地皮,地哄肚皮。。。。。。。连农村方言土语都能够听懂,甚至学得惟妙惟肖。根本听不出来是本地青年还是,还是知识青年。知识青年们的衣服,可以十天半个月不洗,头和脸可以三天五天不洗。出言吐语可以当地青年媲美粗。特别是熟悉了农村酸粥的味道,从质上起了变化。

过去一到老乡家吃饭,闻见酸粥的味道就要呕吐,说是米臭了。经过多次吃,不仅适应,还喜欢上了这一口。
    酸粥的味道,是乡村的味道,一个时代是一个味道,它总让人咀嚼不透,品尝不够。大集体时代的乡村味道,就是一碗酸粥,一瓶乌海二锅头老酒;一杯川字牌砖茶;一袋浓浓的呛的人咳嗽的老旱烟叶子。只要你仔细闻闻,这些味道,酸,辣,苦,甜组合在一起,成了地地道道的乡村的味道。最难忘的,还是那一碗酸粥的味道。那一碗酸粥,养育了千千万万的农村人。

那酸酸粥中透着甜,透着生活的乐趣。酸饭是内蒙古西部区民间特别喜食的家常便饭,味酸开胃、清凉下火。制作酸饭的原料主要是糜子和黄米,以糜子为佳。河套地区的酸粥,相传是山西河曲人走西口到河套的开始流传的。山西河曲人吃酸粥还有一个故事:北宋年间,辽兵经常入侵。一次,老百姓正在淘米准备做饭,忽有辽兵来袭,老少丢下尚泡在水中的糜米尽皆出逃。几天后兵退还家,发现浸泡在水中的糜米已经发酵变酸,想丢掉又舍不得,将就煮熟,权且充饥。出人意料的是,做出的酸米饭精气凝聚、黄亮坚韧、异香袭人、酸爽可口,色、香、味俱全,人们顿时愁容化作笑颜。从此后,酸米饭便载入了河曲传统饮食文化的史册,世代相传,延续至今。
“酸米饭”是河曲独有的,河套人喜欢的。酸米饭可分为酸粥、酸捞饭、酸稀饭三种做法。酸捞饭和酸稀饭,通常在夏天吃, 酸粥则是一年四季断不了的一口早饭。
     酸粥上面可以抹辣椒,芝麻酱,紅腌菜等。爬山调里唱:“山药酸粥辣角角红,你是哥哥的心尖尖上的人”。“喝酸米汤口不渴,想妹妹想的心难活”。煮好的酸粥酸得纯正,酸得地道,河套人对它情有独钟自不必说,外乡人品尝后也是赞赏不绝。 

酸捞饭的副产品——酸米汤尤其值得一提,用笊篱捞过煮熟的酸米饭后剩下的汤,堪称酸米饭之精华。从中医养生学的角度讲,酸米汤具有益气、养阳、润燥、清热、解毒、防暑的特殊功效。农村姑娘皮肤水嫩,这和长年累月吃酸米饭喝酸米汤有着密切的关系。

吃酸米饭有两样好处,一是非常耐渴,早上吃酸粥,在田里干半天的活,也不会觉得渴。炎炎夏日喝一碗酸米汤特别过瘾,尤其在夏天割小麦时候,什么饮料也比不过这酸米汤。每天一早上,酸粥的味道弥漫整个村庄。只要天气一转暖,大多数的男人们不愿意坐在自己的炕头吃这碗酸粥,端出来和邻居们一边叨啦一边吃。看看谁家的酸菜有味道,谁家的辣子辣。说说笑笑中,推推让让中,一大碗酸粥进了肚。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规定,农村人吃酸粥是一人一个碗。

第一次做酸粥,向别人舀一点酸浆作为引子。如果没有,需要自己用少许食用醋加温开水,在陶瓷罐浆米一二天,有点酸味了再做粥,然后把浆米汤倒出一小碗,其余全部倒入锅里,锅开了把米汤舀入陶瓷罐,加入米,再加入那提前舀出的浆米汤,放在热一点的地方发酵。

你还不要轻视煮酸粥的技术,一要火慢,大了容易糊底。二要勤搅动,朝一个方向。三要水量适中,多了太软,少了发硬。这样做出的酸粥软颤颤,黄晶晶,有味道。“酸米饭”给家乡人心里刻上了印记,家乡人无论走到哪里,不经意间就会想起它。有一种情愫就会弥漫开来;“酸米饭”情结,其实是一种思乡情结。是的,只要乡村还在,乡村的味道就永远不会消失!

 

 

 

 

 

 

 

 

 

 

 

 

 

 

 

  忆苦饭

 

深秋的农村,风景美如画。白杨树高大挺拔,笔直的杆儿,透着农村人的彪悍顽强。红柳像农村女人,细腻柔和的枝条,茂盛地生长着。河水静静地流淌着,温柔地滋润着万亩良田。

甜菜丰收了,又是一个忙碌的季节,起挖甜菜需要更多的劳力。知识青年们和社员在一起,收获着甜蜜。空气湿润的早晨,玉米棒子变黄了,高粱穗子血红了。大豆摇铃,金豆豆个个饱满,就要炸角角。葵花盘盘成了古铜色,就像饱经风霜老人,满脸皱纹,富贵吉祥。几块收获过后的庄稼地里,牛羊在撒欢,自由自在地觅食,争抢着可口的,人们没有收获净的粮食,甜菜吃。在丰收忙碌的季节里,为了加强人们阶级斗争意识,绷紧阶级斗争这根琴弦,公社接到通知:丰收不忘过去苦,吃忆苦饭。

“吃忆苦饭,”这个任务一下达,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在了知识青年们的身上。张建是中学语文教师,忆苦饭的典故,如数家珍。据传说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坐上龙椅一阵后,发现自己食欲大减,山珍海味也不识其味。御厨们拿出全部看家本领,翻遍宫廷菜典,也做不出皇帝爷能够胃口大开的好饭好菜。皇帝爷郁郁不乐。再看那些一起吞糠咽菜,浴血奋战的贫穷的弟兄们做起官老爷后,更是喝酒三五碗不醉,搓麻通宵不累,小蜜十个八个后备,腰里的银子成堆,衙门的事全给师爷们推。这样下去,他不敢再想下去!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道圣旨,恩泽四海:圣上请文武百官吃饭,是有名堂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皇上没有忘记老哥们,一起打江山的穷苦弟兄们一跳多高,头向后仰的时间长了,眼睛都发麻。“珍珠翡翠白玉汤”皇上一次就吃好几海碗。

一定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吃腻了,想吃点过去的那玩意儿,再说也许是想见见咱老哥老弟,找个由头招我们去见个面。御膳房备好的珍珠、玛瑙、翡翠一粒也没用上,让他们把宫里各家各户近些日子的剩饭剩菜全取来,不够的话,潲桶里挑些上好的也行,大殿前架起了大锅,有红如玛瑙的胡萝卜,白如珍珠的饭粒,绿如翡翠的青菜;五彩缤纷,粘糊糊、明晃晃、油亮亮。如果不看他们操作,远远望去真还能口味大开。等待侍臣们把这粘乎乎的汤一碗碗送到大臣们面前,大臣们皱起了眉头,裂开了嘴。

