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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压床】-狗眼看阴阳①……【我一生下来就吃了几个月狗奶,自然沾了一身狗气,算命 ...

热度 2已有 10983 次阅读2012-10-30 21:01 |个人分类:恐怖故事|系统分类:杂谈| , 鬼压床, 算命先生, 异灵小说 分享到微信

    
      【鬼压床】-狗眼看阴阳①……【我一生下来就吃了几个月狗
 
奶,自然沾了一身狗气,算命先生说,我能看到许多人看不到的
 
脏东西】  

                     

 

无可置疑,我是个胆子蛮小的人。

第一次见我的人没人会相信,一个1米83,长着170多斤肉的粗旷男人,居然会从没看过鬼 片,不愿意走夜路,甚至一个人在家时从不关完家里的灯——他们都说我要不就是骗人,要不就是在郭德纲外表下长了一颗林黛玉的心——其实这一切的真正原因, 得从我年幼时的不寻常的经历说起。

别看我现在长得挺块儿,其实我才出生的时候,身体挺差——母亲生下我后没奶水,我又却一喝牛奶 就上吐下泻得不可开交,家里只好用米糊将就着喂我。但是米糊的营养终究是不及奶的,眼见我这三代单传的独苗越来越瘦,全家人都着急得没有办法,恰恰这个时 候,村里一条母狗下了小狗崽儿,那一窝狗崽却没等睁眼就全死了,居然一个没剩。见母狗的**还挺涨,家人就和主人商量,尝试着弄了点狗奶煮给我吃,没想这 狗奶还真对我胃口,吃饱了不哭不闹,不拉肚子不上火,连奶嗝儿都不打,就这样,狗奶就成了我婴儿时期的主要口粮。

其实中间家里人 也想给我换过其他替代品,什么羊奶啊,肥儿粉啊什么都试过,结果我要么就不吃,要么就吃了后上吐下泻,没办法,只得依着我的食性儿满世界给我去找狗奶了。 其实这狗奶挺难找的。毕竟狗的体格小,产量有限,而且也不是每只母狗下了小狗都齐锅死啊,小狗也得吃吧,于是家里人只好每天去各个村子里转悠,找养了母狗 的人家,给人家说尽好话,凑上一点奶(至于怎么才能挤到母狗的奶,这个家里人还真没告诉我过,估计也只有主人能挤吧),给我当口粮。

直到我4个月大,家里才想办法找到了奶妈,让我断了狗奶。到现在,我爹娘经常开玩笑骂我是“***的”,仔细想想,这句骂人的话用到我身上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我从小就特别敏感,母亲说在我小时候,一到晚上,她就喜欢抱着我,让我的头枕着她的肩,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我却常常莫名其妙的就大哭,边哭还边死死盯着着她背后,怎么哄都哄不好,哭得让人心里发麻,一会却又莫名其妙的好了。

慢慢的我开始会含含糊糊吐点词了,哭的时候就含含糊糊的喊“人……人人……”,大人回头看,哪有人啊,这时候家里人才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

后 来村里来了一算命路过的老先生,家里人就去问,老先生了解情况后说,这可能和我打小吃狗奶有关;狗是一种通灵的动物,能看到许多人看不到的脏东西,一些看 家狗经常对着没人的地方狂叫,其实并不是因为狗发了神经,而是它看到了人看不到的东西,保护自己领地的本能让它想把那东西赶走。

而我一生下来就吃了几个月狗奶,自然沾了一身狗气,虽然可能没有狗看得那么真切,但多少也能感觉到。你想想,一般婴儿看到陌生人靠近自己是什么反应?——自然是哭,他感觉没有威胁了,自然就不哭了。

临了老先生给了我家人一个香包,让挂我脖子上,这香包一挂上,我还真的再没有莫名其妙的哭过了,家里人也就放了心,直到我4岁那年……

我记事就是从4岁左右开始的,从那时起,我就记得那香包,始终用红毛线穿了挂在我脖子上,家里人也没人给我说那香包的来历,只是不让我取下来,我就这样一直戴着,连洗澡都没取过。

4 岁的男孩子已经开始皮了,那时候的孩子不像现在,4岁已经在托儿所读了一、两年书,被关得像只鹌鹑——20多年前的农村,4岁的孩子基本上是被比自己稍大 一点的孩子拉扯大的,天天就跟在大孩子屁股后面追,每天的任务就是疯玩,只要不去河里洗澡,一般顽皮的行为都在家长的可容忍范围内。

我也不例外,只是因为身体比较瘦弱,稍显得文静一点,所以免不了经常被皮孩子欺负。

“狗子!你快点!河里漂来个“水大棒”,我们去看!你不快点就冲走了!”隔壁大我两岁的峰子跑着冲我大喊。

“水 大棒”是我们这一块对浮尸的叫法,村子临着条大河,每年夏天都有上游淹死的人顺着河道漂下来,在我们村岸边水域过个路,然后继续被冲向下游,这样被淹死的 人,我们这统称“水大棒”——因为人淹死后在水里泡胀,发酵,浮到水面上皮肤发紫,躯干粗大,远看去,就像一根木棒;而我吃狗奶长大的事全村皆知,所以村 里人给我取了个外号叫“狗子”,可不是吗,狗子、狗子,就是狗的儿子——久而久之,不光玩伴这样叫我,连我爹娘也这样叫我,我那真正的小名,却早已没几个 人记得了。

“呼!呼!峰哥!你等我下!我跑得慢!跟不上!”打小身体不好,加上又比峰子小了两岁,我自然跟不上峰子的脚步。

“你怎么回事啊!像个女娃!”峰子的脚步被我拖慢,索性停下来回过头,一脸的埋怨,他担心去得太晚,水大棒已经被冲离了村子的岸边。

“谁!谁说咱是女娃!我,我有牛牛的……”别看咱身体发育得不好,心智却是成长得挺快,4岁时已经有了一定的男女观念,知道说自己像女娃是在贬低自己,忙分辨道。

“不 是女娃!那你戴个项链干什么?”峰子回过头,指着我挂在脖子上的香包。“俺娘说,只有女娃才戴项链呢!”这时,旁边也过来几个玩伴,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于 是一起起哄!“哦!狗子是女娃!狗子戴项链!羞羞羞!我们不跟女娃玩!我们不跟狗子玩!”一边闹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把我甩了个没影。

只留我独自站在路中间,咬着嘴唇,眼泪不停在眼眶打转。

“哇!”的一声,我哭了出来,“我不是女娃!我不带项链!峰哥!等等我啊!”我抓住香包用力一扯,那用了4年的毛线哪经得起这么一下,虽然在我脖子上嘞出一道血恒,却还是给我扯了下来,然后随手一扔,就边哭边跑的向玩伴们追去了。
2#回复 作者:happyflyland 回复日期:2011-7-10 22:31:00
到了河边,水大棒果然已经被冲到了河中央,远远看去,只看得到一个黑点,几个孩子在岸边捶胸顿足,峰子卷着裤腿站在岸边的浅水里,伸长了脖子在向河中间望。

“哎!来晚了!我还说今天一定要看清楚水大棒的!结果啥都没看见!”“就是!平时我娘不让我看!好不容易她今天回了娘家!结果还是来晚了”,一群孩子还在在那里愤愤不平,说着,他们回头看到了我。

“就是因为你跑得慢!害我们没看成水大棒!”一个皮孩子没出撒气,一把推在我胸口,河岸本来就是一个斜坡,沙滩又没有什么附着力,我一个没站稳就在沙滩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好在是摔在沙滩上,也不怎么疼——平心而论,他们来晚了跟我真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等我。

那孩子还不依不饶的想要上来打我,却被上岸来的峰子一把拦着,对他们说:“走吧!以后不带他玩了!”说着,一帮小孩就沿着上岸的土路打打闹闹的想要回家。

只留下我还呆坐在沙滩上,忍不住又要哭了起来。

突然,我看到峰子的脚踝上有一块黑色的印记,那形状,就像被一只手紧紧箍过,我想起峰子刚才在水里站过,那水正好漫过他的脚踝,不由得向河边看了一眼,却发现本来已经被冲远的“水大棒”又向岸边漂了过来。

这 是很奇怪的,虽然我那时只有4岁,但是在河边长大的孩子对自己家附近的水域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我们村这片水域并不是回水沱,漂浮物到这里永远都只是过 路,而不会停留,漂走的东西又漂回来,在我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眼见那水大棒离岸边越来越近,我慢慢的看清了他——不,应该是她。

这 应该是一个女孩子,但是很奇怪,她和我以前听人描述的水大棒不太一样,身体没有被泡胀,还是维持了正常的样子,很苗条。穿了一身白裙,五官看不太清,但是 感觉应该很清秀,头发像莲花一样散开在水里,要说唯一有什么异样,就是她的皮肤比活人白,不,甚至比一般的死人更白,白得让人全身发冷。

我看到水大棒自己漂了回来,心里发毛,就想回头去喊峰子他们,一看才发现峰子他们早已走得没影了。然后我再条件反射般的回头去看那水大棒,这一回头,却把我吓了个半死。

空空的河面上,什么都没有……

我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跪到了家里那块用了几十年的木搓衣板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个小破孩邀约着去河边看水大棒的事情很快就 败露了,在这个沿河的村子里,小孩子“私自去河边”是最不能被大人们原谅的事情——年年漂来的水大棒让家长们都害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变成了 “水大棒”。

同 样是打,轻重却不太一样。峰子年纪最大,又是的孩子头,还真下了水,于是被倒吊了起来,他爹不歇气的打到了下半夜,才给放下来——据说打断了三根皮带。而 我,因为年纪尚小,体质又瘦弱经不得打,接受的惩罚仅仅是跪在搓衣板上被俺爹用衣架打屁股,才打了几下爹就被俺娘给拉住了,本来就心疼的爹于是半推半就的 结束了对我的责打,只是让我在搓衣板上罚跪反省。

跪在搓衣板上,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女水大棒和峰子脚上那明显的手印,几乎忘记了屁股上的疼痛,那个水大棒漂回来是我的幻觉吗?那峰子的脚又是怎么回事儿呢?不能啊,我看得真真的啊……我想的那么入神,竟然连娘叫我起来都没听到,还是爹过来冲我屁股踢了一脚我才反应过来。

草 草吃过晚饭就被我爹娘赶上了床,4岁时的我还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只知道天黑了该睡,天亮了该起。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也就大概8点多钟吧,天都还没黑尽呢。 那时候家里就一间屋,用一个大衣柜隔着,中间再拉上一帘,就隔成了两间,爹娘睡里屋,我睡外屋。我上床的时候峰子还在挨打呢——因为他们家就住我们隔壁, 土胚房的隔音又不太好,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还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峰子的惨叫声和他爹的怒吼……

……我是被尿憋醒的,醒来已经听不到 峰子的惨叫了,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约么着可能爹娘已经睡了,就想下床去尿尿壶里,想用手将自己支撑起来,没想到手却一动不能动,就像不是我的手, 再试试脚,也动不了——这时我突然发现我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到,而是我的眼睛压根就没有能睁开……

我慌了神,就想叫我娘,那声音却只能在脑海里打转,始终从喉咙里出不来。很难受,我醒着,却又睡着,我能清楚的听见窗外的蝈蝈叫,或者是风撩起窗帘的声音,却无法控制我的身体——哪怕是一根小手指。突然,我感觉我旁边似乎还睡了个人……

睡 的是谁?我脑袋了猛的一下激灵!俺娘?不能啊,我3岁起娘就不跟我一起睡了,俺爹?更不可能,打小他就没跟我一起睡过,再说我这小床也容不下他啊,难道是 我搞错了?不,肯定没有!虽然我睁不开眼睛,身体也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但是我能真真切切的感觉旁边还躺了个人。那个人浑身冰凉,搞得三伏天的夜里,周围 却冷飕飕的——不仅如此,我还觉得他身上挺潮,是那种让人发闷的潮,搞得人心里发慌,我汗珠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突然,我感觉他坐 了起来,好像在盯着我看,就这样一直看着,不作声,也没有什么动作,搞得我心里那个毛啊,但不受我控制的身体却连哭都哭不出来。这个时候,我感觉鼻子挺痒 的,有点像我娘给我洗澡的时候她的湿头发扫过我鼻子的感觉,让我直想打喷嚏……等等!湿头发?潮湿的空气?冰凉的身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河里那具失踪的女 尸!

从小俺娘就用替死鬼的故事教育我不要随便下河,难道真被我赶上了?!我要被抓去当替死鬼?下午在河边那恐怖的一幕让我在脑海 里勾勒出了女鬼的形象,一个穿着湿漉漉白衣,皮肤惨白的女人,在我的头上方盯着我看……她那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我的鼻头上扫来扫去……我越想就越怕,越怕还 越想,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我爹或者我娘能起来解手啊,可惜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希望罢了。

我感觉她就这样盯着我看,我却只能无奈等待着她对我做最终的宣判……那感觉,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上了刑场的犯人跪在地上等待结束结束自己生命的子弹一般。
突 然,我感觉一只湿漉漉的手摸了摸我的脚踝,我心里想,不好,我要被带走了!做鬼是什么样子?我还能见到爹娘吗?——然而那夺命的子弹却终究没有射出来,一 瞬间,就那么一瞬间,周围的气氛一下子恢复了正常,什么女鬼啊,凉气啊,潮湿啊,一下子全部消失了,我喉咙一松,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 娘听到我哭,连忙起床出来,拉开灯,问我怎么了,我在娘怀里一五一十的对爹娘讲了刚才的事情,爹却不以为然,认为我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唯有娘在一个劲的宽 慰我,说赶明找个先生来给看看。其实我清楚的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梦,因为我发现,我的脚踝上,一个湿漉漉的手印还没有干透。

在娘的安慰下我不知不觉的又随着了,这次睡得很是安稳,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隔壁峰子家的喧闹声吵醒,我爹去看了看,过来对我娘说,峰子可能不行了,昨天他爹打得太狠了,当时放下来时还好,今天早上却发现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现在正找人做架子送医院呢。

我听完蹭的一下坐起来,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昨晚的女鬼和峰子脚上的那道箍痕

“爹!你说什么?峰哥怎么了?”我急忙问我爹,峰子大我两岁,我从记事起咱两家就是邻居,而且都是独子,天天一起玩,我对峰子的感情可以说就像是亲哥哥一样。

“没事儿!病了,去趟医院就好了。”爹似乎不想我知道太多,敷衍我说道。“我得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爹转头对我娘说道,说完就套上外套去了隔壁。

我 赶紧起床,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峰子被我爹和一个街坊用一个由竹竿和被褥改制的简易担架抬了出来,周围人正为是送乡卫生所还是镇医院嚷着。峰子平躺在担架 上,只穿了条内裤,肚子上搭了张毯子,面色发紫,微微睁开的眼睛看不到眼仁,嘴角往外唾着唾沫,一只手搭拉在担架外,另一只手放在胸前,发出“呜呜“的怪 声,有时候还抽搐那么两下。他娘在旁边死去活来的哭着,若不是被几个大婶扶着,早就瘫坐在了地上,他爹却在旁边青着脸,红着眼睛,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脸 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大人们抬着担架从我面前跑过,我不由自主的向峰子的脚踝看去,一看吓了一跳,昨天那手印还在,而且已经变成了乌红色。

我拉了拉身旁俺娘的衣襟,向他指峰子的脚说“娘!你看!峰哥的脚上有个手印!”娘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回过头对我说:“哪有什么手印?”我说:“那不是啊?左……右脚上!红红的那个!”娘又看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低叱一声:“小孩子别瞎说!”就回了屋。

我在门口看着担架越走越远,突然想到什么,就追了过去。

大 人们最终还是决定先就近将峰子先送到乡卫生所抢救,那卫生所离得不远,离我们家也就两里多地,虽然条件是差点,但若是去镇医院,就得走10里地了,而且中 间还得穿过不少田地。那年头可不像现在,生急病了打个120就好,我们这全镇就一部电话,还是在镇政府里。而且即便是有电话,对我们这种乡下,救护车也来 不了,所以只能先去乡卫生所了。

担架抬着峰子在前边走,我在后面追着,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平时一起玩的几个孩子也出现在了队伍中和我一起追,毕竟峰子是咱这块的孩子王,“忠心耿耿”的“手下”还挺多的。

“狗子!峰哥咋的了?”一个平日里的玩伴问我。“不知道咧!俺爹说是病了,现在正送医院呢。”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按照我爹给我说的进行了转述。“唉!对了,你看峰哥脚上是不是有个手印啊?”我看到那手印的颜色似乎又比刚才加深了几分,就问那个玩伴。

“手印?什么手印?没有啊!”玩伴回答让我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为什么这么明显一东西,其他人都看不到呢?

担 架越走越快!我渐渐的有点跟不上了,只得由快走改为了小跑,没想到这一加快脚下就拌蒜,踢到一块石头,啪的一下就俯倒摔在了地上。这农村的地吧,可不比现 在城市里的水泥地,地上石子儿,牲畜的粪便,泥土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这一下可把我摔得够呛,脸、都擦破了,还沾上了不少不明物体,不过我见担架越走越远, 也顾不得疼了,眼泪包在眼眶里,就准备爬起来追,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物件落到了我的眼里。

是我的那个香包,在我脖 子上挂了4年,昨天被我随手扔掉的那个,就安静的躺在我的面前,其实我对这香包挺有感情的,毕竟是挂了多年的东西(我这人现在也这样,老东西舍不得扔,搞 得家里都没地儿放。),昨天只是被峰子他们一激,头脑一热就扔掉了,回到家冷静下来后一直后悔,一是的确有感情,二是不知道怎么给爹妈交代。这时看到被我 丢掉的东西失而复得,赶紧一把抓过来攥在手里,怕又给丢掉。

等我追到卫生所,父亲他们已经把峰子抬了进去。卫生所门口围了一大堆人,我充分的发挥了自己身小灵活的优势,楞是挤到了第一排,就看到峰子被放到地上,卫生所唯一的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不一会,医生摇摇头,对峰子他爹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峰子他爹终于憋不住,泪水一下子飙了出来,还不停的抽自己的耳光,那打得是真用力啊,手和脸都被打得红红的,最后终于被我爹把手给他抓住了,这才消停。

我来到我爹旁边,想说话,我爹冲我摆摆手,让我别出声。我又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峰子,那脸比刚才更紫了,已开始发黑;然后我又向峰子的右脚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个手印非常的介意,哪里知道,这一看,我又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峰子脚上之前还那么明显的手印,竟然不见了……

没 多一会儿峰子就被抬回家了,听说是医生觉得已经没救了,让家里早点准备后事。4岁的我虽然已经知道了死是什么,但是对死的概念,却是并不明确,只是单纯的 认为死就和人要出远门一样,以后再也不能回来,再也见不到爹娘,见不到伙伴。所以虽然心里伤感,却没有多害怕;而对于“鬼”的恐惧,我想当年多半是源于害 怕异类的本能,就和小孩“怕老虎”是一个性质。

想到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峰子了,我心里着实发酸。就想溜到他家,再见他一面,也好告 个别什么的。过去后发现他家里已经乱了套,在门口围了不少街坊,他爹蹲在门口的,红着眼,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那种没有过滤嘴的劣质烟,她娘坐在峰子躺的床边 哭得个死去活来,我娘和几个大婶就在旁边劝,后来哭没了泪,只剩下干嚎。我爹和他家的亲戚就忙着张罗一些白事的准备。

我趁乱溜到峰子的床前,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虽然脸已经洗干净,但却面色铁青的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还有那么点起伏,想必已经被认为早就死了。

“王 建国!你这个畜生!”峰子妈突然一跃而起,抄起刚才坐的凳子就向他爹砸去!因为用力过猛,凳子只砸中了门框,把木质的门框砸出一道很深的痕迹。“有你这么 打孩子的吗!你赔我儿子!你给我儿子偿命!”她怒吼着!脖子和脸涨得通红!看到床边台柜上昨天纳鞋底的工具还没收拾,就一把把剪刀抓到手里!“咱们一家三 口今天同归于尽!”峰子妈怒吼着向她爹冲了过去!就眼见峰子妈拿着剪刀要玩真的!几个邻居哪敢怠慢,一拥而上,把她死死的把她拉住。

“放开!你们放开!峰子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们两人给他抵命!”峰子妈挣扎着要向门口冲,被邻居们强行带进了里屋(峰子家的格局和我家差不多)。

现在就只有我还站在峰子床前了,我看到峰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突然我想,要不给峰子留点什么做纪念吧?找遍全身,却实在没什么东西,您想啊,三伏的天,一4岁的小屁孩穿着背心短裤,有东西也没地儿放啊。这时我发现自己手上还拽着我那香包。

就这个吧!虽然这不是啥特别的玩意儿!但毕竟打小就带在我身上,峰子要走了,就把这留给峰子吧。想着,我上前掰开了峰子的手,把香包放到了他手里,又给他合上。

突然!峰子原本紧闭的眼睛啪的就睁开了——就在我把香包放峰子手里的一瞬间。他“腾”的一下直挺挺的坐起来。这突然的变化把我吓了个半死,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旁边的凳子也“砰”的一声给我碰倒!把里屋和门口的人都引了过来,见状都吓得炸了锅。

“狗 子!峰子怎么了!”我爹跑过来,一把给我拧起来,问。“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想上前看看他,没想他一下子就坐起来了!”我害怕父亲的责怪,就隐瞒了要给峰子 纪念品的事情。这时只见峰子喉咙咕咕作响,眼睛瞪得老直,整个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一脚踢掉了被子,峰子他爹妈刚上前去要准备扶着他,只听得峰子哇的一 声,吐出一大口水来。

那水真是臭啊!跟泔水似的!(后来我家附近发生一起命案,尸体烂在屋里十多天都流水了才被人发现,我当时路 过现场,才知道这个味道原来就是尸水臭)这一口水吐出来,周围人眼睛都被熏得睁不开了。吐完水后,峰子身上一软,就瘫倒在了床上。他的爹娘又是一阵哭天喊 地,不过我却发现,峰子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多了。

一会,峰子的爹妈也发现了这个情况,连忙叫人去请大夫来。不一会儿,大夫屁颠屁 颠的来了,一进门就嚷着问死者在哪呢!差点没让峰子他爹一巴掌给拍死!敢情这大夫是认定峰子已经活不过今天,是准备来验尸打证明的。给峰子做完检查,大夫 也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没事了,人缓过来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现在身体很虚,需要静养。然后开了一些药,说待会让人去取,就离开了。

见人已经没什么事儿,街坊们就都散了。峰子的爹妈见儿子失而复得,在一起抱头痛哭,我爹见这个情况不太适合有外人,就带着我和我娘,也回了家。

此后的一段时间,峰子身上发生的怪事儿成了街坊邻里的一道谈资,但是没持续多久,大家也就慢慢淡忘了。

…… 我和峰子告别的时候他还没醒过来来,那年出伏的时候,我爹终于在单位排上了号头,在县里分了房子,于是我们就离开了老宅,搬到了县里。搬家的那一天,我专 门去和峰子告了别,他还是躺在那里,不过表情比起之前已经平静了很多。我已经找机会给他爹娘说了我送峰子香包那事儿(不过省去了那关键的一段),于是见他 爹娘用绳子把香包穿了串,也给峰子挂到了脖子上,算是求个平安吧。

后来因为我爹工作调动,我们又搬家到省城,与峰子一家失去了联 系,不过后来我也让爹也找人打听了峰子的事,听说他在床上躺了3个多月后终于醒过来,我才放了心。不过我心里一直挂记着峰子脚上那道手印,因为和峰子告别 的时候,我恍惚看到他脚踝仍然有一道淡淡的印子,但仔细一瞧,却是再也找不到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慢慢忘记了这事儿。

再一次见到峰子已经是20多年后了,我大学毕业后没找到工作,就自己在淘宝搞了个网店卖衣服,倒也能勉强养活自己。这些年因为自己的敏感体质,也没少遇到灵异的事儿,但是却再没遇到峰子那样真切的,所以一直对峰子很是挂念,只是峰子他们也早就搬了家,一直联系不上了。

有 一次叫快递发货,因为常用的快递公司涨价,就另叫了一家,我填单子的时候那快递员说:“您这名字挺熟悉的,我小时候有一哥们就叫这个名字(我的名字比较特 殊)。”我就开玩笑说,那你那哥们是不是也是XX县的人啊?那快递员当时就愣了,脱口而出就叫我:“狗子!真是你啊?”。我一下 子还没反应过来,那快递员一把摘掉帽子,说:“狗子!是我啊,峰子!”,摘掉帽子后我立马就认出了他,虽然黑了胖了,但五官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个多年 没见我的哥们看到我立马就疯了,当时就要拉我去找地方去拼酒,他打电话叫另一个同事来收了快递,然后找了个大排档,把白的!红的!啤的!摆了一桌!吃了什 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当时两人都挺兴奋,一点没搀假,都喝得真真的。我的酒量不是太好,几轮下肚,头就开始晕了。两人有的没的聊了许多,原来峰子高中毕业后 就来到我们现在这个城市,已经结婚生子了,这几年打拼得也不太顺,最近才有所好转,自己搞了个快递的分理点,我说咱不一样吗?现在生活难啊。又喝了几轮, 峰子突然神神秘秘的对我说:“狗子!你还记得我那次昏迷吗?”

我说怎么不记得:“那年你爸差点没把你打死……”峰子将手一摆打断 我:“少来!别人不知道,你可别跟我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那根本就不是我爸打的!”说着,他在内衣里掏了掏,摸出一件东西,说:“你还认得这个么?”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我那香包,峰子还戴在身上,从磨损的痕迹来看,这么多年,他多半是没离身的。

“其实我那时候躺在那里,心里什 么都知道!什么去医院啊,医生说我不行了啊!我妈跟我爹打架啊!可我就是起不来!”峰子说。“你知道我为啥起不来?我当时身上还压了个人!”他顿一顿,神 秘的说。“那天晚上我睡前就感觉不对,老是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看,我就觉得是不是被我爹给打神经了,心想睡一觉就好了,可我睡下没一会,那人就压上来 了。”

他喝口酒,接着说:“他趴我身上!我是一动不能动,喊也喊不出,我心想你压就压吧!那孙子还他妈挺湿!搞得我浑身不自在, 就在心里边骂!那孙子也不搭腔,就在我耳边惨惨的笑。”他看看我,又说:“狗子,那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猜到了。他嘿嘿一乐,说: “我当时就他妈的想,那指定是我们看到那水大棒来找替身了,就这么一直折腾到白天,那家伙越来越沉,我就想我真不行了,快被他压死了……”他顿一顿,又喝 了口酒,扬扬手里的香包,说:“得亏你小子把这个塞给了我!我一拿这个,立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了来,已经过了仨月!你小子救了我的命啊,居然他妈 的一声不响的就搬走了,我连个谢都没法说!”

说着,他把香包取下来,说:“这玩意我这么多年一直戴在身上,就为了能遇到你时还给你,虽然不知道这是从哪来的,但是我晓得这肯定是能辟邪的好东西!给!完璧归赵!”说着他一把把香包拍到我手里。

我 看着这20多年没见的老物件又再一次的出现在我手里,心中感慨万分,童年的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回,回过神来,还是贫了一下,对峰子说:“就这么结 了!?你用了它20多年,总该给个租金什么的吧?”峰子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我肩膀一下,说:“操!这不今天请你喝酒了么?”

那天晚上我不记得我们到底喝了多少,但最后应该是峰子把我送回家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回家的记忆。

第二天早上清醒后,我打峰子的手机,想以后快递都在他那寄,没想到却一直无人接听,我也没当回事,心想估计是酒没醒还在睡呢。到中午,终于把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却不是峰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喂!”

