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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诗韵 (专辑)诗歌作者杨文林

热度 2已有 3106 次阅读2012-6-14 02:26 |系统分类:文学| 南国, 一日游, 诗歌, 洱海分享到微信

南国诗韵 (专辑)诗歌

作者杨文林

雨中洱海
——《雨中大理一日游》之一

山远，海近，雾浓，风紧
船行洱海，雨注濛濛
海像波动的莲叶
雨在叶面上滚动

想看看苍山十九峰
哪一峰是泻银之巅
纵有意气去登高
却满目云雾缥缈
　　白焰升腾
山和水天皆一色
苍山朦胧有无中

想寻觅十八溪的溪口
采一掬梅溪花溪的积淀
　　还些少年风流
却是船在海心难近岸
只在船头看白波滔滔
听渔人相呼，鱼梆频敲

洱海一日游，登岸还望
山朦胧，海朦胧
自然藏玄机，
如是晴日当空，太分明
会失去苍洱的神韵
惟因朦胧，我还怀再来之情

一九八六年七月于德宏

雨中蝴蝶泉
——《雨中大理一日游》之二

明知来不逢时，也还是
　　匆匆于这石径
淋得一身冷雨
来探苍山下这一池幽深

古木碧暗，掩映着
　　蝴蝶泉一池清冷
雨滴从阔叶上落下
一串，一串，摇曳着
道是蝶们的精灵

而泉边樟树上的标牌
却似一双冷峻的眼睛
　　告示：蝴蝶被樟的体味引来
　　欢愉三天，然后生育，然后化蛹
一切都是大自然生成

我却痴信蝴蝶泉的传说
虽然，没有寻出一枚硬币
投向泉中试试运气——
　　在我困顿的岁月之后
　　还能否慨当以慷作诗祭

怅然归去时，我和谢君①
孤零零，匆匆於雨中石径
山门下，一位农妇
挽着一篮缅桂花换钱
心有念，携着一朵凝黄
　　一缕清香，一个梦幻
淋着苍山雨，去赶
　　山门外不等人的定时车

一九八六年七月于德宏

避雨的小麻鸭
——《雨中大理一日游》之三

三只小麻鸭，从小巷逸出
紧偎在电杆下避雨
电杆是直的，雨是斜的
淋湿了颈毛淋湿了羽
小麻鸭们还是在避雨

街那边有棵银桃树
雨在树下积成了水潭
小麻鸭们想跑过去
总有阿美利加、欧罗巴的大脚躜踊
还有大巴小巴的车轮辗着路
小麻鸭们胆战心惊

天色渐暗了苍山云
既然已经逸出小巷
也不想再回鸭棚
就这样在电杆下避雨
小麻鸭们很安心

一九八六年七月于云南德宏

云南的云

孤独的云

既不向上升华
也不向下沉沦
依恋着那棵苦楝树
一朵孤独的云
久久地在山腰凝定

从这个山头看见它
像一尊佛子参禅
从那个山头看见它
像一个少年沉吟

又一个山头的弯道上
树屏遮目，司机回了回头
　　它还在那里厮守吗
　　高黎贡那朵孤独的云

抢路的云

伸手车窗外，雨滴很重
从峡谷那边飘过来
一团抢路的云
向前方的山头奔涌
阳光在芭蕉叶上等待
赶过那山头，就是下山路
云却抢在了前面
　　——怒江峡谷，万丈深渊

莫忙，莫忙；慢慢，慢慢
只有停等云消雨散
伸手窗外，刮过一阵热风
云走了，快快抢路赶山

倒挂的云

一练倒挂的云——
三千丈悬天的素练
高黎贡山的云，像龙
从高天向低谷蜿蜒

从云龙的身边穿过
又赶过三道山弯
景颇人喊山的午时
倒挂的云已横成一柄长剑

比朦胧诗更朦胧
比现代诗更无形
大自然多象的造化
生成云南之云的奇幻

抚江的云

在江面上生成，流动
怒江峡谷抚江的云
每天都用一江缟素
祭祀滇缅抗日的亡灵

伴着江水低徊
伴着江水流远
顺流而下时贴着江面
逆流而上时抚着浪尖

车过惠通桥，咫尺之间
才见得怒江真面
扼险之浪声震峡谷
送我一路逐浪的信念

有根的云

像一朵雨后的菌子
滇南坝子的蘑菇云
根在一片荷塘里
　　——荷塘大的云盖也落雨

云盖像斗笠，下面有农夫
云盖似雨伞，下面有农女
一只水牛向云盖奔来
阵雨洗净一身污泥

而云根移动的时候
云盖罩住了一片稻田
又一阵雨落于地埂
湿了这边，干在那边

一九八六年七月于德宏

畹町河的竹楼
——《畹町风景》之一

畹町河隔开两座竹楼
两座竹楼，窗口对着窗口
两个窗口前，每天晨夕
　　都伸出两个斑白的头
在凤尾竹掩映的河面上
中国和缅甸，这边和那边
伸出两枝长长的钓竿
然后临窗隔河
开始了又一天英雄的侃谈

