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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古城三姝齐聚首 几多欢乐几多愁 1、2、3

已有 1142 次阅读2011-4-19 17:27 |个人分类:长篇小说|系统分类:女性世界分享到微信

 18 
  “逼人趴冰卧雪买贴大字报用品!还必须当天打个来回!八成他妈死了等着烧纸……得问问,到底专谁的政!”
       “他应付我,往好了说瞎子扛口袋进屋就倒,你们没结过婚,不知道有多苦……”       
   积郁一口恶气,想拼力吼出,却咬起牙,从僵硬的两唇的缝隙缓缓地长长地扁扁地挤出,直到胸中鲤鱼打挺,隐隐作痛。 
                                  ――古城三姝齐聚首 
                                         几多欢乐几多愁
   
                                                1
吐彩霞腾腾进屋,直奔暖气,掸眉梢的冰霜,焐手搓手,跺着脚叫嚷:“外边嘎巴嘎巴冷,风像小刀刮脸,脚也猫咬了似的,零下二十好几度呀!满大街不见人影,没事千万别出去!”回头看百里玉妆,百里玉妆正坐沙发痴痴盯着茶几上的饭盒,饭盒上的蛋雕。“你猜我买了什么?”吐彩霞掏出个纸包打开,“先尝尝,煮海虾!就是小了点,倒挺新鲜,节巴清楚,八角一斤,这是五角钱的。买前先尝了几个,售货员见尝个没完直拿卫生球眼珠稀罕我,哈哈!”取了一只剥开,嚼虾头虾尾,把虾肉向百里玉妆嘴里送,百里玉妆扭过头,就追着向嘴里哈气。
 “你是没福消受……喂,亲爱的呢?你――亲爱的呢?”
见百里玉妆毫无反应,上前抓揉胳肢窝:“别小佛爷似地坐着,他呢?”
“走了!”
“怎么可能?棉大衣还挂在衣架上。”
“是走了!”
“唬我吧?”吐彩霞说,发现百里玉妆可怜巴巴,眼里汪着泪水,“怎么,我出去这一会儿就不亲爱的,生气了?好个姓何的,敢气我妹妹,等着我扒了你的贱皮子!”起身就要出屋。
“别找了,兴许回干校了……”
“为什么?”
“别问了!”
“什么时候走的……噢,估计走不远,追!”
“别去别去,追不回来!”
一把没抓住,吐彩霞气乎乎冲出门。
吐彩霞跑到医院门口,东瞅西看不见何伟雄的踪影;刚好旁边有辆自行车没上锁,就骑上向干校的方向追……
百里玉妆异常焦急,挪到窗前向外搜寻。窗外很模糊,便掏手绢委委屈屈擦泪,擦玻璃窗的水气。这情形活像一个非常懂事的小姑娘本来没做错事却无缘无故挨了妈妈搂头盖脸一巴掌。
院子里,狂风卷起垃圾东踅西荡,偶尔有人出入也把头脸蒙得严严实实,一溜小跑,离拉歪斜。古城的大街上,狂风把电线扯成平弧,剧烈甩动,凄厉地呻吟,嗥叫,电线上挂着红红绿绿的大字报残片,一些残片刮向空中,一些残片又挂上去,如同舰艇桅杆上撕碎了的万国旗。浓烟刚从锅炉房的烟筒口冒出就被狂风抹下,拧着个扑向附近低矮的平房,扑向大街乌漆抹黑的汉白玉牌楼。燕山和长城在灰色的气漩里若隐若现,忍受着痛苦的折磨。乱云不断分化,组合,逃蹿,惶惶如漏网之鱼,找不到安身之所。她认为天上的云就是自己和伟雄,聚散飘忽,很难走到一起。她浑身发抖,头脑好象冻住了,失去了思索的能力,只能简单向自己发问:“我错在哪?他怕什么?”