“喂!你好,我想找一下峰哥.”虽然我很诧异,但突然想到峰子已经成了家,这应该是他老婆。

“那……请问您是?”我感觉电话里声音有点不对,明显的带着哭腔,心里有点诧异,觉得不是因为我们昨天喝酒到太晚让他俩吵架了吧。

“这个,我是他朋友,小名叫狗子,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您提过?您是嫂子吧?”“恩,你是狗子啊,他昨天回家还说你来着,我是峰子的老婆……”说着,她顿了顿“峰子,他今早走了……”

“走了?他昨天没说他要去哪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他今早去世了,昨天喝多了,洗澡时跌在了浴缸里,被淹着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呜……”峰子的老婆说着说着就在电话里就哭了起来。

我当时就愣住了,也不知道怎么挂掉的电话,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才缓过劲来,一个20年没见的大活人,不到12个小时前还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朋友,居然说没就没了。

我想看到峰子还我的香包静静的躺在我的床头柜上,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淹死?峰子是淹死的?淹死在浴缸?一把香包还我峰子就淹死了?这些诡异的巧合让我不得不联想到了儿时的那次遭遇。”

我一把把香包拿过来攥在手里,心里想着:看来,这只是个开头啊!

在 峰子的葬礼上,我的情绪非常低落,我见到了很久没见峰子的爹娘,他们对我的出现非常惊讶,显然并不知道我和峰子重逢的事情,我上去向二老问了安,也解释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峰子的死讯,当然我也刻意的隐瞒了峰子把香包还给了我这个细节——逝者已逝,我想就不用再给生者制造一些“如果”的念头了,两个老人哭得稀 里哗啦的,我心里相当的不是滋味。

峰子的妻很贤惠,把他的后事料理得妥妥的,只是他3岁的女儿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发生了 什么,一个劲的问母亲,为什么爸爸躺在那里不起来陪自己玩,我想,每问一句都像是一把利刃割在了母亲的心上吧,到最后,母亲实在按捺不住,蹲下来抱着女儿 嚎啕大哭起来。女儿见母亲哭,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也抱着妈妈大哭起来,那场面……

虽然因为自己的敏感,我平时很避讳去殡仪馆一类 的地方,那些地方总会让我感觉都一些不好的东西,但是为了送峰子最后一程,我还是去了。火葬前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工作人员将裹着峰子的黄布打开,将他抬上 烧尸床,让家人对他做最后的告别。峰子就躺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化过妆的关系,脸上红润,没有一点死气,他妻子说他身上没有一点外伤,只是摔倒碰到头晕了 过去才在浴缸里窒息的——我始终感觉他只是像上次那样昏迷了,随时都有可能睁开眼睛坐起来——可惜,这只是我的错觉。峰子躲这一劫躲了20多年,最终还是 没能躲过。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悄悄捏了装在口袋的香包一下,心里暗想:这个香包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峰子的死到底和它有没有关系?我一定得弄个清楚。

告 别仪式的现场一片混乱,峰子的爹娘和妻子都哭到瘫软,毕竟峰子走得太突然了,这和一个人经历重病后死去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样家里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心理准 备。我在焚尸炉口关闭的一瞬间,也是再也把持不住,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在心里对峰子说:兄弟!一路走好,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记得托梦给我。正想 着,突然感觉背后站了个人,并凑着我耳朵小声说:“晚上早点睡,我有事给你说……”,我吓了一跳,猛的回头!身后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影,再仔细一想,那 声音活脱脱的就是峰子的声音……

不能啊?!峰子是我刚才看到推进炉子的啊?!但是那声音明明就是峰子的声音,难道是我因为伤心过度而产生了幻觉?而且我还带着那个香包呢?峰子有事找我?还叫我早点睡?

从 殡仪馆出来,已经接近中午,今天是个大晴天,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点。我决定先去一趟父母家,好好问一问这香包的情况。我爹娘依旧住在城西单位分的 老房子里,而我则为了发货和进货方便,开始搞网店后就在城东的服装批发市场外租了一套房子,从城东到城西其实并不算很远,但是在这个没有轨道交通的城市却 起码得要花上1个半小时,所以我一般就周末才回家吃个饭,平时偶尔要回家也会提前打电话。

回到父母家时正赶上饭点儿,二老对我的 突然回来显然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进屋时娘正在摆筷子,二老吃得很简单,一个小炒肉和一个拍黄瓜,连汤都没做。娘见我回来,连忙想要去加菜,却被爹一把拦 住,对她说:“自家孩子,客气啥呀!碰啥吃啥呗!而且你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指定是有什么事儿!哪吃得下什么饭啊!你去给咱爷俩整点酒,我来听听他有什么 事要求我们!这狗崽子,没事绝对不会回家的。”得,知子莫若父!爹这么一说,搞得我在路上想的开场白都全省了,我帮娘拿出酒具,坐到了爹的对过,起身给爹 倒上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看到面前的酒杯,我突然感到心里发苦,拿起杯子来就一饮而尽。

这个动作把娘吓了一跳,忙夺过我的杯子,让我慢点喝!说这样喝伤胃,爹却是相当的冷静,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夹了一口菜吃,然后呷了一口酒,才慢思条理的对我说:“说吧!啥事?”这时,娘也拿来凳子坐到爹的旁边,焦急的对我说:“是啊!狗子,出啥事儿啦?”。

因为喝得太猛,原本酒量还不错的我竟然一杯酒就有些晕了,我摸摸索索的从口袋里摸出香包,放到饭桌上,然后把它推到爹娘面前,说:“爹,娘!你们还记得这个吗?”

娘拿起那香包仔细瞧了瞧,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说:“瞧我这记性,这不是你小时候戴的那个香包吗?”然后她又想了想,说:“我记得你不是说把它送给峰子了吗?怎么突然在你这啊?你联系上峰子啦?”

我冲娘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恩,峰子……死了。”说到峰子死了,原本显得漫不经心的爹也愣住了,说:“峰子死啦!?啥时候的事儿?”“就在三天前。”我回答道。“那这个香包怎么会在你这儿?峰子留给你的?”爹继续追问道。

我 本想使眼色让爹把娘支开,但是娘一听到峰子死了,就不肯走开了,非要我把香包是怎么回到我手里的来历说清楚,我没办法,虽然不想让娘担心,但是为了解开心 里的疑问,我只得把从小时候看水大棒到峰子死这一段,挑重点串联起来给爹娘讲了一遍——当然,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还是省略了一些过于惊悚的情节。

“现在,我要搞清楚的问题有三个,一、峰子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真撞上什么了?二、如真是撞上了什么,那这个香包为什么可以保着他二十年?三、香包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是怎么得来的,还能不能找到给我香包那人?”我对父母提出了我的问题,希望能从他们那得到一点回答。

一阵沉默,我们三人都低着头思索着什么,屋里的气氛安静得可怕。

最后还是娘先沉不住气了,她试探着对我说:“你说你真能感觉到鬼?你没发烧吧?”

娘 这一句话把我给问愣了,我之前的一切问题都是建立在“我真能感觉到鬼”这个前提下的,那么我又怎么能证明自己是真的能看到鬼呢?还是我之前所有的感觉其实 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我知道有种精神疾病叫做癔症,癔病的一种典型症状就是幻想出一些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难道我真得了精神病?不会吧!那我的精神病史也 太长了点吧,几乎是从婴儿时期就开始了……

“你刚才说的头两个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香包是你姥爷在你一岁那年向一个算命 的道士求的,可能现在要找到那道士也有点麻烦,这么多年,我看多半死了。但是你要问香包里面装的是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但是其实要弄清楚也很容易。”爹 的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将杯子里面的残酒一饮而尽,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表情。“把它拆开看看不就行了!你这个榆木脑袋!”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酒。

是啊!可以拆开看啊!我还真是个榆木脑袋,这香包又不是什么切不开,整不烂的玩意儿,想知道里边有什么,拆开一看不是就全知道了吗!?

我 拿起桌上的香包,说实话,我从来没仔细看过它,这东西打我记事起就戴着,已经习惯得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后来送给了峰子,直到几天前才拿回来,所以这还是 20多年来我是第一次仔细的看它——跟半包香烟差不多大,打底的是绣了水纹的黄绸布,用粗红线封了口,除了上面绣了个梵文一样的符号,和其他我所见过的香 包没什么两样。只是由于多年的使用,黄绸布已经开始褪色,上面也黑一块、紫一块的糊满了污秽,可以这样说,这玩意掉大马路上,拾破烂的估计都不屑捡。香包 中间鼓起来一块,用手捏了一下,硬硬的,有点像铅笔头的感觉……

我让娘去给我找剪刀,想立马看看香包里到底装了什么玩意儿这么神 秘,哪里知道娘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动,磨蹭了半天,终于吞吞吐吐的说:“狗子,我看,咱还是别拆了吧……”我一愣,脱口而出:“为什么呀?”娘支支吾吾的 说:“这个,你姥爷给你戴上的时候就交代了我,说那道士临走时说了,说这香包以后要是真不想要,就搁火里烧了!千万别拆开……”

我 X!这还奇怪了,听娘这么一说,我越发肯定里边有问题了!啥玩意啊!还不让拆!难道是私自拆封没质保么!这里边绝对有猫腻。其实冷静下来思考的话,这香包 对我的影响一直是正面的,它让年幼的我免受侵扰,在救了峰子一命后,又守护了峰子二十多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咋总觉得他那么邪性呢?

没办法,我就这样一股子牛脾气,他越不让我拆啊,我还偏偏要拆!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我就去找来剪刀准备挑开香包上的缝线,没想酒劲冲上了头,我晕乎乎的拿着俺娘缝被褥的大剪刀,怎么也对不齐香包上那密集的线头。

我 娘无奈的看着我爹,我爹用眼神告诉她,由我去吧……她在旁边越看越着急,终于知道撅不过我的牛脾气,见我挑了半天都没找准位置,就想过来拿了香包替我挑, 我不太想她也跟着掺和到这些事里,就站起来抬手准备拦她,没想到晕乎乎的两只手配合不协调,拿香包的左手已经抬起来拦住我娘,拿剪子的右手却保持着挑线头 的动作没停,结果线头依旧没挑到,却在左手虎口上划拉出一道深口子,一阵剧痛后,鲜血跟着就流了出来。

我一看流了血,赶紧把香包放到了饭桌上,可惜还是放得晚了,有一些已经沾在了上边。我赶紧又用手指夹起来准备要用衣襟擦,没想到拿起香包这一看,傻了眼。

滴到香包上的血迹并没有渗入到布料里,而是在香包的表面形成了几个小字:

“拆必死 ”

我看着那三个由我鲜血组成的字,愣在了原地!“拆必死”?这是谁给我留的讯息吗,他怎么知道我准备拆开这香包?难不成这香包里的物件还是个有思维的活物?它到底要怎么样……

“狗子!狗子!你咋了!一动不动的?”我感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这才反应来,发现是娘在叫我。这一回过神,却立马又吓了一跳,我刚不是站起来了吗,怎么我还坐在凳子上?手上虽然依然拿着香包,虎口上却没有那个骇人的伤口,再一看香包,上面依旧如常,没有半滴血迹。

“我 叫你不要拆这香包,你听完就不说话了,拿着那香包发愣,眼神儿也直了,在那都愣5分钟了,我瞅着怪吓人的!这才叫你!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娘焦急的 说,我瞅了瞅爹,他还在那自顾自的喝酒。难道我刚才经历的全是幻觉?怎么感觉这么真实呢?难道真是我犯了癔症?那为什么刚才虎口被划开那一下痛得那么撕心 裂肺。

“娘,没啥!我刚才想事儿呢!”我不想娘太过担心,也就没敢多说,心里却咯噔咯噔
的跳个不停。“这香包,您不让拆,我就不拆吧!我另想办法就是。爹、娘,那我就回去了,家里还有几件货没发呢。”我不想再给二老添什么麻烦,就准备回家自己再想办法。

说着我就站起身来要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爹说:“这个香包是你姥爷去找人求来的,你要真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抽空回趟老家吧,兴许他还能记得点什么。上次你二舅打电话来,说你姥爷挺想你的,也想让你回去看看。”

听 爹提到姥爷,我心里一酸,本来姥爷是跟我们家住的,没想在我刚上大学不久他就得了脑梗塞,好不容易抢救回了一条命,却因此引发了老年痴呆,在家里除了我谁 都不认得,姥爷开始是每天就嚷着要见姥姥,可姥姥在我小学三年级就去世了,就只能由他每天抱着姥姥的相片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后来又吵着说要回老家,说这 不是他的家。家里人一合计,也只能把满足老人的这个心愿当作尽孝道了,就把姥爷送回了还住在老宅的二舅家,每月给寄生活费回去。本来在上学的时候每个寒暑 假我还能回去看看,后来一工作,就抽不开身了,到现在已经两年没回过老家了。

“恩!知道了!”我回应爹后,出了门,心里想着:看来我的确得回去看看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和今早刚火化的峰子在晚上有个约会呢。

今 天是周末……有点不对劲?但是我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将东西收拾好,准备拿到了快递员面前……等等!快递员?我知道哪不对劲了!我们这个城市的快递业 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快递员每周休息的时间只有半天——就是星期天上午,也就是说,周末的早上!是绝对不会有快递员上门来收取包裹的……

操!怪不得不说话呢!原来是来打劫的啊!我放下货物,正准备去拿库房里放的棒球棒,这时候,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狗子!”**心里一惊,他妈的还知道我名字呢!看来这快递绝对和这抢匪勾结在了一起了!待稍微仔细一想!不对!这“狗子”可是只有老家的人才知道的小名,快递公司或者是抢匪是指定不会知道的!

“***到底是谁!”我怒吼一声!操起球棒,迅速的转过身来。

却 见那个快递员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客厅中间,正向我走来,离我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帽檐搭得低低的,依旧看不到脸。“狗子!是我……”他的声音没有任 何的表情,仿佛还带着点混响,听着还有点耳熟——我知道这种描述相当的老套,但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到底是谁!”我举起了球棒!准备在适当的时 候挥出致命的一击。

快递员停住了脚步,怔怔的在原地站住了!然后他慢慢的摘下了扣在脑门上的帽子,看到他的脸后,就连早就见惯了 大场面我也呆在了原地。今天是周末……有点不对劲?但是我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将东西收拾好,准备拿到了快递员面前……等等!快递员?我知道哪不对劲 了!我们这个城市的快递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快递员每周休息的时间只有半天——就是星期天上午,也就是说,周末的早上!是绝对不会有快递员上门来收取包裹 的……

操!怪不得不说话呢!原来是来打劫的啊!我放下货物,正准备去拿库房里放的棒球棒,这时候,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狗子!”快递叫了我一声!**心里一惊,他妈的还知道我名字呢!看来这家快递公司绝对和这抢匪有勾结!但稍微仔细一想!不对!这“狗子”可是只有老家过来的人才知道的小名,快递公司或者是抢匪是指定不会知道的!

“***到底是谁!”我怒吼一声!操起球棒,迅速的转过身来。

却 见那个快递员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客厅中间,正向我走来,离我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帽檐搭得低低的,依旧看不到脸。“狗子!是我……”他的声音没有任 何的表情,仿佛还带着点混响,听着还有点耳熟——我知道这种描述相当的老套,但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到底是谁!”我举起了球棒!准备在适当的时 候挥出致命的一击。

快递员停住了脚步,怔怔的在原地站住了!然后他慢慢的摘下了扣在脑门上的帽子,看到他的脸后,就连早就见惯了大场面我也呆在了原地。

我 呆在原地并不是因为我看到了恐怖的东西,而是看到了一个熟人,而这个熟人的脸上除了没有表情像个面瘫外,基本没有任何的异样,但正是因为没有异样才显得他 是那么的恐怖——峰子!是的,你没看错!我没写错!峰子,就是峰子,昨天早上我亲眼见到被推进焚尸炉的那个峰子正活脱脱的站在我的面前。

“狗 子……我怕……”峰子“说话”了,但是我却看不到他嘴有动作,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那声音好像是从我脑子里直接蹦出来的。我心里说:****的!这 情景怎么看怕的都应该是老子吧!但嘴里却不敢说出来。“我冷……我怕……很窄……很黑……救我!”峰子依旧面无表情,声音直接从我脑海里响起。那声音虽然 的确是峰子的声音,但“听”起来却像电子合成音一样,也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用用电子读书软件大家就知道是什么感觉)。

“救你”? 我心说以咱们的交情,只要我能救你我是肯定得救你的,但是你人都死了我怎么救你啊,你都做鬼了还怕黑啊?讲得个没头没尾的……要我怎么样你总得给我点提示 啊……等一下,峰子刚说“很窄?很冷?很黑?”这3个词都是对环境和地点的形容词?难道他是在说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嫂子给他准备的骨灰盒他觉得太小了不 满意?不至于啊?我从来没听说过死人对自己的骨灰盒不满意的!

“欣萍,287474”峰子接着说,但这句话把我给彻底搞糊涂了, 欣萍我知道是嫂子,也就是峰子老婆的名字,但是287474是什么意思?287474?听起来像是“2B去死去死”,难道是要我找到嫂子,劈头盖脸就给人 来一句:“2B!去死去死!!”?就在我对峰子的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海里又响起一句“香包……有……”,香包!?峰子说香包?!我正准备仔细的往下 听,就看到峰子的身上一下子着起火来,就像被扔在了焚尸炉里一样。

“香包?有……?”这句才是对我来说最关键的话,可没等峰子把话说完,熊熊的烈火就包围了他的全身。“等等!香包里有什么!”我顾不上火势,就上前去想要抓着峰子问个清楚,没想到这一抓却抓了个空!让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之前的一切只是做了个噩梦。

虽 说是个梦,但却真实得可怕,翻身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一看表,才晚上11点半,自己睡了不到3个小时,感觉却像更多过了一天。我梦到了峰 子,但却不能确定是我“做的梦”,还是他“造的梦”。我对梦里峰子的话很是介意,于是找了张便条,将“287474”这六个数字写了下来,其实就算不写我 也能清楚的记得“2B去死去死”这句话,写下来只是为了能再够清晰的理一下头绪。等去卫生间重新洗了个澡,我想起峰子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是关于香包的,于 是躺在把手伸进了枕头底下,想摸出香包再看看,希望能看出什么道道。没想却一把却没摸着,手舞了几下还是没有,把枕头打开来一看,立马傻了眼!

我睡觉前清清楚楚的记得把香包塞到了枕头下,这一觉醒来,香包……居然不见了。

踏 上回老家火车是在香包丢失后的第三天,我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却别说香包,连根香包上掉的线头都没有找到,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有任何香包丢失线索的 我,也只好暂时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现在唯“二”剩下的线索,一个是峰子在梦里给我说的话,另一个是住在老家,已经老年痴呆的姥爷。

昨 天,我去找了峰子的遗孀欣萍,看得出来这个可怜的女人很是伤心,坐在我面前表情很是黯然。但是当我告诉他峰子我说了一组号码的时候——我当然不会傻到对第 二次见面的人说出自己的异能,而且这还是在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异能”还是“幻觉”的时候,我睡她的解释是峰子那天喝醉后说了她的名字和这个号码,然后 就醉死了过去。这时我却察觉到她本来写满伤心的脸却明显的有了一丝微妙的表情变化,几乎就是一瞬间!有点像喜悦,也有点震惊,甚至带着惊恐——毕竟我也不 是《Lie to me 》里边的卡尔•莱曼,不能通过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确定一个人的准确心情——欣萍表情的变化就一瞬间,马上就恢复到了之前的伤心状态。但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了我,让我鬼使神差的把数字改动了一个,顺口就把“387474”说了出来,这下好,“2B!去死去死”一下子变成了“三八!去死去死!

但 我说出数字后,欣萍的表情却没有再发生任何的变化,只是说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组数字,连丝毫的印象都没有,说或许只是峰子说的醉话。人家话已经说到这个 份上,我也不好再过多的追问,只是直觉让我感觉这里边还有内情,但是目前的我,的确没办法再去跟踪这条线索,因为关于是自己是不是有精神病这个事情已经让 我快想出了精神病,所以,我准备先暂且放下号码的事儿,先解决自己的问题。

于是,在对店铺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后,我登上了返乡的火车。
77#回复 作者:happyflyland 回复日期:2011-7-15 23:56:00
这 是一趟古老的火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绿皮车”。在这个京沪高铁已经达到每小时近400公里,车厢比飞机头等舱还要舒适的时代,到老家的火车却只有这么一 趟。400公里的距离要跑近8个小时——还没空调,倒不是它的设计时速慢,只是因为这车基本上是逢站必停,还得见车让车,不过也只有这种每站都停的车,才 在老家那种小站停靠,这也让我免去了在汽车上颠簸6个多小时山路的痛苦。

10月的下旬,秋老虎余威尚在,绿皮车上气闷得很。虽然 已经是出行的淡季,但这种沿途停靠小站的车上,乘客倒还真不少,于是沉闷的空气里又混杂了不少不知道是脚丫子还是胳肢窝的异味。好在这些乘客多是短途,所 以坐票倒也好买。上车后发现自己的座位幸好挨着窗,于是靠着已经露了芯的椅背用手机看了会电子书,又上了会天涯,一阵困意袭来,但又担心行李的安全(这种 车上小偷很多),不敢睡死,只得用手支着脖子,一边打盹,一边时不时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旁边坐着一个少妇,她带着的那个四、五 岁小男孩在车厢里跑来跑去,她不停的喝斥着,可孩子却根本不听。我对过坐窗口的是个50岁左右的精瘦中年女人,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穿着不合时宜的深秋天 衣服,抱着着手望着窗外,似乎正在欣赏风景。她旁边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眼镜的帅哥正在入迷的看书,看书名好像写着《微积分》,随着车厢的晃动身体也是一摆 一摆的。

恩,看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所以我准备闭上眼睛小咪一会,就在我刚要睡着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请问,那位置有人坐吗?”。

我 强忍着瞌睡用眼角瞄了一眼,由于视角的关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双长腿,那腿***长,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这双长腿让我的瞌睡瞬间就醒了大半。再顺着 长腿向上走,热裤样式的磨边牛仔短裤,黑色的紧身T恤,胸口绣着一个搞笑的灰太郎——恩,可惜胸部有点小,视线再度的上移,这下我的瞌睡彻底醒了。
好 一张清秀的俏脸,巴掌大的脸蛋上长着精致的五官,细眉,杏眼,直挺挺的小鼻子,都标标准准的,若整张脸都是这样也就罢了,最多算个没什么特点的标准的美 女。但最妙的是她的嘴巴,略微的显得有点大(当然也不可能大得像姚晨MM似的),这稍微的不完美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让整个脸有了一个亮点,看上去 也有了灵气。最难能可贵的是这样的样子是在不施粉黛的情况下的真面目——要不就是化妆化得实在太好,都看不出化了妆,最后再配上头顶扎起的整齐马尾,额头 上渗出的细细汗珠,配上除了胸部小点但毫无赘肉的身材,让我不由得都看得痴了,若是面前有一面镜子,我一定会发现我的口水在顺着嘴角向下流。

“请问!那位置有人吗?”女孩子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异样,果断的用问话中断了我的花痴行为。我这才意识到他是在问我,我看看自己的周围,没有空位啊?这一排都是坐满了的,该不会她看花眼了吧?

我 正准备回答,这时斜对面的书呆子也发现美女的问话,淡淡的回了一声:“没人!”,就又低头开始看自己的书。……我靠!什么叫淡定!这他娘的才叫淡定!一个 天仙一样的姑娘主动向你搭讪,你却可以低着头看自己的《微积分》,我不由得不在心里对那个书呆子竖起了中指,暗骂!小样儿!隐藏得够深啊!

不过不管那微积分小哥是淡定还是蛋疼,但是我眼睛里的座位此刻确实是满满当当的,为什么美女会问有没空位?而书呆子会回答有呢?我突然一个激灵,一股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果然,那美女把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后,走到我对过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和看风景的那个精瘦女人重叠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连体婴。

我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操!居然看走了眼!这是我看到过的第六个这种类型啊……
78#回复 作者:happyflyland 回复日期:2011-7-16 0:18:00
不过那女孩子却不知道自己和一个中年女鬼重叠的坐在了一起,坐下后,打开喝了半瓶的矿泉水,直接就灌了一大口,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已经站了不短的时间,挺疲惫了。

然 后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自顾自的玩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发短信还是玩游戏。不过坐在她对面的我就没这么幸运了,大家可以自行想想,这一人一鬼重叠在一起,就 在我的对面,离我不到一米,在我眼里,那是一幅多么诡异的画面。于是我只能装作是左顾右盼在找什么东西,目光想尽力避开我身体正面的那片空间,这让我的脖 子很是难受。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十来分钟后,火车经过一个隧道,车厢里一片漆黑,等从隧道出来那女鬼已经不见了踪影。我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直视前方了。

天 已经渐黑了,距离我上车已经三个多小时,一看时间是下午7点多了——列车一直走走停停,慢慢悠悠的在向目的地驶去。对过那个美女依旧在玩手机,我旁边的少 妇已经搂着孩子沉沉睡去,斜对面的书呆子仍旧捧着那本《微积分》在读,若不是每隔个几来分钟他会翻动一下书页,或是扶扶眼镜,我甚至会以为他是一尊雕像。 刚过了一个较大的车站,算来到下一个站得2个多小时了,车速终于提了起来,车厢里也随着人们的疲劳安静了下来,渐渐的有鼾声开始响起,我虽然不太敢睡,但 身体的疲劳却渐渐战胜了精神上的毅力,终于还是靠在了车体与靠椅上的缝隙打起盹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被一个男子的背影挡住了视线,正准备不管他接着睡!但我脑袋里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小偷!”——让我猛的一下子清醒过来!

但 清醒过来的我并没有作声,先是暗自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手机还在!钱包……糟!放在裤袋里的钱包丢了!现金,卡,身份证都在那个钱包里。这时我看到那个 男子正在已经熟睡的对面美女裤兜里用镊子一样的工具小心翼翼的上找来找去,心里暗想,这次得抓你个现行!于是慢慢、轻轻的坐起身来,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抓小偷啊!”我猛的大喊一声,同时站起来向正在掏美女裤兜的那只手抓去……

随着清清脆脆“啪!”的一声,我的确清清楚楚的抓着了什么,那柔软的质感和适宜的温度都告诉我我抓到的是人体的一个部位——不过却不是那小偷的手,而是那美女性感的大腿。

这 时候,我才发现,因为我的一声大喊,几乎吵醒了全车厢所有的人,大家向我这个声源看了过来,有几个好事的甚至已经握着拳头站起来,准备来揍那个不长眼的 “小偷”。而当他们发现大喊着“捉小偷”的人,却用一个奇怪的姿势死死的掐着一个美女大腿的时候,眼神里都透露着一种叫做“不相信”的光芒,有几个甚至露 出了点羡慕的表情。我旁边的少妇惊恐的捂着他儿子的眼睛,只有书呆子仅仅是用“旁光”瞟了一眼我这边,又低头沉浸在了自己与微积分的小世界里。

“小 偷?!我看这车厢里恐怕没有小偷,只有色狼吧?”美腿的主人终于发了话,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已经向我传达出了她的愤怒!我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死死的按在人家大腿上,连忙准备将手抽回来,再向人家好好道歉。没想到没等我抽手,手腕却传来一阵剧痛,并且肩膀上的一股巨力传来,为 了避免手臂被折断,我本能的以手臂为轴转过了身去,等到吃痛想要抽手,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力气,稍微一用力,一阵剧痛就从手腕传至了手臂,我费劲的回过头, 才发现我伸出去抓小偷的右手已经被牢牢的被美女控制住了,她右手抓着我的手腕,左手肘抵着我的肩膀,虽然隔着一张小桌子,还是让我动弹不得。

“你! 你听我解释!哎呦……!”我见自己被误会成了色狼,急忙想向人家解释!没想到刚一张口,肩膀上的剧痛就传了过来,让我没办法开口,似乎那个美女并不想听我 的解释。“你现在有权选择沉默,但是所说的一切将来都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正在气氛最紧张的时候,那个一直在看书的书呆子却头也不抬的小声飙出来这 么一句,引得周围的乘客一阵哄堂大笑,看来以前香港警匪片对大家的影响都十分深刻。

不过被死死扣住手臂的我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冒着手臂被折断的危险大喊着!“刚才真有小偷!”。看来那美女对我的话却并不相信,手上的劲一点没松,咬着牙冲我说:“少骗你姑奶奶!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 了!被抓了现行还想抵赖!得亏姑奶奶练过,不知道你用这招玷污了多少柔弱少女!”这话听得我直想骂街,即使我真是色狼,也不过就摸了你大腿一下,你怎么就 这么肯定我玷污了柔弱少女吗?“你自己问问去!我就不相信这车厢里刚才就没有没睡觉的!”听我这么一说,那美女似乎犹豫了一下,手上的劲头松了几分,左看 右看,低头问旁边的书呆子:“唉!刚才真有小偷吗?”

