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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智力的天花板:当宗教遭遇民族

热度 1已有 354 次阅读2023-10-28 21:14 |个人分类:学术 文化|系统分类:科技教育| 宗教, 民族, 智力 分享到微信

巴以冲突又生战事,巴勒斯坦与以色列两个国家积怨深久,犹太与阿拉伯两个民族缠斗多年,伊斯兰教与犹太教水火不容,这一切都令人揪心。
宗教,是一个复杂的存在,人类被不同宗教划分为几大阵营,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道教各自的信徒众广,但彼此睥睨,互相鄙夷。基督教与伊斯兰教长期互殴,引发近十次“十字军东征”,大半个欧洲饱受其害。佛教与道教攻讦斗法,《西游记》里比比皆是。宗教容易引发冲突,已是不争的历史事实,然而,比宗教更复杂的是民族。宗教再多,屈指可数,全世界有重要影响的宗教不过十种,但全世界的民族却多达2000多个,仅我国就有56个民族。民族引发的冲突更多,破坏力更强,是宗教冲突的数十倍。因为,民族,往往会与国家联姻,几乎每个民族都想建立自己的国家,以求自保,更求血统纯正,长宜子孙。
德国主要由德意志民族构成,其祖先为日耳曼人。德国人很注重血统的纯正,德国导演Rainer Werner Fassbinder(法斯宾德,1945-1982)的《Ali Fear Eats the Soul / 恐惧吞噬灵魂》(1974)与《Die Ehe der Maria Braun / 玛丽娅·布劳恩的婚姻》(1979)二片对此昭然若揭,一览无余。《恐》片中,来自非洲西北小国摩洛哥的40岁男人阿里(El Hedi ben Salem / E.H.b.萨利姆饰)与来自波兰的60岁清洁女工埃米(Brigitte Mira / 布里奇特·米拉饰)在德国相遇,相恋,同居,结婚。他们不顾年龄差距悬殊,周围的人能接受;他们不顾肤色的差异,一白一黑,周围的人也忍了;他们不顾民族的不同,周围的人却难以接受,对埃米与阿里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说三道四,疏远排斥,致《恐》片充满歧视,充斥偏见。埃米虽丧偶多年,但有三个子女,她虽来自波兰,但早已入籍德国,且本身是白人,故社会地位整体上高于阿里。埃米的德国亲人与邻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阿里的民族——阿拉伯及其国家——摩洛哥,这二者任何一个在德国人心目中都属劣等,都是低级的,都是落后的,都是野蛮的。酒吧女招待芭芭拉(Barbara Valentin / 芭芭拉·瓦伦汀饰)也看上了阿里,与他做爱,但不爱阿里,更不愿与他结婚,她需要的只是阿里的身体。婚姻,意味着男女的平等结合,德国人没有把阿里平等对待,不愿与他平起平坐,埃米的子女全部反对她与阿里结婚,法斯宾德只得安排阿里突发重病死亡,否则,无法结束这个故事,他的剧组估计都会罢工,弃导演而作鸟兽散。毕竟,法斯宾德也是纯正的德国人,他可不想玷污自己的民族,更不愿令他的国家蒙羞。《玛》片中,德国中产阶级女人玛丽娅·布劳恩[Hanna Schygulla / 汉娜·许古拉(1943- ) 饰] 误以为丈夫赫尔曼已死于战场,遂爱上了美国黑人军官比尔(Greg Eagles / 格雷戈·伊格斯饰),与他同居,但却不愿与之结婚,因为她认为自己的是纯正的德国人,也是白人,而比尔是黑人,尽管是美国国籍,且是“二战”战胜国军官,但这些优点加起来都不能掩盖比尔是黑人这一严重劣势。