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童儿：疯人日记——没有脸吃肉

       最近，小区的王老头迷上了电脑。隔三差五的就打电话叫我去帮帮忙，也不是电脑出毛病了，只是他对电脑使用的不熟练而已。几次之后也就成了老少朋友。

       上周六又打电话来说，赶快过去看一看。我看了一下表，上午十点多了，就说等我吃了午饭就过去。那头说，等不了了，你这就过来吧，在我这里吃饭，喝两盅啦啦呱。推辞不过，我顺手拿两瓶老窖出了门。老远就看见王老头在门口等候。进屋后，电脑一会儿也就正常了。一边啦呱，一边上网。无意间看到一篇“每天能吃肉就行”的文章，王老头先是看的两眼发直，紧接着眼泪留下来，我忙拿一毛巾递过去说，怎么了？不吃肉用得着吗？老头一边擦脸一边说，你不懂、你不懂啊！“每天能吃肉就行”说了60多年了，现在农村的孩子进城还是吃不上肉啊！随后，对我说了他的一些往事。

       王老头，解放前就跟着党代表“闹革命”，哥哥当兵那年因年龄小没赶上。解放后，城里搞建设，就进城当了工人。进城的第一天第一顿饭，菜里有肉。那时，他们几个年轻人说：“每天能吃上肉”干什么都行。一个干部摸样的人说，那当然是，我们就是要建社社会主义，到那时，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不但天天有肉吃，还有鸡、鸭、鱼、牛奶……

       从那以后，这王老头干起活来是玩命的干，不为别的，只为穷孩子能吃上肉。就这样，很快就入了党，紧接着又提了干，成了车间主任（他说那时车间主任可不脱产，是带着干活的），退休前是厂里的副书记。

       最后，老头又说，“每天能吃肉就行”从解放到现在说了60多年了，现在穷孩子还是吃不上肉啊！我算是个老革命了，要说前30年一家4、5个孩子多，可后30年一家一个孩子啊! 我们这些老东西真对不住现在这些年轻的啊！说着说着竟哽咽出声来。此时王大婶从厨房拿把刀急忙小跑过来问：怎回事？怎回事？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好。老头说，不该你是，我们是在拉呱。我心里想，这呱啦的…… 王大婶好想看明白了什么！说，不看了、不看了，吃饭、吃饭。

       饭桌上不但有肉，还有鸡、有鱼…，我给老人倒上酒说，我先敬您革命老窖一杯！我话音没落他那酒已落肚。我捞一块酥肉放嘴里，香！顺势把盘子推到老人面前说，来一块。老人把举起的筷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放，啪的一声说：“没有脸吃肉”。我嘴里的含着肉啊、啊说不出话来。大婶忙对我说，这老东西上了年纪就跟个孩子似地，别管他，你吃你的啊。老人到有些急了，瞪着眼大声说：我怎么跟孩子似地、我怎么跟孩子似地？我要是真是个孩子到好了，我早就…… 现在我老了，老了什么也干不了啦，只能生气啦！我忙打个岔说，您是老革命，我跟王婶也不是反革命，咱说话小声点好不好！王婶接着说，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忘了当年被打成右派了，还不吃肉？能吃饱饭就错了。老人竟站起来说，打成右派、打成右派又怎么了？你不管什么派总得讲理吧？我是老了，但我是个党员，有话还不准说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人民，我看是为了“人民币”吧？又指着王婶说，你也算是个老党员，你说说，当初是这样吗？当年我哥同村里共六个一起当的兵，一个也没回来，解放战争都牺牲了。他们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穷人能过上好日子吗！当初要是这个样，谁跟他干啊？你说说！王婶“唉！”了一声，低下头什么也没说。我似乎肚子里有话也不知该怎么说好，是不是那老窖酒劲上来了，感到头有点大。就说，酒，我可以了，吃饭，老人说，你吃吧，我气饱了！哎！

       临走时，老俩把我送出门外，又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纸袋硬塞到我手里。我提着沉甸甸的纸袋，或许就是那些“没有脸吃”的东西，一边走，一边想：像我等这些不老不嫩的东西，又能对得住谁呢？不但对不住现在吃不上肉的孩子，更对不住那些还没吃上肉就为穷人能吃上肉牺牲的那些老人吧！

附录：每天能吃肉就行

北京某餐厅服务员

　　我已经有半个月没吃过肉了，不是在减肥，而是吃不起。5个月前，我从江西老家来到北京。当时心情很激动，很兴奋，在火车上一晚上都没睡着觉，想着自己能在首都发展，通过奋斗实现自己的梦想，就没来由地高兴。

　　刚来时，我住在老乡的出租房里，头一个月每天我都出去玩，几乎把北京所有景点都逛遍了，钱花得差不多了我才开始找工作。这时我才发现，在北京立足挺难的。

　　我主要是在网上找工作，投了好多简历，都没有下文，要么就是遇上骗子、变态者什么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在餐厅当服务员的工作，包吃住，一个月1100元，可实际上到手的只有800多元，老板说剩下的年底再结，怕我们干不了几天就走了。

　　我有男朋友，所以就不住宿舍，跟他在外面租房住，他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我们都是自己做饭，就是煮点儿米饭，炒个土豆什么的。肉根本买不起。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真没错。以前没有体会，现在发现真是这么回事。我们每天的生活都特别拮据，衣服鞋子化妆品，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买不起。我们的收入太低，就算翻番，日子的质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如果能当上经理，月收入就能到3000元，我想那时日子才能不惶恐，肉也就能吃起了，可是太难了。

　　听说要想在北京生活得好，月收入要8550元。这个数字我想都不敢想，怎么能达到呢？只有那些白领才能达到。我现在还在外面兼职，发传单，一个月下来只能有个三四百元。可太累，上次病了，去输液，3天下来就花了500多元。将来，我不知道国家能怎么帮我这样的人群实现收入倍增。我只知道在目前，我还看不到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