皇上交代过,早饭谁也不能不吃,先吃者有赏。大臣们等不得皇上吩咐便赶紧咧着嘴吃,迟早得吃,还落得个“积极分子”和“中坚骨干”,再说这也是一个面对面的面子工程,不能落在别人后面,不好吃也得赶快囫囵吞下。一个个狼吞虎咽,热汗淋漓,直呼:“好吃!好吃!!”这时皇上发话了:“我不是糊涂了,更不是拿你们开涮,现在是油口吃倒泰山,让大家先吃点苦,不要忘记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群臣明白了皇帝的用意,急忙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吃“忆苦饭”,皇上借以警告众卿不要忘本,要记得过去的苦日子;还有人觉得即便是龙肝凤胆,皇帝爷也食不甘味,当然都不敢开口,是从眉目传情中彼此沟通和心领神会。让全国百姓都知道现在的日子来之不易,多想想现在比从前已经大有好转,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吃亿苦饭不是朱元璋这个放牛小子独创,古时候有“卧薪尝胆”的故事,今天有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年代苦菜熬糠糊糊的忆苦。 瞎鸡换决定,忆苦饭就在知识青年们那里做。因为那里锅大,旁边有现成桌椅板凳可以让全队二百多口子人使用。孟林和易秀负责食材,拿什么作为食材,一时半会难住孟林和易秀。瞎鸡换知道了,吩咐改改去刚收割的地里,把快开花的苦菜挖一罗筐。再把乌达木家里的一个不要旧枕头拆开,里面倒出了许多粗糠。烧开了水,几种食材一搅和,忆苦饭做好了。瞎鸡换指定了几个苦大仇深的老贫农,在忆苦饭前发言。

宝珠和李桂芝俩个女知识青年负责烧火做饭,也不是难事,早已是业务精通,轻车熟路。一切准备就绪,忆苦会开始了。生产队里的地主富农头低着,脖子上挂着子牌子,在他们的名字上面,画着红叉。接受社员们的批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瞎鸡换他爹带头发言,忆旧社会的苦。首先是苦大仇深的老贫农忆苦,声声血,字字泪。听完报告再吃亿苦饭。只见老人颤巍巍走向台来,指着地主分子申万声泪俱下:

“好你个老地主申万,解放前是吃人不吐骨头呀。只让长工没死没活白天黑夜给你干活,在吃的上克扣,人们骂你小子你知道不知道?““知道,知道,知道。。。。“老地主申万连声应到。“知道你妈个x,人们说你们家是,早晨酸粥,中午糕,晚上捞饭拿油炒,长工都骂你小子是吃人不吐骨头。。。”

 一个小女孩听了说道:“妈妈呀,比我们家吃得还好!”小女孩的妈妈听见了,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把小女孩嘴堵住,一溜烟跑到会场外,把小女孩一顿好打:“再胡说,撕了你的嘴!”吃忆苦饭,生产队过去搞过,社员们也就不奇怪了。一个个心知肚明,还是非认真,气氛异常严肃。过去一个社员说了一句风凉话,带了高纸帽子游街,在火烧桥学习班劳动改造了俩个月。“打到地主申万!”口号声此起彼伏。忆苦饭开始前,瞎鸡换讲话:“别忘记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尤其是知识青年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要多吃点。谁吃得多,对旧社会就更恨,阶级觉悟高。”瞎鸡换讲完话,带头盛了一小碗,走过去到后边吃。张建和孟林各自盛了一碗,实在难以下肚,象征性吃了几口,躲在后边看社员们怎么吃。正好易秀和剑锋外出,没有赶上这顿忆苦饭。只见年龄老的社员,确实过去吃过糠咽过菜,眉头一皱,也就把半碗吃掉了。年轻人就不一样,象征性闻了闻,吃了一俩口,站在那里发愣。

小孩子们纯粹不吃,在大人们严厉目光下,闻了一闻,吃在嘴里又吐了出来。宝珠和李桂芝俩个亲自做的忆苦饭,知道这糠是老汉枕过多年,人油腻味恶心。几次差点吐了,吃忆苦饭的时候,盛了后趁人不注意,迅速把饭倒掉,假装吃得很香。瞎鸡换大声说:“锣鼓要打在点子上,好钢要用在刃子上,最精彩的发言也就是压轴戏就是知识青年发言。”根据惯例,剑锋首先发言,一来文采好,二来是红柳村知识青年小组长。剑锋清了清嗓子,语句沉重:“各位老乡叔叔大爷,大妈婶子们,知识青年战友们,我们 告别了漫天的飞雪,告别了校园。

来到了红柳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像温暖的阳光洒在禾苗上。我们都感到万分的自豪,无比的幸福。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急,我们这美好的生活来得多么不易啊!我们 忘不了雪山草地上,革命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刚才听了贫农老大爷的发言,看看今天孩子们能够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是靠无数的革命先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在万恶的旧社会,我们劳动人民吃不饱穿不暖,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剑锋还根据自己家的历史的历史,讲述起了:“在吃人的旧社会,我家爷爷奶奶也吃不饱穿不暖,有一天,我爷爷三天没吃饭了,凶狠的资本家还逼着我爷爷做工,我爷爷一边打着铁一边昏过去了,万恶的狗腿子还踢了我爷爷一脚,不给一分钱工资,把我爷爷拖到马路上,后来被好心的人救到家里。”

“我们要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社员和知识青年们振臂高呼。

剑锋在最后还引用当时最新流行的:“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社员们听了剑锋的发言,都佩服的伸出大拇指:”还是人家知识青年,有文化,有水平,听得也顺耳。

知识青年代表发言后,又一阵口号呼喊过后,瞎鸡换大声宣布:“吃忆苦思甜饭现在开始!”

知识青年们好生奇怪,红柳村二百来号人,光大人就占了一半多,一人半碗也要吃他个底朝天,非砸了锅不可。谁知道,这忆苦饭越吃越多,本来一下子把多半锅盛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成了多半锅。原来是不少社员根本没有吃,装模作样后,又倒回锅里。是啊,人不能够吃,是猪好饲料,喂老母猪的二大娘,但来了猪食桶,全部挖了去,乐呵呵地走了。

人们吃完忆苦饭都不回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有好几摊扑克,他们“造板”的造板,“打升级”打升级,就像过年一样红火热闹。瞎鸡换让改改她们把锅碗瓢盆全部洗刷干净,又让人去找老聚生。“队长,老聚生去医院没有回来。”

“啊!”瞎鸡换抓了瞎,看看在场社员,又皱起了眉头。生产队里杀猪宰羊,全靠老聚生,他不在,下午“思甜”饭要误事,给好事的人落下话把子,找借口,抽炉条,让自己下台。“谁能够杀羊,给记十五个工分,羊血作为奖励。”瞎鸡换朝社员说道。社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原来是因为杀羊的事情,知识青年们这才恍然大悟。“我来!”孟林自报家门。“你?!”

 

 

 

 

 

 

 

 小试军刀

 

红柳村二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向孟林射来。不用嘴说,心里打鼓,一个知识青年黄毛娃娃,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瞎鸡换也是十二不相信,认为孟林在开玩笑。孟林又说道:“不用杀羊刀,我这里有多功能军用刀。”孟林说罢,从腰里摘下来多功能军用刀,往开一打,小刀有三寸来长,杀羊完全没有问题。

老羊倌早已把羊群赶来,有人把最肥最大的一只羊抓来。孟林从屋里拿出来一根筷子粗细的麻绳,把准备杀羊的地方打扫干净,让人把羊拉在跟前。孟林弯腰双手把羊一侧的前腿和后腿同时往高一拉,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瞎鸡换还没有看明白,孟林把羊的四个蹄子交叉在一起,麻利地捆绑住了。左右饶了俩个圈,打了个猪蹄扣,羊就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啊呀呀,这小子还有俩把牙刷子了。”不知道谁在开玩笑。

“三把,五把,十把也有”人们在附和着,起哄着。打扑克的也不耍了,晒太阳的也不晒了,拉呱嘴也不拉了,大人娃娃们都来看孟林杀羊。孟林站起了身,朝瞎鸡换说道:“找个拿水盆的接羊血,准备点热水灌羊肠子。”