各有不平凡的经历
各有块垒难消的不平
那边的原是这边的学生
一个二战中抗日的青年
每天，他要望一望这边的界山

那里，他们消灭了整团日军
打过畹町河时他负了伤
从此，命运改变了一生
每年清明他要过这边来
在萋萋的草岗上烧纸奠酒
也为牺牲的战友哭几声

这边的原是那边的农民
一个参加过抗英的英雄士兵
国家独立了，还是没有土地
连长给他开了一张
“穷苦阶级”的通行证
于是，这边土改时他来到畹町
从此生儿育女，成了这边人
常想着去一次仰光，摸一摸
　　抗英英雄纪念碑
却总也没有成行

每天每天，日落黄昏
两声叹息，各自关窗熄灯
畹町河是宁静的河
两个老人却各自有自己的不平

一九八六年七月于瑞丽

国际渡口
——《畹町风景》之二

畹町河宽不过三丈
只在中流有一泓波浪
筒竹结成的方舟
开通了中缅的国际渡口

摆渡人曾是个缅共
革命低潮中来边境谋生
摆渡时斗笠压得低低
同志羞见两边的熟人

早出晚归，站在河中
把定方舟，来往拉送
载一船背篓，一船筒裙
也沐一河南亚的热风

一九八六年七月于瑞丽

摆市的缅嫂
——《畹町风景》之三

要什么，自己看吧
所有的货都摆在摊上
乌木雕的大象小象
汲水的缅甸姑娘
新到的印度沙巾
便宜的泰国口红
还有镀金的佛祖
　　玉雕的观音
这边礼佛的人愈多
缅嫂的生意就愈兴隆

缅嫂每天来这边
一只肩挑两只货篓
还另出只手打柄花伞
胸前兜着吃奶的娃娃
筒裙不素也不艳
每天，摇摇曳曳过海关
都说缅嫂走起来很好看

正午时热气蒸腾
树上的蝈蝈也打睏
摆市的缅嫂睡着了
胸前奶着娃娃
面前摆着货品
她是放心两边的摆市人
要买什么自己看
看中了，再把她叫醒

一九八六年七月于瑞丽

石林论美

一个金发的姑娘
穿着阿诗玛的撒尼装
戴着银耳环，穿着花布鞋
背着背篓走在山道上

“阿黑哥，你在哪里”
她深情地呼唤着
走过一峰又一峰
唤了一声又一声
无遮无掩地激动着
转着石林，泪光莹莹
惊得乡土的阿诗玛们
蒙上了害羞的眼睛

“阿诗玛，我在这里”
传来了阿黑哥的回声
深情地抚摸着回音的岩壁
她相信东方的故事
容纳了西方的爱情

当金发的阿诗玛走下山
背篓里装满了惊叹
也激动了石林论美的诗人
——美原是物我自在的真诚

一九八六年七月于玉溪

滇南风景

车过滇南，细雨濛濛
雨中有人招手
忽然醒目，殷勤的男女
原是惊雀赶鸟的草人

是农夫农妇创造的生命
是草木却似有灵性
——姑娘身穿红衣裙
腾跃状的芭蕾身姿
像飞天一样轻盈
——阿婆阿公，斗笠蓑衣
手持长竿似牧鸭
摇着蒲扇像赶鸡
——最是年轻人的创造
身着运动衫，头戴太阳帽
在无际的田野上长跑

滇南的稻田四季都耕耘
四季都有守望的农民
有的跃动，有的沉吟
有的抬头望天，有的躬身负重
——哦，一道滇南农耕的风景

一九八六年七月于玉溪

西湖遇雨时
——《西湖抒情诗》之一

因为有了雨，西湖
　　才有了白娘子借伞的故事
雨是西湖才有的诗意
　　假若你和我一样遇上了雨

雨，使你和我和她
　　聚在同一个屋檐下
跻身于同一顶船篷
　　似相识一般亲近
甚至，撑开的雨伞下
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
容纳了彼此的陌生

