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

      这事情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初，那时老樵的原单位还没有下马。

      行政科的采购员老张在大家的眼里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四十多岁，有事无事脸上都挂着笑容，无论身份高低贵贱，谁找他办事他都会尽力而为。他平时脸皮很薄，几个大老爷们在一块侃黄段子，他不是满面飞红，就是找个借口马上离开。与女职工说话，他一定站在三尺之外，一只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腹部，一只手挡着自己的嘴，生怕唾沫啐到人家脸上。

      单位里腐败风气很厉害，许多干部吃、喝、嫖、赌带捞钱。企业根本维持不下去了，职工群众怨声载道，意见象雪片一样倒着望上飞。上级来调查，抓了一大帮腐败家伙。其中有个“支部书记”关进牢房以后，同牢的其他犯罪分子知道他是贪污犯，特别憎恨，他们“替天行道”，用私刑折磨他。他禁不住打，把利用出差的机会在南方用公款叫“鸡”事都一一招了出来。

      消息传出，舆论哗然，单位里妇孺老幼无一人不予痛骂。

      单位终于宣告破产。够年龄线的老职工都提前退休，老张也退休了。退休后，老张的老婆到孩子家帮助孩子们照应事物去了，丢下他自己一人在家。有一天他年轻的小姨子来了，这个小姨子平时很风骚，在自己家里与丈夫不和，是专门出来躲气的。她平时就特别喜欢这个老实憨厚的姐夫。这天晚上，老张弄了一些酒菜，与小姨子同酌。小姨子述说家务事，越说越来劲，后来哭的一塌糊涂，趴到地上。老张去搀她，哄她，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一个劲地说，她要是能够嫁给姐夫这样的人，立马就死也能闭得上眼。老张的心被说动了，加之小姨子楼着他的脖子，左一口右一口的亲个没完，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两个人就上了床。

      房门被骤然撞开，老张的妻子、儿子、女儿、媳妇象四大金刚似地冲到了床前。原来，门邻听到有人哭，大家都来窗下从缝隙里窥视动静，看到了小姨子搂着姐夫的脖子只管亲嘴。后来老张与小姨子上了床，有好事的便去给老张的儿子打了电话。儿子家离老张家只有十几华里，一家人打个的士，十分钟就赶到了。

      老张赤条条的，他被吓傻了。孩子们都背过脸去，妻子只说了一句话：“我看你怎么还有脸见人？！”

      第二天，老张死了，家里没人的时候，他喝下了一瓶农药。

      那个利用出差的机会在南方用公款叫“鸡”的腐败家伙，现在却活得好好的。他早已以“保外就医”为由出了监狱，把贪污的钱拿出来做本，开饭店、办公司，还买上了一块“优秀企业家”的招牌。一度休了老婆，找了一个比自己小四十岁的小姘，因此他的儿子差一点把他给活活打死。他现在已经很老了，小姘也早已“挟款潜逃”，把他早年的贪污所得弄了个精光。他没有退休工资，又回到老婆身边，寄其篱下以求苟延。这个家伙居然还有脸皮埋怨党和政府，没事的时候总是说党和政府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对他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