我心想,你问他有什么用啊,这小子指定刚刚是在假装看书没看到——一看就是那种不敢得罪小偷的类型,我想他的回答最多也就是一句“在睡觉,没注意”之类的话,然后心里就已经准备迎接手臂上的另一次剧痛了。

那书呆子顿了顿,慢慢的将书放在了膝盖上,抬起头对着美女说:“有啊,刚掏你包呢。”

没等书呆子说完,我心里就想,完了!完了!这下又得吃一下痛,急得赶紧大叫起来:“***的问他有啥用啊!你没见他是个书呆……子……啊……”等!等一下!他说的是:“有啊!?”忙硬生生把话头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对美女说:“听到了吗!还不快放开!”

美 女看来也没想到书呆子的答案,只得尴尬的松开我的手臂,愣在了原地。我这才发现手臂已经痛得发麻,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本来想冲那美女发的,结果转身一看她 一脸尴尬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这苦果看来要自己吞了。没办法,我这人就这样,从小就对女孩子没办法,但突然意识到哪有点不对,仔细一想,回过味 来,转头埋怨书呆子:“你看到了怎么不早说!?”没想到书呆子抚了抚眼镜架,白了我一眼,慢悠悠的吐出一句:“你们之前也没问啊。”

书呆子 的回答差点没让我气晕了过去,这他妈什么人啊!不过冷静一想,别人也的确没义务一定要管我们的事儿啊!那美女发觉自己错怪了好人,一个劲的给我道歉,揉肩 膀,一会又是去接水,又是削水果的,搞得后来我倒不好意思起来。聊了聊我才知道这个美女原来是个警校学刑侦的学员,怪不得性格如此的火爆。她今年大二,在 泼辣的警校都一直以性格火爆著称,为此没少做傻事。可是她虽然性格火爆,但名字却和她的性格正好相反,姓萧,名若水。
见两个刚才还在大吵大闹的冤 家现在像情侣一样坐着聊天,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是一位超美女,引得周围一帮单身旅行的男人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恨,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聊 了一会,我内急去上厕所,正好看到书呆子从厕所出来,我这才想起应该给人道个谢,虽然话说得晚了,但毕竟人家也给我解了围。见他正在洗手,就走过去,对他 说:“兄弟,刚才谢了啊!”书呆子没有搭茬,我本想就不去自讨这个没趣了,却突然想到刚才钱包被那小偷偷了,虽然包里现金不多,但身份证、银行卡若要补办 却是相当麻烦。这列车从刚才起一直没停车,那小偷应该还在车上,就接着问:“兄弟你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了吗?”书呆子还是没说话,用打湿的餐巾纸擦着脸,搞 得满脸都是纸屑。

我见人不太愿意搭理我,心想这人的性格也太坏了吧,就强忍着气,准备回自己的座位上不再搭理他,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书呆子的声音传来:“人?我有说过偷东西的是人吗?”

书呆子的话听得我心里一紧,正准备回头问个明白,我正准备回头,却发现他已经侧身超过了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依旧拿起微积分头也不抬的接着看了起来。

我见周围人挺多,也不便细问,于是又回到座位上,和若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心里想的却满是那书呆子的那句话。

“人?我有说过偷东西的是人吗?”

这 是什么意思,难道偷东西的不是人吗?我明明是看着一个男人的背景,但是我那突然的一抓,那家伙却像凭空在空气里消失了一样。当时只顾上尴尬了,以为是那孙 子身手了得,现在仔细想想,即使是身手再怎么了得,离开这节车厢总得花点时间吧?一个大活人,没理由能够凭空消失啊?除非,他真的不是人。

但是,如果他不是人的话,又怎么才能偷走我的钱包呢?而且,为什么书呆子也看得见……如果他真是那玩意儿,这种我20多年才见过五次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一天晚上就见到两次呢?那岂不是说我下了火车后就应该先去买张彩票?

带 着这些疑惑,我不自觉的又把眼神投向了斜对面的书呆子,却发现他现在已经没有看书,而是把那本《微积分》扣在脸上,抱着手靠在座椅上,也不知道是在睡觉, 还是在想事儿。见对面的若水已经趴在餐桌上睡着,实在摸不着头脑的我也决定休息一下,现在已经8点多钟,离火车到达我的目的地还有3个多小时。不过现在我 留了个心眼,把手超在了裤子的口袋里,自己稍有困意就死命的掐自己大腿,虽然闭着眼但是心却完全放在了书呆子上,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书呆子身上,隐藏着 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甚至,我觉得其中会和我的“能力”有一些关系。    
果不其然,10点钟左右,车厢里关主灯,等乘客们都睡得差 不多了,我听到书呆子那个方向有一些微微的响动,就虚着眼睛开始偷瞄他——我故意侧着身子朝着车窗睡,窗外漆黑的环境让车窗形成了一面反光稍差的镜子。只 见书呆子轻轻拿掉盖在脸上的书,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人都睡得差不多了,就慢慢的站起身来,轻轻的向车厢间的连接带走去。

书呆子 走出车厢后,我也轻轻的站起来,这时候若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睡得正香,只是梦口水流了一桌,这和她美女的形象完全不搭调。我旁边那个少妇不在座位上,他 的儿子却蜷在座位上睡得很踏实,估计他妈妈是上洗手间了。我垫手垫脚的向书呆子去的车厢挪动过去,生怕弄出一点声音让他发现——我那样子,若是被其他人看 见,非得把我当贼打了不可。

不过放眼望去,黑漆漆的车厢里哪里还有书呆子?想来是去得远了,于是我只好加快的步伐,想追上他。火 车行驶在轨道上,周围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只有车轮摩擦铁轨发出有规律的“喀嚓!喀嚓!”声,合着一些乘客时不时发出的呼噜声,听得直让人心 里发悬,但我却顾不得这么多了,这段时间里累计下来有太多的谜团需要我解开,眼见已经要走到最后一节车厢了,那一般是行李车或是邮政车,没钥匙可过不去, 却还没有看到书呆子的身影,我正郁闷怕不是跟丢了吧?没想刚走最后一节列车的连接带,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跟着我就真不怕死么?”

这 句听起来冰冷彻骨的话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来!这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了“人吓人,吓死人!”这句话的道理,还好这二十多年来我见过不少“大场面”,对恐 惧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这才能强压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喊出声来。饶是这样,等我分辨出那是书呆子的声音,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没 有立即回头,担心书呆子看出我的恐慌,只是定住脚步,强作镇定的回答:“这些年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这种小场面,洒洒水啦!”。然后才我才慢慢的转过身,看 到了应急灯下贴墙站着的书呆子。由于最后一节车厢是非乘员车厢,所以连接带里的主灯并没有打开,只是在门口挂了一盏标示出口的应急灯,书呆子就站在那应急 灯下面。绿油油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把整个脸都照得绿油油的,眼镜片也反射着绿光,让人看不清楚眼睛,但看得出来脸上还是那样一幅事不关己的表情,若要我 说,他现在的样子可是比那玩意儿还像那玩意儿。

也不知道书呆子听没听懂我的话,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下我,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随 便你吧。”就从我的身边掠过,大步向最后一节车厢走去,我想反正跟踪已经失败,不用在避讳什么,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几步来到切近,发现车厢果然有锁, 还是暗锁。我看看书呆子,意思问他怎么办?书呆子也不理我,摸摸索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我借着微弱的灯光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张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餐 巾纸,上面用红笔画了好些看不懂的文字和花纹。接着他把餐巾纸捏在手里,然后用舌头舔了舔背面,将符纸贴在了门上。接着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根细铁丝儿, 把铁丝弯了一弯,就cha进锁眼里开捅了。没tong几下,就听锁芯里传来“啪”的一声,我知道是锁被打开了,我心里暗想:高人啊!又会糊窗户又会开锁 的,正想着,只见他一手抵着门,另一只手向我摆了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我往后靠着点。于是我向后站了站,还在猜测他要干什么,没想这孙子冲门“啪” 的就是一脚,门“咣”的一声就被踢开了。然后他一个腾身,就闪了进去,我一看书呆子进去了,我也急忙跟着追进去。人刚进来,书呆子就立马反身带上了门。
我本来以为进来后就能看到什么非常惊悚的场面,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我看清车厢里面的情景,却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场面并不惊悚,但是如果说在进来之前我已经想到了里边有无数种可能的话,那么我眼前这种却是我绝对没想到的

这 是一个邮政车厢,车厢里码堆放着运往各地的信件,一个女人,一个我见过的女人——那个在我旁边的坐了半天的带小孩少妇,此刻正在应急灯的照射下坐在邮包堆 中间的一块空地上,而她的面前,则放了一堆各式各样的钱包,看样子有十多个。那少妇对我们的出现显然也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错愕的盯着我和书呆子,一脸不 敢相信的感觉。

看到这个情景,我想不会有人是认为这个女人在火车上开了个钱包专卖店吧?——感情这少妇还是个江洋大盗啊。不过书呆子看起来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淡淡的说:“该带走的你带走!该留下的给我留下。”

我 想半天没明白书呆子说的话,心想你丫不是来捉贼的吗?现在人赃并获,你却让贼把什么什么带走,又把什么什么给你留下,怎么?敢情你是想黑吃黑啊?没想到那 少妇却在一愣后接着殷殷一笑,看来也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笑吟吟的说:“原来两位小哥也是道上的人啊,看来是我眼拙没看出高人来,今天算是我认栽,这次的 “收成”咱分文不取!权当是两位给咱开眼了,不知道两位小哥意下如何啊?我们也算是交个朋友”说着就站起身,向我们落落款款的走了过来。

书 呆子却不搭腔,只见吗那少妇慢慢走到我们面前,我正在纳闷这少妇究竟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过来握手,后脑却突然“嗡!”的一下,然后一阵眩晕与剧痛袭来,我 吃不住痛抱着脑袋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这才想到这种营生一般都不会是单人作案,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分明没有看到还有其他人在,那么是谁在背后袭击了我们 呢?

我本来以为书呆子也一定也像我一样着了道——毕竟这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对手也隐秘的非常好,要想避开非常困难。好在我脑袋虽然挨了一记,但却还没有到立即昏厥的地步,于是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扭头去看书呆子,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惊呆了。

我依旧没有看到的刚才的位置有任何人,却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两团黑烟,书呆子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头也不回迎着少妇走了过去,脸上那大大咧咧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过我却借着应急灯的绿光,到到那少妇的脸写满了两个字——惊恐。

书呆子终于踱到少妇面前,因为他的身高比少妇高出近一个头,在他用一种俯视的目光将少妇打量了一遍后,终于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看来你没有明白该留下的是什么啊?”

看到这里,我终究在是撑不住了,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我是在座位上被若水给叫醒的,她说她醒来就看到我正横躺在座位上睡得挺香,而书呆子和少妇两人又不见了踪影,就猜测可能是已经是在中途下了车,见马上要到我的目的地,才叫醒了我。

我 一看手机,现在才11点半过一点,算起来我和书呆子在尾车厢遇到那少妇的时候,已经是接近10点半了,不知道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发生了什么, 看来结束得挺利索。我想起了我昏迷前书呆子的那句话,那女的到底应该留下什么呢?10点半到现在列车也绝对没有停靠,那么少妇和他儿子,还有书呆子去了哪 里呢?我看到邮车里的黑烟是那玩意吗?那玩意还有办法直接与人进行接触?书呆子也能看到那玩意吗——或者说,他甚至不只是能看到这么简单?这时车厢里的广 播开始开始播报禁止使用厕所的信息了,我来不及细想,只得匆匆忙忙的收拾好东西,开始做起下车的准备。

火车终于到站,于是我匆匆的和若水告别,互留了手机号码,我在这里下车,而她还要再坐两个站才能到达目的地。

下 车后我才想起,搞了半天,我的钱包却始终没能找回来。于是下意识的一模裤袋,想翻翻里边有没零钱,没想却发现里边鼓鼓的。掏出来一看,惊喜的发现我的钱包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我的口袋里,打开一看,里边除了现金什么东西都不缺……除此之外还夹着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上面用红笔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仔细 一看,写的是:“可惜了你的狗眼“。这字条看得我一呆,我知道这是书呆子留给我的字条,他知道我能感觉到那玩意的事不奇怪,毕竟根据我的判断,先别说他又 没有办法处理,但最起码他也是能感觉到那东西的。但他怎么知道我能力的来历和狗有关呢?带着这些不但没有解开,却是累积得越来越多的疑问,我终于踏上了故 乡的土地。这趟悲催的火车到达老家车站时接近12点,等到我下车出站,早已经是12点过了,大家别以为咱们老家这种小站也像北京、上海这种一线城市的站台 一样,不管白天黑夜,总是挤满了人——对于一个总人口不足10万的小县城来说,像我这样,在半夜下车后,拧着沉重的包袱,却只能看到一个除了1个正在打哈 欠的工作人员,再没有其他人的破旧站台,是很正常的。

老站台的路灯忽闪忽闪的,隔10多米才能有一盏,几只将死的蛾子在围着灯打转,把气氛渲染得越发凄凉起来,我单肩挎起着那个廉价的旅行包,向出口走去。

我 没有通知任何老家的亲戚朋友来接站,因为这个县城还不是我最终的目的地。到达之后还得转一趟车才能到我们村,而这一段路程,虽然只有不长的20多公里,但 在这个道路和车况都差到了一起的老县城,再怎么也得花上近两个多小时——这还不算等车的时间。不过那趟车虽然破旧缓慢,但人家开收班的时间却是异常准确, 早上7点到晚上7点,每两个小时一班,若是您到得晚了——对不起了您呢!明天自个赶早吧,很不幸,我现在就是面临这样一种情况。

其 实对这个县城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儿时也在里面住了小半年,虽说当年年纪尚小,没有太深刻的记忆,不过这么多年这县城也没发生太大的变化。况且姥爷生病后, 直到我大学毕业之前,我每年寒暑假都会去老家看望他,而回老家,不管是选择汽车还是火车,这个小县城都是必经的中转站。

从火车站 出来,我孤零零的站在马路边,大街上别说车了,连人影都看不到几个,倒是从踏上站台到现在,看到的那玩意却不少,站台下的铁轨上两团鬼火在那飘来飘去;出 站的通道口中间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好像在那面壁——这家伙从我第一次回家就发现了,这么多年来每次晚上回来都能看到它,它给我的感觉,已经像这火车站的景观 雕塑一样了。街上刚刚只有我一个人在走路,但我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一双高跟鞋的脚步声……而且就在我的背后。对于这些玩意儿,这么多年以来,我早就养成了 自己的一套处理方法,那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觉。据我的观察,它们大多数似乎对人们没有什么主动攻击性,一般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一般也不会来招 惹你。

你要说我不怕,那是假的,毕竟有峰子的先例摆在那,我也知道那些玩意并没有看上去那样人畜无害;但怕我也没有办法,我能做的,也只有反复的告诉自己,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所以久而久之,就连我也分不清楚他们是真实存在还是我的幻觉的。

这 季节白天仍有点闷热,在半密封的火车上更是如此,但下车后我却发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而且带的衣服里也没有一件秋衣,但老家秋 天的夜晚已经有些开始有些发冷了(这里的温度比城里本来就要再低上两、三度),“啊嚏!”,偏冷的气温再加上夜风一吹,竟让我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妈 的!我怎么会坐了这么一班操蛋的火车啊!早知道还不如坐汽车了,起码可以晚上走白天到啊!。”我小声喃喃自语道,虽然旅途幸苦,但毕竟汽车的运营灵活度要 比火车高多了,况且,我这趟火车坐下来,可是比汽车要幸苦多了,这不,脑袋还他妈挨了一下!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头上刚才被袭击的头部,不摸还 好,一摸发现那地方还疼得厉害,起了老大一个包。

曾经在网上看到,把人敲晕和把人敲死所需要的力气其实是一样的,一棒子下去,是死还是晕全看被敲人的人品,所以当我意识到这茬儿,不由得又在心里大呼万幸!好在我没卖什么假货,看来我平时积攒的人品在关键时刻还是够用滴。
得, 与其在马路上喝风,我还是找个地方赶紧住下吧!好好休息一下补补脑子,等明天一早再去坐车回家,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身上没钱啊……是,书呆子是把钱包 还给了我,但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所有现金都没有了,只剩些银行卡和证件,我卡里边是还有些钱,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在这个连这谷歌地图上都没有详细记录的 小镇,一张存了1亿美元的银行卡可能还没有一张鲜红的毛主席管用,不、连翠绿的主席都抵不上——因为这火车站在县城的东头,但这县城唯一的一个邮政储蓄所 却在西头,虽说县城面积不大,但单靠腿走这对角线,1个多小时还是得满满的,况且,我对里边是否有银联的ATM机,还持着怀疑的态度。所以,我并不敢去冒 这个险。

最后我只得摊开行李包,将包和里边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到一些可以应急的现金。你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了,我在背包 的内袋找到几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放里边的5毛,一块零钱,又在换洗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摸出了两张已经被洗得发白的10块和一张5块,混上在在衣服口袋里摸出 来的几个钢蹦儿,凑在一起点了一下,竟然也有三十二块八毛,我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三十多块钱,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这可是咱今晚的救命钱啊!

你别说,这人有了钱,气场就不一样了,我把这三十二块八篡在手里,跨上背包,昂首挺胸,迈步就向火车站旁一栋挂着“五星宾馆”灯箱的楼房走去——选择它这倒不是因为它有个霸气的名字,而是因为它看上去是最便宜的。

这是一栋5、60年代的三层砖房,每层楼有个三、四家人的样子。估计是底楼的一户人家将已经搬离的邻居房子买了,或者租了下来,打通连在一起,另开了通道做起了宾馆的营生。我来到门前,见木质的大门紧闭,上边用粉笔写了一行字:住宿请敲门。

“腾! 腾!腾!”我敲了几下门,里边却没人搭理,再加大力气敲了几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按奈不住性子,开始“啪啪啪”的拍门,没拍几下,屋里没反应,2楼却 探出一个脑袋,骂道:“操!你丫大半夜的敲什么呀敲!找抽呢!”。我知道自己理亏,居然忘记了已经是凌晨,赶紧给人道歉,就准备放弃离开,旅馆大门上的一 个小窗户却“啪!”的一下打开了。

“干嘛啊!?”小窗户里透出一只眼睛,没好气的问!听声音是一个中年女人。

“住店啊!你说干嘛!”刚才被楼上一通骂本来接憋了我一肚子的火,眼见店家态度又不好,我也犟着回答。

“啪!”刚说完,小窗就关上了,我心想这家小旅馆是不想做生意了怎么的,那还点个灯箱干嘛?正准备迈步要走,“哗啦!”一声大响,那旅馆的木门被打开了一边。

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穿着粉红色的廉价睡衣,一手扶着门,一手叉着腰,冷冷的说:“进来吧!”我见既然人家已经开了门,大半夜的叫了门不进去说不过去,虽然心里有一些芥蒂,但还是咬牙迈进了屋子。

进 屋后发现这旅馆的前台应该是以前的楼梯口改建的,只是对对楼梯口进行了封闭,却没有拆除,所以一个10平方米的房间被楼梯就占据了三分之一。楼梯下堆满了 杂物。门口摆了张老式的写字台,一个许久未曾见过的12寸的小电视摆在写字台上,小电视旁边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红梅软面操,上边字迹潦草的写着一些数据。一 盏不亮的节能灯吊在屋中间,灯头已经发黑,墙壁简单的刷着白灰,地板也还是砖石的地板,还没进房间,就闻到一股子霉味,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喂!住店来这里登记!”我见那胖女人一屁股坐到了写字台后边的老式翻椅上,拿起了圆珠笔。“住什么房间啊?”胖女人头也不抬的问。

“有什么房间啊?”我没好气的抵了回去,心想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总统套房65,带空调厕所。标准间40,有厕所。普通间30,没厕所”胖女人不耐烦的说。

操! 就这操性的房子还有他妈的总统套房!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这价格,我也只能住没厕所的普通间了。“来个普……”还没等我说出口,突然就想到,明天回村 子还得7块钱车费呢,如果住了普通间,我就只剩下两块八毛钱了,于是硬生生的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这个……还有便宜一点的吗。”我小声的试探 着问,瞬间就觉得自己像矮了一头,就像被晒蔫了的茄子。

“就这贵啊?我们这可是附近最便宜的了。”见我这个价钱还嫌贵,胖女人白了我一眼,不屑的说!“还有间特价房,20!就怕你不敢住!”她顿了一顿说。

“那房间怎么了?怎么就不敢住了?”听那女人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不服气,心想最近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有啥没见过,还有什么不敢住的房子。

“那 屋可死过人!”胖女人瞟了我一眼,阴惨惨的飙出这么一句。没等胖女人把话说完,我“啪”的一下把20块钱拍到了写字台上!住!有什么不能住的!在中国的土 地上,我就不相信还有哪块土地没死过人——其实大家不要误会,并不是每一个死过人的地方都有那玩意出现,我不愿意去殡仪馆只是因为那地方死人的基数大,所 以那玩意出现得太集中。但你想,咱中国上下5000年经过了多少的世代,我就不信有哪块地方是没有死过人的,若是所有死过人的地方都不太平,那我想我早就 已经精神崩溃了。但是其实我住这个房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没钱,如果今晚不住这屋子我就要露宿街头,但是八个多小时的舟车劳顿和连续经历的诡异事件, 让我的精神和体力都到了崩溃的临界点,若是再得不到修整,我看我就不用去解开什么香包和峰子的谜团了,估计另一个后来者也许会来寻找我是怎么死去的谜团。

胖女人不可思议的收下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疯子。她就这么盯了我许久,终于发话了。

“再拿20的押金!”

听 到这句话我差点没摔倒!你盯我这么久就为了说这句话?而且我要有那押金钱我还那住那房子?“压身份证成吗?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我说。胖女人考虑了一 下,点了点头。于是我吧身份证交给了他,只见她在软面操上草草的记上了几句,随后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边摸出一串钥匙来,找了一会,取下一把,又把我的身 份证和钥匙串放了进去。锁上抽屉,她站了起来走出书桌,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着她走,紧接着就向过道走去。

在过道我仔细看了看 这房子,的确是由一栋典型的60年代青砖筒子楼改建的,本来在正面的楼梯入口被改到了侧面,走廊两边都是单间,两边加起来估计有个十来间房,尽头是一个男 女共用的厕所,这样的结构倒的确是很适合改造成宾馆。墙壁简单的刷着白灰,半人高以下被刷上了发黑的绿漆,店主为了省电将走道上的灯泡全换成了节能灯,但 我总觉得不够亮,仔细一看,原来一些灯管底部已经被使用得发黑。这样阴沉的环境配上昏昏沉沉的白色灯光,让整个宾馆的气氛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正看着就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房,胖女人打开门,然后将钥匙交到我手上,说:“就是这屋,明天中午12点前退房,超时算半天。水瓶,脸盆在床下,要毛巾到前面去买。”说完就打着呵欠,甩着那斗大的大屁股,一部一摇的走了回去。

进门前我看了看房门的编号,“014,死过人房间还带4?怪不得没人愿意住呢!”我自言自语的说,遂推门进屋,按开关准备打开日光灯,谁知道那灯忽闪忽闪的亮了两下却一直亮不起来,仔细一看,也是坏的,与是只得将日光灯关掉,放下背包,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亮 起来的台灯终于让我看清了这房子的结构和布置,10个平方左右的小房间,依旧是白灰加绿漆的调调,面对着门口横放着一张红漆木床,很普通,没有任何装饰那 种,我上前去摇了摇,嘎吱,嘎吱的作响。门对面的墙壁靠了一张写字台,不过台灯却摆在了床头柜上。被褥是这种规格的小宾馆标志性的蓝格子床单,绣花枕巾, 踏花被。靠写字台的墙上挂着些过了时的明星照片,什么刘德华、邓丽君啊……整个房间还算是整洁干净,就是估计很久没有人使用了,有些灰倒在其次,关键是潮 得厉害。

从床底拖出水盆,在水房打来热水匆匆洗了把脸,一看已经是快两点了,我终于筋疲力尽的躺在了床上,本来还想寻思点事儿, 毕竟在火车上被打晕得不明不白的,让我很是懊恼。那个书呆子的身份,少妇的去向,他们的对话,里边都有太多的疑点。没想这一落床,整个人就像散掉了一样, 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我突然觉得有点冷,这才想起自己倒在床上,衣服没脱,被子没盖,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于是就想伸手去抓被子,这一伸手,就知道着了道,心里就暗叫了一声不好,看来这房子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他妈又被鬼压着了。

想 到这屋里曾经死过人,我觉得这次可能不像以前那么被鬼压压那么简单,峰子临死前说的“那指定是我们看到那水大棒来找替身了”这句话一下子在我的脑子里闪 过!该不会是那死人也来找替身了吧?虽然被鬼压着,但我脑袋却是异常的清醒,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老人曾经说过,被鬼压床后如果能想办法发出一点声音或者是 弄疼自己,就能化解了这箍,可是我现在口不能张,手不能动,要怎么才能发出声音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感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 重,头上也开始渗出汗珠,我必须得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这时,我发现我虽然嘴张不开,但是嘴里的牙齿和舌头却能动那么一点,我最初想到的是咬舌头,但是试 了过后发现这根本就不可能,我的牙齿碰到舌头上后,根本就使不上劲,于是只能放弃了这个方法。

我的身体越来越重,心里知道时间也 是越来越紧。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出可以用上下颚牙齿相碰,来试试能不能发出声音。于是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牙齿靠得近了——平时这种根本不需要思考 的动作在被鬼压的时候做起来却是异常的困难,终于!随着我上下颚牙齿相交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啪!”,身体也一为之一松,猛的睁开眼睛,我一下子从床上弹坐 了起来,但是在我睁眼坐起来的那一刻,我却多么的希望我仍然被鬼压着,没有起来。

因为我发现我的床头,站着一个人——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

那 女人——不,应该是女鬼,看身形相当瘦弱,她静静的站在我的床头,穿着一件红色的纱衣,露在纱衣外的皮肤白得发紫,叫人看得心惊肉跳。一头墨黑的直发像瀑 布一样垂到了胸口,糊满乌红色半干血迹的脸上虽然因为光线的阴暗看不清楚五官,但可以清楚的知道她现在是面无表情——但正是因为面无表情才显得异常的诡 异。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压自己床的鬼长什么样子,因为毫无任何心理准备,被惊吓得差点没下去和她做了伴!我拼了命的抑制住自己狂乱 的心跳,大吼一声:“**你大爷!”,同时抄起床头的台灯就向她砸了过去。那女鬼躲也不躲,丢出的台灯穿过她就像是穿过了空气,“啪!”的一声大响砸在了 对面的墙上,破碎的灯泡玻璃掉了一地。

我见普通的攻击对她没有任何的效果。心里慌了神。手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有点杀伤力的东西 了,难不成用枕头去丢她?别开玩笑了,别说这东西了,枕头对人都没有杀伤力!但我总不能空着手去陪她玩摔跤啊!于是我条件反射般的左顾右盼起来,想能找到 一点能防身的东西。哪怕是我的理智正在告诉我,什么东西对她都不会有作用。

