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院神经生物学教授迪克·斯瓦伯做客“科学会客厅”。尹炳炎摄

　　你是早起的鸟儿，还是夜猫子？你患抑郁症、精神分裂症、肥胖症的风险有多大？世界脑科学旗帜性人物之一、“下丘脑之父”迪克·斯瓦伯说，这些都是由我们的大脑决定的，并不能轻易改掉。

　　前天上午，浙江省科技馆的国际学术交流厅挤满了人，不少人还是坐在地板、台阶上，听完近2个小时的“科学会客厅”。阿姆斯特丹大学神经生物学教 授迪克·斯瓦伯，也没让大家失望，他用最通俗的语言告诉大家，为什么人的大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人的性格？浙江省科学技术协会副主席章丰，忍不住现场 发微博感叹：“大科学家做科普，特别靠谱。”

　　斯瓦伯说，心脏是可以移植的，移植后你还是你自己，但大脑不可以。因为大脑决定了人的各方面，如性格等。如果大脑中出现一个非常小的梗塞灶，人的性格就可能发生改变，比如痴呆。

　　正如达尔文所言：“教育或环境对人的性格影响很小。”斯瓦伯教授也同意这个观点，并指出教育或环境只能矫正人的行为，无法影响性格。恰似中国古语所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人的大脑与众不同，主要受两个因素的影响：一是遗传背景，二是大脑的早期发育环境。尤其是早期发育环境。它可以追溯到胎儿在母亲子宫中的状态。 二战中，荷兰曾经有过“饥饿的冬天”，那个年代出生的低体重儿，长大后发生精神分裂症、抑郁症、肥胖症、反社会人格的比例，都明显增加，是正常孩子的2倍 以上。

　　母亲如果酗酒，那就更严重了：胎儿出生时可以发现，他的神经细胞生长、迁移的过程会有异常。母亲如果吸烟，或者父亲吸烟，母亲吸到二手烟，生下来的孩子也有很多潜在的脑部疾病，比如多动症。

　　正如现场负责翻译的浙大医学院神经生物系教授包爱民所说，斯瓦伯的演讲，打开了一个我们从未深度了解的大脑世界。这也让现场的听众兴趣十足，提出了一个个精彩又好玩的问题。

　　人的性取向

　　　出生后可以改变吗？

　　答：性别认同在出生前已经确定，生后无法改变。

　　在母亲子宫内遇到的环境，可以决定大脑的特征，有些是永久性的，包括性别差异、性别认同、性取向。

　　母亲子宫内接触到的化合物，可能影响人的性格。其中之一就是性激素。这决定我们是男性还是女性，也决定了我们喜欢男性还是喜欢女性，决定了我们是男性大脑还是女性大脑。

　　1966年加拿大温尼伯市有一对8个月大的同卵双胞胎，在一家医院进行去包皮手术。医院的电灼烧刀不幸发生故障，把其中一名孩子的阴茎给烧焦 了。父母接受一位性学教授的建议，给这个孩子做了变性手术，并且从小把他当“女孩”来养。但孩子的成长却未如父母所愿，他从小就爱玩男孩子的玩具，好以武 力解决争执，进入青春期后，孩子选择变回了男人。

　　这个例子说明，人可以改变外生殖器，可以改变护照上的性别描述，服用性激素、进行心理辅导等，但改变不了早在出生前就定下来的性别认同。

　　同性恋可以治疗吗？

　　答：所有扭转性取向的努力都是徒劳。

　　有学者研究发现，同性恋中男性的大脑活跃区域，和异性恋的女性非常相似；而同性恋女性的大脑活跃区域，和异性恋男性非常相似。过去几百年内，有些医生尝试过无数方法，包括激素治疗、心理分析、移植睾丸等，但都无法改变性取向。

　　　后天环境

　　　可以改变大脑状态吗？

　　答：好的后天环境是发展我们大脑各种潜能所必需的。例如语言能力，一个人并非天生就会说哪种语言，但语言能力的高低却与大脑有关。说日语的大脑，和说英语的大脑，就有所不同。而且出生后的环境是否温暖、是否有教育刺激，也决定了我们大脑的发育。

　　医学上曾观察过被“忽略”、遗弃孩子的大脑状况。被严重忽视、遗弃、不输入教育的孩子，大脑明显小、脑室扩大、营养不良。这种早期环境的影响也是终生的。

　　　犯罪是道德缺失

　　　还是大脑异常？

　　答：青年罪犯，九成是有脑病。人的攻击性，和雄激素有关。这和基因背景，比如母亲是否酗酒、吸烟、应用过激素类药物有关。

　　有人研究过雄激素对“杀人”这一犯罪行为的影响，结果发现，男性犯罪率在青春期达到高峰，但到24岁以后，犯罪率却下降了。这无法用雄激素下降 来解释。这和大脑前部的前额叶成熟有关。前额叶负责维持我们的道德感，抑制我们的冲动行为。前额叶皮层的成熟，是在24岁左右。一些前额叶先天发育有问 题，或者后天受损的人，会变得很“自我”，或者说没有责任感，会去伤害他人，包括杀人。

　　老年痴呆有办法预防吗？

　　答：多用脑，少痴呆。我们的大脑在子宫中孕育，在阿尔茨海默病中消亡。阿尔茨海默病，就是我们通常说的老年痴呆症，如果没有其他疾病的话，很多人可能就在老年痴呆中结束生命。

　　老年痴呆症的一个早期特征是：忘记刚刚学到的东西。这样的记忆问题会逐渐扩大，像穿不好衣服，上厕所、洗澡都需要帮助，不能走路，不能坐好、抬头，到末期甚至完全回到了胎儿的状态。

　　目前，科学家正在研究，能否制成化合物，给老年人服用，抵御老年痴呆。在药物诞生前，一个现实的方法是，自己来激活我们的大脑。比如，年纪大 了，仍然要积极活动、学习。多学一门语言是个好办法，研究发现，会说一门外语的人(双语者)，老年痴呆的发病率低、发病年龄推迟大约3~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