她把窗子推了个缝,探出手,立刻,寒风裹着煤灰灌满全屋,指尖冻得生疼,不得不赶紧关上。她担心何伟雄,更担心吐彩霞,吐彩霞过于莽撞,非冻坏不可,临出门连手套都没戴……
这时,屋门被咚地撞开,撞开的门扇又咔嚓撞在墙上:吐彩霞抱着肩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
百里玉妆一惊,连忙跳上前,把她拉向暖气,擦脸上的泪水:“傻姐,冻哭了吧……”
“没……是风飕的……我弄了辆自行车追,出北关,过护城河,又是上坡又是顶风……棉袄打透了,手脚也冻得不知道疼了……”吐彩霞磕搭着牙说,声音已不连贯,“骑骑,突然明白过来,咳,在这个挨千刀的天气,他没穿棉大衣,不可能回干校……百里,你说我多缺心眼儿……”
百里玉妆焐吐彩霞的手,长吁口气说:“谢天谢地,你多亏回来了!你若冻个好歹的我又要多牵条肠子……快上床蒙被躺会儿,算妹子欠了姐的高情大意。”
“可别这么说,是我乐意的……那,他到底跑哪去了呢?我猜,或者去了卫生局或者还在县医院,让我再去找找!”
“说出大天也不放你出去了!其实我俩那点破事儿没有可大惊小怪的。”
“盼星星盼月亮把他盼来了,他竟敢气你,甩袖子就走……看把你气成这样了!”
“没气着我。可能我气着他了。”
“不信,准是姓何的欺负了你!”
“没那事。”
“到底为什么?”
“别问了,较真我也糊涂。”

           2
吐彩霞正刨根问底,忽听走廊有个女人说笑,好像耳熟,因回声噪杂听不真切。女人步子急促,沙沙走近,径直推开屋门,脆生生笑道:“两位下凡仙女,猫得多结实,到了这一亩三分地儿,我竟毫不知晓,哈哈,显见说我拿大了!”话音未落,只见一位年轻女医生活脱脱出现在眼前。
两人愣住了,慌忙起身。
女医生架着宽边眼镜,麦黄脸带着亲切却故作不满的笑容。白大褂罩着绿军装,口袋里露出听诊器。胸前别了枚特大号毛泽东像章,红光闪闪。
女医生笑着说:“我是来检讨的,我这个当医院革委会主任的太官僚了……可是刚得信就尥蹶子向这跑,现在心还嘭嘭直跳!”
“呀,韶华姐!白衣天使!好精神!都认不出来了!”
三人蹦高高,搂脖子抱腰,击掌贴脸,嘻嘻哈哈,问寒问暖。病房里立刻唱大戏一般。
这是古城政府机关最出众的三个美人分别以来的第一次相聚。
“韶华姐,知道你太忙,没敢打扰,妹子亏理了。”百里玉妆绽开笑脸说,牵手请孙韶华落坐。
孙韶华说:“先别坐,看我带谁来了?!”
这才发现何伟雄立在门外。
吐彩霞拉下脸,立起大眼睛喝斥:“好个姓何的,你敢气我妹妹!你以为甩袖子一走就没事了?害得我快追到干校,差点冻成个死倒,这不,耳朵快冻掉了,现在还火烧火燎,针扎的似呢……过来,给姑奶奶猫腰请罪!”
何伟雄挠头,不动窝。
“别难为他了,给我个面子。”孙韶华笑着向吐彩霞求情,“行了,我的厉害精,我替他道歉,不看僧面看佛面……伟雄,别远远站着了,”说着把何伟雄拉过,推向百里玉妆,“完璧归赵!毫发无损!百里妹子,饶了他这一回,假如他贱皮子再敢起刺儿,不用你,不用马洁,我一个人就撕烂了他!”