就在左顾右盼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点 不对,在慌乱中定睛一看,发现我这房间的装饰起了不小的变化,遮光的蓝窗帘变成了白窗帘,墙壁上的绿油漆不见了踪迹,写字台被一张布帘隔在了后面,门口不 知道什么时候还多出了一台单开门的小冰箱,冰箱上有一台双喇叭收录机,而旁边靠冰箱摆放着一张折叠桌,上面用纱罩罩着一些碗筷,再一看床上,哪里还有什么 蓝格子床单、踏花被——红色的花床单和薄丝棉被取代了它们,这明明就是个以前单身女孩子典型的房间,若不是墙壁上那几张过气明星的海报依旧在那对我傻笑, 我还真以为是自己梦游进错了屋。

不对!肯定有问题——虽然眼前摆着的女鬼就已经是个不小的麻烦,但我却凭直觉感到整个事情可能并没有我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突然,我脑袋里闪过了一点东西,让我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但 是还没等我完全的想透彻,那女鬼竟然抬起一只手来,用食指指着床上的我,这可把我给搞愣了,无缘无故的指着我干什么?然后我竟然看到她的眼角流出了两行血 泪,那血从没有任何反光的乌黑瞳孔里慢慢涌出,说不出的恐怖……这时,我的头顶突然的一阵剧痛,一股鲜血顺着我的额头就流了下来。

“啊!”我终于承受不了那疼痛,大叫一声醒来过来!对,就是醒了过来!刚才我在梦里就意识到了,之前被鬼压醒那次其实我根本就没醒,只是在梦里醒了,然后完成了和这个女鬼的一系列互动。

当时在梦里看那场景,我就知道要不是我穿越了,要不就是我就根本没醒过来。我自信以我这人的运气,穿越那种好事儿怎么轮也轮不到我,所以就肯定自己一定是还在一个梦中梦里。

我 醒来后摸了摸自己的头,除了在火车上被砸的那个大包,没有任何的伤口;梦里被砸毁的台灯也依然完好的摆放在床头,受惊吓不轻的我忙打开灯,借着微弱的灯光 发现房间的行头还是我入住时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女鬼来——指着我血泪?我对她的这个动作却是一点也弄不明白,难道是指我做了什么对不 起她的事儿?没有啊!咱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无怨无仇的。总不能是他见咱生得牛高马大,玉树临风,对咱动了心,却又恨自己命薄与我有缘无份……NND,我 自己都要把自己给想吐了。

拿出手机一看时间才5点过,我只睡了3个多小时。不过我现在虽然疲惫不堪,却再也不敢在这屋睡了——想 到若是在梦里再与那个“美女”来个亲密接触,那我还真不如不睡呢。本想去退房走人坐早班车回家的,但我估计那胖女人多半还没起来,吵醒她的话不知又要挨多 少个卫生眼球;况且我也不想被她嘲笑,2点来,5点走,用屁股想都能想到在这房间里被吓着了。所以我只得翻身起来坐到床头,拿出手机看起小说来。

拿 着手机打开阅读器,我却一个字都读不下去,刚才梦里的情景充斥在我脑袋里,越不想去想却越是挥之不去——她指着我流血泪,这的确是太诡异了,但倒底是什么 意思呢?我想着想着竟想得入了神!直到手机“叮咚”一声大响,吓了我一跳,以为又出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手机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已经 报警提示没电了。于是我赶快打开背包,找起充电器来。

在背包里拿出充电器,找遍整个屋子却没发现电源插口。“草!这破旅馆也太省 了吧?总不会把所有的插座都拆了吧!”我暗骂一声。幸好在手机即将彻底没电前,我在床头挡板中间位置的墙上发现了一插口。那插口被床板抵着,若不是刻意去 寻找,根本不可能发现,我心知这肯定又是那抠门老板的杰作,在心里又问候了她的老娘。

将床轻轻的挪开一条小缝(毕竟这还是在半 夜,我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我摸索着试图将充电器插进插座,没想这老式木床的床头板比较高,而插座又生得很矮,贴着墙我又也看不清位置,反复试了几次都没 成功,还搞得手被挤得红红的,最后啪的一声,充电器连着线,一股脑的掉进了床与墙壁的缝隙里。

“**暗骂一声,正准备探了身子去 捡,脑袋里却像过电一样闪过一个念头!那女鬼在梦里指着我流血泪,但是我当时……是睡在床上,那她到底是指着我?还是指着这床呢?想到这一茬,我背脊一阵 冰凉,愣在了原地,感觉冷汗像雨后春笋一样在额头和后背蹿了出来。是,什么被鬼压,做噩梦,见到鬼对于我早已是家常便饭,虽然还是害怕却已经习惯。但如果 真是这床下有东西,比如撩开床单底下还藏了具尸体什么的,那我可真是没辙了——如果我发现自己真在尸体上睡了半宿,我想我非立马疯掉不可。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床,越发觉得可疑起来,但却不敢去动弹,心里一阵阵发毛。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撩起床单看看,于是我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夹住了床单的一角,心里暗数:“一,二,三!起!”,随后猛的一掀……

床底下除了我睡觉前用过的那个水盆,什么都没有。

我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来,人啊!就是这样,你要说见着真鬼吧,是,挺可怕!但那却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能知道它就在那里;其实最可怕的还是那种看不到,听不着的鬼——心鬼!这种鬼住在你的心里,和你如影随形,冷不防就给你来那么一下子,叫你防不胜防。

我长叹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得多了,就准备把床单放下来。可就在我准备把床单放下的一瞬间,我突然看到,床底下有块地的颜色和旁边不一样!

这小旅馆的地还是以前老式的水泥地面,别说木地板了,连地板胶都没得铺,这让我清楚的看到床底下那块水泥的颜色明显比旁边的要浅一点,虽然差别并不十分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清晰的边界来——这说明这块水泥是后补上去的。

因 为灯光的昏暗和心情的紧张,这个细节我掀床单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但当我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反倒是看出了端倪。我盯着那块颜色稍浅的水泥地,刚刚平静下 来的心脏又开始加速,冷汗也一个静的往外冒!我强压住惊慌,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过是地烂了别人补了补,没事的!我肯定又想多了……”

但 我对自己话还没讲完,突然!我看到床底的地上渗出一股乌红色的液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只见那液体越渗越多,它就像在餐巾纸上滴的一滴红墨水,沿着冒出 的中心慢慢的晕染开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板的缝隙,看上去就像一朵用血管拼成一般。这瞬间的变故吓得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我一把抓下了床单,然后猛的退到 墙角,后背贴着墙,惊恐的注视着床下的地板。

我以为那液体会逐渐的渗出来,呆在了墙角一动不敢动。哪知道我在墙角呆站了几分钟, 地面却没有发生任何异状。这时,窗外想起一阵鸡叫,我抬头一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看到天已经亮了起来,我的底气也足了几分,终于鼓起勇气靠近床前, 猛的一掀床单——却哪里还有乌红色液体的影子,不过地板明显的修补痕迹也因为光线的变强越发清晰了起来。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心想这漫长的夜,终于过完 了。

等我缓过劲来,天已经大亮。我从床头摸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一看已经是早上6点多,睡我是肯定不敢再睡了,于是就趴在写字 台上养了会神,昨晚的一切在脑子里怎么甩也甩不掉,心知这里边肯定有事。终于等到7点过,隐约的听到窗外开始有响动,好像是有人在卖早点,这才感觉肚子已 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你想啊!从上火车开始到现在,我可是一点热食没见着,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时没感觉,现在稍微放松一点,就感觉饿得不行了。好在交 了房费后身上还有点剩钱,估摸着这时候旅馆的大门已经开了,就想出去填点肚子。

刚走到旅馆门口就碰到昨晚那个胖女人在那开大门。她见我出 来,一脸的诧异,抬头就是一句:“怎么?这么早就来退房啊?”我白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淡淡的说:“饿了,去吃个早饭,再回来接着睡。”——我这人就这 么点爱面子的毛病,既然昨晚在住这屋前这胖女人就告诉我说房里死过人,那我就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受了什么影响——况且,关于我的一些事我可不想弄得天下皆 知。

胖女人听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下,突然换了一幅面孔,附在我耳边小声说:“小哥,你昨晚睡得可好?有没被什么惊着?”我一愣, 心里把这胖女人的祖宗八辈骂了个遍,被惊着?我他妈的差点没被吓死!但是嘴上却不肯服了软:“没有啊,睡得很好!要不是肚子饿了估计我得睡到十一、二点才 能起来。”胖女人听了却是满脸的不相信,追问道:“真什么事都没有?”我心说没有才怪!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里却仍旧不能承认,于是淡淡的回答:“真 没什么事,我睡得比较沉。”胖女人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这才怏怏的走开。

我正准备迈出大门,突然想到一个事儿,于是将已经迈出门 槛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走回门口,冲已经进到写字台里边的胖女人说:“唉!老板,你昨晚说那屋死过人,是谁死在里边了?”胖女人白了我一眼,说:“你问这 干什么?反正又没吵着你!”。我被问了个哑巴,尴尬的呆了半响,只得打了个哈哈,赔上笑脸说:“我这不是好奇吗?”。只见胖女人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打 开抽屉,摸出圆镜和梳子,一边梳头一边说:“就上个月,一六十多岁的老头到我这要住店,就住的你那屋。当天晚上住进去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没见出来。等我们 发现时人早僵了!后来医院的人说是突发心脏病!你说这不倒霉催的么!我本来要30一晚的房子结果就愣没人敢住了,这才折价到20。”

“什么!死的是个老头?”我一听愣了。

“废话!难不成还是个大姑娘?”说着我又挨了胖女人一记白眼。

带 着满脑子的疑惑与不解,我走到了大街上。这十月的天啊,说变就变,昨天还闷闷热热的气温一晚上就变得凉爽起来——但是我的脑袋却仍旧是闷热异常。老头?可 我昨晚见那鬼明明就是个年轻女人啊?怎么?人变了鬼不但能变年轻,还能变性?没这么搞吧?我确信自己昨晚绝对不可能搞错那女鬼的性别,但也同样相信老板不 会搞错老头和年轻女子这种基本的问题——若她是这种智商,也不用开什么旅馆了,每天去数手指玩吧。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一个卖豆浆油条的夫妻小摊,两口子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贴着旅馆外的墙壁支了口油锅,再摆上几张桌椅,老公炸油条,老婆端盘子收钱,就凑齐了这么一个营生的活路。我满脑子的疑问想不明白,于是也懒得走了,就过去要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准备随便吃点喝点。

在这种小县城,生活的节奏相当的缓慢,很多人要到8点才起床,所以这小摊的油锅也才架起,还没开始正式营业。我算是赶早的头一个客人,那老板见还没其他客人来,东西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我对面,和正吃着的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兄弟挺早的啊!今个天不错啊!”恩……陌生人见面多半都是由天气开头,这个基本属于标准程序了。“嗯!是不错!”我因为脑袋在想着事,不是太想回答,所以就随便应付了一下。

“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本地人啊?那还住旅馆!?”老板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敷衍,继续问道。“恩! XX村的,昨晚没车了。”我心想省城里本地人经常去开房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但也没什么好隐瞒,顺口就回答道。

“哦!XX村!我前几年去过,好地方啊!”——聊完天气又聊家乡,这老板的聊天技巧可以说是相当的缺乏创意。“空气好!风景好!住的地方又宽敞,不像我们住在这县城的老房子里,比上不及省城方便,比下不如农村舒服,上不沾天,下不挨地的,两头受罪啊。”老板接着说。

“这得看您怎么想了!我看这县城挺好的,比乡下方便,挑费又没省城高……”见他打开了话匣,我也只得顺口跟着他掺和两句。“好个屁!”他一下子打断我的话头。“您就说我们现在住这地儿,一家三口就住10个多平方……”他用手一指宾馆所在的筒子楼,接着说。

“等等!您说您现在就住这楼?”我一听他的话,一个激灵,连忙打断他问道。

“是 啊!岂止是现在,我们一家在这楼住了20多年了,跟你说啊,以前这个楼梯口就是那个旅馆的大门……”我一见话题又被他扯得远了,赶紧把他打断绕了回来。 “那前段时间那旅馆死人的事您知道吗?”我问。一听这个话题,老板立马就兴奋了“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亲眼见着殡仪馆的人把那老头抬出来 的……balabalabala……”

我听这话愣了,看来老板娘没有骗我,死在宾馆的的确是个老头,那梦里的女鬼又是怎么回事呢?梦里,梦里还有什么信息呢?我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赶忙打断正兀自说个不停的老板,问道:“那您知道这房子改旅馆前那死那间房住的是什么人吗?”

“那间房啊?我想想,好像……是个女的,对!就是住了一个女的!”老板想了一想,说。

“女的?真是女的!你没记错?”我见本来摸不着任何头绪的事情突然一下子看到了点线索,就像没有任何光线的小黑屋了突然间射进一丝光线来,顿时兴奋起来!“螣!”的一下站了起来,不仅打翻了桌上的豆浆,还吓了老板一跳。

“不 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连忙扯了一些餐巾纸擦拭起来,一个劲的给老板道歉。老板娘见状,也拿来抹布,将打翻的豆浆沾了干净。“那么那个女的现在在哪里 呢?”我坐下接着问。“呵呵,她搬走好些年了,以前就没啥交情,现在在哪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过那女的好像跟我老婆差不多大,你就别想打什么注意了!”老板 见我一个劲的追问那女人,竟以为我是在打人什么注意,冲我坏笑起来。

“哦……是这样啊……”眼见着线索即将再次断掉,我掩饰不了脸上失望的神情。

“这 个我知道。”正在我郁闷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声飘了过来,转头一看,搭话的正是老板娘。“那女的搬走十多年了,这房子本来是她爸单位的福利分房,后来她爸跟 一个野女人的跑了,她妈在她爸跑后没多久也给气死了,这房就她一个住了。十多年前,我听说她要去省城找他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搬走了,后来就再也没见 着。”她顿了顿又说:“再后来不是实行房改吗?所有分房都要求使用者买下来,听说也是他爸托人来办的手续;再后来卖给胖妹开旅馆好像也是叫人帮着办的。”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老板娘把手一摊,说。

没关系,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多了,我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感觉自己泪流满面,直想大吼一声……果然八卦才是王道啊!!!!!!

老板娘话音刚落,小摊就陆续的开始来了客人,这一公一婆开始忙碌了起来,我见不便再问——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就几口吃完剩下的东西,交钱离开了小摊。

如果不出太大的意料,这个女鬼的身份我算是搞清楚了,可是新的问题又摆在了我的面前:

1. 我们先假设昨晚的女鬼就是他们说那个女子,那么早点摊老板娘说她是去了省城,她到底去了还是没去?或者说是死是活?——当然,从种种迹象来看,我看她已经死了,不然她也没办法入了我的梦,而且,我怀疑她现在多半是被封在014房间床下的水泥地里。

2. 即使我真能肯定她现在封在水泥地里,又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才这样做?

3 . 这个是最棘手的,我应该怎么样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床底下,然后以合理的理由告诉其他人我是怎么发现她的?


想 这这些问题,我不知不觉的走回到了旅馆门口,这时候,脑袋里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让我打了个冷颤……如果她真在床下的水泥地里,那我……岂不是在她上面睡了 半宿?那……昨晚到底是她压我还是我压她呀?在旅馆外忐忑的踱着步子,心里寻思着要怎样才能揭开这谜团——我总不能直接跑去给旅馆老板说:“你们这014 房间的床下可埋了个死人啊!”,那样非得让人给打出去不可;即便是人家不打我出去,直接问一句:“您怎么知道的啊?”,让我怎么跟人说啊?要不是报警吧? 说我在这发现了尸体,可那里面是不是真有东西我自己都还不能完全确定,万一人挖出来什么都没有我可就不好交代了,而且“我是怎么发现的?”这个问题我还是 没法解释。

想来想去还真是没了辙,您说那要真是土地我还能去搞个铁锹来自己偷着挖开看看——可人家偏偏还是水泥地,自己挖?估计没挖两下就得惊动了整栋楼,瞧那胖女人的样!那还不把我给吃啰?

眼 见着即将到达这揭开谜底的边缘,我却卡了壳——就像一个饿极的人看着一包已经泡得半好的方便面却始终拆不开调味包。得!这已经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了,看 来是真没辙了,心灰意冷的我无奈的往旅馆门口的台阶上一坐,呆呆的掏出手机调出联系人翻看起来,想找找有没有这时候能帮上忙的朋友。其实我的心里知道,这 手机里的号码基本上都是我省城里的朋友,本地的唯一号码就是在老家的二舅,可是二舅是个乡下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了大半辈子,你要说要他现在能帮上什么 忙?——除非是拿着锤子铁锹帮我开地……

直到翻到联系人的最后一个,是昨天在火车录入的若水,看到她的名字我突然想到,这小妞好 像是警校的学员,要不找她试试看?可我们昨天才认识,本来是萍水相逢,以后能不能见上面都难说,这样打搅人家会不会显得过于唐突了。而且她不过是个警校的 学员,还算不上正式的**,人又不在本地,能有什么办法呢?不管了!我现在就像是落水的旱鸭子,连稻草都想要抓着一根。

其实我也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弄清楚这件事——本来我拿上包,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想来那鬼也不能把我怎么地!但我心里却是说不出的不甘心,好像真的和什 么较上劲了!开始我以为是和那女鬼,等后来冷静了下来,我才明白其实是我在和自己较劲——似乎是有点想通过这件事来验证自己能力的意思。

我 拨通了若水的电话,响了许多声都没人接,若水昨晚要去的目的地其实离这个县城不算远,大概三十来公里的样子,好像是去看她的姑妈,算起来其实她也就比我晚 下车不到一个小时。电话响了七八声,还是没人接听,眼看着就要自动挂断,我心想要不算了,这样拜托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总觉得怪怪的,就准备挂掉电话,没想就 在我即将按下挂机键的一瞬间,电话接通了。

“喂……谁啊……这大清早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女声,我听出那正是若水的声音。

“咳 咳,是若水吧?这个……不好意思!耽搁你休息了吧?我是XX,昨天在火车上认识的,你还记得吗?”我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看来八点作为起床时间对 一个女大学生来说似乎是略显得早了一些.“XX?……哦!?嗨!是狗子啊!”昨天在火车上聊天时,我把小时候因为吃狗奶得了狗子这个外号的事情当作笑话对 她讲了,看来她似乎没太记住我的真名,却对这个外号有很深的印象;“对,是我。狗子”我尴尬的回答,心里暗想看来这外号得跟我一辈子了。“这大清早的,有 什么事吗?人还在睡觉呢!?”电话里她打了老大一个哈欠。“这个……这个……”她直接问有什么事,我反倒是扭捏了起来,“这个”了半天都说不出口,毕竟这 还是我第一次拜托一个不太熟的人办事。

有事快说吧!”她顿了一下,接着换成了怀疑的口气:“你……该不会是想泡我吧?”。我听得一惊,差点 没把电话给摔在地上。“没有,没有!我不是那种人……”我慌忙的解释说,心里却想:谁敢泡你啊,动不动就卸人胳膊什么的。哪知电话那头却响起一阵银铃般的 笑声:“呵呵呵呵,我开玩笑呢!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见人家都问到这份上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那个,若水你在XX县这边有当** 的师哥或者师姐吗?”我问。“没有,怎么了?犯事了!?你——该不会是找**被抓着了吧?”说着若水又咯咯的笑了起来,看来已经从起床呆中恢复了过来。 “我没犯事儿,就是遇到点小麻烦……唉!没有就算了……”我听说她在这边没有熟人,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飘远,我难以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失望情绪,这时却听若 水话音一转:“师哥师姐是没有,不过XX县的**队大队长是我堂哥。”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还出生在一个个**世家,怪 不得性子这么野呢?“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儿,我才能决定帮不帮你。”她接着说。“这个……”我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心知若不告诉她实情这丫头指 定不会帮我,横下心来接着说:“我怀疑我昨晚住的宾馆床下有一个死人。”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那头“扑通!”一声大响,过了几秒钟,若水的声音才传了过 来:“什么?你说什么?”“我说!我怀疑我昨晚睡的床下有一个死人。”我不得不大声的把刚才的话重复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好半晌才弱弱的冒出一句:“你确定?”。我哭笑不得……,告诉她:“这个我还真不能完全确定,因为那死人很可能被埋在了床下的水泥地里。”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若水果然问出了那句我最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要 说领导就是领导,这当大队长就是和普通小**不太一样,我们这边都炸了锅,他却在旁边跟没事儿人一样在那看,就好象挣扎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堂妹 一样——搞得我心里直骂娘。就在我们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若水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要骂出来了。这时,只见他快步走了过来,抬起的右手做成刀状,用腕部的肉垫在 若水颈椎上和头骨相交的地方猛的一击,顿时,我感觉若水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了下来,不在挣扎了。我们赶紧扶着她,把她抬到了之前已经移到旁边的木床上。

我瘫坐在床边喘着粗气,只留下了两个**面面相窥,没了主意,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若水的堂哥,呆了一会,小声问道:“大队长?怎么办?”。

“堂哥”看了一眼在床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若水,又看了看尤在地上大口喘气我,想了想说:“这地里有古怪!拿家伙来,开地!”

我 见他真准备开地,立马顾不得疲惫,站了起来,准备去讲清楚事情的厉害关系,好尽力劝阻。你想,这地还没启呢,就闹了个不可开交,若真是启开冒个什么东西出 来,那还能收场啊?可等我走到近前还没开口,他却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挥手打断我,淡淡的说:“我是dang元,是唯物论者,一些鬼鬼怪怪的事情你就不 要说给我听了。”

见还没开口就栽了个跟头,我也只得怏怏的又站回到若水的旁边,她的堂哥这时也过来撕下一些床单,开始给若水包扎 手指上的伤口。两个**几下把反锁的门搞开,出去交代了几句,好像是让旅馆关了大门,只留下一个人看守着旅馆老板,然后带着另一个同事,在工具箱里拿出 镐,锤等工具,又不知道从哪里扛来一把铁锹,开始启起地来.

一般这种老房子地上的底楼地板上的水泥都不会铺得太厚,因为起到的主要作用还是防潮,所以一般不会超过4、5厘米。按理说这样的地面几镐子下去就应该能看到水泥下的土层了,但没挖多久,**们就发现了蹊跷——那床下的水泥层,显然要比周围的要厚得多。

因 为他们看不到水泥的边界,对要挖掘区域的定位不可能很准确,沿着大致的位置凿了下去,却发现周围的水泥层已经被凿穿见了土,但床底下的却仍然厚实得看不到 底,就好像是床底下被挖了个深坑,再填充进的水泥一样。这样一来,就没办法按照原定计划把床下的水泥完全凿开了,只有沿着床大致的轨迹沿边缘往外开挖,再 把土层往外边铲。

过了好一阵子,已经累得半死的几个**终于把床下的地面掘成了一个长方形的水泥块,正好和一张单人床差不多长宽,估计有半米左右的厚度。若水的堂哥见发掘到这个地步已经没办法单靠人力来开挖了,就打电话呼叫了支援。他电话没打多久,我就发现若水就幽幽的醒了过来。

见 若水醒了,我正准备过去招呼,他的堂哥却先一步向我走过来,悄悄的对我说:“别给若水说太多,怕吓着他。”然后拍拍我的肩,和我一起走了过去。若水虽然醒 了,但这孩子好像有点天然的起床呆,见自己躺在床上,身上披着她哥的外衣,十支手指头上缠满了创可贴(在开凿地面的时候,找旅馆老板拿的)而床底的地面已 经变成了一个施工工地,显然有点没反应不过来,呆呆的坐在床上发愣。

我们走过去站到了若水的床边,她的表哥问:“醒了?”。若水 呆呆的点点头,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的堂哥,说:“我怎么睡在这啊?我刚才不是还站着吗?这怎么已经挖成这样了?”我正欲开口答话,她的堂哥却抢先开 口了笑着说:“你还好意思说?你站着站着就突然晕倒了,吓了我们一跳!是低血糖又犯了吧?你看你,手都跌成这个样子了。一会我带你去找个医院看看,看还摔 着哪没?”……领导,果然是领导,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这编瞎话都不带脸红的,张口就来。

“那这地?”若水又问。“这个我们真得 向狗子道歉,做自我检讨了,哥几个居然看走了眼了,原来这地上真和狗子说的一样,颜色不一样——还好我及时检查发现了。你看,凿出那么大个水泥墩。”她堂 哥依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不过水泥墩里有什么东西,这个我们还得做进一步的的检查。”他又补充道。于是我们三人又有的没得闲扯了几句,警队的支援就 到了。

现在专业人士到场,我这个唯一的闲杂人等自然就得被清场了,不过因为我是这东西的发现者,所以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个县城。见 我被清场,若水虽然想留在现场看取证,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决定陪着我。于是我和若水一起退出房间,准备先去***录口供——当然,在走之前,若水的 堂哥已经给了我一些暗示,并对录口供的同事做了交待——意思归纳一下就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烂肚子里吧。

到出门时我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过,刚才见我被押解进来的胖女人还被扣押在“前台”录口供,这时见我和上午押解自己的“女警官”有说有笑的并肩走了出来,眼睛都看得愣了——我估计她心里在想:这得多大的毒枭才有这么大的面子啊?大到连**都不敢动!?还得陪笑脸?

刚出门,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得!看来去***之前还得先去祭五脏庙。

不过我身上现在的钱可不够了,于是只能硬这头皮向若水坦白了我现在尴尬的状况,在被她好一顿嘲笑后她让我想吃什么敞开了吃,她请客。

随便找了家小饭馆,我可没跟她客气,好一通胡吃海吃——我那是真饿了,早上就吃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还洒了半碗,这点玩意对我这么一“微胖”体型的大老爷们儿那算啥呀?就靠这点的东西一直撑到下午4点多,没把我饿晕了就算是不错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碘着肚子找老板拿了根牙签在那剔牙,正准备走人。却听坐我对面的若水发话了。“吃饱了?”她说。

“恩!八分饱了!”我打着食隔儿惬意的回答。

“那还要吗?”她微笑着问。

“不用了,留点肚子好消化,而且书上说八分饱才健康。”我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她依旧保持着甜美的笑容。

“问吧!”我豪爽的把手一挥。“我失去意识那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若水这么一问,毫无心理准备我惊得差别没把早上吃的豆浆油条一起给吐了出来,连忙镇定住神情,打着哈哈道:“你哥不是说你低血糖犯了晕倒了吗?没事的!对了,我们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话 刚出口,就见得刚才还春风满面的若水脸色猛的一变,“啪!”的一拍桌子,冲我冷冷的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低血糖晕倒前有眩晕症状,我却一点也回忆 不起来晕倒前的事儿,而且我以前从来没有过低血糖的病史。再说……”她把自己的两只手都举起来张开,手掌冲我伸了过来,接着说:“我哥说我的手是在摔倒时 跌伤的,但我刚才仔细检查了,这分明就是因为反复用力摩擦而导致的擦伤!而且指甲里还有很多的污垢!谁晕倒后会去猛抓地板的?”

我被若水的质疑说了个哑口无言,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这丫头不愧是学刑侦的,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旁人没有的缜密心思——谁要是将来娶了她做老婆,别说找小三了,估计一分私房钱都别想留下。

“其 实你们不说!我也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见我不说话,若水的表情却缓和下来,慢慢的说道。“不过我想知道细节,狗子!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将 你的所见所闻如实的告诉我。况且,我来之前你答应过我——要告诉我真实的情况,现在我兑现了给你的承诺,所以也该你履行诺言了。”

说完她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像个温柔又严厉的老师,在已经了解事情的全貌后,却在等着做了错事的孩子自己主动承认错误一般。我见实在是瞒不过这个外粗内秀的丫头,在一番思想斗争后,长叹一口气,对若水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从如何进入宾馆,如何做梦梦见鬼压床开始说起,若水一直静静的听着,连我说到她被鬼上身时她都没有插话,直到我讲到她昏迷后醒过来——她才沉默了一会,提出一个问题:“那么说?那块颜色较浅的地板只有你能看得到?”