雨是西湖厚赐的情
　　你让让，我让让
万物之灵的男女
都有天赋无邪的眼睛
你笑笑，我笑笑
人世间忽然变得和谐温情

于是，我的西北的高原
　　靠近了南方的港湾
一起希望，一起高兴
看看水泡，望望天云
一起等待雨过天晴

一九八七年十月于杭州

西湖也牧羊
——《西湖抒情诗》之二

谁赶来这群美丽的羊
牧于西泠桥畔，放鹤亭旁
它们是从哪里赶来的
　　天山的阿拉提草原
　　昆仑的青海湖边
　　抑或是牛羊家乡的阴山
这群南来的移民
挺胸，驻足，扬头，醒目
为梅妻鹤子的西湖
增添了一份高原的伟峻
草原的温驯

每天，你摸摸羊们的耳朵
我抱抱羊们的颈项
你亲亲羊们的面颊
我吻吻羊们的鼻梁
当孩子们骑上羊背
欢乐就是一串摇响的铃铛

我也有过骑羊做马的童年
它已留在岁月的天边
此刻，我也抚摸这群赶来西湖的羊
却是想看看蹄上的泥土
　　闻闻身上的草香
当蝉声寂寥，西湖月冷
羊们也会想起白云那边的家乡
惟因如此，羊和草原
雕塑家的匠心
给了我大哉中华
　　美哉西湖的联想
　　

　　 一九八七年十月于杭州

圣洁西湖水
——《西湖抒情诗》之三

没有在白堤漫步
也没有在苏堤行吟
没有去岳坟行礼
也没有去苏小小墓前
　　拾些脂粉落红
我，一个黄土地的孩子
只想借匹船，如马
　　在湖水的原野上漫行

然后，在湖心，伏下身
亲近东海的阔波
抚摸钱塘的细浪
看着浩浩淼淼的水出神
　　——一切美都归于水
　　水是神形兼慈的母亲

自幼就学会了虔敬水
见江见河遇海逢湖就拜
即使一个积雨的水泊
也会使我如获生命般的激动
激动时流的泪很重
就如今日在西湖
每一滴都沉入了湖心

一九八七年十月于杭州

灵隐寺礼佛
——《西湖抒情诗》之四

果然是山门奇胜，草木欣荣
果然是云从栋生，画壁流青
灵隐寺的大佛真有幸
一座木雕的金身
独占了江南佛地胜景

西部的佛也很伟岸
虽泥胎彩塑也一坐千年
那口唇手足却总是皲裂
不似灵隐的佛
钱江西湖与眉齐
那眉心里总有团雾气
檐下的风铃不似西部苍远
总伴着盈耳的淅淅梅雨

正是诵经的时辰，钟振磬鸣
大雄殿内跪倒众生
看江南人拜佛，叩首频频
听江南人念经，云心水心
我来灵隐，合掌虔敬间
带归一襟云水，一卷南音

一九八七年十月于杭州

海之禅
——《普陀山抒情》之一

海浪冲向峭壁的时候
没有语言，只有怒吼
当它涌向海岸
瞬间像白兔一样温柔

海有岸，就像沙漠有边
岸是海浪的憩园
因为岸，海才有潮与浪的宣泄
把生命之歌留在人间

假若大海无岸，沙漠无边
海和风的呼吸，将使
　　地倾西北，天裂东南
　　驼入南海，鱼跃天山

一九八七年十月于普陀山

观世音
——《普陀山抒情》之二

大乘法鼓，只须轻轻一叩
灵鹫就会啣海而来
于是紫竹林梵音缭绕
观音赤脚打坐莲台

一炷心香，万般虔诚
跪拜慧目修眉的女儿身
因为有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
佛国才有一份母性的温情

怒目金刚未必能驱邪
众生心中的观音，却能予人
　　悯的感化，情的慰藉
因此，普陀山众佛列坐
惟有观音享有更多的香火

一九八七年十月于普陀山

亲近海
——《普陀山抒情》之三

追着海浪进退
和大海一起呼吸
游人散尽的时候
赤着脚做次童子戏

在浪的前面奔跑
它的手臂捉不住我
当浪做另一次呼吸时
我追着它的脚跟畅笑

浪留下一岸雪白的水泡
柔软的海沫亲吻赤脚
跑得精疲力竭时
一切烦恼和海沫一起熄灭

一九八七年十月于普陀山

和南国诗人吹诗牛
——《普陀山抒情》之四

去观海的路上
西北高原的土著
我和■土的后代
一位南国诗人“吹诗牛”

