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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21)

已有 1303 次阅读2010-11-19 02:40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长篇小说)《刺刀与爱情》(21)

                                    (2010正在修改版)

                                                                      张凤林 

                                          章 (21)

 

 自从老头子住进你们病室,送老头子来住院的那两个陌生军人,每天都到病室来一次,他们来了后,与病室的任何人都不打招呼,径直走到老头子病床跟前,默站一会儿,把闭着眼睛默睡的老头子看上好半天,再问值班护士,老头子今天说话来没有,每当护士摇摇头之后,他们才无声地离去。两位陌生军人一走,老头子才轻轻嘘一口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翻个身又接着睡。天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在你们看来,他好似有睡不完的瞌睡。

病室里住进这么一位特殊病人,起初,你们都觉得希奇,默默的观察着,用各种心绪揣摸着,过了两天,你们又渐渐发觉病室里住进一位这种特殊病人,给你们造成了诸多不方便。首先,你们不能象从前那样,自由自在的胡说乱侃了,既就是说话,你们也得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声音略微大点儿,一旦发现他在床上翻身,就觉得吵醒了他,你们只好收住话题。再者,自从他住进你们病室,医生护士到你们病室来的少了,不是列行工作,一般是没有人进来的,医护人员都是这样,其他伤病员,更是没人能进你们病室了。这一切,对你们无形中形成了精神上的强大压力。你们都有一种感觉,你们这几个人,好似变成了陪同囚犯坐监狱一样。你们都盼着把这老头子早点转到其他病室去,把你们几个人从精神压抑中解放出来,却作不到。为此,你还把这想法偷偷告诉了陈护士,让她把你们的意见给护士长说说。陈护士把你的意思转告给护士长之后,护士长专门把你叫到值班室,给你谈了一次话。按护士长的说法,把这老头子与你们安排在一起,是组织上对你们的信任,时间一长,情况会好一些……真没办法,你们只好忍奈。

铁拐李做罢换血治疗后,又被重新送回你们病室,重新住到他的床位上,他一回来,你就到他病床跟前,问他感觉怎么样,铁拐李说:比以前好多了。他接着又问你练习走路的进度,问马指导员与老连长的伤势恢复情况,最后,他才转面向独眼龙:

“给你手术做了没有?”

“啥手术?”独眼龙一愣。

铁拐李笑着说:“啥手术,医生答应给你做啥手术?”

独眼龙笑起来:“……你个家伙……在隔离室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想点别的什么,一回病室就问这件事,你这个家伙……”

“你还想叫我问啥?”铁拐李笑道

独眼龙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也就是,我的其它伤情,只有等待转院后再说了,就这最要紧的部位……医生说好给我做手术的,这么长时间了,好象忘记了似的。”

你给铁拐李茶杯中添上开水,把杯子递给他之后,才轻声说道:“自从你转到隔离室不久,二十三床就来了新病人,这几天,医护人员忙得很,可能因为忙,才把独眼龙做手术的事拖了下来。”

铁拐李这才把目光转向二十三床,瞅了会儿,问道:“这老头子怎么了,伤竟这么重,人清醒过来没有?”

“鬼知道怎么负的伤!”独眼龙说道:“反正是自从这老头一住进咱们病室,就在病床上成天昏睡,也不同其它人说话,谁知道他是怎么负的伤?”

“他一直没醒来过?”铁拐李问道。

你说:“醒来过,吃饭吃药,精神状态还好,就是……他吃过饭吃过药,就一直睡觉,好象是……情绪不好。”

独眼龙接着说:“负伤住院的伤病员一成了这个样子,等于一切都完蛋了,谁的情绪能好起来?只是……唉,自从这老头子一住进咱们病室,他成天不说一句话,就知道闭着眼睛昏睡,我们也不敢大声说话,都快把人憋死了。”

你补充说:“今天你回来了,大家心中高兴,情绪也好了许多,因此,才说了这么多话,放在平时,马丽娜到病房里来看马指导员,父女之间在一起说话,也是轻轻耳语,别说我们过去在病房里胡说乱喊叫了。”

“有这么严重?”铁拐李纳闷地问。

独眼龙说道:“要不然,我刚才说都快把人憋死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求护士长给我换床,把我转到别的病室去。”

马指导员轻声说:“你们说话声音小点。”

独眼龙反问:“怕求个啥?”