“我来!”孟林扭头一看,是秀芳姑娘。秀芳姑娘从家里拿来了一个新不锈钢盆,里面放了点盐,还倒了一点冷水。孟林一看满意地笑了。孟林左手在羊脖子上轻轻一模,固定住了羊,右手举起军用刀,轻轻地一扎,锋利的小刀就扎进羊脖子。羊血像喷泉,喷的很远,秀芳麻利地把盆子接上。羊还在挣扎,拼命地挣脱这死亡命运。沸腾的血打着旋,在盆里流淌。孟林一抬头,秀芳把盆拿开。羊血不能够再接,因为血成了死血,再接就脏了。羊血溅到孟林的袖子上,也溅到了秀芳的手上,他们俩你看我,我看你,秀芳羞涩地低下了头。

羊轻轻地抖动几下,眼睛磁了。孟林解开绳子,喝了一看张建端来的酒,拉起羊腿,划开一个小口,吹起气来。三大口俩小口羊就变成了气球,四脚朝天。孟林把用食指和中指把羊的腹部托起,右手开膛破肚,扯苦肠。老聚生帮助取出来心肝五脏。砍羊肉自然有力气大的年轻人,不到十分钟,砍完了,下锅。转瞬之间,羊变成了肉。肉变成了美食,也就这么平常。生,死就是一层窗户纸。孟林小试军刀,让农村人大开眼界,再也不敢小看知识青年了。孟林在知识青年中来说,是出众的。在红柳村村民的眼里,这个白面书生有“俩把牙刷子”,不但口才好,出言吐语文雅,又和老百姓和睦相处,没有一点知识分子臭架子。

“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大小批判会上,剑锋都是带头发言,成语连串,妙语连珠,也能够和当前政治形势紧密结合,很快就成为知识青年小组长。由于家庭出身工人阶级,受到红柳村党支部的重视,成为了预备党员。这一切,都被宝珠看在眼里,深深地爱上了剑锋。剑锋虽然没有表态,对宝珠的进步是无微不至地关怀,让她参加了红柳村青年学雷锋小组,科学实验地的负责人。

这一天,剑锋和宝珠不约而同,到黄河河畔挖苦菜。这几年的锻炼,知识青年们也对苦菜情有独钟。学习农村人的传统做法,把挖回来的苦菜芽芽,用开水烫一下,拌上胡麻油炝辣椒,再淋几点山西老陈醋,一盘素油调苦菜就色香味美,老幼都喜欢吃。

 

 

 

 

 

 

 

 

 

 

 

掏苦菜

 

 

塞外的春,是从一支苦菜芽芽开始。

当大江南北冰雪消融,桃红柳绿,候鸟返回,春天来临的时候,塞外的春天,是一支苦菜的嫩芽芽破土而出。

春天,由寒冷变暖,预示着四季的轮回,充满了绿色的渴望。

更有一层深刻的含义,一年四季在于春。

塞外的春天,寒风凛冽多,遮天盖地的沙尘暴多。那一丝春,体现在苦菜芽芽上。

在向阳坡坡上,一支支嫩绿的苦菜芽芽,迎着寒风残雪,倔强地从地下冒出。

宝珠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兴奋地说道:“剑锋呀,好多好多的苦菜。”

是啊,知识青年们一冬天就吃酸白菜,土豆黄萝卜,也就多半年了!没有吃过一苗青菜,这刚出土的苦菜,就是最好的佳肴美味。咋能够让他们俩不兴奋呢?当地娃娃们,一看苦菜芽芽,也是欢呼雀跃:“三月三,苦菜芽芽爬上山。”

  提筐拿蓝,成群结队到杨家河畔,到沟渠的向阳弯弯掏苦菜。随着孩子的欢快的脚步,“呼啦”一下,春天就来到了塞外。

  凉调苦菜下酒最好,满口清香回味无穷。

满足了味蕾和肠胃的需要,更激发了人们对整个春天的希望和触觉。现在城里的人们,也不蜗居在高楼大厦里,不管老太太也好,年轻的媳妇和红男绿女们,一到星期天节假日,开着私家车,成群结队来到郊区挖苦菜芽芽。

在挖苦菜芽芽的同时,剑锋和宝珠感知春天,看农家鸡鸭欢歌,池鱼跳跃,桃红柳绿,一切苦恼和不快,都丢掉九霄云外。

塞外的春天,从一支苦菜芽芽开始。人们从苦菜芽芽的清香中,感受春天的气息。春种秋收,都是从一支嫩嫩的苦菜芽芽开始。一切繁杂事物,都是从一个细节开始。夜幕降临时,剑锋和宝珠漫步在黄河河畔,观望步入夜色中的村庄树木,闻着散发着幽幽的泥土的清香。再望漫天星斗,透过深邃的夜色看着火烧云在千变万化,让他俩感到一种静谧中夹杂一丝丝神奇,一种冲动,一时半会又难用语言表达。

他们的思绪也如同天上云彩变幻一样,忽而波涛汹涌,忽而散漫随意。河套的黄昏,有着无数的色彩和温馨,令他们留连不舍。

有多少多彩的人生值得无穷的回忆,就像在美丽的黄昏,轻轻地铺展着思绪的长卷,向夕阳脉脉地倾诉人生的悲欢离合,不尽的酸甜苦辣……

剑锋喜欢用笔讴歌生活,展示人生,有不少诗歌散文在报刊发表。在他的笔下,流淌着阳光雨露,流淌着人世间的真善美,祖国处处充满阳光,为第二家乡锦上添花。

宝珠出身在北京,家庭条件好,父母亲都是干部,她舒展梦想的翅膀,放飞心灵的希望。是啊,我们没有理由抱怨过去,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多想一点开心的事,在革命的征途上披荆斩棘。看看这些当地老百姓,一代又一代的饱满激情与斗志,给人奋进,给人动力。喝酒抡碗,吃肉抡盘,天大的过节,一笑就完。农村,是一部写不完的书,又是一首抒不尽情的诗。春的温柔,夏温暖,秋的浪漫,冬的纯情,构成了河套自然豪放的人生。

如今,知识青年们,是喝黄河水,吃五谷杂粮,更应该向农村人那样。在漫漫的人生路上,克服困难,在艰苦中获得喜悦和慰藉,充实了自己的生活,陶冶了自己身心,但更重要的是给自己无穷的乐趣。

花开花落,斗转星移。剑锋说道:我再不会写“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词句。宝珠说道:我只会心存希望,感恩生命。他们俩牵手漫步,都把将灿烂的一面展现给身边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他们的心里温暖如春。

黄河畔老柳树也在祝福他们,人生之花绽放得更鲜艳多彩。

 

 

 

 

 

 

 

 

 

 

 

 

 

 

  样板戏

 

 

农村人最爱把爱占小便宜,人的道德品质不好的人说成:“不打脸子(化妆),什么戏都敢唱。”红柳村的文艺宣传队可不是这样,每次演出,都要化妆。因为文艺宣传队队长剑锋把关严格,宝珠工作认真。化妆需要的油彩,颜料都是宝珠母亲从北京寄来的,质量好,颜色鲜艳。

  宝珠的父母都是文艺爱好者,地地道道的京剧票友。生产队的后生和姑娘们,自己不用花钱,化妆好,就等于演出成功了一半。

一招一式,宝珠亲自辅导。每一个节目的内容,剑锋亲自把关,还自编自演好几个节目。红柳村文艺宣传队,这是“飞机上挂暖壶-----高水平。”附近生产队都来请,多次代表火烧桥人民公社参加杭锦后旗文艺汇演,都能够抱回大奖状。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红柳村文艺宣传队就能够把整本戏唱下来。