你见过海吗？很大，很大
只要你伏在海岸上
把诗的虔诚交给海潮
灵龟就会结队游来
任你在背上留言
　　写下诗的纪年

这就是海吗？我相信
它很像我们的草原

那么，你见过草原吗
和海一样，很宽，很宽
只要你手执项上的银项圈

围着帐篷跑三圈
麋鹿就会从森林中走来
　　舔你的手和脸
给你戴上诗歌的花环

于是，我相信我见到了海
　　他相信他见到了草原
　　

　　 一九八七年十月于普陀山

潮有信
——《普陀山抒情》之五

南海晚潮时他走了
他和他的长官说
　　大陆光复的那一天
　　他会赶着潮回来

海上落下了月亮
而后又升起了太阳
日复日，年复年，潮不息
　　台湾解放了他就会回来
　　居委会的干部这样说

如今，两岸的亲情召唤他回来了
来悼娘和妻的亡灵
到普陀山的观音庵里
做一次“焰口”①，超度娘升天
做一次“粱皇”，②替妻子还愿

然后，在潮音洞前
向大海，向两岸
洒下老兵的再别泪
——“潮有信”
他默默地诵念

一九八七年十月于普陀山

小寐禹陵

小寐。上古九派横流
刻一叶柏舟溯游禹溪
夏朝正值山阴洪雨

门前神灯明灭摇摇
堂上巫师念着咒语
女娇声声呼唤禹

唤禹水中央，伊在水之湄
女娇雨夜生下启
听见阿子啼也未

但闻禹陵钟铃丁丁
鸣响于文明的世纪风
寐醒，观疏导大师之子孙祀神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于绍兴

风雨碑前

秋风秋雨愁煞人
在绍兴的轩亭口
在风雨碑前
读她被刀斩的精魂
读她和江南的雨季一样
　　绵长而透明的风雨诗
像读一壁处女的青山

像读她那暗夜中的一击
　　读她掷天的娥眉剑
像读山阴十八溪的灵秀
　　读她鉴湖吟诗的莲
像读她悲夫伤子的叹息
读她母亲乳之峰峦
读她死于清朝而名于
　　民国的风雨碑
像读历史风标的旋转

辛亥革命已变得古旧了
像风雨剥蚀的民国砖
且捡一枚秋声中的桐叶
翻看背面的叶脉
江南开辟了新的风景线
去宁波吧，溪口不远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于绍兴

祝福东浦

拱桥张于东浦
她是从这桥来鲁镇的
蓝袄乌裙白的头绳
那身影已随岁月流远
她出走的时候，那水
在冬雪霏霏中模糊了
竹竿笃笃探过拱脊
招引她魂归于荒野
向晚的彻悟伤逝在风中
“我真傻，真的我真傻”

听得直切，这喃喃
在月光如水的夜中
我请船娘穿桥三回
染两眼历史的青苔
回首于渔火明灭处
那圆月般的拱桥
竟分明是睁在水上的
一双忧郁的眼睛
问讯来往的帆
人死了还有没有灵魂

默然举怀于水边酒肆
再凝视冥冥之中
方悟先生画于人间的
原是一双忧患的眼睛

不知鲁镇还兴否祝福
那歆享牲醴的圣众们
还醉醺醺蹒跚于空中吗
而我为国家民族艰难的好运
倾杯酒于萧绍河中
祭一盏灵魂的长明灯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于绍兴

女贞观的歌咏

寻声钟儿磬儿于深巷
去叩女贞观的云门
呀，竟是这般玄妙的去处
竟这般造化了鲁镇风情
观音端坐莲台
柏子焚于座中
两列青杉合掌歌咏
　　一卷长长的晦涩的梵文
咏长清短清云心水心
但听这越调嘛呢
竟是苍苍娇娇的合声

长师太木鱼儿抑扬
小师太声调儿高涨
因了这年轻的女尼们
　　读了些现代的艺文
那土谷祠主儿的轶事
使伊们心魂儿发狠
最怕是读书人的窥视
虽埋头黄卷，低掩清眉
也难禁脸儿红红，心儿怦怦

虔诚者都在下跪
欲脱尘者入来空门
城市在转弯处倾斜
绍兴也有了高价的营生
有了眩目的霓虹灯
也有了女贞观的香火鼎盛

历史合成了一支混声合唱——
　　观音微笑手拈花
　　尘缘佛缘两相兼
　　禅机各有悟
　　弥陀各自念
女尼们修行来世也赞美当今

归去，归去
青石路上，来去无挂碍
听木鱼儿笃笃于深巷
看一枝藤萝爬出墙来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于绍兴