马指导员说:“小心把二十三床吵醒来。”

出乎你们的预料,二十三床上的老头子竟然睁开了眼睛,轻声说:“你们过去怎样,现在继续怎样,不要老为我考虑。”

你一愣,说道:“你没睡着?”

老头子淡淡的一笑,那笑,完全是从苦闷的心绪中挤出来的。他接着轻声说道:“我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独眼龙尴尬地对老头子说:“我还以为你……以为你睡着了呢!”

老头子翻个身,接着说:“我一个在……在房子里待久了,时间一长,就习惯成自然,吃过饭就睡,睡在床上就闭了眼睛,实际上根本睡不着觉……”说话间,他又闭上眼睛,他闭上眼睛后,顿了顿,又接着说:“你们说你们的,我睡我的,我闭着眼睛听你们说话……”

你不由自主地的瞅了一眼马指导员。

病房里出现了短时间的沉默,顿了顿,一直没吭声的老连长打破沉默,叹息着说道:“我感觉得出来,老首长是个好人,在这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都这么复杂的年代,只有好人才会……唉,只有好人才会遇上各种预想不到的灾难……”

就在这时,那两位陌生军人又来到病室,他们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一到病室,就把老连长瞅了好半天,才到二十三床跟前,又默站了会儿,然后无声地离去。

 

医生决定要给独眼龙做手术了,护士长与姜护士戴着大口罩,端着治疗盘来给他作净身处理,一到病床跟前,就让独眼龙做好准备。独眼龙一见她们两个要当着大家的面给他刮那玩意儿周围的阴毛,脸顿时一红,尴尬地说道:“换个男的来做行不行?”

“我们女的就不是护士?”护士长说话间已揭起盖在独眼龙身上的被子,笑着说:“怕羞,就别用手乱摸自己的破玩意,现在摸发炎了,要动手术,又怕羞。把手放到一边去,再捂着,看我一刀子给你割掉。”

独眼龙又恳求道:“换个地方行不行?”

护士长说:“向哪里换?就这点术前净身工作,还得让我们把你拉着满楼道跑?”说话间,她提起剃刀,用刀背在独眼龙手背上狠敲了一下,直到独眼龙痛得直“哎哟,”护士长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掌,说道:“放老实点,把腿放平,再不老实,小心我在你的这玩意上一刀子。”

独眼龙只好不吭声了。

姜护士一直没吭声,她从脸盆中取出热水毛巾,在独眼龙下身间边洗边打肥皂,一切就绪了,刮毛净身的工作,由护士长提着剃刀来完成。

独眼龙不住声的“哎哟”着,说道:“护士长,我叫你一声姑奶奶都行,求你轻点行不行,哎哟,哎哟,我求求你了,求你手轻点……”

护士长边剃边唠叨着:“别看你是个英雄,原来是个熊包,就给你做这么一点刮毛净身工作,就痛成这个样子,再喊叫,把你的家伙连根割掉……”

护士长在骂骂列列中给独眼龙刮毛净身,姜护士在一旁打下手,等护士长一刮结束,她又用热水毛巾给独眼龙擦洗干净,护士长才接着对独眼龙说道:“从现在开始,放老实点,再也不许胡思乱想,上了手术台再不老实,我可就……”

郭护士把平板车推进病室,护士长与姜护士把独眼龙抬的挪过去,用白被单向他身上一盖,推着他去了手术室……

从始至终,你和铁拐李都忍住可笑,待护士长一行推着独眼龙一出病室,你们才忍俊不住的笑起来。

马指导员也笑了,却对你们说道:“别笑别笑,老龙今天……今天也够难为他了。”

铁拐李笑着说:“你劝我们不要笑,可是,你看你自己,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你能笑,我们就不能笑?”

