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代拾零

2022. 4. 20

                                         李俊华

1966年，我正在读小学三年级。这年夏，文革开始了，一切都乱了套。到了秋天该开学了，却一而再传来推迟开学的时间。而几乎每一次推迟的消息都让我们欢呼雀跃一番，可以继续没日没夜的疯玩。模糊记得，我们四年级、五年级的课一天也没上，就混到了六年级。

那时有个响亮口号叫“复课闹革命”。其实也不过就是到学校里读老三篇、读报纸上的各类社论，时不时搞点政治考试，文化课也确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有一次政治考试。考完了也就丢在脑后了。一天忽然一个同学来叫我：李俊华，政治课李老师叫你到办公室去一趟！我一听吓一跳，以为闯了什么祸，心里七上八下，但是既然老师叫，也得硬着头皮去呗！

当时教我们政治课作业的是李嘉良老师。她大概是属于年富力强的骨干老师，人很漂亮，精明强干的女老师。我心怀忐忑来到李老师面前，怯怯问，李老师，您找我？李老师和颜悦色应了一声是，然后拉开抽屉，翻出一摞看似考试卷子的纸来，整理整齐后抽出其中一张对我说，这次政治考试你考得很好，全年级里你也是拔尖的一个，特别是你提到了那句“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伟大理论”。这个提法只有你提到了，很好，老师对你提出表扬，希望你继续努力……(大意)，又说了些鼓励的话，此时我脑子里早就开小差、早就心花怒放了。

走出办公室，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妈呀，我哪里懂什么继续革命理论，不过就是每天上学、放学途中所听到大喇叭里重复最多的词句，虽然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毕竟在脑海里留下了淡淡一层记忆。时间久了，这些淡淡的累积、重复叠压在一起，形成了固定储蓄。当大致同样口号掠过时，积蓄的政治元素也有了蜂拥而出的机会……。

当然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就是这类瞎蒙的结果从来不好意思对同学说。而今天写出来完全是当做反讽、揭示那个时代的荒谬而已。

几年以后，已经当了工人的我在北京日报上看到了李嘉良老师的名字，那是北京市优秀班主任、优秀教师的评选结果。李老师荣获北京市优秀班主任的称号。

成年后才意识到，昔日让我得到表扬的好成绩，其实才是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导致国家多年灾祸不断的 掣 啖 戾 倫。

                          2022年4月21日晚

                                 4月24日晚                       

2022. 4. 20

                                          李俊华

1966年，我正在读小学三年级。这年夏，文革开始了，一切都乱了套。到了秋天该开学了，却一而再传来推迟开学的时间。而几乎每一次推迟的消息都让我们欢呼雀跃一番，可以继续没日没夜的疯玩。模糊记得，我们四年级、五年级的课一天也没上，就混到了六年级。

那时有个响亮口号叫“复课闹革命”。其实也不过就是到学校里读老三篇、读报纸上的各类社论，时不时搞点政治考试，文化课也确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有一次政治考试。考完了也就丢在脑后了。一天忽然一个同学来叫我：李俊华，政治课李老师叫你到办公室去一趟！我一听吓一跳，以为闯了什么祸，心里七上八下，但是既然老师叫，也得硬着头皮去呗！

当时教我们政治课作业的是李嘉良老师。她大概是属于年富力强的骨干老师，人很漂亮，精明强干的女老师。我心怀忐忑来到李老师面前，怯怯问，李老师，您找我？李老师和颜悦色应了一声是，然后拉开抽屉，翻出一摞看似考试卷子的纸来，整理整齐后抽出其中一张对我说，这次政治考试你考得很好，全年级里你也是拔尖的一个，特别是你提到了那句“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伟大理论”。这个提法只有你提到了，很好，老师对你提出表扬，希望你继续努力……(大意)，又说了些鼓励的话，此时我脑子里早就开小差、早就心花怒放了。

走出办公室，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妈呀，我哪里懂什么继续革命理论，不过就是每天上学、放学途中所听到大喇叭里重复最多的词句，虽然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毕竟在脑海里留下了淡淡一层记忆。时间久了，这些淡淡的累积、重复叠压在一起，形成了固定储蓄。当大致同样口号掠过时，积蓄的政治元素也有了蜂拥而出的机会……。

当然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就是这类瞎蒙的结果从来不好意思对同学说。而今天写出来完全是当做反讽、揭示那个时代的荒谬而已。

几年以后，已经当了工人的我在北京日报上看到了李嘉良老师的名字，那是北京市优秀班主任、优秀教师的评选结果。李老师荣获北京市优秀班主任的称号。

成年后才意识到，昔日让我得到表扬的好成绩，其实才是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导致国家多年灾祸不断的 掣 啖 戾 倫。

                          2022年4月21日晚

                                 4月24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