玛丽娅·布劳恩把比尔带回家,缠绵之际,她的丈夫赫尔曼(KlausLoewitsch / 克劳斯·洛维奇饰)突然归来,法斯宾德安排比尔赤身裸体裸露生殖器来应付这场婚内出轨捉奸戏,这种现实生活尤其电影中非常普遍的场面仍被法斯宾德拍出了新意,那就是比尔清晰可见的男性生殖器,观众对这场戏的注意力全被比尔的性具吸引,这正是守寡数年的玛丽娅·布劳恩找比尔的原因,也是比尔在德国人心目中最主要的价值。与《恐》片中的阿里一样,在德国人看来,黑人存在的全部价值正在于可为德国白人提供性乐趣,若不是电影审查及分级的限制,法斯宾德很可能会给比尔的性器一个特写。无独有偶,玛丽娅·布劳恩在开往科隆的火车上又遇到一个美国黑人军官,这次,在纯正德国白人成功企业家奥斯瓦尔德(Ivan Desny / 伊凡·德斯尼饰)的强烈对比下,这第二个“比尔”更难入她眼,她以刻薄恶毒的语言训斥了他,民族自豪感与种族优越感令玛丽娅·布劳恩感到与之同车乃奇耻大辱,这种不共戴天的民族义愤浸透于法斯宾德的几乎每部影片中,促使他必须安排一场意外,令为黑人比尔怀孕堕胎的玛丽娅·布劳恩消失,以此为德国人清理门户,捍卫德意志民族的纯正血统。不过,法斯宾德夸大了道德,也迷信了道德,除掉黑人阿里、黑人比尔或许能使白人血统免受污染,拒绝与摩洛哥、美国等外国人通婚或许能使德意志民族基因纯正,但这些与道德何干,德国人、德意志人、白人的道德真的像其肤色那样洁白无瑕吗,玛丽娅·布劳恩、赫尔曼夫妇共同策划的“典妻”有何道德底线,伦理圭臬何在?道德,一点都不复杂,法斯宾德若能回眸G.W.F.Hegel(黑格尔,1770-1831)的《精神现象学》、F.W.J.von Schelling(谢林,1775-1854)的《哲学与宗教》、L.A.Feuerbach(费尔巴哈,1804-1872)的《基督教的本质》《宗教的本质》,若能想起众多本国贤哲及古希腊先贤的道德论,就不会把道德扔进民族的大染缸。
马其顿共和国第一部电影《Пред дождот / Before the Rain / 暴雨将至》(1994)诞生于该国成立三年后,与两次巴尔干战争导致南斯拉夫一分为六一样,该片的主题与结构颇为复杂,但主要纠结于民族与宗教。电影学者惊叹于该片《言语》《面孔》《画面》三个部分形成的环型结构巧妙促成了时间循环与空间往复,正如其台词“时间不逝,环亦非圆”所暗指那般,却鲜见该片对困扰马其顿的塞尔维亚、黑山、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黑等多个民族之沉痛控诉。在《言语》中,民族为阿尔巴尼亚、信仰为伊斯兰教的青年女孩萨米娜(LabinaMitevska饰)想跟恋人——年轻的东正教神父科瑞(Gregoire Colin饰)私奔,却被她的哥哥开枪打死;在《画面》中,亚历山大(Rade Šerbedžija饰)回到故乡的村庄,不同民族的村民相互敌视,积怨已深,穆斯林女子哈娜(Silvija Stojanovska饰)的美丽又引发了基督徒与穆斯林的冲突,致亚历山大死于非命;《暴》片里涌动着无尽的民族冲突,且与无尽的宗教冲突叠加。巴尔干半岛上,有罗马尼亚人、希腊人、土耳其人、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阿尔巴尼亚人、克罗地亚人、波斯尼亚人、斯洛文尼亚人、马其顿人、黑山人等多个民族,几乎每个民族都有依托本民族建立自己国家的梦想,长期以来冲突不断,战争频发,素有“欧洲火药库”之称。更令人惊奇的是,《暴》片虽是来自马其顿的米尔科·曼彻夫斯基(Milcho Manchevski,1959- )的导演处女作,但却获得第51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还入围了第6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欧美主流褒奖该片正是为了继续扮演巴尔干半岛的调停人与救世主,但仅凭一部电影怎能平息马其顿国内外诸民族间的世仇,仅凭电影怎能消除民族冲突与宗教隔阂?《暴雨将至》做不到,电影做不到,又有谁能做得到?