你笑着说:“龙班长成天没个正经,经常不三不四地挑逗着说些做梦娶媳妇的话,没料到护士长还有这一手,硬让他当着大家的面出丑。今天,可算把龙班长给难为情坏了。”

你这么一说,铁拐李和马指导员又笑起来,就连始终没吭声的老连长,此时也笑出了眼泪,就在时,兰花花与马丽娜进病室来了,兰花花一进来,就乐呵呵地问你:

“遇到啥喜事了,看把你们高兴的。”
“我们……”你不知道当着她与马丽娜的面该如何回答才

好。

马指导员忙收住笑容,说道:“是老连长给我们讲笑话呢,好了,不让老连长再讲了,我们也不笑了。”他转面又问女儿:“你都准备好了?”

马丽娜来到马指导员病床跟前,顿了顿,才说:“阿爸,我想,我想再停留几天。”

马指导员哑然了……直到这时,你才想起今天是马丽娜告别父亲回家的日子。马指导员顿了顿,轻声说:“阿爸也想让你多留几天,可是,你出来都快一个月了,一方面,超了假,单位上对你有想法,另一方面,你在外面时间长了,你奶奶和你阿妈,都会在家中惦念着你……”

马丽娜沉默着,过了好半天,才轻轻地点点头。

马指导员接着说:“阿爸住在医院里,生活处境比你们好,今后,你多照看着些你奶奶,阿爸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着你奶奶了……”眼泪已经在马指导员双目中打起转转,他却忍住了。顿了顿,他接着说:“你长大了,也该懂得你阿妈心中的苦处了,你要照顾好你阿妈,如果可能,就劝她……阿爸与你阿妈离婚,就是不想让她守寡,她已经守了十一年了……”

“阿爸……”马丽娜伤了心,却没让泪珠从眼角淌下来,她轻声说:“阿爸,你安心养伤,家中的事你不要操心,女儿今后会经常来看你,也会经常给你来信。”

泪珠虽然从马指导员眼角淌下来,他却笑了。他笑着说:“我的索非娅长大了,长大了……我有这个女儿,今后……不管怎么样,也就放心了。”他抹去眼角泪花,对你与兰花花说:“我不能下床,请你代我送送我的索非娅。”他又对女儿说:“索非娅,开车的时间快到了,你快去赶车去……”他在女儿肩上拍了一把,才转过身去擦泪。

 

自从那天下午在陆军医院门口与马丽娜有一席谈话之后,你内心深处便有了一种与她亲近了许多的感觉,虽然有过与她再深谈的渴望,却始终未能如愿,现在她就要离去了,你只能于无可奈何中在心灵深处埋藏了那种隐隐的别离之凄凉。你和兰花花送着马丽娜离开病室,沿着长廊走向电梯间,一想起马指导员与女儿分别的神情,你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阵发酸。

马丽娜自从离开父亲后,情绪一直不好,她总觉得与父亲这次分别,今后再也见不着了,你问她凭什么这么说,她说凭她的感觉。话未说完,她就眼泪汪汪的。

你不好多问,只好在安慰她的同时为她送行。

路上,你们都走得很慢,途中,马丽娜好象有什么话要说,却几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劝她有什么话就如实告诉你,她才忧心重重地说,想叫她妈到医院来看望一次她阿爸,就怕她阿爸不答应……不待她说完,你一百个赞成,并说,现在,什么也不要说,让她回家后,安排个适当的机会,让她阿妈到医院来就是了,等她阿妈来了,她阿爸不但不会生气,情绪一好,说不定伤病也会好的快一些。

听了你的答复,马丽娜才含着泪花对你感激的一笑。

已经来到医院大门口了,你还要继续往前送,兰花花却拦住了你,说你伤情刚开始好转,能送这么远,就已经不易了,现在该留步了,由她送马丽娜去车站,何况,她与马丽娜还有悄悄话要说,有你混在她们中间,她们不方便。兰花花这么一劝阻,马丽娜无论如何也不让你向前送了。你能感觉得出来,兰花花在不动声色地玩着她心灵深处的小九九,因了她玩得天衣无缝,你只能不动声色地于无可奈何间,就此与马丽娜告别,只好停住脚步,目送着兰花花陪着马丽娜走向远方。她们走远了,你才到医院大门口内侧的一棵榆树的树荫下,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前边不远处,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玩跳方格,她们玩得是那么无忧无虑,玩得是那么幸福。透过这两个小姑娘,你觉得世界是这么美好,阳光下的一草一木,都这么有生命力,就连生长在墙壁下的小草和草地里的小花、飞舞在花朵跟前的小蝴蝶,也是那么幸福,而你们病室里这些病友们……