百里玉妆问:“你们是怎么碰见的?马洁四处找都冻哭了……”
孙韶华笑着说:“说来也巧,院革委会例会刚散,出会议室,有个委员正追着向我请示工作,这时伟雄慌慌张张顺走廊过来,撞见我想躲,我就一把把他拽住,问是怎么来的,他不答言,低头看脚尖。问是不是病了,他摇头。发现情绪不对,拉进了我的办公室。那个委员想跟进去,已经迈进一只脚,让我当地关到门外。进屋我第一句话就问百里妹子怎样,他说腿砸坏了,正住院,但不严重,住四楼一号。问有没有陪床的,说是马洁,问他现在上哪去,说回干校。我琢磨,百里妹子住院他却急着回干校,回干校就回干校呗情绪还不对……没容分说,把他提溜到这。他不愿来,直打坠葫芦,上法场一般,推着搡着才跟我上楼……说也是,我真地太忙,压根不知道百里妹子住院,若知道早跑来了,妹子可别挑理!”
孙韶华简单看了看百里玉妆的伤腿,问了问有关情况,然后说:“你跟伟雄为的什么呀?是不是小两口怄气了,哈哈!”
孙韶华看百里玉妆;百里玉妆红脸,看何伟雄。何伟雄闷不作声,但见几双眼睛盯着,只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不为什么……”
吐彩霞要发火,孙韶华示意制止。吐彩霞用食指点何伟雄的脑门:“多大能耐呀,专拣脾气好的欺负!这笔账非找你算不可,叫你啃脚后跟――长记性!”
“看把厉害精气的……要算账还得让给百里,啃脚后跟也轮不到给你呀,你我是外人,别狗拿耗子,哈哈!等会儿我们走了,伟雄,好好给百里下气,不兴调歪。听姐劝,啊?”
何伟雄嗫嚅着说:“不,该回去了,写大字报的东西还没买呢,班长让当天回去。”
孙韶华轻轻冷笑:“不就是写破大字报么,不写还好点!有人倒挺当回事,安上个小帽翅儿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这么远的路,这么冷的天,让他们一天打个来回试试,上嘴唇碰下嘴唇站着说话不腰疼!谁是你们头儿?谁……马开达,仇广军!更不回去了,我当家了!这两个家伙把‘五七’干校搞得乌七八糟,哼,逼人趴冰卧雪买贴大字报用品!还必须当天打个来回!八成他妈死了等着烧纸……得问问他们,到底专谁的政!资产阶级打着红旗反红旗,煽阴风点鬼火,利用大字报当武器杀过来了,他们却无动于衷,正经八北的事一点不干。就说那个‘四・二一’反革命夺权案,至今还悬着……不提他们我不长气!马开达、仇广军那点能耐都哪去了!我看是想回家给黄世仁耪地了,黄世仁,阶级敌人不是正在搞反攻倒算么……伟雄,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回去了,听我的吧!别怕他们,有我撑着!”


                    3
百里玉妆明了孙韶华愤恨大字报的缘由,只默不作声。虽感谢孙韶华挽留何伟雄,又羞于启齿。
见何伟雄有些犯难,孙韶华又说:“住处好安排,我负责。找招待所所长范大肚子,管吃管住。一会儿打电话。如果嫌远就住我办公室,在医院小食堂跟我吃。反正我每晚回家住,没人说闲话。”
吐彩霞忙上忙下,给大家斟水,洗水果,用大眼睛剜何伟雄,却友善了些:“看你再敢惹百里生气!”笑着递过个苹果。
何伟雄咬口苹果,勉强笑了笑。
孙韶华说:“说归说,闹归闹,我得履行职责了。”
于是急召外科主任李国柱复诊,看新拍的片子,嘱咐精心治疗,并了解了昼夜室温变化,检查了每个死角的卫生状况,向医护人员作了抓革命促生产的部署――认为一切停当了,方才坐在沙发上歇息。这一系列举动显示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干练,无可置疑的权威,宽边眼镜后边的麦黄脸难以掩饰得意之情。
百里玉妆难以排除这样的想法:现在的孙韶华就像从煅烧炉夹出的铁块红亮夺目,火星四溅。
吐彩霞拉孙韶华坐在沙发上,揽着腰说:“真想不到,我们姐妹出了个一呼百应的大领导。你们那些医护人员呐,我看了就不顺眼,哼,整天虎着脸,不呛人不说话,好像上辈子欠了他的。你说怪不怪在你跟前他们全变成了……变成了耗子!全用嗓子眼儿说话,蔼声蔼气,溜墙边立规距,低头挨训。韶华姐,让我摸摸,你是不是猫托生的,长了?人毛!”