周二蛋人长得英俊,悟性也好,看了几场《智取威虎山》,戏词记住了一多半。剑锋又耐心辅导,活脱脱一个杨子荣。他的妹妹周翠芝,也是有艺术天赋的,经过剑锋几次辅导,可以上台演唱《红灯记》李铁梅的唱段,获得了老百姓的好评。知青第一次离家在农村和农民一起过年。晚上集体熬年,演出文艺节目。演出结束,知识青年们被社员一抢而光,一起过年。

大年初一开始,社员们热情邀请知识青年们到各家吃饭。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年轻的生产队副队长像每天早上召集出工时那样大声喊着叫人们去看戏。 几个年轻社员举着二尺多长的木棒子,棒子头上缠着一根铁丝,下面拴着一团破布,浸了足足的柴油,这是村里人们做的火把。

大家跟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五六里外的红柳村生产大队部走去。大队所在地设在第八生产小队,满清时期的称范三疙瘩。

大队部院子里坐南朝北盖了一个大戏台,石头地基三尺多高,台面有八米多宽、六米的进深,戏台左右各立着一棵直径一尺半的圆柱子,油着大红漆写着大标语。

大队妇女队长李四女既是演出队负责人,又是演员。其他生产队演员也是当地的农民青年,指导排练离不开剑锋。别看演出队的人没有听过、看过样板戏,就是敢演。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绿军装,还有几双军用大头鞋,木匠打了几支仿三八大盖枪就开戏。

民兵连长段永,也不含糊,和瞎鸡换一商议,打开了民兵枪械柜,拿出来几支拉不开枪栓三八大盖,演戏用上了真家伙。周围好几个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他们站在雪地上揣着手,仰着脖子瞧着台上看,互相打着招呼。孩子们更是玩的昏天黑地,台上的戏还没有开打,台下几个娃娃已经打得趴在地上,让家里的大人拉开了。

台上的横梁上用铁丝吊着大碗,里面盛着柴油点着火,共俩盏,在寒风中晃荡着。台下场院周围也点了几支火把,台上台下灯火通明,令人想起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土匪们在威虎厅:

“厅里点灯,山外点明子……”。

戏开演了。

乐队里孟林拉小提琴,在农村格外引人注目,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个洋玩意。一个人拉四胡,一个人拉二胡,还有锣、钹、鼓,真有那么回事,可是说是最高规格的乐队了。演的是二人台居多,旧瓶装新酒,旧调子配新词。红柳村的《红灯记》选段,是晋剧加二人台。只是不管什么唱段全是一个调,从“提篮小卖”换词不换调地一直唱到游击队接应了铁梅和密电码。

密电码用布裹一本书,放在台上的凳子上,用块大布蒙上。

最惨烈的是李玉和赴刑场的戏,演员脖子上戴着拉农具的真铁链子,“稀里哗啦”有好几斤。农民们看得如醉如痴的,演员演的汗流满面。 忙过过大年,生产队在俱乐部墙上写着醒目的大标语:“阶级斗争是纲。。。。。”

 

 

 

  忠字舞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村民们就要早请示和晚汇报。早请示和晚汇报是一种对毛老人家“表忠心”的祝颂礼仪,例行程序,人们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每天早晨,全家男女老少,包括病人,只要那坐起来,都要手拿毛主席语录本,面向毛老人家像,向毛老人家请示一天该怎么生活,怎么做事;晚上再汇报一天做了什么,做得怎样,有什么问题。具体做法是,全体参与者都站在毛主席像前,站成一个方阵,鞠躬行礼。手握红宝书举过头顶三呼:“敬祝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敬祝他的亲密战友、我们的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为了表示忠心,村里一伙年轻人和知识青年们,半夜不睡觉,把生产队刚盖好的猪圈拆了重盖,扩大了圈舍面积。第二天生产队长发现猪圈被人翻盖,由于天黑看不清,歪歪斜斜,可是还是不能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作为无名英雄向火烧桥公社汇报,成了典型事例,大小会议上表扬,事迹被还报纸刊登,被广播站报道。

到了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压塌了猪圈。幸亏一上冻,猪病死的病死,没有死的杀了给社员分肉吃,不然损失就大了。谱写成歌曲叫“语录歌”,人们早请示晚汇报后必须唱。大小会前后要唱,劳动时更要唱。 给社员教语录歌,成了知识青年们的首要任务。毛主席语录小红本本,成了宝贝。谁得到了,比娶上老婆还要高兴。

  刚一开始,没有毛主席像章,农村人没有办法,孟林剪一块薄铁皮,用红油漆涂好,再写上黄油漆毛主席语录,铁皮后面焊上别针。做好后,戴在胸前,那个神气劲要多高有多高兴。“忠字舞”于“文化大革命”初期兴起。到了农村,正好知识青年们已经熟悉了这种舞,边唱边手舞足蹈,以表达对毛泽东的“忠心”。

跳“忠字舞”时,每人手捧《毛主席语录》,胸配毛主席像章,边跳边唱当时最流行《心中的红太阳》、《万寿无疆》、《万岁!万万岁》等歌颂毛泽东的歌曲。在有些地方、有些单位除了所谓“革命对象”外,人人都得会跳。有个说法是“跳好跳不好是水平问题,跳不跳是对毛主席忠不忠的立场问题。宝珠和剑锋就是最好的教练。 

忠字舞更有“意思”。一时间全国上下、大江南北,不分老幼、男女,少则几十人、多则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会跳的、不会跳的,会唱的、不会唱的,一起甩动手臂,引吭“高歌”(很多人是在乱哼哼):“雪山升起.....起...红太阳,翻身农奴把歌唱....”,伴随着“歌声”,“舞者”有向上的、向下的、朝左的、朝右的,往前的、往后的、弯腰的、挺肚的。那声音活像和尚念经,那场面活像练“神功”。新地供销社有一个姓贺职工,正在打扫家,通知去跳忠字舞,

他说:“我一会儿去跳。”来人告诉他一会儿人家跳完了。这个姓贺职工又说:“完了不怕,一会儿我和我老婆跳,补上。”当时造反派头头发说姓贺的职工是对毛主席的亵渎,结果被戴上了“现行反革命”帽子。

游街批斗,头上戴着了高纸帽子,胸前挂着黑纸牌子,连三岁娃娃也要骂他二句。红柳村生产队这几年,一来土壤肥沃,二来瞎鸡换抓得紧,社员们偷盗现象很少,每年工分分值0.4角左右,居新地人民公社一百二十个生产队上中等,名声好。为了保护大集体利益,少先队员刘文学和老地主搏斗,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王国富热爱集体,一把草要见见斤。

这些典型事迹,瞎鸡换是经常挂在嘴上。看护庄稼的人员,是村里有名无赖侯来财。此人老光棍一条,据考察五代贫农。那个女人如果偷盗集体庄稼,敢按在渠濠里给脱裤子。说起侯来财,大人娃娃都害怕。侯来财经常是醉醺醺的,俩只眼睛就像吃了死娃子的疯狗,一见到女人,红的就要溅血。

  大集体的东西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村里有一个社员,过去是转业军人,三代贫农,共产党员,分配到米仓县政府当伙食管理员。大年三十县政府干部才放假回家,在县政府大食堂炉台上放着三把子粉条,每把粉条四两,一共一斤二两粉条。

  不知道这个人贪图便宜鬼迷心窍,还是怕粉条被耗子吃掉,装在挎包里,拿回老家。第二年春节过后,干部初五上班。炊事员发现炉台上的三把粉条不见了,向保卫科汇报后,追查到这个管理员拿了回家。经过几次大会批斗,给了开除公职,党籍,回原籍劳动改造,差一点坐牢!