如果说前苏联Andrei Tarkovsky / 安德烈·塔科夫斯基,1932-1986)导演的《Andrei Rublyov / 安德烈·卢布廖夫》(1966)只展示了鞑靼人对基督教东正教教堂的摧毁,只牵扯到有点信伊斯兰教的鞑靼人与笃信东正教的俄罗斯人之间的冲突,那么,这种冲突主要体现于宗教层面,与民族几无关涉。片中,鞑靼人并没有彻底推到东正教教堂,只是骑马入内,纵火焚烧,致教堂内圣像圣物付之一炬,但尚可修复,教堂的建筑整体仍完好。鞑靼人主要采用讥笑嘲讽、鄙夷蔑视的方式诋毁东正教堂,这显然温和的多,毕竟,鞑靼人始终是是俄罗斯联邦民族之一,尽管属于少数民族,说到底只是俄罗斯内部矛盾。伊斯兰教、基督教、犹太教的恩怨集中爆发于耶路撒冷,世界影坛有不少影片均聚焦于耶路撒冷,其中,以英国导演Ridley Scott(雷德利·斯科特,1937- )执导的《Kingdom of Heaven / 天国王朝》(2005)为最。这部投资巨大的战争史诗片讲述中世纪(12世纪)的耶路撒冷陷入危机,基督教十字军再次东征,与伊斯兰军展开厮杀。在长达两个半小时的影片中,充斥着一个又一个战斗,既有军团大战,又有英雄单挑,人物的衣服又破又旧,头发又长又脏,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全片充满着仇恨与报复、血腥与暴力。看着看着,观众已逐渐放弃对战斗起因的关注,只知道两大宗教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各自信徒心中只有圣主不容他人,男人不懂爱情只喜杀戮,女人为了信仰禁欲自闭,全片充斥着一群为了宗教而牺牲自我、自毁人生的狂热分子,该片俨然一部宗教极端主义战争影像。现代受众对伊斯兰教有多少偏见,对天主教有多少反感,对犹太教有多么陌生,就对《天》片有多少偏见,有多少反感,有多么陌生。电影如果充当了宗教独裁与民族歧视的走狗,艺术如果沦为人类仇恨恩怨的象形,电影必将丧失艺术,艺术必将唾弃电影,对谁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尽管《天》片有Orlando Bloom/奥兰多·布鲁姆、Edward Harrison Norton / 爱德华·诺顿、Liam Neeson / 连姆·尼森等明星加持,场面宏大,化服道考究,但因无法超脱宗教纷争,且因导演、主演多信奉基督教明显偏向为基督教辩护,观众最终无法原谅该片立场之偏颇,致其票房与口碑双双高开低走,最终血本无归,一败涂地。耶路撒冷聚集的仇恨已太多,宗教带给人类的痛苦已够深,何必再用电影去揭伤疤,添新疮?
宗教,已很复杂,民族比宗教更复杂。当宗教遭遇民族,二者不会产生简单加和,只会幂级聚合,复杂之上更增复杂,搅动世界不得安宁,困扰人类不得消停。设民族=M,宗教=Z,二者遭遇后不会M+Z,只会导致下图所示的高度复杂性。宗教曾是民族侵略与民族压迫的工具,宗教也是民族反抗运动的旗帜,宗教的排它性加剧了民族的隔阂和矛盾。民族矛盾成为当代世界不稳定的主要因素。哲学史家牟钟鉴(1939- )指出,民族是宗教的载体,宗教是民族的意识,两相比较,民族比宗教具有更根本的性质。当民族之间能够和平相处的时候,即使他们的宗教信仰不同,也大致能够互相宽容,互相协调;当民族之间发生矛盾甚至冲突的时候,各自不同的宗教信仰之间也容易出现摩擦;即使同一宗教,也会因教派不同(比如伊斯兰教的逊尼派与什叶派)而呈现对立(中央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3期)。或许,民族与宗教,就是人类智力的天花板,是人类难以逾越的认知极限。

人类智力的天花板:当宗教遭遇民族_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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