“给我老实点!”孙韶华打掉吐彩霞的手,“你不明白,这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你当了领导也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
“我可当不了领导,不像你,老爸是县武装部长,我爸成天踩浪打渔,性命交给了海神爷!”吐彩霞忽然煞有介事地说,“说到打渔倒想起件事,平时不曾见到的,你紧赶慢赶算赶上了……”于是把煮海虾摊在孙韶华面前,“怎样,不赖吧?瞧,暄红暄红的……”
孙韶华仰身掩鼻:“啧啧,快请走,我嫌熏人!”
“没福消受!”吐彩霞白了一眼,撇了撇薄嘴唇,取一只扔进嘴,边嚼边说,“忘了和我抢臭鱼烂虾吃的时候了……我也是不知进退,如今还敢套近乎,在陈胜面前提捡豆吃,还不宰了我!”说罢在自己的脸上掣巴掌,“我叫你没脸,我叫你没脸!”
“少挖苦,记吃不忌打!”孙韶华给了吐彩霞一拳,“越来越耍贫嘴了,把你那点聪明劲儿往正地方用用……马洁,你不是想当领导么,想当领导得先学《为人民服务》,你能背诵下来吗?一较真就露馅了吧……我当院革委会主任以后专抓背诵《为人民服务》,现在连看门老头都背得滚瓜烂熟,莫说医护人员了。还有《纪念白求恩》。每天早会我都强调,人家白求恩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舍生忘死,精益求精,我们同样是医生是护士,不实行革命人道主义行吗?开完早会我马上到下边检查,凡遇到对患者态度不好的,上班抽烟闲聊的,分管卫生区有脏物的,不直接批评,先背诵《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哪怕旁边围着患者也得给我背,掉眼泪也不放过。哭,越哭越背!我盯着!”
吐彩霞说:“你手里有权,别人心里想什么谁知道!”
“错了!不信去问问。上次我通过关系从天津小站弄来一车计划外大米,院革委会成员提出按官大小分,给我多分。我说不行,大小孩伢按人头平均……每人十五斤。要知道,眼下每人每月凭票才供二斤。十五斤呀!过年不发愁了,大伙嘴都乐歪了。你说,能骂我吗?都说孙主任大公无私,能办事,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领导。再说件小事。有位老工友,在医院烧锅炉烧了二十年,没熬过这冬,死了。他膝下无儿无女,是我给张罗的后事。按毛主席教导开个追悼会,寄托我们的哀思;我致悼词,非常伤感。把我哭得呀,差点没背过气去,跟亲闺女似的。大家看了无不动容,交口称赞,说我有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我光黑纱就带一个星期,不了解实情的还以为死妈了……我妈看我带黑纱在她眼前晃,心里不受用,跟我打场架,哭哭啼啼数落我,说不如人活着的时候孝敬点,这让外人听了还真以为我是个忤逆呢……”
吐彩霞笑笑,心想,“做样子的!”但只是说,“想不到我们的韶华姐有这么大能耐!通天达地,左右逢源,真是当大干部的胎子,依我看当县革委会主任是屈了材料!”
百里玉妆也跟着凑热闹,笑道:“我说呢,韶华姐一进屋我就有个感觉,你说是什么?红亮夺目,火星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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