  这件事,红柳村是大人娃娃都知道,因为每次开会,瞎鸡换都是现蒸现卖。

这个社员做为反面典型习以为常,一个人凄凄惨惨地躲在后面,只要对大集体好,对国家有利就好。

  后来,这个人不到六十,得食道癌去世。孩子们也因为此事受到牵连,大都在生产队劳动。

 

 

 

 

 

 

 

 

 

 

 

 

 

 

 

 

 

 

 

 

 

 

 

 

 

 

 

  偷秋

 

 

 塞外的秋天,晴空明净,田野炫彩。

到处是极致的火红:红色的番茄,红色的辣椒,红色的枸杞;到处是成熟的金黄:黄色的玉米,黄色的葵花,黄色的蜜瓜。只要望上一眼,或者呼吸一口气,秋天的火红,秋天的成熟让你陶醉,秋天的气息会沁入你的心脾。

秋天来了,小孩子们欢呼雀跃:可以偷了!

生产队里的豌豆角发白,有了豆豆了。剥开豆角,碧绿的豆粒水甜水甜。吃到嘴里慢慢细嚼,甜丝丝的还有一股青草香味。偷豌豆角角的时候,四喜和他们的几个小伙伴,趁午后或傍晚看庄稼的侯来财回家吃饭的空档时,壮起胆子,溜到事先踩好的点儿进行。选点有讲究,“点儿”选择在靠渠壕和长芦草高的地块,既不容易让人发现,又可以顺渠壕迅速撤离。

四喜他们先把二个衣兜摘满了,如果发现没有人,赶快填肚子。刚开始,豆角顾不上剥开,连皮一起吃。选嫩一点的,虽然有点苦涩,味道还是满不错的。

缀在枝头的果子是最让人眼馋的,也是四喜小伙伴下手的对象。生产队里果园里的桃红了,杏黄了,李子泛出霜。

这时,看果园的老汉看的最紧,连饭也不回家吃。他们就学电影里的打鬼子的战法“声东击西”。

小伙伴分成二组,一组跳进果园故意让看果园的老汉看见,摇树喊叫,气得老汉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追。

等追远了,偷果子的一组,一个人拿一根葵花杆子或者长一点的柳木杆子,钻进果园,瞅准个最大,色泽最亮,距离最近的果子,猛打一气,其余的小伙伴在树下捡。

孩子们绝不贪多,因为看果园的老汉很快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连喊带骂的追过来,四喜他们撒腿就跑,跑的离果园一里多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心扑通扑通乱跳。

小伙伴瓜分战利品时才发现,没有偷到几个,路上跑的快,丢了不少,一人只能分到一二个。

不灰心丧气,总结经验,再重新设计新的作战方案,二次战斗继续开始.......

至于偷生产队西瓜,西红柿,蔓菁更是家常便饭。偶尔也会失手,被抓住。

一般的看秋人不会严厉责罚他们,大不了挨几句骂,警告我们不要偷了,再抓住打断退。可是临走时,还要送他们几个桃子,一个小瓜。运气好的,看瓜老汉让你饱吃一顿。只要不要遇到侯来财,孩子们就烧高香了。

孩子们的天性是贪吃和调皮,对于他们来说,吃到肚里才是真的。丰收的河套秋天,也丰收了孩子们的胃口。

不是孩子天生爱偷,实在是太饿了。

知识青年们也禁不住“秋”的诱惑。他们也去偷秋,不是向四喜他们成群结队,而是单枪独马,怕落下话柄,影响回城。

有一天晚上,孟林一个人去偷瓜,还没有得手。半道上看到看庄稼侯来财狗吃耗子多管闲事,埋伏的庄稼地里,向一个偷瓜刚得手的女人身上扑去,压在了身体下面,那个女人奋起反抗,扭打在一起,眼看着就要吃亏。

孟林俩眼冒火,随手抄起一根砍倒不久粗玉米杆子,朝侯来财后脑勺打去。侯来财“妈呀”一声,倒在了一边,孟林手急眼快把那个女人拉起就跑。。。。。 孟林也没有细看,把那个女人拉起来就跑。因为他知道,一根玉米秆是打不死候来财的。

  不过,自己下手有点太重,多少还是有点后怕。

  人着急,腿下生风。孟林拉着那个女人一口气跑了二里半,到了杨家河畔沙罗圈树林里。孟林定睛一看,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是本村姑娘,自己暗恋的秀芳。

“哎呀,你真胆大,独立大队的吧。”

在这种场合下,孟林还是不失幽默,调侃地说道。秀芳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和嫂子一起来的,看见了侯扒皮,一惊一吓,跑散了。”“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一家人更谁也顾不上谁,逃命要紧。何况嫂嫂那能够管小姑子”

孟林半开着玩笑又补充了一句。几句话把个秀芳说的满脸通红,心儿扑通扑通直跳。幸亏是晚上,谁也看不清楚谁的脸。晚风习习,空旷的河套,是安静又平和的。孟林和秀芳站在大柳树下面,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感觉异样温暖。他们各自打开记忆那扇窗,温馨画面一幕幕像电影般掠过。

 

 

 

 

 

 

  心心相印

 

 

 

秀芳忘不了 那嫣然微笑的妈妈,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下,缝新补烂,看着七个兄弟姊妹长大,背着书包上学。孩子回家,是妈妈最快乐的时刻。

那紧锁眉头的的父亲,一家老少九口人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他的肩膀上,尤其在那苦菜半年粮的时代,弯腰弓背汗透衣服。

生活的困苦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最难过是父母都是地主成分,大会批,小会斗。这几天父亲上火牙疼,吃不下饭,就想吃几口西瓜下火。父亲虽然嘴上没有说,秀芳早已知道父亲的心思,过去牙疼,一吃西瓜就好了。

  生产队的瓜开园有半个月,瞎鸡换把大队和公社干部领到瓜地多次尝了鲜,大麻袋小口袋装过。一般社员人均五斤分过,轮到四类分子没有熟瓜,下一批瓜成熟再分。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生产队瓜园开园,又没有四类分子的份。父亲的牙痛的睡不着觉,脸肿的好高,还要照常出工下地。

这天,秀芳晚上偷瓜,好给父亲吃。嫂子不放心,一起来。破天荒第一次偷瓜,没有被看瓜老汉抓住,被侯扒皮钻了空子,差一点。。。。。

想到这里,秀芳心里像打倒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鼻子一酸,说话声音变了调。

  孟林一听,心里也是酸酸的。

 

孟林在家里,也是老小。

三个哥哥都成家另过,因为家里成分不好,日子也是步步艰难,夹着尾巴过日子。让全家人开心的时候,是孟林期末考试又取得好成绩,可以参加离家十里远的少年宫文艺演出队,练习小提琴。

谁也舍不得吃的鸡蛋,妈妈给孟林煮熟,装在书包里,再拿上一把红腌菜,就是一天的伙食。这些片片断断的记忆,都是爱,是父亲是母亲的大爱。放了暑假,孟林到郊区割草,卖给附近的饲养牛羊的居民。和这些饲养牛羊的人们熟悉了,孟林学会了杀羊,收拾羊下水,挣点零花钱补贴家里,让年老父母亲少操心。自从和孟林相识,秀芳对孟林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心里有苦涩,也有甜蜜。

 孟林机灵,说话风趣,什么活一学就会,在知识青年里面是一个全面手。在农村青年里面也是好样的,春天提楼种地,夏天淌水施肥,秋天开四轮车犁地,冬天赶大车到火车站拉煤。

孟林的影子,就像一曲爬山调。意味深长的清音,在秀芳心里,颤悠悠地吟唱,让她久久回味。孟林 指尖不经意触摸了到了秀芳的脸庞。

点点柔情借着夜色迷离的天空,淋漓尽致的铺满心房,听着河畔的风,慢悠悠地刮着,俩颗心在随风翩然起舞。秀芳总觉得,生活是一杯苦咖啡,可以加点糖,依然让人心憔悴,苦味还是有的,苦中有甜。他们俩相互倾诉了心底的秘密,打开了闭锁的大门。永远走不在人前头的俩个“四类分子”狗崽子,在这不知道疲倦夏夜天夜里,碰撞起了爱情火花。