一想到病室,你觉得,病室里伤病员的命运,与大自然中阳光下盎然向上的蓬勃生命力太不相称了,奇怪的是,你们这些形将成为废物的伤病员,竟然被树立为大家学习的榜样,被形容成祖国的未来……你心中暗想,如果让大家都象你们这样,长期卧床不起,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靠谁去干,如果祖国的未来还有什么前途……

脑子里一出现这些怪念头,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当你定下神情的时候,陈护士竟然笑眯眯地从远处向你走过来,还未到跟前,她便微笑着问道:“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陈护士的出现,使你心绪中无形的轻松了一些,脑海中各种奇怪念头,也淡化了许多。你站起来笑着问道:“你今天休息,怎么也穿着这身白大卦?”

“休息,也不能放松阶级警惕,谁叫咱是现役军人,又是你的护士呢?”她说话间已经来到你跟前。但见她那猫儿似的双眼虽然在微笑却又充满了愤怒、怒恼和失望。她两眼直愣愣地瞅着你。

你的心绪顿时抽紧了。你不仅于心虚间回避着她的目光,也于挖空心思间直面着这场迟早都会出现的疆局。你很快就定下了神儿,瞅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是陆军医院的五好战士标兵,阶级斗争观念强,思想觉悟高,就是晚上睡觉也睁着一只眼睛呢?”

她竟然噗哧一声笑起来,说道:“大热的天,不在病室里待着,何苦出来受这种罪?”说话间,她掏也手娟,要为你擦擦头上的汗珠儿。

面对她神情上如此大的急转弯儿,你始料不及。你从她手中接过手娟,擦着额头的汗珠儿,说道:“我如若待在病室,你这手娟不是白准备了吗?”

直到这时,她的神情才松驰了许多,她那猫儿似的双眼也显现出了动情的甜笑,她说:“看把你想得美的。我这手娟难道就不能是为铁拐李和独眼龙准备的?”

“谢天谢地?”你赶紧双手抱拳给她作个揖说道:“果真如此,我给老天爷烧高香呢。”

说话间,你再次给她做个揖。

但见陈护士的脸色唰的一片腊黄,没有了一点血色。她那双仍在瞅着你的目光,也失去光泽。她用她那白小豆似的牙齿咬住自己的嘴唇,足足把你瞅了一分多钟,直到你收敛住恶作剧,她都没有说一句话,你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绝情了,也有些过头了。便自我调侃着说道:“——没料到你才是个挨不起,连这么点玩笑都承受不起。”

“谁是挨不起,谁自己知道。”陈护士真聪明,借坡儿下驴,给你丢过来这么一句。

经过这次情感波澜,你渐渐冷静了许多,在你脑际里也浮现出了自从住进陆军医院,陈护士为你疗伤,为你护理的幕幕情景……一想到这些,内疚感在心灵深处开始折磨着你,你觉得确实愧对陈护士呢,你说:“我就这么个人,在熟人和朋友面前言谈举止总是没个分寸。”

“人都是这样。”陈护士说道“我也有这种毛病,在单位、在同事面前,总是时时处处谨小慎微,生怕言行举止有闪失影响不好,在朋友面前,特别是在最亲近的朋友面前,一言一行总是忘乎所以。”

因为心绪相互沟通,你们才都坐在了柳荫下的长条凳子上,闲聊了起来。过了许久,你们的话语都渐渐稀少了,后来,干脆都沉默不语了。你缓缓地转过身瞅了她一眼——但见她虽然稍微与你拉开一些距离,却出神地甜笑着望着你。你还是第一次发现她还会这么甜甜的笑。她见你出神地望着她,顿时满脸绯红,低了头轻声说;“你现在一见我就这么瞅,以后……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你脸上一阵发烧,你知道自己脸红了,便赶紧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说道:“以后……以后……”你早就知道陈护士虽然心中也有一团火,却把自己抱裹得太严了。在你的心目中,只有政治家才会把心绪与行动截然分开,陈护士仅仅是一位护士,又这么年轻,何必佯装成政治家?