登越王台

登越王台，黄叶掩阶
鱼肠，湛卢已朽于地下?譹?訛
越水吴江融成的江南
　　淡淡的，甜甜的
而从殿脚下远视勾践
那眼中犹存仇雠的光
像两柄锈迹斑斑的剑
还在出覇于越国的疆界

哀的文种被塑于王侧
那脸是平面的
　　如一部经书
刻着“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经典
昭示二千四百年以后的子孙
然后饮剑，献出贤者的忠诚

立于右侧的范蠡微睁着眼
他从那爵伐吴胜利的庆功酒中
窥见了勾践脸上的蛇影
也测了测君王的心湖
已不能容纳很多的舟船
于是，留下“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
走狗烹”的警句
于一个月黑之夜，失踪于
埋遍江南的衣冠冢

而西施已化成一块玉
素面素衣，归去了
　　苎萝江边的鬻薪女
脱去红裳，洗尽铅华
　　于太湖之心，洒泪沉江
去造一处洁净的荷屋
水其居兮，月为氛围
惟有西施轻贱不得

大观历史多侧面
我终于没有去礼拜勾践
转身眺远，无数水泊如镜
越江吴水融成的江南
锦绣了中华大地的江南
　　淡淡的，甜甜的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于绍兴

山阴道上

我用两条平行线
画一幅山阴道的素描——
一条钢铁争鸣的轨
一条万车躜拥的路
两条线都轰轰作响
太多了现代的喧嚣

于是画只脚桨乌篷船
　　出林薄那一弯画桥
竹棍儿敲着船舷
叫卖些青绿的鲜菜
酱色的老酒，古怪的
　　螺蛳，和什味的豆腐
乌篷船却逸出了时空
淡化了生活的意蕴

于是伸枝随意的钓竿
画一个门前垂钓的渔佬——
　　一幢新造的江楼，一把
　　打睏的竹椅，和一顶
　　懒洋洋富足的毡帽
　　抬抬眼，就望见屋后松岗上
　　一座圆顶高高的
　　    石墙石门的生人坟
    哦……
    山阴道上一道令人无言的风景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于绍兴

诗之祭

每天每天后，我开始
守护它，一个勤于酿造的
　　大自然忠诚的孩子
于是，当夜风骤起
　　雷雨滚过山岗
我奔向那棵玉兰树
在绿云般厚重的叶子中
寻找那藏于深簇的一片

终于，完美在雷电中破碎
小男儿，它终于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这个失群抑或遭逐
　　的只身独处的小男儿……
那营造于叶背的家
空着，九孔的天工之巢
寂悬，孤独的门窗紧闭
酿杯里贮满忧郁

而今晨，它还朝着太阳
做庄严的劳作舞
男子汉的翅翼鼓动着
舞圆心而歌早出
然后如灿灿金箭纵飞
一路鸣唱家族的箴语——
　　关于酿造，关于甜蜜，关于
　　忠诚，关于循矩，关于折断
　　翅翼的壮飞，关于疲落尘埃的
　　
死去，于昨夜风雨后
留一只风的铃铎
钟悬于万绿丛中
系着小男儿的魂魄
　　系着信念，系着纯洁
守小小诗心在大千世界
于翌晨太阳君临大地
　　作红尘之诗祭

一九八八年五月于深圳麒麟山

阔叶情

    心是西部的云
    惊见这么多阔叶
    顿消了胸里残雪
岭南在阔叶上呀——
芭蕉的阔叶
莲荷的阔叶
菩提的阔叶
红棉的阔叶
　　如扇，如盘
　　如心，如画
呈现海风的激情
塑造太阳的惊叹
而在纯情的银月之夜
蕴蓄星辰的梦幻
　　于是心在阔叶上舒展了
　　才有了阔叶的写意——
蝴蝶在阔叶上绘画
蜗牛在阔叶上做诗
乳燕在阔叶上寻觅
蜻蜓在阔叶上求爱
而蝉在阔叶上印刷
不朽的夜夏鸣奏曲……
　　如果心中还有忧郁
　　也愁阔叶上的梅雨
时风时雨总无晴
山朦胧，水朦胧
树朦胧，鸟朦胧
田野朦胧斗笠朦胧
阔叶也朦胧。岭南
　　予我绿化于阔叶上的
　　朦胧而多云雨的诗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