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谁也不想第一个开口,捅破这层窗户纸。

 

爱如细细的流水,没有间断的时候。一个人,能把爱放在心里,静静的想着,近近地望着,久久的守着,是一种幸福。孟林终于开口了:“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秀芳恍然大悟,孟林用电影里的台词,表白了心意。

“会有的,会有的。”

秀芳喃喃地说道,身子靠近了孟林。大公鸡长长的叫了一声,小村就醒了。连那惹人嫌的灰叫驴,也扯着嗓子吼叫起来。老母猪可着劲地哼哼着,身后边的小崽子们也跟着起哄:“吱吱---哇哇--”地叫个不停。羊羔子还没有完全消去睡意,“咩咩”的叫音有气无力。

一晚上没有睁眼,一觉睡到大天亮的虎虎,也望着秀芳妈妈在狂吠着。

秀芳妈妈早已习惯这羊咩犬吠猪吼鸡上墙的农村晨曲。

她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它们的早饭,不一会皆大欢喜,各就各位进入自己的饭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安顿好它们以后,秀芳家的房屋上也开始升起袅袅的炊烟,秀芳妈妈开始做早饭。孟林参加了青年突击队,天蒙蒙亮就去割小麦,把饭安排在秀芳家。孟林和秀芳已经在麦田干了二三个小时了,一看见烟洞冒烟,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叫。孟林擦了一遍汗,咬咬牙,一使劲,割在了前面。又跑过来,帮助秀芳割。他俩相视一笑,都脸红了,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不用民兵连长来顺招呼,人们都回家吃饭,来不及休息,白天照常割小麦。

  龙口夺食,天经地义,不分白天晚上。农村的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开始了,虽然清苦,却有滋有味,充满着希望,充满着乐趣。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哇哇--”大哭,在空旷的小村上空回荡,更增添了几多色彩。勤快的河套农家汉子,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从这样续了几百年。“花儿笑,鸟儿叫,背上书包上学校。”上学的孩子一溜小跑,鲜艳红领巾在晨风的吹拂下上下跳跃,像一朵朵火苗。瞎鸡换突然发布一个消息,孟林和秀芳自由恋爱,要结婚了,他已经批准,给出了介绍信,大队盖了章,到公社领结婚证。

这是天大的喜事,在红柳村传扬开来。瞎鸡换还说,秀芳和孟林为了表示与四类分子家庭划清界线,由大队团支部为女方代表,大队民兵连为男方代表,在大队俱乐部办婚事。大队学校老师,机耕队,林场,卫生室大夫,为嫡亲。孟林和民兵连长,几辆自行车一杆红旗就把新娘子秀芳娶回。瞎鸡换是婚礼主持。那个时代,结婚仪式很简朴,在新郎、新娘向毛老人家鞠躬致敬以后,才是向父母鞠躬致敬,由于双方父母都不在跟前,这一项改成了向亲朋好友鞠躬。

最热闹的场面是当主持人和新郎官孟林把喜糖大把大把地抛向空中的时候。你就看吧,本来还装得老老实实,其实却眼巴巴的盼着喜糖的青年小伙子大姑娘们,一下子就炸翻了窝,连蹦带跳,得意洋洋地抢喜糖。

夺到手的还向别人炫耀手中的“战利品”。还有的老汉干脆就趴到地上,抢的更多。小毛孩子钻裤裆见缝插针,跌倒爬起浑身土眉浑眼。
有的人手被踩着了都不喊痛。
看热闹的小媳妇和老太太们,双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腰,生怕一不小心笑叉了气。这时,真正显示出人的本来天性。

孟林结了婚,一开始住在大队俱乐部客房里,有诸多不便,决心自己盖房。路旁的那座穿靴戴帽,是孟林自己动手盖的新房子。为了盖这座房子,孟林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大脱了几层皮。

首先是选址,费心又费力。孟林看中的这块房地基是七社和八社的交界处,原来还种过庄稼,新修了路,荒废了,黑油黑油盐碱土,有人说是瞎胡闹。孟林虽然不是种地的行家,但对土质和长性是熟悉的。一尺多厚的沙子下面,有二三尺厚的红泥,是长性最好的“沙盖楼”。

河套人说得好:“娶老婆就娶一娄油种地就种沙盖楼。”那时,社员盖房,不用审批,更没有房产证,社长说了算。孟林是八社的人,和社长一说,把社委会的领导一请,三瓶河套二锅头搞定。和七社的社长说好,人情领了,默默地点了头。在孟林开挖地基时,七社的社员知道了,上来阻拦。孟林只好停工,再找七社的社长和社委会的头头脑脑,夜半邀请到家,来个“酒杯一端,政策放宽。”

七社社委会召开社员大会,决定让我秋后交八百斤玉米,顶社里的损失。有人劝孟林,算了吧,八百斤玉米,二个半人多口粮。那时,社里每人每年的口粮是三百六十斤。孟林一咬牙,盖!

这一亩多地,除去房屋,猪羊鸡窝,柴草圈,还剩五六分地,可以开辟一个果园,值!

眼前困难,咱能忍。再说,秋后算账。

“光棍跳过墙,暂管一时忙。”既然通过了社员大会,孟林和秀芳放心了,把地里拉上了沙子,深深地灌了一水,盐碱下去了,成了好地。

房地基上全部种上了最新的夏胡麻品种。大豆,夏胡麻大豆长势喜人,这一下子惹下了麻烦。七社的有的社员要反悔,孟林知道了,提前开工。连夜在自留地地里挖好了土坷垃,不等干透,就上墙。为了坚固,又拆了一个烂凉房干湿坷垃夹混着垒墙。没明没夜,苦干了一个多月,脱了几层皮,房子总算盖起来了。新房搞定,不需要什么装修。农村讲究:“里三外二。”就是家里抹过三遍泥,屋外的墙上抹过二遍泥就可以入住。

住进了新房,自然喜气洋洋。猪羊鸡窝和柴草圈也盖好了,小院里是猪哼羊叫鸡跳墙,好一个“三畜兴旺。”

小院按既定方针办,开辟了一个半亩大的果园,后套的桃李杏三个当家的品种最先安了家。后来还引进了苹果梨,早熟梨,富士红苹果。

春天,小院里桃花红梨花白。房后杨柳吐翠,湿润着眼球。

夏天,果树下瓜菜碧绿,蜂飞蝶舞陶醉着眼球。

秋天,黄灿灿的梨,红里透黄的苹果梨 ,红彤彤的大富士渲染着人们的眼球。

每当过路的人朝孟林的小院边走过,羡慕的眼光望上几眼,孟林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甜甜的回味无穷。

黄昏,劳累了一天的孟林和秀芳,回到家里,坐在屋檐下,听听收音机,看看硕果累累的果园,听听唧唧咋咋的麻雀鸣叫,看着娃娃们一个个放学回家。房子是遮风避雨之所,更是安心之处。有了房子,不管是好是赖,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二十二。

  转眼之间,春天来了。剑锋和宝珠,手牵着手来到了杨家河畔。他们的关系就像这 春天,是一首歌。时光老人的额头轻轻地一点,春天开始了值班。绿色就开始了流淌,生活就翻开了新的一页。剑锋和宝珠的心情也好多了,完全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首先是他俩进步最快,在公社知识青年里面表现最为突出,多次出席了知识青年学代会,被树立成为标兵。