陈护士见你在她面前说话时语无论次,也不正面回答她的话题,并不生气。她的情绪已平静下来,竟象个连队指导员似的,给你做起思想工作:“我们都是革命队伍中的革命青年,既然是革命青年,只要你我两个的条件差不多,就可建立革命感情……我给你说正经事,你脸红什么?”

你红着脸瞅了她一眼,调侃着说道:“你真象个年轻的革命家。”

“哦,你这么评价我?”陈护士顿时眼睛一亮,欣喜地说道:“自从参加到革命阵营中后,我无时无刻不在用毛泽东思想改造自己,不在按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可是,不少落后分子总是嘲笑我,讽刺我,我一直觉得在同辈人中很难找到能说知心话的志同道合者,直到你入院后,当我知道了你是学毛著标兵后,我才觉得自己不会孤立了,才……可见,我当初的判断没有错……”

说话间,泪花已在她眼睛里打起转转。

你愣愣地瞅着她。

陈护士见你愣在她面前,她才甜笑着对你说:“傻瓜,革命青年男女相好到一定程度,都得结婚组建成一个革命家庭,然后夫妻恩恩爱爱地在革命征途上互相帮助,互相爱护,共同前进……你难道就一直没想过这些?”

你望着她苦笑着说道:“我怕……”

“怕我变心是不是?”陈护士望着你动情地说:“我爱你,大傻瓜,自从你一住进医院,我就把我的心与你的心拴在一根革命的红头绳上了。只要我爱你,你管他别人怎么说呢!”说话间,她竟然忘神的向你跟前凑过来……

就在这时,传来救护车凄厉的警笛声,她才在吃惊中抬起头……你也寻声瞅去,原来,运送伤病员的救护车,已在警笛尖叫声中飞驰着从医院大门口冲进来,紧急刹车停在住院部大楼跟前。一瞅这救护车号,陈护士吃惊地说道:“哦,又是空军机场工地的救护车,一定是工地又发生了塌方事故……”

说话间,她与你一同向救护车跟前跑去。

 

你曾经告诉我,三十多年前的陆军医院生活是你的经历,是你的体验,是你的感觉;这经历,这体验,这感觉,竟是那么多的鲜血……

血,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救护车后门打开时,车箱里已成为鲜红的血泊,血水沿着车体四延外溢,从缝隙中漏出的血滴,很快把地面构划成血的长方块,车下是血,车箱里是血,就连开救护车的司机,护送伤病员的战士干部和卫生员,也浑身粘满了血迹……

面对这一车血泊,你惊呆了。

陈护士已丢下你,参加到抢救伤病员的行列里。

听到救护车的惊叫声后抬着担架跑下楼的医护人员,以及能走动的伤病员,全都前来参加到抢救工作的行列。

车上护送伤员的战士,把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伤员抱出车箱,放到担架上,被抬走,这是一位失去双臂、胸腔已经被重物砸偏了的重伤员;接着,又是一位脑袋开了孔,血污了整个面孔的昏迷者,再抬出来的……每抬出一个,等在救护车跟前的医护人员就用担架立即抬走一个,是七个昏迷不醒的血人。等参加抢救的医护人员小跑着用担架把七具血人全部抬向住院部五楼上之后,血的点滴,已扬扬洒洒的从救护车跟前延续到进楼的大门再到上楼的电梯,竟铺出了一条血路。

医护人员大部分都跑回楼上去参加抢救工作,追赶下来的伤病员,有的互相询问怎么了,有的在一旁打听一共伤了几个,有的还关心着有几个牺牲了,……你望着这一车血泊,望着这一条血路,惊愕在那里,好似傻了一般。

陈护士跟着担架向前跑了几步,见你还愣站在大门口,便又跑回来对你说:“这批伤病员全是外科病区的,我得赶到楼上去,你不要在外面待的太久,早点回病室休息。”她一说罢,不等你回答,便又去追赶担架。