我见已经无法再隐瞒,只得又把自己因为喝狗奶长大所以能看到鬼的事给她解释了一遍。

说 实话,给她讲这些的时候我真的担心她会以为我疯了,毕竟我讲的东西有些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所以我见她听完后又陷入了沉默,不由得担心起来——虽然我们相 处的时间不长——到现在都还不足24个小时,但这个女孩子爽朗的气质,大气的性格,都让我很是欣赏。所以我有些害怕她听了我这些鬼话后会拂袖而去——这倒 也正常!这些东西对一个长期生活在正常世界里的人来说,的确是难以接受。

“你是说?你真能见着鬼?”沉默后,若水终于说话了。我尴尬的点点头,好像这种异能是一种隐晦的疾病一样。

“太帅了!”我本来以为她会大笑着好好鄙视我一番,或者是什么话也不说扭头就走,却没想到她会兴奋的蹦出这么一句。

“帅? 这又什么好帅的!你不害怕?你不觉得我脑袋有问题?”我因为没想到她的反应,一时反应不过来,所以试探着问。若水却咯咯的笑起来,说:“有什么好怕的?反 正我自己又看不见。不过,能有一个能通灵的朋友实在是太有趣了!我也不会怀疑你的脑袋坏掉了,因为我觉得你能发现那个水泥墩绝对不是巧合。”她摇着仍旧包 着创可贴的食指,笑着说:“放心吧!我可不是我堂哥那样的唯物主义者。”

这句话把我也逗得笑了起来,看来,若水她堂哥自称唯物主义者的话并不只对我一个人说过。

两个人正傻乐着的时候,若水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完电话后对我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吧!水泥块已经运去检验了,我堂哥催我们回去录笔录呢!”

两个人正傻乐着的时候,若水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完电话后对我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吧!水泥块已经运去检验了,我堂哥催我们回去录笔录呢!”

若水陪着我赶到县**大队时已经快到下午6点,在这之前我和他堂哥就在电话里“串了供”。我录完笔录后被告知今天不能离开县城。经办的**打了几个电话后,告诉我已经在县城的一个招待所为我开了个房间,让我去那里休息等候。

从 审讯室出来,若水告诉我说**队决定在拆开水泥墩前对它做一个断层扫描。我疑惑的说:“断层扫描?这么高科技?咱县城有这个设备?”。没想她白了我一眼, 不屑的说:“啥高科技啊!就是CT。”——然后对我详细做了一番解释,原来要检查这种固体中是否暗藏有物体,又却不破坏它,最快捷准确的方法就是用CT。 不过因为这个水泥墩太大,一般医院的设备扫描不了,所以就先被运往了海关,用海关查集装箱的巨型CT来查。

据我所知,距离这个县城最近的海关口岸单程就是在省城,即使专车来回,因为没有高速公路,单程也得需要6个多小时,再加上检查所用的时间,看来起码得到明天早上才能知道结果了。所以也就准备暂时先不去想它,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若 水把我送到了招待所,约好明天早上来接我一起去**队,就告辞回了她表哥家。**队安排的这招待所可比我昨晚住那个“五星宾馆”好太多了,虽说设施相比城 里的宾馆显得老旧了一些,但起码带了独立的卫生间,可以淋浴。我舒舒服服的冲了个澡,感觉整个人都像轻了几斤——打上火车开始就没好好休息过,一洗完澡, 整个人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全亮,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一问竟然是若水。我忙起来穿上衣服打开门,还没说话,若水一把抓着我的腕子,拖着我就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嚷着说是有重大发现。

这 宾馆离警队倒也不远,再加上我们走得快,没几分钟就到了**队的院子外。刚进院子就发现那水泥墩已经用一辆警用金杯给拉了回来,现在正在院子的停车场里往 车外下,若水的堂哥和昨天那几个**正在一旁指挥,我看他们眼睛都有明显的充血,表情凝重,估计是昨晚亲自押运水泥墩到省城做的检验。怪不得昨天到**队 后一直没见着人,原来是跟这东西一起出了县。

若水把我带到她堂哥旁边。她堂哥见我到了,冲我微微点点头,也没多废话,在腋下夹着的文件袋里掏出一张A4大小的纸来,递给我,说:“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们昨晚上对这个水泥墩做的扫描图,你看你还能想到些什么线索吗?”

我和若水接过那纸一看,上面打印着一些图像和文字,文字是英文的我看不太懂,但当我仔细一看图像,心里却猛的一紧!手里的纸差点没掉到地上。旁边凑头过来的若水也没忍住 “啊!怎么会这样?”她叫了出来。

那 图像是打印出的断层扫描照片——分正,侧,背三张图;正、背的图上只能看到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分不出是什么东西。但在侧面那张图上,我们却清楚的看到一个 模糊的人影在水泥墩里,看身形仿佛像一个女子,平躺在水泥墩的底层,但却向上伸着头、背部微微弯起,手也呈弯曲状抵在胸前,看上去像在抵御着什么沉重的东 西。

那人影虽然模糊不清,但却清楚的展示出其现在的姿态,我看着面前刚刚下完的水泥墩,想起前晚做的那个女鬼指着床的梦,竟然觉 得照片上那模糊的影像似乎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一个穿着红衣,批着长发,满头鲜血的女人以这样一个扭曲的姿势被封在那水泥墩里,我仿佛能听见她临死前因 为口鼻被水泥封死而只能在喉咙发出的咕咕声,也能感觉到她因为窒息引起的胸闷和心跳加速,然后是无尽黑暗带来临死的恐慌……

“唉!你在想什么呢?表情怪吓人的!”若水一拍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又走了神。“没!我在想是什么人和他有着这么大的深仇大恨,竟然用这种残忍的办法来杀死一个人。”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凶手并不是杀人后为了毁尸灭迹才把他封到水泥墩里的?而是直接用水泥活埋的方法把人直接杀死?”若水看看我,又看看她的堂哥。她的堂哥冲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也认同我的推测。

“这……这也太没人性了吧!这种死法也太痛苦了!那杀人犯该千刀万剐”若水眉头一皱,丢出这么一句来。

“现 在首要的任务还是要先把尸体从水泥墩里给弄出来,这个案子我们已经上报了市局,他们也很重视,今天就会派专家组过来协助我们侦破。这期间,如果你发现了什 么对破案有利的线索,希望你能及时告知我们。”若水的堂哥对我说,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是一些通过特殊途径得来的线索——你可以私下来找我。 “

“妈的,你丫不是唯物论者吗?那还指望我从特殊途径给你提供线索?”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是突然想到一 点,忙说:“那旅馆老板娘说我住那屋前些天还是死过一老头,这个你们知道吗?”。“堂哥”对我一点头,说:“这个事情我们已经了解到了,那件案子也是我们 大队侦办的——那个老头的确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他的身份已经核实,倒没什么太大的疑点,只是因为始终联系不上他的家人,所以尸体仍然停放在殡仪馆,没有 火化。”

“联系不上家人?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始终觉得这两件事里面有点什么不对,于是脱口问道。“是这样的,这个案子我知道。”守在水泥墩旁边的一个**发话了,我一看正是昨天一起进屋的两个**中的一个。

“那个案子正好是我办的,昨天我进屋前就在想!妈的,又是这个旅馆这间屋,这屋子是不是也太他妈邪性了。那个老头原籍就是我们县,但是现在住在外省,老伴死好些年了。这次回老家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莫名其妙就死这了——不过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吧。”那**说。

“他有儿女吗?”我仿佛感觉之前一直阴霾着的天,好像突然间透出了点阳光。“有一个女儿,但据我当时的调查,已经十多年没和他联系了。我们也怎么找都找不到,现在还找着呢!那殡仪馆停尸费这么贵,总得有人来买单啊。”

听到这句话,我感觉自己的心里“啪啦”一声,就像是一把老打不开的旧锁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钥匙——一下子给打开了。如果这事情我猜测得没错,那这些个线索就能很自然的串成一条线了,“***!终于给我逮着了!”想着我居然禁不住兴奋的小声骂了出来。

“唉!你莫名其妙的骂什么啊?”众人见我突然自言自语的骂出一句话,感觉很是奇怪,若水则干脆开门见山的问我。我一愣,这才想起一直没把昨天早上在那早点摊收集到的线索告诉他们,于是连忙捡重点的讲了。

几 个**一听原来这事里边还有这么一茬!听得连眼睛都直了,若水的表哥连忙吩咐手下去调查那套房产的过户记录。要说这关键时刻,**的办事效率就是高,现在 还没到正式上班的点,但是不出20分钟,房产过户记录的查询结果就出来了,那间房在变成旅馆之前,曾经的主人——果然就是猝死在房间里的那个老头。

到了事情发展现在这个地步,不管“堂哥”这个唯物论者想不相信,在其他人看来,这个事情已经彻头彻脑的变成了一个灵异事件,房间的水泥地里活埋了一具尸体,而房间以前的主人又千里迢迢的回到家乡,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老宅,若说这些事情不诡异,恐怕没人会同意。

不过现在还要验证一个事情,既然那老头是房主,那现在水泥墩里埋着的那位究竟是不是他失踪多年的女儿?

其实这个事情倒也好办!拜现代科技所赐,只要等到水泥墩被拆开,取出里边的尸体,再提取样本对比那老头的DNA,就什么都清楚了——虽然还弄不明白杀人凶手是谁,以及他杀人的动机,但要搞清楚这相隔10多年的两具尸体间有没有关系,却是并不困难。

所 以现在最大的难题还是导致十多年前那场命案杀人的动机,以及杀人的凶手是谁——然后才能确定这两起诡异的命案到底有什么联系。不过这已经不属于我的能力范 围内了;严格的说,在这起案子里,我只是充当着一个尸体发现者的角色。在法律意义上来将,让我了解到了这么多详尽的案情,已经属于**机关的渎职了。

不过好在“咱上边有人”——有若水堂哥的这层关系罩着,再加上这小县城天高皇帝远的,我又的确在侦破案情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于是县**大队就对我这个“临时编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 过等到市里来的专家组一到,我就没那么幸运了,该避嫌的毕竟还是要避嫌的。于是等专家组刚到,我和若水就被撵回了招待所的房间里,无聊的看着电视嗑瓜子。 听若水说,市里派出的队伍主要还是以痕迹学和法医学的专家为主,也就是说主要的作用是辅助,具体的侦破还是要靠县**大队本身。

时 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若水都急得心里跟猫抓似的;我是因为对鉴定的结果很是关注,而若水则更关注取证和鉴定的过程——毕竟她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不过只 是学员的她并没有资格私自进入这种重大案件的取证现场。好不容易等到下午4点来钟,我们一直关注着的房门终于被敲响,于是她赶紧冲过去把门打开——进来的 正是她的堂哥。77楼

“堂哥”进门后也没客气,直接就把手上的几张资料塞给了我们,叮嘱道:“赶快看!这是刚出炉的初步取证化验结果,仅此一份,我一会得还回去。”听她这么一说,我们赶紧拿着那几页资料,仔细的翻看起来。

那 资料虽然说只是初步的,但具体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了。从照片上看,专家们是采取先根据CT扫描图像大致切去多余水泥,再仔细挖凿的方式取出这具女尸的,似乎 中间还用了一些什么药水,这个当然我就不太清楚了;就和我们在CT上看到的一样,她用一种似乎在抵御着什么东西的姿势与水泥融为了一体,尸体的腐败程度已 经相当高——这还是因为被埋在水泥里密封比较好的缘故,所以还能看出人形来;若是一具尸体在空气下完全暴露十多年,估计只能看到森森白骨了。不过因为水泥 本身有一定腐蚀性,所以她的衣服和皮肤,已经基本被腐蚀掉了,我们能看到的,只有一些组织,和一些未被安全腐蚀的红色衣物碎片——想到在这样一堆烂肉上睡 了一晚,这些高精度的照片让我的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在厕所吐了好一阵子我才回来强大精神开起了下面的报告。

根据专家报告里的描 述,被害者是一名女性,死亡时间至少是在10年前,被害者大致24岁作用,凶手首先是用钝器击中了被害者的额头,造成了头骨的挫伤——但却不致命。然后凶 手在其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对其进行了虐待——因为他的其他骨头上也有一些轻微的挫伤,最后凶手将其丢进了事先预留好的大坑里,再在坑里直接填充进了混合好 的水泥。被害者估计是在填充进水泥的时候苏醒过来,虽然进行了挣扎,但由于伤势较重,水泥的的重量也很大,所以挣扎失败,最终在水泥池子里窒息而亡——这 从她鼻腔和呼吸道里残存了许多水泥就能看出来.这些报告的内容,基本上和我在梦里看到场景是能一一对应的,从正面上验证了我梦境的真实性;在这之后就是一 些我看不懂的数据了,不过当我翻看到最后一页,我找到了我想看的内容:和上一个月那具男尸的DNA对比报告。

但是当我仔细的一看内容,我却呆在了那里,因为上面清楚的写着:

“经检测 两者RCP值小于95%,假设父与基因样本不具备亲缘关系。”


见我愣在了原地,若水从我手中拿过了报告,看完后也陷入了沉思……

本 来按照我和若水商量了一下午的推论,如果那女尸是屋主的女儿,那么屋主是凶手的几率可以说相当的高,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埋葬尸体的地方心 脏病突发的情况了——多半在那屋他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遭遇。接下来我们只要按照线索反推,想办法找到他当初行凶的理由,这案子就算是基本上清晰了。

但这份检测报告的结果却狠狠的扇了我一个耳光,它不但没有解开谜题,却让我有一种一朝被打回到解放前的感觉,这让人不得不灰心。

“哥!这个检查结果……会不会有错?”若水首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问她的堂哥。

“应该不会有错,做测试的张教授是我们省基因学的权威,这样的判定对他来说难度不大。”若水的堂哥疲惫的看着我们,似乎他自己也对这个检测结果相当失望。

“不过你们也别灰心,我们还在寻找另外的线索,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我想,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的。”“堂哥”见我们俩一副被完全打败的样子,硬是强打起精神来给我们鼓劲。

听 “堂哥”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表现出自己的失望情绪,毕竟破案的压力还是在人家身上。只得也强打起精神,将已经看完的档案交还给他。他刚收好档案就急匆匆的 准备要走,没想刚转身就一个踉跄——看来这两天他的确是太疲惫了。幸好他及时扶着墙稳住了步子。不过本来夹在胳膊下的档案袋却掉在地上,里边的文件撒了一 地。

我和若水见状连忙去帮忙收拾,这时候却发现档案里除了我们刚才看那些,还有不少的照片。

“哥,这些照片是?”若水边捡边问。
“哦!那个是尸体的细节,主要是存档用的,怕你们看了恶心就没拿给你们看。”她堂哥回答道。

我在捡的时候拿起来扫了几眼,都是放得很大的胳膊腿一类的,刚才的全景图都已经把我给恶心坏了,实在是不想再看细节。可当我拿起一张照片正准备装袋时,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照片,这一看不要紧——我惊呆了!

那张照片拍的是女尸的胸口部分,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当然不可能引起我的X幻想,所以我注意到的并不是她的胸部,而是在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一个我似曾相识的东西。

“香包!”

对! 就是香包!我差点惊叫起来,赶紧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的看起来——这是一个和我丢失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香包,虽然因为腐蚀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也残破成了几 块,可香包的形状,以及上面那些教人看不懂的文字,我都是非常的熟悉……一番分辨下来,我确信这和我那个香包是一样的无疑。

我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尽量做出一副平静的表情,但心脏却不再受我的控制,扑通扑通的一通乱跳。

又是一起诡异的事件和香包有关?我相信这绝不是巧合!看来我的判断没错,要想知道峰子和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得从香包这条线索入手。

但若水和她表哥却并不知道香包的存在。除了爹娘,我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见他们还在忙着收拾散落一地的照片,我心知自己要再见着那尸体很是困难,这张照片或许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线索,于是我使了个心眼,悄悄的把那张照片藏到了床垫下的缝隙里。

“狗子!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狗子!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若水关切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发现地上已经被收拾了干净,而自己又愣了老半天。

“没事儿!可能是这两天太累,身子有些虚了,在出虚汗!”我打着哈哈,把手中的其他照片交还给了她的堂哥。

若水看出了我又在打哈哈,张嘴欲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恩!这两天你是累坏了,后续的工作交给我们吧!你就好好休息一下!那我走了,若水你好好陪陪人家!”说着,她的表哥就出了门,看他那样子近期估计是别想休息了。

我把背靠着床沿坐下来,长出一口气,心想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狗子!这边的事看来一时半会结不了,你接下来准备去哪?”若水也学我的样,坐到我对面的地上。

“我?我准备我趟老家,看我姥爷!诺,就在这县城旁边的XX村……”我答道。

“……反正我最近没事?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玩玩,也好散散心……”

“……………………”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辆车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的“渝州”牌客车正在沿着山路拼了老命的向上爬。而我——此时正在这因为发动机功率不足而发出声声闷响的车厢里,靠着木椅背,迷迷糊糊的打盹。

为 什么我断定这辆车的车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呢——当我刚从村里搬到县城的时候,生平第一次看到的公交车就是这个车型和品牌。后来随着时光的推移,县里的其他 公交车都换了几代,唯独跑咱村这条线的车,却是万年不变的维着这这个车型。大学时有一次回家看姥爷,坐在副驾驶和司机聊天才知道,咱村这条线人少路烂,县 里觉得换车不划算,就干脆把其他路队淘汰的同型车都补充到了这条线路来发挥余热——要修车换什么零件,也都直接从报废车上拆。

我 还是狠心的拒绝了若水要和我一起回家玩的念头,毕竟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峰子死亡的线索,以及解开我那个香包的谜团;我担心带上个才认识不久的女孩 子会不太方便——这让若水很是不满,她毕竟不知道我返乡的理由,只是单纯的认为我是回家探亲。不过这丫头生气起来可真撅,我委婉的拒绝她时她当时就翻了 脸,直嚷着我不够朋友,然后就嘟着嘴,气呼呼的走了——连第二天早上我走的时候,她都没来送行;不过我却在背包里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两百块钱,估计是这丫 头偷偷放进去的,怕我脸皮薄,就没点破。

进入老家的这条公路虽然不长,可是这不长的20多公里几乎都是盘山路,而且有不少的连续 弯道,最窄的地方只比这公交车的车体宽上个两三拳。坐在车里,要是往外看,根本就看不着地上的路,只看得到车窗外就是几百米深的山崖,再加上车体随着道路 的凹凸上下左右的来回颠簸,直教人心惊肉跳。

因为这条路的地势险要,每年都有几辆车在这上路上出事故跌下山崖,所以沿途走过,经 过一些险要的弯道时,大多都能看着道路旁的地面上摆着一些贡品和香烛、纸钱——这就代表着这儿出过事,家属来祭奠过。在山路上出事的各种车都有,但是还是 以大车居多,特别是去山上采石场拉石料的货车,因为按趟算钱跑得野,又是白天黑夜的来回倒腾容易疲劳驾驶,再加上一般都是严重超载,准窄6吨的车型多半都 装了20多吨,关键时刹车想踩都踩不住,所以自然事故就多了。

这条道我是挺烦晚上走的,我第一次独自回老家是在大一那年寒假,坐 的7点的收班车,冬天的太阳下得早,车刚爬到山顶天已经黑尽了。这晚上的山道可不比城里的公路,四周除了车灯一点亮光都没有,一路上我到处能看到森森的鬼 火,要不就一些急刹车的声音——却看不到车;有次还看见路中间有个模糊的人影在那慢腾腾的溜达,可驾驶员却看不到——对着那人影就冲了过去,我条件反射的 闭上眼睛(虽然知道压不着它),等我睁开眼睛时,向后面看去发现那人影不见了。待回过头,差点没把我吓死——我借着月光朦胧的看到,它溜达的地儿换到了车 内的过道里。

所以以后回老家,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一般都选择白天的班车,虽然一路上也能看到一些“上白班”的朋友,但毕竟比晚上可不是一个数量级上。

好 在今天回家的路上还算是顺利,没经过什么波折就顺利的回到村子。我是坐的上午9点那班车,加上走道,到村口时已经是是中午12点半,在车上一路摇晃下来, 肚子已经是饿得不行了。乡下里一般不吃早饭,所以晌午就做得比城里早一些;我回家时并没有通知家里人,所以二舅家还有没有余饭这还真不好说,所以就准备随 便找个小卖部这些将就着买点东西垫一下,不然一会儿到家真没吃的就搞得大家都尴尬了(乡下人做饭不比城里,材料其实都还是备着的,主要是生火麻烦——在乡 下生活过的朋友应该深有体会)。

等我进了村才发现这基本上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由于地段偏远,交通不便,这些年咱们村但凡是有 点本事的早就已经搬了出去,还能出点力气的年轻人也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就剩下些走不动的老头、老太太为他们的子女照看着年幼的孩子——还有几个没搬走的壮 年人,也早就不种田地不打渔了,就守着政府发的那点儿低保过活。另外就是附近采石场的一些工人租住在这里,这属于咱村为数不多的迁入人口了。

一路向老宅走过去,没看见几个熟人,倒是发现沿途好多宅子都荒了……前几年回的时候这些宅子都还住着人,没想着屋主没搬几年,这些年久失修的老宅子就塌的塌,垮的垮,没垮的屋里也野草遍布,教人不住的感叹时光不留情。

村 子不大,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家门口,也是几年没回来了,映入眼帘已经不是儿时那土坯房了——听娘说去年二舅把土坯房推了,在原址盖起了一个二层砖混小楼,为 建这小楼还举了一些债,当时我娘就劝他说这不值,有这钱倒不如直接搬到离县城近些的镇上去,这样她闺女上学也可以方便些。可我二舅却是个念旧的人,咋说也 不听,说我姥爷现在就认准了自己一定要死在活了一辈子的这块地,换到哪都得短了寿——二舅这人,虽说没有太大的本事,连老婆都看不住跟人给跑了,但他却是 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孝子,就冲这个!我觉得比什么本事都值当。

来到门口,我却发现大门紧闭,叫门也没人搭理——除了不远处一条被铁链拴住的黄狗在冲我不停的叫唤。这我就纳闷了,姥爷得了老年痴呆后一直神志不清,加上脑梗赛导致半边身子不太灵光,据我所知,二舅一般出门都不会锁门,好让邻居有个照应,但今天却有反常的锁了门。

难道是带姥爷出去遛弯了?我想可能是——家里没人自然就得锁门了。想到姥爷行动不便,我估计他们一会就会回来,所以就在门外的坝子上坐着玩起手机来。

正无聊的玩着《疯狂的小鸟》,突然电话响起来,我一看,正是二舅的手机号——难道说村里有熟人见我回来给他打了电话?我赶忙接了起来。

“喂!狗子!你在哪?”电话里二舅的声音显得很是焦急,我想估计是怕我回家后进不了门。

“我就在咱家门口呢!您别急,带着姥爷慢慢溜达吧,不用管我。”我赶紧让他宽心。

“你赶快到镇医院来,你姥爷脑梗赛复发,医生说快不行了!”二舅在电话里大声说。

“什么!姥爷快不行了!?在镇医院?”我闻言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手不停的在发抖,连手机都握不住了。

“对!快来!现在在2楼急诊室抢救呢!你到了再说吧!”二舅没等我反应过来,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我握着已经没有声音发出的手机,孤零零站在坝子中间,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赶紧拿上行李,跌跌撞撞的就往镇医院飞奔而去。

我 从小就是姥姥、姥爷给带大,都说是隔代亲,所以我对二老的感情可以说比父母还深一些。可惜姥姥走得早,没有享到我一天的福,我在读书时就想:等自己工作了 一定要把姥爷照顾好;可还没等我书读完,姥爷就病了——现在终于工作了,我又想着自己出人头地后一定把姥爷照顾好;哪里知道,还没等我出人头地,又传来了 姥爷病危的消息。

当我听到消息的瞬间,我才瞬间明白了一句老话——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些年因为忙于工作打拼而忽略了姥爷的愧疚在一瞬间填满了我的胸膛……孝心……不能等待啊。我发疯一样的向镇医院跑去,以至于到达后,从家到镇医院这十里地我是怎么跑过的,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镇医院是个连等级都排不上的末流医院,整个医院就一个三层小楼,所以找人倒也不难找。赶到二楼急诊室外,一抬头就发现二舅正蹲在门口,垂着头一口接一口的猛抽烟。

“二舅!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顾不上打招呼客套了,赶紧冲上去问。

二舅见我到了,再也撑不住,一个大男人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我去了趟地里后回来准备给你姥爷做早饭,进屋就发现他不对劲,脸也青了,嘴也歪了,吐不出一句整话来。我赶紧给背到医院,医生一看就说这个怕是撑不过去了——典型的中风。”

他 顿了一下接着说:“然后就送去抢救,进去前医生提醒我赶紧通知家里人,我才想到给你妈和你大舅打电话,你妈说她马上就赶回来,还告诉我你前几天就在往老家 走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的电话。”我听得心里一惊,差点没反手就给自己一个耳光,心里暗骂自己道:“你这个耸蛋!怕你妈个鸟蛋啊!为什么不昨天晚上回来。不 过现在再怎么苦闷也是于事无补了,老人们常说“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卖”,之前的我体会不到,但今天我却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见事情已经不在自 己的掌控中,我也没了办法,脑袋里乱哄哄的什么事情都理不出头绪来,干脆也学了二舅的样,放下背包,往墙上一靠,重兜里摸出烟,一根接一根的闷头抽起来。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就听“砰”的一声,急诊室的门被打开,我和二舅赶忙站了起来,几个护士将姥爷推了出来,我们连忙迎上去,这时候,我才看到了自己已经两年多没见了姥爷。

他静静的躺在急救床上,半张的嘴斜着,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胸脯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上一下的起伏,本来就消瘦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还是病痛的折磨,比我上一次见他,似乎又消瘦了几分——看到姥爷这个样子,我根本就没办法把他和我儿时眼中那个伟岸的身影联系起来……

“家属呢?你们是家属吗?”这时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医生操着本地口音从急症室里走了出来,冲我们问道。

“对!对!我们是病人家属!”我和二舅赶紧答道。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听到这句话,我终于松了口起,但是随着医生的一句“但是”,我的心又绷了起来。

“但 是,病人年纪太大,这次的中风又属于复发,我建议你们不要太乐观,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医生顿了顿又说。“本来他这个病情在大医院应该进重症监护室了, 但是……你们也是清楚我们这镇医院的条件的,ICU这里是肯定没有,不过病人现在这个情况必须要住院治疗,上检测仪,随时观察。”

这 还能有什么说的,赶紧住院吧!我和二舅连忙点头称是,医生接着说:“那你们来个人跟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先大概准备个一千块吧。”听到这句话,我们俩糗 了,之前只顾着干着急,完全没想起来钱的事儿。我身上的钱就剩若水偷偷塞给我的那两百块,虽说是带了卡,但在这个连县城都没银联提款机的地方难道还能指望 这镇上有?二舅就更不用指望了,他自己拉下的一屁股债都还没还清呢,哪里能有什么钱啊。

我和二舅两人合计了一下,一共凑了400多块钱出来,给医生好说歹说,他才同意我们先交400,剩下的钱明天早上交齐。于是赶紧去交了费,护士这才把姥爷移到病房,将吊瓶给挂上后,嘱咐了一句:“24小时留人”就出了门。

待 一切搞完已经到了晚上,我和二舅俩人守在姥爷的病床前,睁着哭红的眼睛大眼瞪着小眼,都一时语塞。毕竟这姥爷的病来的没有一点预兆,我们俩都没有心理准 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两人缓了好一阵子,二舅在给我买来面包草草吃了后,说他得回趟村里,看能不能凑到还欠着那600块,让我守着姥爷输 液,他凑着钱就回来,然后就赶紧走了。

要说这医院也是我打小就绕道走的地方——碰着不干净东西的几率仅此于殡仪馆。但现在是至亲住院,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一下午过来,碰着的东西还真不少,但是心里烦乱的我根本就顾不上害怕不害怕了,权当作自己的幻觉吧。