  这样一来,回城的希望就大。瞎鸡换从公社开会回来,透露出天大的喜讯:“要推荐工农兵学员,知识青年也有名额。”还神秘兮兮地对宝珠说,红柳村有俩个名额,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推荐上工农兵大学,这是一步登天的梯子。论文化,红柳村没有几个初高中学生。

  瞎鸡换的儿子,虽然上了初中,是个小儿麻痹后遗症,身体肯定不行。

  剑锋和宝珠,是最佳人选。他俩看着杨家河潺潺流水,岸边白杨吐出嫩叶,小麦绿油油的,心里陶醉。

  是时光老人为他们轻轻地拉开了春天的闸门,世界就变得美好起来。

 

  杨家河畔,有一间看渠口的空房子。现在不是淌水的季节,没有人住。剑锋和宝珠牵着手,神使鬼差来到里面。小房里面,有一盘土炕。

 

  俩颗年轻的心,再也按捺不住。剑锋脱掉了上衣,把雪白的绸衬衫铺在炕上。剑锋把宝珠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土炕上面。宝珠如醉如痴,由剑锋把衣服脱去。。。。。。。剑锋雪白的衬衫上面,留下鲜红鲜红的血迹。剑锋穿上外衣,把衬衫叠好,藏在了胸口。

  第二天太阳照在了半墙上的时候,他们俩才离开了看渠口空房子。

  他们俩个,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小草破土而出,说着笑着和阳光攀谈;枝枝条条上的嫩叶子,羞羞答答的展开身腰,窥视着崭新的天和地;雪白的梨花,粉红的桃花,也不甘寂寞,纷纷簇拥在枝头,散发着幽香,传递着火一样的柔情,醉了的蜜蜂,把回家的路差点遗忘。

  忙着上学的孩子,春天给他们带来了无穷乐趣。

  路旁的野花成了女孩子的桂冠,老榆树上的的榆钱成了男孩子们的战利品,把甜甜的榆钱钱送给小伙伴,说笑声将树上的小鸟吸引。

  还有那声声柳笛,一路行来一路吹,像凯旋的将军,临近了校门,男女生再来一次大合奏,都鼓起大大的鳃帮子,用尽气力拼命的吹。

  哨声和上课铃声交织在一起,久久地回荡在校园的上空。满天银发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在小孙孙的搀扶下走出了家门。是憧憬岁月的酸酸甜甜,还是咀嚼着这暖暖阳光?他和她一声不响,坐在杨家河畔,幸福的脸上泛起了红光。仿佛又回到了那童年的时候,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他们戴着红领巾,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

  四喜刚到学校,老支书就让四喜把剑锋和宝珠的表现,有多好就写多好。四喜写好了,又念给老支书听:

  “剑锋同志,来到我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表现良好。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得到了好评。多次获得旗和公社的嘉奖。红柳村大队党支部。”老支书说道:“实际表现也是差不多,娃娃们不容易呀。”

  四喜放学回去,立即通知了剑锋和宝珠,把贫下中农的鉴定交给了剑锋和宝珠。剑锋和宝珠立即来到大队,找会计盖章。剑锋的章很快就盖上了,宝珠的章大队会计正要盖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宝珠父母被打成现行反革命,隔离审查,取消宝珠的推荐资格。”

  宝珠被当头一棒,当场爬不起来。

  剑锋很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宝珠政治上一落千丈,人很快消廋下来,脸色更加白净秀气。

  不要小看大队这颗红印章,有了它,可以打开公社知识青年管理办公室的大门,公社的这颗红印章,可以打开进城的大门。

  就好像唐僧取经,到了西天,取了真经立地脱离苦海,成了佛。

  为了能够和剑锋一起上学,宝珠铤而走险。她写好了申诉材料,说父亲母亲是老革命,不会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现行反革命。一个人来到火烧桥人民公社找胡主任申诉,因为也有人说过,申诉材料由下往上符合程序。知识青年的事情归知识青年管理办公室管。宝珠一百二十个不相信,自己的父母是现行反革命。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写血书要下乡的姑娘,她要到阎王殿辨理,可怜的宝珠,那个时候,是四人帮掌权。

  真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宝珠忘记了在知识青年里面早已传言,主管公社知识青年的胡主任好色,有几个女知识青年被欺负了。

这天黄昏,生产队收了工,宝珠借口到火烧桥人民公社来寄信,来到火烧桥人民公社知识青年管理办公室,找胡主任。胡主任认真看完了宝珠的材料,又提出了修改意见。“宝珠呀,知识青年办公室就是你们的家。家里的人有了事情,我咋能够袖手旁观。材料我收下了,明天就向上级报告。”

胡主任十分客气,假惺惺地安慰宝珠:“你父母的事情没有通过我,通知了公社大队,真是不幸呀。你的表现,全公社是有目共睹的。哎上大学是没有希望了,招工倒是可以商量。”胡主任说完,色迷迷地看着宝珠。对于宝珠的美貌,胡主任早已垂涎三尺。知识青年们多次来开会,就对宝珠产生了兴趣。

胡主任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办公室里间的门。

里边的办公桌上摆着报纸,信件。最显目的是一张招工表格和知识青年办公室的大印。胡主任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来半瓶酒,俩个酒杯。倒了一杯酒说道:“革命不革命,完全看行动。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你就舔一舔,早就听说宝珠是海量,我给你开介绍信,招工指标由你挑,这是一张北京的招工表格。”胡主任说完,自己干了一杯,把北京招工指标推向了宝珠。

宝珠定睛一看,是北京一个大的国营工厂,是一个自己做梦也不敢想的工厂。宝珠想,不就是一杯酒吗,过去在知识青年们聚会时,连喝三杯都没有醉。一杯酒换一个梦寐以求招工指标,值!

宝珠一杯酒下肚,就天旋地转,什么也不知道了。
宝珠愣住了,麻木了,完全失去知觉了,双目无神,象一个被送上祭台的羔羊。胡主任在宝珠的酒杯里下了安眠药。胡主任甚至连门插销都没有插好,在耀眼的电灯下面,狞笑着,嘴里喷着酒气,一把扯开宝珠的衣衫,无耻地揉摸宝珠那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乳房,然後把她推倒在木板床上。

胡主任把肥猪一样沉的身体向宝珠压去。。。。。。“噼啪”一声,是瞎鸡换领着公社书记和俩个警察破门而入。

“胡xx,你被捕了。公社书记满脸沉重,看了办公桌上的宝珠的申诉材料,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还不把衣服穿好,回派出所落口供!”民警严厉的目光和喊声让宝珠如梦方醒,因为胡主任下的安眠药剂量不足,宝珠马上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宝珠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从床上爬起来,滞重地穿着衣服,和民警来到了派出所。

胡主任下安眠药的事情,很快传遍了火烧桥人民公社的知识青年点,引起了公愤,要集体上访,被旗知识青年办公室制止住了。

红柳村被瞎鸡换压了下来。瞎鸡换不说,谁也不知道。公社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开过会,更不许外传。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火烧桥人民公社知识青年办公室主任,由新提拔的妇女主任担任。

胡主任罪有应得,被判了死缓,后改为无期徒刑。

宝珠完全麻木了,她是受害者,更是无辜的。她心里雾霭是沉重的,是一会半会难以见青天。宝珠的事情,虽然公社压下来了,大小队干部没有宣传,还是传的沸沸扬扬。有一些好事的人,专门来看宝珠。

更有甚者,说宝珠以色相换招工,自投罗网。

就连侯来财也色迷迷地对宝珠说道:“没有人要你,老哥哥我不嫌弃!”