望着她的背影进了电梯,你才渐渐感觉到了浑身散软,双腿酸困,全身上下都没一丝儿力气了。

你向前走了几步,到大楼门口的台阶跟前,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人坐下了,出现在脑际中的却仍然是那一汪血泊,以及浸泡在血泊中的那七具血人的情景……那七具血人,虽然处在昏迷中,终究还没有全部死亡,当救护的人们把他们向担架上抬的时候,七位血人中有的痛苦的抽缩着、颤抖着软瘫的肢体,有的在短促的呼吸时被微弱气息把脸上污血吹起了汽泡儿,还有的……

一想起这七具血人,你似乎又看到了那位被重压压偏了胸腔的昏迷者耳、鼻、口中都在向外浸出鲜红血迹的情景。

自从住进陆医院,你几乎天天都听到伤病员的叹息,也经常听到新伤病员被送到急救室参加抢救的消息,今天,你第一次遇上这场一汪血泊的场景,不由得使你联想到,其他伤病员刚从事故现场抢救出来的当儿,何尝又不是这种情景呢?

大西北的各个国防建设工地上,几乎到处都经常发生塌方事故,无论打坑道的,挖山洞的,堆假山的,筑工事的,开山修路的,以及其他各种施工工地上,几乎都会遇到伤亡,这些伤亡者刚刚被活着从血泊抢中救出来之后,哪一个又不是今天你亲眼目睹的这七具血人的现状呢。

在大西北,到处都是炮声隆隆的国防建设工地。按照国防建设规划,每一处工地,不是未来战争的战区,就是坚守者的基地,为了把整个大西北的数千公里边防建设成固苦金汤的防线,边防建设者十几年如一日,每天都面临着负伤致残,每天都面临着流血牺牲,现在,又一座防卫边疆的万里长城,很快就由坑道、工事、人工山、地堡,以及一道又一道防线联结并构筑起来了。这长城,有步兵对步兵的撕杀阵地,有坦克对坦克、飞机对飞机的大决战布局,还有以现代化武器为支柱的防卫性的弹道导弹设备以及更现代化的武器装备,这长城,是由千千万万的中华民族的热血儿女,用自己的汗水及热血修筑起来的,谁又能知道有多少英雄战士象今天一汪血泊中这七具血人一样的遭遇呢i

你想起了你准备写书的承诺。一想起一汪血泊中这七具血人,一想到用战士的热血与白骨修筑起来的这条新万里长城,你越来越清晰意识到,你要写的书,不仅仅应该把你听到的看到的以及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切都真实的记录下来,更重要的是在探索爱国者的追求、思考、献身者的志向,记录一切为修筑新万里长城者为祖国为人民的利益而甘愿意奉献出自己一切的爱国情结。

你为理想寻找到了想寻找、也一直在寻找的。心灵上的苦

闷得到升华,升华把苦闷幻化作幢憬中的干朵万朵莲花,莲花组成的灵台似乎成为你心灵走向安慰的载体……渐渐的,你从一汪血泊的惊恐中解脱出来了,定定神之后,轻轻吁了一口气,当你抬起头时,才发觉兰花花一脸惊恐的神色,惶恐不安地站在你面前。

你问她:“把马丽娜送上车了?”  

她点点头,把目光瞥向停在住院部门口的救护车及满地的血滴,心中悬悬地说道:“又发生了事故,流了这么多血……送来了几个?”

你说:“七个……”

“看样子伤的都不轻!”兰花花自语着。

“全变成了血人。”

“唉……”兰花花再没有说什么,又把目光落到救护车上,过了好半天,她才若有所思地说:“这救护车,好象是赵营长他们部队的!”      

“赵营长是谁?”你问道。     

兰花花说道:“是护士长的爱人。赵营长当初到医院来看望护士长时,经常坐这辆救护车。有次,护士长一家到效区去玩,叫我陪他们去,我去了,也坐的这辆救护车。”

你的心不由得悬起来,说道:“救护车……咱们别说救护车了,时间久了,该回病室去了。”   

兰花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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