晚 上12点多钟,姥爷一天的液体终于输完。这小医院住院的人不太多,床位基本上都是空着的,但家属却不能去睡——陪护床是要费用,在钱没确定能不能解决之 前,我可不敢去睡那抢钱的玩意——好吧!我承认,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床上那个白雾形状的人形让我看着都渗得慌,还别说去和它一起睡了。于是我坐在凳子上守 在姥爷的床边,尽量忽视旁边的那些玩意,顺便祈祷这漫长的一夜赶快过去,而且我潜意识里总觉得今晚过去,姥爷就能好起来。

等到后半夜,我再也支持不住了,两个眼皮像灌了铅似的,不住的往下掉,想着要不趴在床上小咪一会吧……没想这一咪,我就睡死了过去。

“狗子!起来了!”“狗子!”我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心说多半是二舅回来了,也没睁眼,就喃喃的说:“二舅你让我再咪一会儿就起来……”

刚一准备再睡,我突然意识到那个声音虽然熟悉,但却不像二舅的声音,倒像是……

我赶紧睁眼坐起身子,一看,高兴得我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姥爷醒过来了,正微笑着叫我的名字呢……

姥爷半躺半坐的靠在床头,慈祥的看着我。见我醒了,又不紧不慢的笑着问:“吵着你啦?回家坐挺久车了,累坏了吧?”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将头低了下来——在姥爷面前,我永远像个小孩子。

可还没等我挠头的手放下来,一个念头就猛的从我脑海里闪过——姥爷老年痴呆了好多年了,可他刚刚说的话逻辑正常,吐词清楚,一点也不像一个老年痴呆患者的感觉,难不成这次中风竟然负负得正了?不可能!那……。我忙抬起头向姥爷看过去,这一看,却让我呆在了床头。

——半坐着正冲我笑的姥爷的身子呈现着略微的半透明状态,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在他的身下,一个鼻孔里擦着氧气管,身上贴着各种管线的姥爷仍旧静静的躺在床上。

见惯了那玩意儿的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马上鼻子就跟着就酸了起来,但是心里的一丝幻想让我依旧将一个询问的眼神,投向了仍旧保持着微笑的姥爷,姥爷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缓缓的冲我点点头——这下子我的眼泪再也把持不住,终于夺眶而出了。

姥 爷见我哭了出来,长叹一口气,说:“打小就知道你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到处在想着方儿帮你弄——却不想临了自己要上路了,还出来吓唬你。”我呜咽着说: “姥爷,我不怕……”。你要说真不怕吗?其实刚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时,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待稍微仔细一想就觉着——不管他现在是人是 鬼,毕竟是把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姥爷,我的至亲,所以也就不怕了,倒是悲伤的情绪填满了胸膛。

姥爷冲我一摆手,将我的话头 打断,接着说:“这次我是真要走了,你们也不要太过难过,我这些年一身的病,脑袋也糊里糊涂的……现在倒好,什么病都没了,脑袋也从没像今天这么清醒 过。”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昨天早上我就看见你姥姥来候着我了,我心说还没见着你和你娘,走得不放心啊,这才撑了下来,现在好了,看着你了,我也就放心 了。”
我赶紧哭着说:“那我娘和大舅还在路上呢!要不?您……再等等他们吧!”。姥爷微微一笑,叹口气说:“等不了了……有些事情也不全由得我 啊。”然后他伸出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我的头,却不想手却一下子从我头穿了过去,我只觉得一阵风从额头吹到了后脑,却感觉不到疼。再一看,姥爷正举看着刚才 准备摸我头那只手笑着说:“这第一天做鬼,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我今年八十四了,人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所 以……我也得走了。”听着姥爷说自己要走,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酸,刚准备停的眼泪又要大粒的掉下来。“莫哭!莫哭!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哪里有随便哭的,男儿有 泪不轻弹嘛……再说了,我这是喜丧,不兴哭的。”姥爷见我要哭,准备用衣襟来给我擦眼泪——这是他在我小时候哭鼻子时养成的习惯动作,没想到我人都二十多 了,他还是记得;可手到半途,他似乎是想起现在已经接触不到我的身体,于是才硬生生的将手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接着说。

“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二舅,这些年我没少磨他,现在我走了,他反倒能轻松一些……告诉他,让他赶紧给自己找个媳妇吧!你们也帮衬着他一点,这三十多岁的人了没伴怎么行。”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着了,会转达给家人。

“恩,那感情好,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正说着,姥爷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我一见这情形,知道是姥爷要走,条件反射的要去抓他的手,没想这一抓却抓了个空……病床上已经是空空如也,这时我才突然想到香包的事情一直没问,连忙急声问道:“姥爷!那香包是哪来的?”

“照顾好家人……”只剩下空空的房间里依旧飘荡着姥爷最后的声音,可是他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 姥爷走的时候是在早上的6点钟,就像他说的,他等不及见我娘最后一面了。之前我和姥爷的对话发生在我的梦里,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梦那么简单——我醒后发 现自己自己依旧趴在姥爷的床边,没过多会姥爷就不行了,监控仪警报大作。医生赶紧过来抢救——我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其实我知道,那已经没有用了,姥爷—— 已经走了。

……姥爷走的时候是在早上的6点钟,就像他说的,他等不及见我娘最后一面了。之前我和姥爷的对话发生在我的梦里,可我知道,那绝 对不是梦那么简单——我醒后发现自己自己依旧趴在姥爷的床边,没过多会姥爷就不行了,监控仪警报大作。医生赶紧过来抢救——我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其实我知 道,那已经没有用了,姥爷——已经走了。

幸好二舅赶到医院时姥爷还在抢救,也算是见到了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而我爹娘和大舅赶到时却已经是上午10点多钟了,此时姥爷的遗体已经被二舅用人力车拉回了家里。

按照我们这儿的习俗,人若是没有死在自己家,是不能进屋的。于是二舅和俺爹、大舅等人就张罗着在屋外的坝子上搭起了灵堂——至于我娘,则早已经哭得虚脱过去,做不得么事儿了。

虽说我国实行火葬已经很多年,但是在咱老家这种远离城市的山村里,大多数死人还是偷着土葬的;毕竟这人少山多,满山遍野都是没办法种庄稼的荒土,所以民政局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家里人一合计,就还是决定遵从姥爷的遗愿,将他土葬。

农 村的殡葬习俗可比城里复杂多了。像上次峰子去世,当天就被拉到了政府指定的一个悼念堂,在那停放了两夜三天,就拉到火葬场直接烧了。但在农村,若是这样子 搞法,肯定得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姥爷是在医院去世的,若是在家里去世,在他去世前,家里人就得开始准备了。

首先在老年人奄奄一息时,就要给他穿好寿衣。断气后,先撕破窗户上一空窗纸,称“放丧气”。家人则要一直朝着门口呼唤“回来吧、回来吧”,这是“叫魂”。死者手里握一只用莜麦面捏的棒,这叫做“打狗棒”。入殓不能超过当天晚上子时,若超过子时就要等到第三天才能入殓了。

入 殓后死者若是在家去世的就在客厅停五天方可出殡,在外边去世的只能停在屋外。入殓就绪以后,先在死者冲头的方向点一盏长明灯,这灯在头七以前都是不能灭的 ——若是灭了,就被认为不祥。然后在停尸床前置一铁锅,随后便在锅中和大门外分别“烧倒头纸”和纸人、纸马、轿子。从死者咽气后到入殓这段时间内,严禁子 女号哭,到烧倒头纸时子女们才开始放声大哭。与此同时,在死者家大门口朝坟墓方向焚烧“纸人车马”,意为送死者归阴上路。并在家门口悬挂“纸幡”(男亡挂 左,女亡挂右。一看幡便知亡男或女),以示家人亡故。

出殡头一天夜晚,子女们得随鼓乐班子到村口“送鬼”。封棺时,孝子跪着双手 将斧子递给人主,先由“人主”(死者是男,表叔为人主,死者是女,娘家人为人主)在榫钉上敲三下,表示无异议,之后才能将榫钉打牢封棺。出殡时,长子象征 性的背起棺材的大头,次子打幡。如家无男丁,由同姓近亲或其他亲近者代替,“背大头者”和“打幡人”将继承死者的遗产。出殡后第三天上坟,第七日上坟,之 后每隔七天上一次坟,共七个七,百日、周年上坟,丧事才算全部结束。

所幸现在这一套程序已经简化了许多,但再怎么精简,一些主要的程序还是少不了的,比如什么停天、哭丧、点灯、烧纸、出殡、打幡等等。好在姥爷十几年前就给自己预备好了棺木、寿衣等物品,所以入殓的过程并不麻烦。经过半天布置,一个简单却正式的灵堂就给搭了起来。

现 在咱这村子里人本就不多,老邻居就更少了;再加上我们自家人丁也不太兴旺,所以赶来吊唁的人不太多;本来想给姥爷办一场简单而正式的葬礼,省略一些繁文缛 节,让他老人家走得放放心心的,家人也不至于那么累,但在姥爷出殡的头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怪事……姥爷从去世到这晚已经是第六天了,家里人也渐渐的接受 了姥爷去世这个事情——其实从他老人家一直以来的身体状况看,这样没有遭什么罪就安安静静的离去反倒是一种解脱。姥爷这人清醒时一直喜欢静,最烦就是有人 闹腾,我们也就没往外发太多的白帖,只就通知了一些亲戚和关系比较近的朋友;再加上这村子实在是偏远,多数人都是来守了一、两晚就得往家赶了,所以到这第 六天的夜里,守灵的除了家里人,基本就没有外人了。

按照习俗明天一早就得去出殡,我见前面几天家大人一直忙里忙外的,一口气没歇 着,到今晚父母亲和两个舅舅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连走路脚步都是浮的;就说我今晚我自个守夜得了,想让他们几个去睡会儿,下半夜再起来;开始时几人还是 推辞,到了夜里十一、二点钟,却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还是耐不住自个回屋歇了。只有二舅这人是个倔脾气,说平时自己没让姥爷享着福,今个无论如何都得给老爷 子守到天亮,打死都不歇。我知道他这人认死理,撅起来跟头驴似的,所以也只好由了他。
于是我和二舅两人就搬了两把藤椅坐在灵棚里,围着一个火炉烤 火、唠嗑。等着夜里两点过,二舅居然聊着聊着就开始打鼾了。我知道这六天来他是一直没合眼,就想正好让他睡会,但又不敢叫他起来回屋睡——按他的脾气若是 发现自己守灵时睡着了,不知道得用些什么狠方儿来克制自己的瞌睡;就准备去屋里拿条毯子来给他盖上。没想刚从屋里把毯子拿出来,就发现这灵堂里有点不对劲 ——那照亮灵堂的200W大灯泡,竟然灭了,整个灵堂里黑漆漆一片,唯一的光亮就是姥爷棺材前那盏忽闪忽闪的长明灯。

这小山村里 的夜可不比得城里,到处路灯、装饰灯通明,即使自己不开灯都还是能看着亮。在我们老家这种小村里,可是连路灯都没有的,夜里屋外上唯一的光源就是天上的月 亮——可今晚上却连月亮都没有。那灯泡可是搭灵堂那天才买的,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操!这国产灯泡真TM坑人!”。就先摸黑把毯子给二舅搭上了,然后准备 回屋去拿电筒,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备用的灯泡。

可就在我准备转身回屋的时候,突然一阵凉风刮来,不由得让人打了个冷颤,我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这灵堂里有点怪怪的,向周围扫了一眼,却发现……姥爷棺材前的长明灯……那火苗被风一吹,竟然晃悠晃悠的,眼看着就要灭了。

我 心道不好,这头七晚上长明灯若是灭了,那可是大不祥。于是连忙几步上前蹲下来用身子挡着风,然后掏出火机,把那即将熄灭的火苗给接续上了。见火苗没灭,我 刚松一口气,正准备站起身来,但突然的一个变故却让我背脊上冷汗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因为,我恍恍惚惚的感觉到,我的背后……有人……

背 后有人?是二舅吗?不可能,二舅仍然睡在火炉旁的藤椅上,我清晰的听到了他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均匀鼾声。那是爹娘他们起来了?也不可能,棺材的的旁边就有一 个灵堂的入口,这时虽然天黑,却能清楚的看到咱家的大门,从我拿毛毯出来到现在,那大门从来就没人进出过;况且,若是有人出来,在这安静的夜里,我想我是 肯定能听到脚步声的。

那会是谁?我突然想起以前曾听老人说过,这人死之后第七天晚上,被称为回魂夜,刚死的亡魂是不能直接投胎 的,得依次重走自己生前走过的路,把路上自己的脚印都捡完,待捡到第七天夜里,才会回到家里来捡自己的脚印。这时家里人必须得给亡者准备好贡品,然后自己 回被窝蒙头大睡,免得惊扰的亡魂……现在,全家没睡觉的就只有我了!难道是姥爷回来捡脚印了?我惊着他了?

我想到是姥爷回来了,心里一个激灵,就准备回头去看,哪知道刚一回头,眼睛就睁不开了——一种热乎乎,干粉状的东西撒了我一脸、一身,连眼睛、鼻子、嘴里到处都是,呛得我大声咳嗽起来,整个人都蒙了!这时候,就听着一个声音在面前冲我大声骂道:
“***!还不快让开!你挡着他道了!”


听 人这么一喊,我眼睛虽然仍旧是睁不开,却条件反射般的向旁边一让,这一让我却一下子踢到了旁边的凳子,狠狠的摔了个狗啃屎,差点连骨头都散了;刚忍着剧痛 撑起了上半身,就听着一阵铃铛的声音,在姥爷棺材的位置响了起来,同时刚才骂我的那个声音用文言文碎碎念道:“往生者莫念,速速拾遗,方可早登极乐。”, 然后就听到“唰!”的一声,好像是那人又把刚才撒我身上的东西在地上撒了一把。
我眼里生痛,嘴里也呛了东西,连骂人都骂不出,只得起来蹲在地上一 个劲的咳。正在懊恼,就听着屋门口方向响起了混乱的脚步声,想来是爹娘他们听着外边的响动出来了。我正准备用手去抹眼睛里的渣滓,却被一双手扶了起来,然 后扶我的人问:“没事儿?”。这下我听出是二舅的声音,我赶紧点点头,小声说:“没事,就是眼睛进了灰,睁不开。”。

听我说完二 舅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块碎布给我擦了擦眼,再把我眼皮翻起来吹了吹,我这才勉强能把眼睛睁开了,赶忙往姥爷棺材那里看去,想看看是哪个孙子这么下死手整我 ——但显然灵堂里的灯还没有搞好,只能借着长明灯的火光看着一个人影一手抱了个盆子一样的东西,另一只手从盆里掏着面粉一样的东西往外撒。爹娘、大舅等人 则站在灵堂外,显得和我一样的不知所措。

撒了一会,那人影也不撒了,立在姥爷的棺木前,小声的默念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词儿,又把别 在腰里的铃铛取出来摇了几下,然后才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把我们看傻了眼,还是爹最先反应了过来,几步冲上楼拿下备 用灯泡来换上,灵堂里才终于恢复了亮光。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了自己的身上,好嘛!那个漂亮!这一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灰,再混 上在地上跌倒沾的一身泥,像是个拍烂的柿饼。手腕也跌出一条好长的口子,往外渗着血,整个人跟打了败仗的日本兵似的——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想来也好不哪 去!我愤怒的向害我这幅惨样的那人看去,却发现那人穿了一身黄色的道袍样衣服,脚下还真放的是一个破脸盆,里边搁着白灰——估计就是我身上这种,不知道从 哪里搞来了一杯茶,正背对着我翘着二郎腿幽幽的喝着茶呢。

见他显得那么悠哉,一点没向我道歉的意思,我心里一阵无名火起,就想要讨个说法。于是几步上前——二舅来拉都没拉住,我一把拍在他肩膀,恨恨的说:“***什么意思啊!”

哪知道那孙子头也不回,只是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把我的手从他肩膀上拈起来,幽幽的吐出一句:“别碰我,脏。”

这句话可把我彻底惹火了!心说你丫还知道脏啊?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只感觉自己手里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来,随时都准备挥出了——但却始终感觉有点纳闷,这孙子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那孙子却慢摇摇的回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打招呼似的说:“哟!”

我心想“哟”你妈个大头鬼啊!“哟”?但仔细一看,却没把我差点又吓跌在地上!

在凳子上坐着一脸坏笑的,不是别人!却不是那火车上的书呆子又是谁!

“你!?怎么会是你?”我大吃一惊,慌忙的问道,心想这人也太神出鬼没了一点吧?

“我?怎么就不能是我?”书呆子的语气还是那么吊!听得让人直想抽他!

“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大声的问道!这突生的变故都让我有点糊涂了。

“我在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却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吐出一句。

操!这说了等于没说!这小子逗我开心呢!我一时气恼,就想上前抓着他的领口,准备把他提溜起来好问个明白。哪里想到,我手还没伸到,却被二舅冲过来牢牢的一把抓住,冲我吼道:“狗子!你傻了啊!这是明天来给你姥爷开路的道长!!快给人家赔不是!”

我闻言一愣!一句话脱口而出:“他怎么可能是道士?我明明看到他在火车上看微积分来着……”

……话没说完我就后悔了。果不其然,书呆子闻言哈哈一笑,终于站了起来,转过身戏谑的对我说:“我就说可惜了你的狗眼吧!我们国家哪条法律上写着道士不准看微积分呢?还是说……”他顿了顿又说:“本教的教规有写呢?”

我 被他问了得愣了半响,心知是自己失言在先,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任由他又再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用眼神挑衅着我。二舅见气氛僵了,赶紧移步上来站 到书呆子旁边,向我介绍道:“狗子,这位道长是回龙观的圣虚道长,在咱们这一片可是鼎鼎大名——算命看穴那叫一个准!平时旁人怎么请都请不动,得多亏了你 姥爷生前和道长的师傅有点交情,道长这才肯移驾到我们这儿为你姥爷开路!你千万不可怠慢了人家!”

什么?回龙观的?我他妈还天通 苑的呢!还“肾虚”道长?这不是纯扯蛋吗?但这书呆子的本事在火车上我是见识过的,莫非这家伙真是道士?这样一想,我还真有点将信将疑起来。这时又听着书 呆子对二舅说:“世叔,您就别捧我了,什么道长不道长的,我现在还没出家呢!而且将来也不准备出家……这样您还是叫我小圣吧!这圣虚听着也蛮不吉利的!这 个做法事嘛!我也就算个兼职!难得您这么看得起我,找我来给老爷子开路,我要是不来,那不是给脸不要脸吗?”。我听了才知道感情这书呆子只是个俗家弟子, 并不是出了家的道士——怪不得在火车上捧着本书在那读,相必多半还是学生。但这小子为什么对旁人那么客气,对我却老是横鼻子竖眉毛,始终没个好脸色呢?

然后就见二舅憨厚的笑着回应道:“好好好!那咱别的就不多说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外甥,狗子。”说着,二舅一拍我背心,把我愣生生的往前拍了一步,来到书呆子面前。

书呆子冲我一乐,笑着对二舅说:“认识!认识,前几天火车上还见过一面呢!”然后他悄悄的附到我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头还疼吗?钱够花吗?”。我装作没听见,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接着二舅不再管我,让家里人围着火盆聚拢到一起,问书呆子:“小圣,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你到处撒灰做什么啊?还把狗子弄了个狗吃屎。”

书呆子冲我眨巴了一下眼,然后淡淡的说:“也没啥!老爷子刚回来了。”

我 听得心里一颤,心知自己果然料想得不差,刚才感觉背后的人的确是姥爷。这时只听书呆子又说:“这人死后的头七啊,得回家捡脚印,首先他就得到棺材里捡他最 后在家里落下那个,可这位小哥……”他一指我,我一愣,心说我怎么了?书呆子接着说:“这位小哥当时站的位置不好,正好挡在棺材前。其实这棺材前要是站的 是不相干的人也没什么,但偏偏家里人不行——这亡者回家拾脚印啊,最怕的就是碰见自己家人挡道,那会让他舍不得离开凡尘——自然就入不去轮回,投不了胎, 最后得成了孤魂野鬼。所以,我才让这位小哥赶快闪开。”

“至于我撒那些东西,其实是炭灰,亡者见到家里人后,动了杂念,他眼睛里的再看脚印就淡了,但若是撒上一层炭灰,因为炭灰也属阴,所以那脚印就会看上去明显一些,好提醒亡者,莫因凡念误了轮回。”书呆子解释说。
听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姥爷差点因为挂念我,入不了轮回,若是真那样,我就真是铸成大错了。想到这里,我不由从心里觉得书呆子也没那么可恶起来。

接下来书呆子也不再多解释了,直接向众人吩咐起早上出殡的注意事项,什么抬棺啊,打幡一类的……这些就不一一细表了。

待 到他吩咐完毕,我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二舅刚才说的一句话:“得多亏了你姥爷生前和道长的师傅有点交情”……这书呆子的师傅肯定是个道士没跑,那我娘说我那 香包,不就是姥爷向一个道士求的么?难不成,竟和这书呆子有什么关系?想到这一层,我心里立马跟猫挠似的,本以为姥爷的去世带走了所有的线索,没想到他老 人家临走都还送给我这么一份大礼。可关键是这些东西全是我的猜测,这世界上道士多了去了,谁能肯定这书呆子就一定和给我香包那道士有关系呢?再说,看他的 样子似乎和我差不多大,我姥爷给我求香包时想必他也还在襁褓中,又怎么能知道香包的事呢?但他却三番五次的提到我的狗眼,难不成……

现在许多的线索摆在了我的面前,我自己却理不清楚头绪了。想了好半天,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准备找机会去向书呆子问个清楚。

书 呆子虽然说自己做道场只是兼职,但从他给姥爷开路的表现来看,他这个兼职却比很多“全职”都要来得靠谱。待请来的帮手和乡亲都到齐,早上6点整,家里人就 穿齐孝服在他的主持下开始给姥爷出殡了,大舅是长子负责抬棺,二舅打幡 ,因为姥爷没有孙子——则由我这个外孙负责抱姥爷的遗像……书呆子则穿着道炮拿着木剑,一路撒着纸钱、摇着铃铛给姥爷开道。这一路下来,他是做得像模像样 的,将各个流程关照得很好,让我们家里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姥爷的墓是早就选好的,在村子后边的一个山坡上,和姥姥的紧挨在一 起,下葬时父亲悄悄对我说,这下姥爷可终于找着姥姥说话了。父亲说得我心里一酸,姥爷得老年痴呆后天天抱着姥姥的遗像自言自语那一幕又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再想起姥爷在去世前在梦里对我说:“我看着你姥姥来接我了。”……这让我仿佛听到一首老歌在耳边响起:“……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若谁九十七岁死,奈 何桥上等三年……”

等到姥爷下完葬,工人将墓封闭,所有仪式完成,已经是过了晌午。按照咱老家的规矩,这时亡者的家人得将所有的 宾客再聚拢在一起,请人再吃一顿“去晦饭”,而且这顿得是从入殓到封土这几天里最丰盛的一顿,在好些人丁兴旺的地方,这一顿饭往往得搞成流水席——乡亲们 一轮一轮的上,不然根本就没那么多桌椅碗筷。幸好我们这小村子里已经没了多少人,不然单凭我家这样单薄的人力,村子里又没个饭馆帮衬,非得又累坏几个不 可。饶是这样,也是准备了十几桌酒菜,还是将家里人累了个够呛。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吃喝,鉴于书呆子今天在葬礼上的卖力发挥,我家 里人频频的去找他敬酒,我却一直想着要问他的事儿,生怕他喝的醉死过去,于是一直注意着他。哪知道这孙子像是天生海量,来者不拒,接连干翻了我二舅和老 爹,最后连一向对外号称自己“胃是无所谓,肝是随便干”的大舅,也喝的醉死了过去,可这小子却像没事儿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见周围已经没人能陪他喝 了,干脆就拿过酒瓶,自饮自酌起来。

我看他周围已经没醒着的人了,想是时机已到,就拿了酒杯过去,在他旁边找了个主人已经瘫倒在地上的凳子,坐了上去。他瞟了一眼,见是我来了,也不说话,依旧不紧不慢的呷着自己的酒,就好象我不存在一样。

我 心道是这人不知道上辈子和我结了什么冤仇,怎么就他妈和我这么不对眼呢。但想到现在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强压住了心中的不快,拿杯子斟了酒,然后对书呆子 说:“‘肾’虚道长,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忘你见谅!这杯酒就当是我自罚了!”,说完我将酒一饮而尽。但书呆子却仍旧不理睬我,就像 我不是在和他说话,依然自顾自的按自己的节奏喝着酒。

说实话,我还真没指望这孙子能理我,跟他客气只是为了能打开自己的话匣子, 于是我接着问道:“请问肾虚道长,你们回龙观是在哪里呢?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啊?”这次书呆子搭茬了,他白了我一眼,冷冷的说:“小庙,不足道哉,哪能入 得了您的法耳呢?”说完他呷了口酒,不再睬我。我见他终于搭话,心里暗骂道:小样!老子以为你聋了呢!然后接着又问:“敢问令师是……”。这次书呆子没等 我话说完,直接丢出一句话把我打断:“隔儿屁了。”他这句“隔儿屁了”差点没把我也给哏死了,这是像说自己师傅的话吗?你怎么也得说一句什么“圆寂”啊, “羽化”啊什么的吧!我强行将自己因为无语而抽搐扭曲的面部神经硬生生的控制下来,尴尬的问:“之前我二舅说令师曾和我姥爷有一些交情,不知道您是否知道 这件事?”。书呆子没有说话,但我此时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这家伙和我说话的风格——一般不否定就是肯定了。所以我就接着问了:“我姥爷生前曾经告诉我,说在 我儿时曾有一位道长赠给过我一个香包用来驱邪,不知道这位道长可是令师?”

“啪!”——我本以为书呆子会持续的维持他对我的冷 漠,却没想他一听我说曾经有道士送给我一个驱邪的香包,却立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连看我的眼神都直了,难压兴奋的说:“你说一个道士给过你一个香包!?香 包呢?现在在哪?”。“被……”我正准备回答,但却突然注意到了书呆子情绪的变化,心想可找到正主了!不过看他的样子,知道里边肯定还有什么隐情!于是话 到嘴边却给硬生生的吞了回来,干脆坐了下来,也学他刚才的样给自己倒上酒,呷了一口,强行压抑住自己同样兴奋的心情,淡淡的说:“这好象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吧!?再说,好象先问问题的是我吧?”。

书呆子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失了态,长叹一声,坐了下来,说:“没想我居然会着了你的道…… 你说的那道士的确是我那死鬼师傅,现在你可以回答那香包现在在哪了吧?”我心说这人怎么好象对自己的师傅这么不尊重啊?一会隔屁、一会死鬼的,难不成被他 师傅槑槑过?才造成了现在这种扭曲的性格?但见他老实的回答了我,也就如实的告诉了他:“若是我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就好了!就我这次回来前,香包丢了!”。 没想我刚一说完,书呆子又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冲我大喊道:“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丢了?”……他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几乎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 光,他注意到自己又失态了,赶紧尴尬的坐下来。我却能明显看出他的情绪比之前低落了很多,这时我听他说:“我找了这些香包十年,像大海捞针一样!好不容易 碰上一个,你居然给弄丢了……”

我闻言心里一惊!这些香包?感情你们回龙观的香包还是量产的?见事情终于有了头绪,赶紧追问道: “你说你找那些香包找了十年?那你知道那香包里装的是什么吗?到底有些什么作用?”没想书呆子却恨恨的说:“这十年来我一个都没找到!谁他妈知道里面装的 是什么?只晓得我那死鬼师傅仆街前让我一定要找到至少三个,不然我在三十岁前会有无法度过的大劫!现在算起来,离他给我算的大劫只有不到一年了,我却一个 都没能找着!”