人言可畏,就像杀人的钢刀。

突然,宝珠“咯咯”地笑起来,一个人走到了村旁的小海子旁边。

父母平白无故坐了牢,自己被狗糟蹋了,就好像海子里有一个人向她招手,向她微笑,向她说:“来吧,来吧,这里没有烦恼,这里是天堂。”

当宝珠一步一步走进小海子的时候,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

宝珠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是瞎鸡换的儿子金贵。

“你不要拉我,让我死!”

宝珠一步一步向前,水漫到了胸口,金贵死死地抱住宝珠。

金贵是小儿麻癖半身不遂,手和腿没有一点力气。平常不快走,根本看不出来。宝珠一用劲,金贵就摔倒在海子里。一个放羊老汉,远远看见有俩个人在海子里,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救人啊!救人啊!”呼救声在小村上空回荡。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扑通扑通都下水施救。

宝珠没有喝到一口水,金贵已经灌成了大肚子蛤蟆,脸色苍白,放在牛背上控了半天水,才缓过一口气。可把瞎鸡换夫妻吓坏了,结巴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宝珠溺水自杀的事情很快风平浪静,也没有向上级汇报,因为知识青年们的事情太多了,没有发生人命关天的事情,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金贵为了救宝珠,差一点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宝珠心里头暗暗喜欢上自己的救命恩人。

金贵虽然是初中毕业,得过小儿麻癖,手脚都很灵活,平常走路都看不出来。现在是大队卫生室赤脚大夫,进步很快。自己函授学习中医,报了中华中医院,取得了结业证。

难能可贵的是金贵一直暗恋着宝珠,他知道自己条件差,不敢表示。大队卫生室和学校办公室在一排房,日久天长宝珠对金贵也有好感。在农村小伙子里面,金贵是个好后生,勤奋好学,没有脾气,人又文静。

宝珠出了事,金贵就怕宝珠有个三长两短想不开,白天晚上防备着。

剑锋上了大学后,书信越来越少,时间长了,口气也不一样了。和剑锋一个学校的同学回来对宝珠说,剑锋和一个当官的女同学有了来往。

瞎鸡换老婆桂花开导宝珠。

桂花讲起来自己家的遭遇:

1964年,国家为了备战备荒为人民,疏散城市人口,桂花一家一家六口人从天津华北建筑公司下放到红柳村生产队安家落户。初来乍到农村,无情无友,全家蜗居在生产队给盖的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土屋里。

桂花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母亲有病,不能劳动。兄妹四人还是在校学生。为了生活,俩个弟弟辍学在生产队劳动,只有小妹上了小学。

那年,桂花高中眼看就要毕业,随父母亲来到农村。

生产队劳动一年,一个劳动日分二角八分钱,在当时,是分红最高的生产队了。一个强壮劳动力一年一天也不误工,一年360个劳动日合一百元。再说,俩个弟弟不会农活,挣不了满分,父子三人辛辛苦苦干了一年,除去口粮钱,瓜菜钱成了倒欠生产队的长支户。一个人的口粮是380斤,扣去以工代粮,不足350斤,还是潮湿的玉米高粱类粗粮占三分之二。好的粮食全部卖给粮站,交了“战备粮。”

在这种情况下,桂花一家口粮不够吃,也没有自留地底垫,冬天买不回煤,兄弟几个到渠畔砍柳树朽木桩,搂树叶杂草;春天早早地挑苦菜,捋榆钱钱,蒲公英等掺和着吃;眼巴巴的盼秋天,父子三人一天也不敢误工,结果:庄户人盼来年,一来年不如一来年,年终算盘响:还是超支户!

幸亏邻居们好,今天你家送苗菜,明天他家送苗葱,又帮助他们家种好了自留地,才马马虎虎的苦熬下去。

苦日子终究会有个头。桂花的姑姑在包头学校教书,通过万分的努力,给桂花在包头找到了一个小学代课教师的机会,必须三天内到校报到。

姑姑立即打电话,农村不通电话。拍电报,第二天可以到三道桥邮局,因为在杭锦后旗邮电局还要耽误一天。谁知是往红柳村村送信的是星期二四六。电报来了,已经星期六下午,上午送过了,只好等到下一个星期二,电报再托人捎给桂花时已经星期三了。

学校已经安排好了代课老师,姑姑的第二份电报也来了,告诉桂花:别来了,学校有人了。

 

“这就是人的命运。”桂花无限感慨地说道。

不到二十的桂花,嫁给了坐地户瞎鸡换,有了儿子金贵。老天爷不公,麻绳绳偏朝细处断。儿子金贵又得了小儿麻痹症,走路看不出来,肌肉无力,干不了农活,当了赤脚医生。

听罢桂花婶子话,宝珠浮想联翩。

命啊,命,难以抗拒呀!

小诸葛老婆改改心直口快,直接来到宝珠跟前,当面锣对面鼓说开了:“金贵人不错,老实,死心塌地的真心喜欢你,论理不如你,可他是进步快,工作好,很快就要到火烧桥人民公社卫生院当正式大夫,你们一个教书,一个看病,也就是金童配玉女呀。”

说起教书,宝珠心底痛了起来,就像刀搅一般。她舍不得孩子呀,当民办教师几年了,和孩子们有了感情。

“好吧,婶子你们看着办吧。”宝珠答应了。

为了宝珠和金贵的婚事,瞎鸡换忙的昏天黑地。

大公鸡长长的叫了一声,小村就醒了。连那惹人嫌的灰叫驴,也扯着嗓子吼叫起来。老母猪可着劲地哼哼着,身后边的小崽子们也跟着起哄:“吱吱---哇哇--”地叫个不停。羊羔子还没有完全消去睡意,“咩咩”的叫音有气无力。一晚上没有睁眼,一觉睡到大天亮的虎虎,也望着桂花在狂吠着。
      桂花早已习惯这羊咩犬吠猪吼鸡上墙的农村晨曲,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它们的早饭,不一会皆大欢喜,各就各位进入自己的饭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安顿好它们以后,瞎鸡换家的房屋上也开始升起袅袅的炊烟。

 

瞎鸡换一身泥水,满脸皱纹,还是那么乐呵呵的。今天,是儿子金贵大喜日子。

昨天夜里,桂花就浸泡好了糕米,第二天早晨五点钟瞎鸡换和桂花就起来,又叫了几个年轻后生,五十斤糕米,捣了三四个小时。瞎鸡换头上汗滴黄豆般大小往下滚。桂花和几个妇女在炕沿边铺好油布,双手飞快地罗着糕面。

 

孩子们也睡不着,从被窝里爬出来,看瞎鸡换家娶媳妇。。。。。。

金贵的喜宴,在红柳村是最高规格,全村人都参加了。公社大队干部也来了不少。宝珠和金贵结婚半年后,宝珠的父母亲全部无罪释放,给宝珠寄来了来信,告诉了宝珠发生的一切。

由于宝珠父母没有上四人帮这趟马车,给他们歌功颂德,当吹鼓手。他们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他们夫妻俩关进了北京市大兴县城南天堂河农场,是个劳改农场。

劳改农场就变成了五七干校,典型的“牛棚”。

父亲的罪名从“右派分子”升成“反革命分子”,判刑三年,在临近春节时,被押回农场劳动改造,母亲也成了牛鬼蛇神在一起改造。

劳动改造成了必修课,每天由革命造反派带出去无休止地劳动。没有过几天,母亲得了神经分裂症。宝珠父母他们住的里外间是无门板的,大概为了便于造反派监督吧母亲透过无门的门框,看到带进来的是一位个头不高、消瘦的年青妇女,她缓慢地坐到床上,抬起双眼看了看把她当成宝珠。“宝珠,宝珠!”宝珠妈妈扑向那个女人。后来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我们军政歌舞团的年轻演员,没有扮演好样板戏角色,加上她出身资本家,有“反革命”言行,也进了“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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