我见书呆子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心知这线索肯定又断了——但转念一想,他师傅说让他至少找齐三个,那这香包……于 是又问:“你说你师傅让你找齐三个?那你知道知道这种香包一共有几个吗?而且你怎么能确定他说你有大劫不是在忽悠你呢?”。书呆子点了点头,回答道:“师 傅说是一共有五个,但是他还没说出去向就断气了。至于那个劫数……我可以负责的说,你可以怀疑我师傅的人品,却不能怀疑他的专业。”

我 心想这两师徒是他妈什么人啊?听起来师傅不像师傅,徒弟不像徒弟的……但脑袋里突然闪过一点东西,于是赶忙让书呆子跟我来到房里,从背包里拿出私藏的那个 水泥墩里女尸照片,递给他,问:“你看这个!是不是也是其中一个?”。书呆子拿起相片就呆住了,我则在旁边给他大致的讲了下这张照片的来历,他在原地对着 照片愣了好半天,才终于冒出一句话来:“我找了这玩意十年都没找着一个!可你居然自己丢了一个,还碰着一个……”

我心说那是因为你人品太次!然后就听他问起那女尸现在的去向,我拣能说的说了,他听得不住的扼腕叹息,说我运气太好了。我心里暗想,妈的!老是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情还是运气好,这人到底是什么审美啊。

这时就听书呆子说希望我能带他去见见若水的堂哥,看能不能让他看一眼那个香包——虽然那个已经破损,先不说还有没有用,但作为证物的东西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了,所以他只是想看能不能从那个香包上找到一些其他香包的线索。

我心说这个要是拜托若水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但转念一想,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你先得告诉我,我能看着鬼这是怎么回事儿!”

书 呆子正想回答,我娘却过来打断我们,让我先把已经醉倒的我爹和两个舅舅给扛进屋再聊天,说是怕他们醉成这样在外边受了风寒,将来落下病根。我只得应了我 娘,心说将几个醉汉搬进屋后再来向书呆子问个明白也不迟。哪里知道,当我将最后剩下的大舅搬进屋出来后,书呆子的位置上却空空如也了。待走近一个,却发现 他在木桌上用筷子蘸酒写下了一行小字:今晚零时,回龙观!

我估计他是觉得酒席上人多嘴杂,说不清楚。让我去他们道观里找他——只是我弄不清楚为什么还要规定个时间;不过既然他并没有像上次在火车上一样一走了之,虽然心里纳闷,但我还是不动声色的装作什么事没有,帮着母亲招呼着客人,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他的事儿。

“去 晦饭”一般只提供一顿,下席后也不会安排什么娱乐活动;于是到了下午3点来钟,来赴宴的客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帮老酒罐子在那围着一桌子的剩菜拼 酒;我本想帮娘收拾了一下,洗洗碗什么的,没想到一进厨房就傻了眼——这农村的厨房和城里的大不一样:城里洗碗我们一般是用热水器,一开水笼头热水就来, 再配上不沾油擦巾和洗碗剂,那是方便得紧。但我一看这农村的灶台就蔫了,先得生火烧上一锅水,然后再用刷把慢慢刷……平时当惯了少爷的我哪里会使唤这些东 西,眼见我有越帮越忙的趋势,娘干脆就一脚把我给踢出门外,让我去陪那桌还没吃完的客人了。

出去后我捡了根凳子在那桌客人旁坐 着,摸出烟来给人发上;这桌人都是这条街上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但好在别人都认识我。不过这二十多年我和这帮子邻居都没什么交集,听他 们聊的都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鸡毛蒜皮,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所以就只能在那干陪着傻笑,心里却巴不得他们早点吃完,我好去回龙观找书呆子问事情。

就 这么没待多一会,我正在无聊的清理这指甲缝里的泥土,却听我旁边坐的一个光头胖子说:“唉!听说今个给老爷子开路那个小道士是回龙观的唉!没想这回龙观荒 了十多年了,里边居然还住得有道士。”我一听他说到回龙观,赶紧打起精神竖着耳朵仔细听起来。“张光头,你脑袋记事可不好啊!回龙观荒了何止是十多年?我 记得差不多都有二十多年了!”坐他对面的一个精瘦的竹竿打着酒嗝说。

“我说***才是脑子不好呢!那庙打我记事时就是一破庙,从 来没什么香火;不过以前里边住了个疯子老道,见天的出来靠给人算命过活,后来听说那道士死了,庙这才能算是彻底荒了!可没想今天那个小道士居然是回龙观 的,我还以为那庙没人早塌了呢?”张光头见有人质疑他的记忆力,忙努力的替自己分辨到。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二舅不是说书呆子在这一片很有名吗?怎么看来都没人知道呢?难道他请书呆子开路仅仅是为了省钱?还没等我想透,就听那个竹竿又说了:“光头,***去过回龙观吗?那老道士是回龙观的吗?明明只是个破落户,到那自个给自个挂了单,那庙是在之前就荒了的。”

我心说他们说的那疯子老道应该就是书呆子的死鬼师傅,拿香包给我那个道士,就竖着耳朵准备接着往下听,却不想那光头和竹竿却一直在为了回龙观是荒了二十年还是十年争执不下,刚开始还只是在打打嘴巴仗,没多会却就看到两人已经争得面红耳赤,青筋暴起,眼看得就要动手了。

“争 锤子争!你们两个莫在人家的丧事上闹!有本事哪个今天晚上敢去回龙观睡一觉!回来谁就是大爷!”就在火药包即将炸响前,旁边一个操四川口音男子却半路杀进 了战团。没想到这话一出,两人却都不肯应承了,众人见状赶紧借机劝住两人,几杯酒下肚,这一桌子又开始有的没的扯其他话题了。
去回龙观睡一觉就是大爷?这是什么意思?我被弄得一头雾水,见话题渐渐被扯远了。我只得悄悄的问一个坐我旁边的中年人:“叔,那边那位叔说去回龙观睡觉是怎么回事儿啊?”。

中年人神秘的一笑,说:“你们这些后生不知道,其实那回龙观最先不是个道观。”我心说你还别说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连我们这里有个名字这么扯淡的道观,我都是今天才听说。“不是道观,那是什么啊?”我装出知晓回龙观的样子,用很傻很天真的表情问道。

“那里以前是个义庄……”

看 到这里,得给大家解释一下了,所谓“义庄”,就是古代用来寄放棺材的地方——当然,一般存放在这里的棺材都不会是空的,里面都装了死人。这些死人一般是客 死他乡,等待家里人来运回安葬;或者是家里穷得实在是无法给死者入殓了,就会将其存放在义庄里——简单说,就相当于咱们现在的太平间。

“你 别看咱这村子小,以前我们这可是出省的毕竟之路。村子里在明清时还设过官驿,那时候人死了都讲究个入土为安,甭管死在哪都得拉回家进祖坟,所以一般各处偏 僻的官道上都设有义庄,用来临时停放死尸——后来到了清朝末年,出省另修了条大路,咱们村附近这条官道才逐渐荒废下来,义庄也就没有使用了。”中年人说 道。

“那怎么后来又改成了道观啊?”我继续问。

“还不是因为闹鬼呗!”

“闹鬼?”我大吃一惊,心想这闹鬼和修道观有什么关系。

中 年人似乎看出我的困惑,耐心的给我解释说:“你们现在这些个年轻人啊,怎么这个都不懂?一般说来,义庄阴气很重,容易闹鬼——其实像这种地方,闹个小鬼那 是家常便饭,跟玩似的,可据说是那义庄闹得实在太厉害,连周围的几个村子都受到了波及,死了好些人,大家莫奈何了,才一起凑钱把那个已经荒废的义庄改建成 了道观,想用道观的真气来压制义庄的阴气。这倒是一个规律,一般有庙宇的地方以前都闹过鬼。”

我心说原来如此,但转念一想,把义庄改建成道观不就是为了镇邪吗?那刚才那两个一胖一瘦的炮仗怎么一提到到道观去过夜就立马蔫了呢?难道是……于是我继续追问道:“那,改建成道观后镇住邪了吗?”

“镇 住个屁!!!”……好嘛!这中年人说那个屁字的时候中气十足,喷了我一脸的唾沫星子。“我听老一辈人说,那道观建成后,村里花重金从远处请来两个道士来挂 单,那俩人初来时还挺高兴,这屋子给翻得新新的,啥都是现成的,吃喝都有人供养着。可没想过了没半个月,这两人就一个死了,一个疯了!死的那个据说是自己 不明不白就上吊死了,疯的那个每天衣服也不穿,就光着屁股到处乱跑,当年冬天也给冻死在雪地里。”

中年人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后来村里又陆陆续续的请过好多人来,却都不是疯就是死的,那地方就再没人敢去了;好在那官道慢慢走的人也少了,附近几个村子也就随着迁了,那道观就再没人去管,所以也就荒了。”

“咳!咳!”中年人清了清喉咙。“当然,我这些也是听老一辈说的,到底里面有没有走样,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过,二十多年前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住进那个荒废的道观,这个我倒是很清楚,他还给我算过命呢。”

我 心里暗说:这老道士到处给人算命啊?这时中年人又讲:“十多年前,听说那老道也死在了那里面,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天才被一个上山打鸟的外地客发现,说是发现 时都臭了,还是政府给安排烧埋的。打从那天起,我就不知道那回龙观的事儿了,却没想到今天还碰上个回龙观里下来的小道士。”

我听得暗自摇头,没想就在咱老家周围就有这么多诡异的传说……虽然这中年人把那回龙观说得如此可怕,但我却没办法,还是只能去跑一趟。其实我本是想问二舅的,但我看他现在醉成那样,估计等他酒醒都得是明天了。所以还是问了眼前这个现成的主:“那您知道这回龙观在哪吗?”

中年人一听我打听回龙观的具体位置,立马变了脸色,连连摆手道:“你打听这做什么?去不得!去不得!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啊!就是不信这个邪!那是你们能去的地方么?”

我心说我咋不信邪啊?我不但信,还他妈经常撞邪!但我嘴上还是不得不再三的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要去的意思,仅仅是好奇。中年人这才将信将疑的给我大致的指了路,原来这回龙观和咱村还隔着两座山,大概得走20多里山路才到得了。

我寻思着从中年人口中再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正好这时他们这最后一桌也终于吃得差不多了,就赶紧谢过了中年人,一边帮娘收拾桌子,一边开始计划夜访回龙观的事情。

到 了下午六点来钟,我们才终于收拾好中午饭的残骸,家里除了我之外的男人都已经在酒席上被书呆子给灌了个不省人事;而母亲,在收拾完屋子后也累得不行了,于 是赶紧的倒在床上去补昨晚的瞌睡了——这倒让我省下了不少口舌。晚上七点刚过,我就悄悄的溜出家门,往回龙观所在的方向摸了过去。

按 中年人所说,回龙观离咱村子有那么20多里路,我算了算,若是脚程快又熟悉路的山民大概2个多小时就能走到;但像我这种在城里娇生惯养久了,又从来没去那 边过的棒槌,起码得4个多小时,所以就只能赶早了……还有一节,我之前说过,村里的夜远暗于城里的夜,但若是和深山里的夜比,那就完全有如同白昼一般了。

因 为这夜探回龙观完全是没有经过计划的突发事件,所以我并比可能像在以前看过那些诡异小说——如《鬼吹灯》里的主角一样,给自己准备齐那么多的探险道具;什 么手枪、步枪我是想都不敢想,连工兵铲,军用匕首这些冷兵器对我来说都是种奢侈;黑驴蹄子这类法器我更是连见都没见过。我所有的装备就是一把老式的白铁皮 手电筒,一把刀刃已经卷了口的锈砍刀,和一条农村到处可以见到的黄色中华田园犬“旺财”。

对,你没看错,旺财就是一条中华田园 犬,它就是那个我刚回家,在家门口等二舅时,冲我狂叫那条。带着它是因为这家伙的确通人性——它第一次见我冲我叫是因为它的职责就是看家护院,但当见我和 二舅一起回来,知道了我是“自己人”以后,就不再对我凶恶,反倒是亲近了起来,甚至比对他真正的主人二舅还亲热,每天都跟在我屁股后边闻过来、嗅过去—— 不知道这是不是和我这一身狗味有点什么关系。姥爷去世后,它一反常态的不吃不喝,也不对来吊唁的人发狠了,就那么安静的趴在门口——就像是什么都明白一 样。姥爷下葬时,它一直跟着送葬的队伍走到村口,这才恋恋不舍的往家走。我觉得这家伙甚至比有些人都还明事理,重感情;再加上心里对一个人走20多里夜路 去一个曾经的“义庄”,始终有些害怕的,所以就把这家伙也带了去给我壮胆。

如果中年人所说的属实,那么我在进山后不久应该就能找 到“路”,就是那条已经荒废了的官道;只要顺着那官道走就能找到那个由义庄改建的回龙观。我在进山前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那山路已经荒废了 许久,肯定不会好走——所以我才准备柴刀想要开路。但当我真的走到山里,却完全糗住了——在这个由茂密黑暗的植物所组成的树海中,谁还分辨得出来哪里是 树,哪里是路?

其实若是白天可能还好,只要这里曾经有过道路,多少都会有一些蛛丝马迹;但偏偏这个可恶的书呆子还非得指定我晚上 去找他……还是在这个天空中只挂了一轮新月的晚上。不过好在天空里还有这一抹新月,让我还能有个辨识方向的参照物,所以我就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打着微弱 的手电,带着旺财,用柴刀边劈边走的一路杀将了过去。

可你认为我可以用这种方式硬生生的劈开二十多里山路?没劈几百米,我的手臂 就已经酸胀得不行了,脸上,腿上,身上……但凡事有皮肉暴露的地方,都被细小的树枝和灌木的倒刺给划拉出一道道的口子,虽然都是小伤却都火辣辣的疼,教人 心里好不懊恼。不过旺财却借着自己身体小巧的优势,在灌木丛里穿来穿去,每跑到一个略微空旷的地方都坐下来,叫几声,然后等我劈到了再继续向前走,这样看 来,就像是它在带着我走一样。

强行忍着又劈了一段距离,这时离我上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心想这他妈的实在是不行了,这样下去 我非得被书呆子给玩死了不可,倒不是因为疲累,只是这一个小时下来,我连两里地都没走到——若是一直这个速度,等找到回龙观估计天都已经亮了,见事情不 顺,我在心里开始打起退堂鼓来,暗自揣度着若是自己明天白天再上山看行不行——这书呆子现在是有求于我,这实际的话语权现在可是在我手里。

想 清楚了这一茬,我把心一横!就准备叫已经跑到前边的旺财回来,一起下山去了;没想我唤了几声,旺财却没有回来。我心说你这傻狗还准备反了不成?正准备去前 边找,就听见旺财突然大声的狂吠起来听到旺财叫唤,我心里一颤。咱老家后面这几匹山,华南虎没有,但却狼却是实实在在的有的——不过那是在二十多年以前 了。旺财叫得如此的急促,难道是碰上狼了?我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的劈开面前的阻碍,赶到了旺财身边。

刚赶到旺财身 边我就呆住了,旺财之所以叫唤——的确是因为它看到了什么;不过却不是猛兽——而是一片从我进山以来看到过的最宽阔的空地。如果只是空地也还着罢了,可那 空地还偏偏是个坟地!其实就是坟地我都忍了,可那些坟地上的土包上偏偏连墓碑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乱葬岗。

操!中年人 可是一点都没提这茬,这不是存心整我妈?半夜被搞到坟地来玩!不过好在那些个坟头基本上都是些几时,上百年的老坟,我没看见太多的鬼火,于是咬咬牙,准备 强行通过这三更半夜的一人一狗、一前一后的走在那乱葬岗里,那场面是显得说不出的诡异。那些个荒坟地,也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人去打理,上面都浓浓密密在满 了杂草,竟是比周围的更是浓密——看来那些武侠小说提到的“用尸体肥田”,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眼见到了平地,我不得已关掉了手 电筒,这种老白铁皮手电,电气性能很差,亮度和现在的LED手电那是完全没得比。但最要命的还是耗电量,若是一直使用,以这两节一号老“火车牌”电池所提 供的电力,我估计怕是撑不到回程就得熄了。所以一见道稍微好走一些,我就关闭了电筒,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坟地间摸黑走起来。

旺财还是在我的前边不紧不慢的走着,出树林的时候我就观察了:这块乱葬岗子虽然大,但是也不至于说大得没边——毕竟还是在山里,这平地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看情形若是快步走,三五分钟就能穿过了它;不过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已经到了官道,说不定还得用柴刀开路。

夜 晚的山里绝对不是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是静悄悄的,林子里时不时的传出各种夜行鸟类的叫声,将气氛渲染得惊悚异常。而我的脚边则常常有什么山鼠、狐狸一类的动 物突然一串而过,也是非把人吓了一跳不可……再配上周围密密麻麻埋着死人的土堆,和天顶的那轮惨白惨白的新月,不由得不把人搞得头皮发麻。

于 是我又加快了步伐,以前是三步并两步,现在已经变成五步并三步了,目的就是为了能尽快离开这块坟地;可没走一会儿,我就发觉有点不大对劲了,这原本目测几 分钟就应该走完的乱葬岗子,我现在都走了10多分钟了,自己都已经气喘呼呼了的,却还没有到头。再往前一看,连刚才还在我前边溜达的旺财也不见了踪影。感 觉到有点不对的我不得不打开电筒往四周照一照,却只见就在我身后没几步,那不是我刚才来时劈开的树丛又是什么?连树枝的断裂处都是新崭崭的……见状我心里 一寒,三个大字从脑袋里砰的一下冒了出来。

“鬼打墙?”

我自信自己不是路痴,这片山林虽说我这是第一次 上来,不过因为一出生就生活在老家,我对老家附近这片山林的地理、地况什么的还是比较熟悉的,要不我也不敢一个人半夜轻易的上山了。再加上今晚天空还有月 亮作为参照物,我又是沿着一个方向在走,这路也没岔道,怎么可能迷路呢?——除非,是遇上了鬼打墙。

我心知自己遇上了鬼打墙,不 过在片刻的慌乱后我就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毕竟咱从小到大,也能说得上是撞鬼专业户了不是?鬼打墙这种“小克斯”又怎么可能没遇见过——其实人若是遇上 鬼打墙一般会有一些先兆,比如说是走得特别累,或者脑袋晕呼呼的,看来我之前的气喘吁吁倒真不一定是因为走得太急。对付鬼打墙,我以往的处理先是深呼一口 气,然后将眼睛闭上,待心情平复后,再猛的一睁开,这样多半脑袋就能清醒过来,也能看出离开的路了——若是还是不行,就找尖锐的东西扎自己的指头,狠杂! 扎痛,扎到流血最好,总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这样才能走出困境。

我先是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过就是鬼打墙而已,然后我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准备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仔细的去认路。

不过,当我眼睛睁开的一瞬间,我却再也没办法淡定了……
因为在我睁眼后,我借着朦胧的月光……发现我身前的影子旁,又多出一道影子来。

是谁?我一直没有听到过身后传来过脚步声,但从那影子的形状看,这肯定是一个人影无疑。

难不成又是那玩意?如果是——联系我之前鬼打墙的遭遇,倒是能说得通。但是虽然我从来没有仔细去观察过,但我从小看过的所有书、听过的所有故事都告诉我鬼是没有影子的——难道是他们弄错了?

我 犹豫着是不是要回头……毕竟这深更半夜的坟地里,自己背后莫名多出一个影子,无论怎么想,都让人渗得慌。我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那影子也跟了上来,依旧和 我保持着标准的距离,不多不少,动作和我一致得就像是我的影子——不过我却清楚的看到那影子的脚并没有连在我的脚上,而是往我旁边的身后延伸开去。

不管了,要死死吧!我猛的一回头,想看看自己的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跟着……没想到,我却只看了一片长满杂草的坟地——身后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再转头回去一看,影子却又清清楚楚的在那里……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下,我条件反射的一回头——身后却还是空空如也。

这 还***奇怪了!跟爷玩捉迷藏是不是?****的!爷不伺候了!我决定不管他,自己走自己的,心想只要能走出这片坟岗,我就不信这家伙能一直跟着。果不其 然,随着我的脚步越走越快,那个影子也在慢慢的向后退——虽然手脚的频率还和我一致,但是就像是跟不上我的步伐了一样,被我慢慢的给甩在了身后。

我心中暗喜,就连头脑也似乎清醒了几分。没走一会,竟然看到了坟地的尽头,这坟地果然连着官道。

见已经看到了出口,我的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已经由快步走变成了小跑。眼见着要走到出口了,我欣喜若狂,可就在我离出口还有几步远的地方,脚下却突然的一滑,没有任何准备的我做不出任何的保护动作,立马跌了个仰八叉……待挣扎着起身一看,原来自己踩到了一块香蕉皮……

什么?香蕉皮?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香蕉皮?我弯腰捡起那块香蕉皮,还挺新鲜,看来是什么人刚刚扔的。我心知能在这个点儿到这个地方、还能有闲心去丢香蕉皮整人的家伙估计只有一个!刚才这一跤跌得我四晕八素的,于是我顾不得屁股的疼痛,一句脏话开口就彪了出来:

“书呆子!我****!!!!”

“我老娘死了快二十年了,这辈子看来你是没什么机会了,等下辈子吧!”

果不其然,书呆子一只手插在裤袋儿里,另一只手拿着半根香蕉,一边冷冷的说着自己老娘的笑话,慢慢从旁边的一个矮树林里踱了出来,旁边还跟着那条失踪了半天的旺财,正在冲我使劲的摇着尾巴。

“你这个王八蛋!存心想整死我不是?”我弯着腰,揉着屁股骂道!这一跤我摔得实在是够呛,幸好这地上的杂草真不少,多少起到了一些缓冲的作用;若是有人在水泥地以这样的力道摔下去,估计尾椎骨非得断掉了不可。

“哦?整死你?那不是正如你所愿?你不是想草我老娘吗?早死下辈子会到得快一些哦!不过很遗憾,整死你的却不是我……”说着书呆子用嘴向我身后一努,意思让我看看后边。

我冲他努嘴的方向回头看去,却发现刚才跟着我那个影子这时还在我的身后,不过此时那它却不再追我,倒和我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正在揉着自己的屁股向后看——这情形看上去颇为滑稽,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却不敢相信,只得回头迷惘的望着书呆子。

书呆子轻笑一声,说道:“你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啊?我保你再跑不了十步就得跑回去给自己准备后事了。”

我听得心里一颤,虽然觉得书呆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却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这时又听他继续说。

“这 种玩意叫迷魅,有点像你们说的替死鬼!但这玩意儿却不找人去替他往生,只是单纯的喜欢吞纳活人的魂魄罢了。”书呆子说着向那个跟着我的影子走去,到了切 近,只见他凭空向前一抓,我却看到逐渐由他的手上显现出一个灰蒙蒙的人影来,他的手正好卡在那人影的脖子上,而那人影的脚,还踩着那个正随着我的动作变化 的影子。

随着书呆子的手越卡越紧,那人影开始不住的挣扎,脚自然也是踩不住了;它刚一收脚,就见那被他踩在脚下的影子刷的一下,飞快的来到我的身边,和我脚下的影子融在了一起,我仔细一看,自己的影子的颜色竟然比刚才显得稍微深了一些。

果然!我猜得没错!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影子其实就是我自己的影子!只不过却离开了我的身体,被那个叫迷魅的玩意给拘住了。

书呆子见影子已经回到了我的身上,松开了卡住那迷魅脖子的手,那东西立马就化作了一道青烟飘不在了。

“人 的身体里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其中 这三魂中的“地魂”,就藏在这人脚下的影子里。“书呆子顿了顿又说:“这迷魅最喜欢的就是先造一个迷局,让人慌了神;再找机会通过接触人的身体,把人的魂 魄拘了去,不过这东西道行浅,没法一下拘去人身体里的魂魄,只能选因为不在人体里,最容易拘着地魂下手。”

“地魂若是离了肉身, 只要肉身仍然在十丈以内,都能自己追去;但若是距离超过了十丈,那丢魂的人就只能祈求上天自己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了……哦!不好意思,说错了,投胎是投不了 了,少了魂魄好像是不能投胎的,你算算你刚才离自己那地魂几丈了?”书呆子打了个哈哈,继续说:“人要是失去了三魂中的任意一魂,不出三天,就得因为阴阳 失和而昏迷不醒,七七四十九天内若是魂魄回不了身上,就得一命呜呼,连太上老君都救不了你。”

“所以!你现在欠了我一个人情。”书呆子突然冷冷的说。我心想这小子刚才还嬉皮笑脸的,怎么表情说变就变啊?但心知这次我的确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倒让我一时语短了。

“那 你要我怎么样?我又没让你救我!”我干脆耍起无赖来。“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我刚才说了,那玩意道行浅,这乱葬岗子里埋的那些人多半是死于非命,怨气 很深,有没有什么高道行的玩意我也吃不准……你要是觉得自己要走得出去,我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我还是零点在回龙观等你。”书呆子说着就要走。

“慢着!慢着!”我刚才就差点着了道,心里虚得很,虽然明知道书呆子今个是设了套,存了心的想让我往里钻,所以才会在这里等我——但现在人家才是大爷,话语权掌握在人家手里,我想翻浪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要不然自己能不能走出这个乱葬岗子都难说。

“说吧!你救了我,我应该怎么“报答”你?”我故意将报答两个字说得又酸又重,这估计就是我唯一反抗的办法了。

“其实很简单,其实也不能说你是在报答我,我们属于等价交换。”书呆子说。“我帮你找到你丢失的那个香包,然后你把它送给我。”书呆子缓缓的说。

“什么?香包?”我大吃一惊,搞了半天这家伙竟然是在打这东西的主意。“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香包哪里去了,到底去哪找?”我把双手一摊,哭笑不得的说出了实情。“况且,你不是说五个香包里只要集齐三个就可以吗?为什么偏要去找我丢失那个呢?”

书呆子一听愣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通,幽幽的吐出一句:“你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啊?”……这话听得我在心里对他竖起了十次中指,因为我刚才的确不是在装傻。

“这 香包虽然除了你那个还有四个,但是其中一个已经损坏,且先不论哪个损坏的到底还有没有用,但是我必须得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听了点点头。“这其他的香 包,我寻找了十年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可以说寻找起来是大海捞针;现在唯一有那么一点线索的就是你那个——虽然已经丢失了,但是起码你还知道是在哪丢的?怎 么丢的?算起来,应该是最好找的那个了。现在我的时间有限,所以我准备先像考试做题一样,先从简单的入手。”

我听得暗中点头,心道这看微积分的道士就是他妈的不一样,想事都比一般道士要慎密些。

正 想着却听书呆子又说:“最关键的,我需要用你的眼睛……”“用我的眼睛?”我疑惑的问道,心想从这几次的遭遇来看,这书呆子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并 且,从他刚才一下子就掐住了那迷魅的命门来看,这家伙也是肯定能看见那玩意的——而且甚至能看到我都看不到那种,这样的一个能人居然会说要用到我的眼睛, 我不由得有点纳闷,甚至还有点震惊。

书呆子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接着说:“你今天不是问你自己的能力吗?如果你答应帮我,我今天不但会让你平平安安的从这里出去,还会把关于你能力的一切知无不尽的告诉你,怎么样?”

听 到书呆子这么说,我犹豫了。一方面香包的确对我很是重要,我好友的一条命就搭在了那个香包上边,但实际上这香包对我也没那么重要,我关心的只是他和峰子的 死到底有什么关系。另一方面解开自己能力谜团的这个诱饵又的确很吸引人,但这书呆子从我在火车上认识他起,说的话里十句怕是有九句半是假话,这让我不得不 在心里对他说出来的东西都打上一个问号。

思来想去,还是先解开自己能力的谜团更为重要;而且我也不认为单凭自己,不倚靠书呆子这 样的“专业人士”,能顺利的解开香包里的谜团。于是我一咬牙,对书呆子说:“我可以答应找到香包后把它给你,但你也得答应我在我给你之前,你得先帮我解开 我对那香包的疑惑,解开之后,这香包才能给你。”

我本以为书呆子会再墨墨迹迹的提出一些条件来挤兑我,没想到他却一口答应下来,然后示意我跟着他走。

见 合作关系达成,我也不用在防备着他,就准备跟他一起去回龙观。本来眼前就是官道的口了,只消再走几步就能走到官道上。可书呆子却一转身,向入口的右边走 去。我见状大喊:“走错了!走错了!这边才是!”没想到书呆子却对我鄙视的一笑,转身回来拉着我走到官道的进口,停下脚步,然后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一个小瓶 儿,叫我闭上眼睛。

然后我就感觉眼皮一阵清凉,心知书呆子肯定从那小瓶里倒出了一种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抹到了我的眼皮上,然后就听书呆子冷冷的说:“自己看。”

我把眼睛睁开,一看,差点没吓得瘫软过去。前面这路哪里是什么官道的入口,那不是一处断崖却又是什么?断崖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书呆子从地上抠起一块小石头,往崖下一扔,好半天才听到“啪”的一声,石头落了地。

我心知刚才若是没书呆子那块香蕉皮作梗,自己恐怕也得像那块石头一样,好半天才能“啪!”的一下掉在崖底。想明白过来的我吓出一身冷汗,这确实有点死里逃生的感觉。

“你真以为那玩意会就这么放过你其他的两魂七魄?等你暴毙在别处后便宜了其他东西?所以我才说可惜了你这狗眼!”书呆子操着手,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含上了一根草根,鄙夷的说。

看来就在这十来分钟里,书呆子用一块香蕉皮救了我两次。虽然这并不能让我喜欢上他,不过在我的潜意识里,这小子似乎远没有初见时那么可恶了。

冷静下来的我跟着书呆子在坟地里七拐八拐的,才终于走了出去。待我见着那官道我才知道,那根本就已经不能被称为“道”了,路上面长满了半人来高的杂草,若不是近两米来宽的地面上一棵树都没有,别说是晚上了,就是白天恐怕我这找不到这地方。

然 后就是跟着书呆子在路上奔走,虽说这路上长满的杂草,但还是比之前在树林来开路要好多了,但这些脚拌子却严重的阻碍了我的速度,不过却只见那书呆子却是健 步如飞,灵活得跟个猴子似的。经常是他走一回儿,见我跟不上来了,就站在原地等我。待我气喘吁吁的赶上来,再丢下累得半死的我,埋头向前走去。

两 人就这么走走停停的行了两个多小时,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这人一不说话啊,脑袋就要想事儿,我走着走着就想:这书呆子说是要用我的眼睛,但是他没有说是要怎 么用啊?当然,我最初理解的是要我帮他的忙找香包,但他真是这个意思吗?眼睛的用法可不止一种……比如……挖下来泡酒?而且我们找着香包后他不帮我解决谜 团我又能怎么样呢?这小子身手这么好,要是到时候再来个死不认账……

想到自己的眼睛有可能会被挖下来泡酒,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脚步也慢了下来,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掉头回去,就听书呆子在前边说:“到了。”

见 已经到了目的地,显然现在掉头已经是来不及了,我只得硬着头皮撵上书呆子。这时只见他用手拨开一片树丛,我借着微弱的月光,从拨开的洞里看去——这时我发 现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不高的山崖,山崖下有一块低洼的平地,平地上建着一个独院的小建筑,别说天黑看不清楚细节,就单从它现在的轮廓看上去,就已经 是梁歪墙倒的了,感觉稍微大一点的风雨,就得让它彻底的塌了。

和书呆子从旁边溜下山崖,走到近前,我打开电筒,四处一扫,这时才看清了这回龙观的全貌。

这 由义庄改建的回龙观果然与一般的道观不同,其实这么多年活下来,破落的庙宇和道观我多少也见过一些,那些地方虽然同样破败,但金瓦红墙的在残缺中却依旧显 得还有几分庄严肃穆,可这回龙观倒好,乌瓦白墙活脱脱就是一标准的丧事标准色,若不是门上还歪歪斜斜的挂着那块残破的“回龙观”牌匾,我真以为这地方还是 个义庄,更本就不是道观。

书呆子在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心想***住在这地方就不怕房突然被风吹垮压死你小子,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顶了。

刚 进大门,我就发现不对劲,难道是这义庄改道观时还有些工程没完成怎么的,这道观的大厅里居然还停了口棺材。而且这棺材明显不是现在的新鲜货,不知道是不是 因为木材的紧俏,现在市面上的棺材是越做越水,皮薄得跟卷烤鸭的面皮似的——就这,人还号称是实木制品。有些次货则干脆用三合板一类的板材来做了。可这口 却不一样,看上去重量就实实的,因为有些地方因为年生太久已经开漆,露出木材的底纹,这一看就是实打实的金丝楠木好棺。

可这棺材用料虽好, 却和一般的棺材大不一样:一般的棺材都是用的黑漆,可这口却偏偏漆着红色的油漆,虽说打电筒照着有色差,可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分辨出棺材的红是朱红色。而且 棺材头上没有写着常见的“寿”字,却是用篆体写着“煞”字……这样一口诡异的棺材,大半夜摆在这阴森森的道观中间,叫人看得心里发慌。好在虽说这道观外边 破旧,这殿堂里的三清像却还比较完整,让人可以稍微的安安心。

我稍微定了定神,暗想再怎么说这都是一个道观,太上老君罩着的地 方,再怎么闹鬼也不能闹哪去吧?但仔细一想,中午饭时那中年人不是说这道观里的道士,不是死就是疯吗?难道连太上老君也镇不住?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心里 没底起来,就故作镇定去问身后的书呆子:“唉!那棺材里不会真有死人吧?”

书呆子却没有搭话,我觉得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就转头去看他,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哪里还有书呆子的影子。

我见四处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应答,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就准备夺门而出……哪里知道这个时候,我却看到。

那道观的大门,竟然自己关上了。我见那大门嘎吱嘎吱就快关完,哪里还敢怠慢,赶紧几步跨到门前,想在它完全关闭之前挤了出去。可我最终还是晚了一步,等我赶到门口时它已经完全的关死了。
我 试着拉了拉门,却发现这门看上去挺破旧,但却非常结实——我使出了全身力气,它却动都不动一下;我在心里暗骂一声,知道又着了书呆子的道。这种老庙的门板 都是实木制作的,厚度远远超过了现在家用的木门,我知道这门既然关上,估计一时半会是弄不开的,就准备放弃,另选出路。
可就在我转身回头的一瞬 间,我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息,让我头皮一阵阵发麻,背脊一股股的冒着凉气,可一道冷汗却从额上滑了下来。我草草的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除了阴冷外并 没有什么异样,这阴冷是我刚进大门时就感觉到了,现在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总感觉这里比刚才又冷了几分。
这时,我听着前厅里传出细微的“嘎吱”一声 响,像是什么踩在破木料上的声音;我估计是书呆子走了脚,心里暗叫一声:“**的这次可跑不掉了!”,就赶紧跟着追进了前厅。可一进前厅我就呆住了,刚才 只流下一股的冷汗现在开始大把大把的往外冒,把我的背心都给汗湿了——这前厅里哪里有什么书呆子的影子,倒是厅中间那口朱红漆的楠木棺材……却不知什么时 候打开了一条三指来宽的缝隙。
一条缝?我明明记得我刚进这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棺木是打开的,难道是我刚才没有发现?可这那么宽的一个缝隙,我 没理由看不到的。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鬼吹灯》里提到的白毛粽子?可这棺材只开了这么一条缝,它若是能从里边出来,那岂不太过于娇小了?我可不相信这世界上 还有这种“迷你僵尸”——况且从小到大,我不干净的东西见了不少,僵尸神马的却从来没有见过。
这人吧,总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奇心,我虽然知道这里边 必有猫腻,或许还暗藏着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往棺材里看一眼。于是经过几番心理挣扎,我状着胆子靠近棺材,举起手电筒向棺内一照,这一看 不要紧,却吓得我手猛的一颤,人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那只白铁皮手电竟然也好死不死的一下子从棺材打开的缝隙里掉了进去,搞得周围漆黑一片,只余下棺材里 透出的微微黄光。
那电筒的光线照下去,我看到棺材里睡了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女尸,看来像没死多久,尸体都还保持着接近生前的模样没有变 形,不过惨白的脸上扑着红粉,穿着锦绣红衣,双手环抱在胸口睡在棺材里边,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诡异。因为棺材开的缝隙大小有限,电筒光太弱照不真切,我想 要看个清楚,就把电筒向缝隙伸了点进去,没想刚把光束照着这那女尸的脸,却不想那女尸的眼睛却突然一下睁开了,这才吓得我一下失手,把电筒掉进了棺材里。
这深夜的山里的室内,若是没了光源,立马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了。突然的惊吓加上漆黑的环境,周围显得恐怖无比——尤其是想到我的面前还有一口睡了女尸的诡异棺材。我掩饰不住自己惊恐的情绪,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口跑。
这 种老建筑一般是有两道门的,一道是进院的大门,另一道是进屋的屋门,刚才大门已经关上,但屋门却是一直敞开着的……不过我却忘记了,这屋门虽然敞开,可这 种木门都有一道相当高的门槛。一惊慌,再加上黑夜里看不清道,我一脚就踢在了门槛上,在今天夜里,第二次摔了跤,还是一个标准的狗吃屎。
可这一次 跌得却比上一次惨多了,上一次是后仰着跌在泥地上——可这次却是在全力奔跑的状态下被绊倒,地也是石板地,我跌倒在地板上后,加速的势能都还是没有停止, 带着我在地板上擦着滑行了起码半米才停下来,这一下我竟然被摔得蒙了,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全身从骨骼到肌肉皮肤没一处不在痛,骨头和肌肉是跌的,而皮 肤则应该是在“贴地飞行”时造成的擦伤了。
可我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赶紧爬起来逃开这个鬼地方。我忍着痛,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刚准备要跑, 就被吓得“嗷”的一嗓子大叫起来,又一个屁股墩跌坐回的地面——因为我站起来后正好看到,一张人脸楚在我的面前——借着月光我正好看到那就是刚才还睡在棺 材里的那具女尸,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的前面,我一站起来,正好和她脸对脸的来了个第一次亲密接触,两张脸的距离不会超过30厘米。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一具陌生人的尸体,在一瞬间,我就看到她那呈灰白色的眼仁直勾勾的盯着我,这一下可把我吓得够呛。我连忙又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向另一个方向逃去,一眼都不敢往身后看。
一 下子沿着院落逃到了这屋子的后院,后院显然也是荒芜了许久,我在跑的过程中叮叮咚咚的踢到不少瓶瓶罐罐,地上也满是树枝和腐败的树叶,踩在上面“姿姿”作 响。我见一间屋子的门还开着,赶紧一步跨了进去,条件反射般的一把带上门,好在虽然这房已经不见了半个屋顶,可那门的门栓还在,我赶紧拉上门栓,扶着墙壁 喘起气来。

这房间应该是这回龙观的柴房,不大的屋子里堆放着许多还没有烧尽的木材——好半天才终于喘足气的我定下精神接着破损屋顶透出的月 光打量起了这房间的格局,按现在的单位算也就不足十个平方的样子。我站在房间的中间,不住的咒骂这书呆子的阴险狡诈,把我骗到这诡异的道观里,不知道在打 些什么坏主意。思来想去,而今眼下,我能倚靠的人只有自己了,但是我不是胡八一,不是王胖子,不是张国忠,更不是闷油瓶……连这真有这样“写实”,可以动 的尸体,我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到,面对着这样一个我从未遇见过的局面,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走到门口,在门缝中看出去,发现那女尸并没有跟上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想着脱身的办法,我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背后传来一股子冷气,寒彻心扉,我楞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硬撑着缓缓回头向后一瞥……
在我的身后僵直站着的不是那女尸却又是谁?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进到这房间里的,也不知道在我身后站了多久,我却到现在才发现,反应过来的我赶紧去拉反锁着的门栓,想要逃出这间柴屋。却不想这门栓上时好上,要取时却竟然卡住了,怎么也取不下来。
我这下糗了,自己慌不择路的逃到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还自己造了个自以为安全的密室,却不想凶手却正在屋里侯着自己,这不是自己把自己憋入了绝境吗?我心里一阵慌乱,脑袋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这骇人的东西就摆在你面前,却教我如何能冷静得下来。
没 辙!老子拼了!我开始四处摸能够防身的物品,什么大个的柴禾,破罐子,跌落的土墙块,一股脑的都向那女尸丢了过去——可那女尸竟然像没事人一样,那些东西 打在她身上,再弹到地上,叮叮咚咚的一阵乱响,她却连眼睛不眨一下,依旧是缓缓向我“飘”了过来——为什么说是“飘”?因为我完全看不她脚有移动,身体也 没震动,就像是悬浮在空中一样。
我心中大骇,这死鬼完全不惧怕物理攻击?那该如何是好?眼见着那女尸离我越来越近,我却毫无办法,难道只能任“尸”宰割?我拼了命的抑制住自己惊恐的心情,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书呆子带我来这倒霉道观的目的,如果他带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要害我,而是真的要给我解释我身上能力的真相,那这女人的尸体会不会和我的眼睛有关?从刚才到现在,我都一直因为害怕没有敢仔细看过这女尸一眼,会不会有什么我没看到的东西?
想到这一层,我决定是马当成活马医,反正我看或者是不看,她就在那里……于是我仔细的打量起她来。

那 女尸的皮肤呈现出毫无血色的一片灰白,不过那正是死人皮肤应该有的颜色,所以虽然可怖,却也正常;她灰白的眼球看起来就像死鱼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 让我不敢去观察,只得放弃了。手虽然不像香港早期鬼片演的僵尸那样是僵直前伸的,不过也从来没见她那合十在胸口的手有过什么动作,想来也应该有几分僵硬。 脚就不用说了,那是最诡异的地方,虽然还是踩在地上,移动的时候却一点动作没有……要说还有什么奇怪的?我看倒是她的胸部……目测至少有34D……他妈 的!扯哪去了!
想到自己在这种危机的时刻居然有心情去目测人这女尸胸部,我在暗骂了自己一声后,居然有点小小的佩服自己。可是我这么仔细的打量,还是看不出那女尸身上有什么问题。眼见着她就越飘越近,我却已经被逼入了房间的死角,已经豪无办法。
得! 看来今天哥得死在这鬼地方了!见已无路可逃,我却依旧找不出能对抗着女尸的方法,我似乎有点觉得今天已经注定是我的祭日了。就在我这一思一想间,那女尸已 经逼到了离我不到三步远的地方,她原本合十在胸口的手突然向一抬,变掌为抓,向我扣了过来。我见势不对,条件反射就想要躲,可那女尸出手又快又狠,却是哪 里躲得过。我被她一把抓住了胸口的衣服,然后她就贴了过来,把我抵在门上。
那女尸凑近我,我们一人一尸的鼻尖几乎都要相碰了,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 说不出来的气味,就像是劣质香水里混合着腐尸臭;四目相对,那灰白色的眼睛像是一潭浑浊的池水,感觉要把我的魂魄抽出一般;一股寒意从她的手臂直传遍我的 全身。我死命的挣扎,她却把我抓得死死的,力气也大得吓人,我被抵在门板上一动也动不了,只余下手脚还能挣扎着挥舞几下,可打在那女尸身上,却像打在了铁 板上一样。自己的手被打得生痛,那铁娘子却连动都不动一下。
算了,我认命了!死就死吧!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见自己已经被女尸逼迫到了临界 点,我都有点自暴自弃了!对不起了峰子!你兄弟我如今被奸人所害,看来是没办法帮你报仇雪恨了,赶明等咱也做了鬼,再一起去找你的死因吧!这该死的书呆 子,这34D的女尸肯定是你的姘头!**的把小爷我匡到这来就是为了找我给她做替身是吧?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我基本上已经缴械认命,可见着那女尸的脸却实在是骇人,再加上那刺鼻的尸臭,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想在临死前还自己一个清净。
这 人一旦认命,心境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平和了下来。我闭上眼睛等死,往事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从我的脑海里浮现,儿时的玩伴,慈祥的姥姥、姥爷,辛苦的父母, 漂亮的若水……还有几根金色的线条……等等!什么?我记忆里怎么会有几根金色的线条!?我立即反应过来,原来这金线并不是出现在我的记忆里,而是在我的视 线中——可我现在分明闭着眼睛,却从哪里去看到的这金线?
我忽的一下睁开眼睛,大呼一口气,混合着腐尸臭味的空气差点没让我吐了出来,可我却顾不得去难受,赶紧去寻找刚才那几根金线——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我今天脱险的关键。
可 等我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了一张可怖的脸正楚在我的眼前,挡住了我几乎全部的视线,哪里还有什么金线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闭上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的 东西,睁开眼睛反而看不到呢?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急忙又闭上眼睛,可这次眼睛虽然闭上了,眼前却没有出现之前的那几根线条。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拼命的想回忆之前的情景,突然想到,刚才我正处于万念俱灰的等死状态,因为一直在回忆,所以心情比较平静——难道那些东西要冷静下来才能看得到?于是我拼命的抑制住自己的沸腾的心情,想在这女尸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之前冷静下来。
果然,当我的情绪冷静下来,我又看到那几根金线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这时我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这次却发现金线还在,而且正连在那女尸的头顶上。不过那女尸已经张开了她的樱桃小口,正准备要一口向我的脖子咬了过来。

若 说这一个拥有34D傲人胸部的陌生美女,一口亲在你的脖子,这对男同胞来说——这是多么梦幻的事情啊,只可惜如果这美女却偏偏是个散发着腐臭的死人,那就 另当别论了。我赶紧把头一偏,那女尸一口咬在我颈项旁的几寸,“咯吱”一下发出一声牙齿相碰的巨大声音,吓出了我一声冷汗,心知这一下要是真被咬到脖子, 那还了得?
我赶紧顺着那几根金线看过去,却发现那几根金线连接女尸头部的位置,有几根极细的银针——若不是有这金线作引子,再加上那银针稍微的反射了一点新月的微光,我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也 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我是已经在绝路上的人了,稻草都得抓一把!于是我趁那女尸头还没有完全收回,赶紧一把向她的头顶抓去,却不想这女尸却正好一收头,让 我抓了个空。然后就见她又一口向我另一边脖子咬了过来,但是这次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堪堪的避了过去,这才顺手一把抓下了她头上插的那几根银针。
没 想这银针一拔,金线就消失了,那女尸立马松开了我的衣服,自己的身体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的瘫软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一张皮了。我顾不得惊骇 万物的奇妙,因为这劫后余生的情绪落差实在太大,我瘫坐在了地上,看着那女尸剩下的那张皮,喘着粗气,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我却听着房顶上传来一阵掌声,抬头一看,书呆子正坐在那残缺的房梁上一脸坏笑的打量着我,他旁边放着我刚才遗落在棺材里的那把手电,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正在翻来折去的玩耍。
我 正准备开骂,却听他不紧不慢的鼓着掌说道:“居然这么快就看穿了这尸衣皮影的把戏——看来我的确没有找错人啊。想当初,我自己可是被这玩意儿翻来覆去的追 了三天才发现了她顶上银针的。”看到书呆子现身,我心里恨不得把他给撕成两半!他一腾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用两只手指滴溜着那个纸人,一脸无辜的对我说: “可惜你拔针的顺序不对,哪有你这样一起拔的?可惜了死鬼师傅好不容易搞来的这个好东西,你应该这样子拔针才对!按照乾坤坎离震……”见他开始满嘴乱彪我 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我赶紧没好气的打断他,冲他狠狠的骂道:“贼道士!**你祖宗,你想整死老子对不对!这女尸他妈的是你姘头啊!?你把老子骗到这里 来给她当替身!”
书呆子见我骂他,居然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似乎都能看到他眼里的泪花了,他故作委屈的说:“你自己要让我告诉你你能力的秘密,现在告诉你了,你又说我整了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我听了一愣?他说已经告诉了我的能力的秘密?这又从何说起?
书呆子见我发愣,微微一笑,弯腰从地上捡起女尸消失后剩下的那张皮,和电筒一起递给了我,说:“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说 实话,我蛮抵触去碰那个玩意的,不管书呆子怎么解释说那玩意是什么什么“皮影”,我却真真切切的看她刚才还是一具可怖的女尸,现在却变得就像是蛇的蜕皮; 我老觉得那个东西会突然再次变回刚才那具女尸,有点心理障碍——可与心里的恐怖相比,现在我更不愿意被书呆子嘲笑,于是硬着头皮把东西接了,打着电筒仔细 的看起来。
就像书呆子说的,那东西的确像是“皮影”,但却是立体的皮影——或许被称为皮囊更为恰当。整个皮囊做得惟妙惟肖,鼻子,眼睛嘴巴一个都 不少,眼睛里还嵌入了眼球,不过那皮囊的从头顶到背后都用细细的麻线给缝了起来,因为有头发和衣服遮着,若是不凑拢了看,那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我 捏捏那皮子,质感和韧性都挺不错,却分辨不出是什么皮子,脱口就问:“这玩意儿是什么做的?手工和材料都蛮好的!”。书呆子切了一声,说:“那是当然!这 尸衣皮影可是用美女的整张人皮活剥做的!”我听到人皮二字,心中大骇,慌忙的将那皮囊一扔,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东西如果是用整张人皮做成,那我 刚才还这捏捏,那搞搞,岂不是在和这只剩了一张皮的美人在做亲密接触,这想法让我一阵恶心。
书呆子见我将尸皮扔了,赶紧去地上捡了起来,像宝贝一样拍了土,整齐的叠好拿在了旁边的地上,然后不屑的对我说:“瞧你点那出息,不过就是张人皮就把你吓成那样!你对得起你那狗眼么?”
我 见书呆子提到了狗眼,赶紧接住他的话头,一股脑的抛出了三个问题:“你刚才说已经把我能力的秘密告诉了我,我怎么不知道?我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 怎么知道的?”。书呆子听我说完,也不说话,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门口,抓住门闩向上一抬,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机关,这刚才我始终打不开的门闩就这么被她轻松 的打开了。
他笑着冲屋外一指,说:“出来坐着慢慢说!”。我跟着他走出门一看,原来这后院里还有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我和书呆子刚坐下,他就在我的耳边拍了一下手,问:“你听得到声音吗?”
这傻句话问得我一愣,心说我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到,但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问:“那你能听到超声波吗?”
我心说我要是能听得到那个我就成了奥特曼了,于是摇了摇头。这时就听他说:“你说你的耳朵能听到声音,但超声波也是一种声音,可你却听不到——但是是蝙蝠和海豚却听得到,那你说你的耳朵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纳闷的回答:“不能说我的耳朵有问题吧?这个问题初中物理就有讲过,人的耳朵只能听到20Hz-20000Hz的声音,超过这个频率范围的声音就听不到了,而超声波的频率一般远高出人的听觉范围了。不过也有特例,有极少数的人还是能听见超声波的……”
我回答到这里,愣了一下,激动的说:“你是说!鬼就像是超声波一样存在的?”
书 呆子还是一幅吊儿郎当的表情,一咧嘴说:“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然后他顿了顿,给我解释道:“其实人的眼睛和耳朵一样,也是有它的视觉极限的,就 像超声波一样,你没听到不代表它不存在——同样的,你没看到的东西,不代表它不在那里。”说着他向我背后瞄了一眼,搞得我头皮发麻。

“我们知道我们看到的任何物体都是因为他对光线产生了漫反射,但大家却忽略了一点——其实任何一样东西对光线进行漫反射,都有自己独特的频率——其实说简单点,就像耳朵听不到所有声音一样,人的眼睛也不能看到所有的东西。”
“你可以把鬼想象成一种介乎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存在——这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魂魄。”书呆子接着说。它们对光线产生的漫反射很特殊,超出了人类视力的范围,所以人们的眼睛看不到——但是,就像你自己刚才说的,有极少数的人能听见超声波……”
“难道我就是少数能看到鬼魂的那一小撮人?”我指着自己鼻子问书呆子。书呆子诡异的一笑,说:“你觉得呢?”
然 后他接着又说:“你小子运气实在是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发现你有一双我辈中人舍身难求的狗眼。这狗眼得来非常的巧合,必须要一个八字很弱的婴儿,喝下 刚生下一窝全部死胎母狗的狗奶,因为那窝狗崽还没出生就死在了娘胎里,含着怨气的魂魄排解不出,全部融到了母狗的奶汁里,被那八字很弱的人喝下后,狗魂就 填补了因为八字弱造成的人魂空隙——这样人魂里就带了几分狗魂,因为狗能看到的东西远超人类,这就形成了狗眼。但是这几个条件必须全部满足,若是喝奶的婴 孩八字太强,或者是成人喝的,人魂就会压制了狗魂,让狗魂灰飞烟灭;若是婴儿八字太弱……又喝下了含有怨魂的奶……结果,你懂的……”
“如果是那狗胎哪怕是有一个生下来能成活,其他的怨魂也会附在它的身上,不会混入母狗的奶汁里,这样虽然那只仅剩的狗胎最终也多半也会一命呜呼,但母狗的奶水却是完全没有效果的。”书呆子噼里啪啦的一通说,听得我一愣一愣的,20多年来第一次听人给我解释自己的狗眼。
“这 个狗眼的来历我只在古书上看到过,因为条件太过苛刻,我曾认为不可能有人能碰巧达到,就当作笑谈看了。死鬼师傅曾经给我说他这辈子就遇见过一个,后来直到 我在火车上遇到你我才相信这世界上是真有狗眼的。却没想到死鬼师傅碰到的,也是你!”书呆子说,但他随即话锋一转,说:“是即使你是狗眼,那眼睛还是不如 真畜生的,就像听觉再好的人也得有个极限,所以你也有着视觉的极限——不过饶是这样,你的潜力也比我们这种后天才被大路货“开天眼”批发的人强多了。“
“这 就是我用这个的目的。”说着,书呆子扬了扬手里的纸人儿。“这东西和那尸衣皮影用魂绳相连,你可以把它们的组合看作是大号的提线木偶。魂绳是用因被制作尸 衣皮影而惨死之人的怨气凝成,一般人是看不见的。而且因为它的频率特别独特,不同于鬼魂——就连能看到鬼的人也要眼力有了一定水准后才看得到,所以我就准 备用它来试试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机关。”
我见他终于解释了清楚,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那女尸还真不过就是个提线木偶,不过这木偶刚才可把我整得够呛。想到这一茬,我对书呆子说:“知道了,知道了!既然这样,你把那什么木偶先收了咱再说吧!别玩了,看起来蛮渗得慌的。”
哪知道书呆子却一脸茫然的说:“什么呀?刚才不是已经收起来了吗?”
听到书呆子这么一说,我脑门上的汗唰的一下掉了下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颤抖着手指着书呆子身后,说:“你……你说……那不……不是你拿、拿出来的?”
书呆子却连头也不回,一脸鄙视的看着我,说:“这种整人的伎俩我十年前就不用了,你还***OUT啊!”
我这时却连完整的话都骇得说不出来了,只能依旧举着手,指着书呆子背后,磕磕巴巴的说:“……回……回头……”
书呆子见我依旧在演戏,但还是忍耐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想他刚一回头,立马“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一下子窜到我的身前,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在他刚才坐的位置背后,那个已经被他自己“收起来”了的尸衣皮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成了女尸的模样,一脸怪笑的已经在他背后站了起码五分钟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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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4 个评论)

回复 dxfno9001 2012-10-31 20:58
今又是: 啊,谢谢你的转载,谢谢你的坦诚,谢谢你的到来,春风东风都是风,少了一轮也是不成。
谢谢你的认可~!
回复 今又是 2012-10-31 09:09
dxfno9001: 谢谢~!谬赞了,这个是转载的~!
啊,谢谢你的转载,谢谢你的坦诚,谢谢你的到来,春风东风都是风,少了一轮也是不成。
回复 dxfno9001 2012-10-30 23:13
今又是: 看了一大截,一下子看不完,回头接着看你笔下的“诡异”。哈哈哈。写得挺好的。谢谢。
谢谢~!谬赞了,这个是转载的~!
回复 今又是 2012-10-30 21:39
看了一大截,一下子看不完,回头接着看你笔下的“诡异”。哈哈哈。写得挺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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